以杀证道-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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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白恬。”
只见她轻声回答后,对面的青年站直了身体,平心而论,他的样貌算得上出众,丰神俊朗,正是年轻女孩最喜欢的一款,可惜阿恬没心思注意他的长相,所有目光都被他腰间悬挂的一柄白玉剑吸引走了。
这是一柄令她无比眼熟的剑,因为另一把一模一样的正挂在白心离的腰间,不同的是,后者哪怕静静悬挂也充满了存在感,而前者似乎只是一件死物。
“明明走自己的道路就行了,偏偏要模仿别人……总之,你见到他们就明白了。”
穆易的话再一次响起。
阿恬下意识的握住了万劫的剑柄,她明显感觉到了自己的心跳在加速。
怎么回事啊,这种无比恶心的感觉。
第25章
本命剑; 是剑修的半身。
它的外表、能力、种类完全来自于剑修本人的精、气、神; 可以说是剑修在这世上的另一种体现。
白心离的无我剑; 素楹的白驹剑; 赵括的断岳剑,乃至白恬自己的万劫; 都是另一个自己,一个独一无二,与自己心心相印的“自己”。
而现在; 一把与无我剑几乎一模一样的长剑佩戴在眼前这个自称“朱篁”的青年身上,他当然不会拥有白心离那样的精、气、神; 因为这只不过是一把仿品,哪怕它精巧的几乎无法分辨。
阿恬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 是存心想要羞辱白心离还是单纯只是觉得这个款式好看,而在她看来,这简直跟他戴了一张白心离的人皮面具却盖不住自己的全脸一样; 充满了丑陋、怪异和诡谲。
恶心是她唯一的感想。
这真真是恶心至极。
阿恬开始有些明白剑修与剑器修之间为何关系会如此之差,前者将剑视为半身,后者却仅仅把它们当成一个可以随意更改外形的武器。
平心而论,二者都没错。
剑修的剑来源于自己的剑骨; 而剑器修的剑也确实是自己打造的武器; 然而,就像是水与油不相溶; 有些与生俱来的厌恶和反感是如何也无法忽视的。
如果阿恬是剑器修,她最多只会觉得朱篁刻意模仿白心离很古怪。
然而她是剑修; 她只想拔剑砍了眼前这个恶心的疯子。
她这么想,也这么做了。
万劫在瞬间出鞘,对着眼前的青年直刺而去,火焰组成的莲花霎时间将二人团团围住,迫使周围的人迅速远离,圈出了一块不大不小的空间。朱篁的应对并不慢,他在阿恬出剑的时候就向一旁跳了过去,只是被蜂拥而上的火莲又堵了回来。
他面色难看的看向阿恬,“这位师妹……”
“北海剑宗白恬,请赐教。”
阿恬把话堵了回去,她提剑再刺,飘荡在空中的火莲汇聚在剑尖,对着朱篁倾泻而出。面对少女疾风骤雨般的攻击,朱篁并没有忍让,他也拔出剑,一股子辉煌宝气从剑身上传来,一时间竟有些让人睁不开眼睛。
白恬没有见过白心离拔剑,但她觉得,这肯定不会是无我剑真正出鞘的样子。可她又忍不住想,这世上有仿造的无我剑,那是不是也会有仿造的白驹剑、断岳剑,而许多年以后,是不是也会有仿造的万劫?
有生以来,阿恬第一次,对某个人,乃至某个群体,产生了真正的杀意。
她要折断把剑。
然而,在真正交手的一刹那,她察觉到了二人之间的差距。
对于白恬而言,挥舞万劫是与生俱来的本领,就像吃饭喝水一般自然,她从来没有过固定的招式,只是随心所欲的在出剑,觉得自己能做到便去做,可朱篁并不是如此,他的一招一式都像是经过了精密的计算,招式之间连贯的恰到好处,像是经历过了千百次的练习,让她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应对。
其实,这也是剑修与剑器修的差别之一,剑修凭借着天赋挥剑,每个人的风格都大不相同,而剑器修却是按照世代相传的剑谱去学剑,每一式都经过无数辈人的推敲和演化,一旦施展开,便是延绵不绝的连招,力图将对手在初始就彻底击溃。
不得不承认,像阿恬这样的初心者,面对已经逐渐将剑法融会贯通的朱篁,实在是不占优势。
不占优势便不占优势。
阿恬抖了一下万劫,手中攻势一变,不再试图去寻找对手的破绽,脚下一踏,直接对他的面门一见刺出,朱篁显然没有想到眼前的少女竟然敢在劣势中强上,他其实也远算不上身经百战,施展剑法的手下意识的停滞了一瞬,而有这一瞬,便足够了。
首、眼、喉、胸、腕,直击、崩击再接挑,阿恬在刹那间爆发开来,她已经完全忘掉了自身所处的环境,也忘掉了战斗的缘由,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精神集中到了极致。
斩了他。
手中的万劫如雨水洗尘,又如激浪拍岸,她已经发挥到了极限。
斩了他。
猛然高涨的火焰迅速凝聚成型,黑色的火龙咆哮着自天而下,狂暴而凶厉。
斩了他!
“锵!”
白剑在一次次格挡中疯狂颤动,与少女纤细身形不符的巨力从剑上传来,朱篁的右臂发麻,在一次比一次更重的相击中苦不堪言。
这他妈是个女人?!
他咬牙切齿的想到,就这么一分神,手中的剑便被震的脱手而出,白玉剑在空中打了个旋,“哐当”一声砸在了地上,迅速被满地的火莲吞没了踪影。
如此变故令朱篁愣了一瞬,紧接着他便慌乱了起来,阿恬回剑再刺,直取他的命门,在即将刺中的那刻她却感觉心口一疼,四肢一软,便整个人跪倒在地,右手颤抖,几乎握不住万劫。
怎么回事?
她茫然的低下头,却看到自己的胸口不知何时血流涌注,温热的液体打湿了月白色的衣衫,将其迅速染上了一片血色。
“你这混蛋在干什么!”
穆易的怒吼声模模糊糊的传进耳朵,同样跌坐在地的朱篁被人一把拎了起来,又被用力贯到了地上。紧接着,阿恬就落入了一个柔软的怀抱,柳嫣左手泛着海蓝色的光芒,死死的捂在她胸膛的伤口上。
“这家伙暗箭伤人,绑起来。”柳嫣的声音冰冷至极。
北海剑宗的弟子逐渐聚拢在了二人身旁,神情紧张的将阿恬团团围了起来。
“放开我!放开我!”朱篁挣扎的声音透过人群传了过来,“你们都瞎了吗?!你们看看这地上的痕迹!魔念重的都快凝聚成实体了!这家伙是个天生的魔种啊!”
此言一出,四周立即响起了一片窃窃私语。
“魔念?骗鬼呢?朱篁这家伙踢到铁板就胡说八道,我呸!”
“不不不,刚刚那些火焰真的感觉有问题!我从来没见过哪个筑基修士能有那么凶厉的威力……不过她是剑修啊,剑修……也说不好吧?”
“你们都给我滚开!朱师兄怎么样了?那个北海剑宗的魔种是不是伤到了他了?!”
“要我说,朱篁那王八蛋直接被杀了才是为民除害,打不过就偷袭,我器修的脸都被丢光了。”
“不好,朱篁这次只怕要惹祸,宗主呢?快去把宗主请回来了!”
这些声音汇聚成了巨大的嗡嗡声飘荡在四周,穆易狠狠瞪了脸上恢复了一丝血色的朱篁一眼,蹲下身死死的揪着他的衣襟,“你说我师妹是魔种?”
大概是他凶神恶煞的眼神吓到了,刚刚冷静下来的朱篁脑子开始迅速转动,他立即抬起手揭开衣袖露出了右手,指着上面的狰狞疤痕对穆易急切的说道:“你看!你看这个伤!”
只见他的手背上被火焰灼出了一道道爪痕一样的伤疤,看上去倒真是有些像被怪物抓出来的。
同样都是筑基修士,朱篁的修为其实更胜刚刚筑基不久的白恬,这也是他一开始就瞄准了她的原因,比起实力高强的其他弟子,一个修为略低还外观漂亮柔弱的少女显然是更好的目标。
他从一开始就想打一场轻松的战斗来刷刷人气,没想到这名漂亮的少女并不像外表那样柔弱。
穆易仔细检查了朱篁的伤口,给出了结论:“这确实很像魔念。“
“唰!”
围在阿恬周围的北海剑宗弟子在话音未落之时齐齐让出一步,把剑对准了正中央的阿恬。
还跌坐在地的朱篁嘴角勾起了一丝得意的笑容,挣开穆易的手就想爬起来,然而在下一秒他就笑不出来了,只见这些弟子又齐齐转身,剑刃朝外,把阿恬护在了中心。
而他本人,爬到一半又被穆易一脚踹了回去。
“你个怂蛋逗老子呢?白师妹是魔种也好,有魔念也好,这与你他妈暗箭伤人有半点关系?!”
“是你先挑战的我师妹,然后我师妹堂堂正正与你比试,你却打不过就偷袭她!怎么?她是拿出神器砸你了?还是半路吞了一颗金丹涨了一甲子修为?你个怂蛋还有理了?想倒打一耙?!”
穆易简直恨不得当场把这个王八蛋掐死,却在一阵脚步声传来后恨恨的退到了一边。
一个人自队伍的最后踱步而来,穿过了剑阵走到了阿恬的身前,他身姿挺拔,月白色的衣袍在风中滚动,配在腰间的白玉长剑晶莹无瑕,一如他本人犹如芝兰玉树。
来者正是白心离。
他淡淡的看了一眼狼狈的朱篁,将目光投向了已经完全陷入慌乱的方仙道众人。
“方仙道,可是欺我北海剑宗无人?”
第26章
清谈会上乱成一片的时候; 张泽衍正走在后舍幽深的小径上; 皱着眉头思考着如何才能把师兄从不见天日的炼丹房里劝出来。
老实说; 他知道这很难; 毕竟他那个好师兄已经把自己关在那个小破屋里整整十五年了,与其说是醉心于修炼; 不如说是一种变相的自我惩罚。
张泽衍不了解自己这个师兄,他们相处的时间实在太少,他的“好师兄”戚涵修的是着重强调内外丹的《周易参同契》; 而他学的则是方仙道另一门镇派心法——存思身神的《黄庭经》,为了防止两个走不同路子的弟子互相影响; 魏舍人从来不鼓励他们互相交流,这也正中二人的下怀。
真正的方仙道弟子向来都是不大愿意出门和交流的。
与外人看来的第一仙宗不同; 方仙道在如日中天的外表下是错综复杂的利益脉络,方仙道是方仙道,但也不是方仙道。
真正的方仙道是以魏舍人为首的嫡支弟子; 他们成天笑呵呵的守着炼丹炉,遵守着清静无为的戒训,乐得有人为他们去管理宗门,每日里不是在炼丹就是在修炼; 那一心向道的架势足以令人大多数修士汗颜。
而为他们管理宗门的人; 自然就是分支弟子们了。
会投靠方仙道的人,大多都不是有底蕴有天赋的修士; 比起老老实实的刻苦修炼,多吃几颗金丹延缓一下寿数才更实际一点; 也正因此,方仙道的分支弟子大多是被丹药堆叠起来的修为,或者学了一两手漂亮的花架子,反正嫡支的弟子们每月能都炼出好几炉稀奇古怪的东西,全部扔掉也太可惜。
北海剑宗原本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倘若阿恬没有修炼天赋,就从方仙道买点丹药回来硬灌,只不过这种方法也就在初期好用,灌到筑基基本就是头了。
修士都讲究“性命双修”,修为练不起来的最大原因就是心性跟不上,这些人被强行堆砌后也不会突然就开窍,突然大权在握当然会得意忘形,做出一两件出格的事也不足为奇。
世人皆说方仙道分支猖狂,嫡支懦弱,却不知他们这是一拍即合,乐得轻松。
起码,张泽衍就这么想的,他虽然觉得那群总是惹是生非的家伙烦人,但也不得不承认,有了他们之后确实就很方便,起码他这个掌教弟子就顺利从一大堆杂物里脱身了,否则戚涵师兄哪里能在炼丹房里一躲就是十五年?
漫无边际的想到这里,他在一间冒着滚滚浓烟的院舍前停下了脚步,嘴角抽了抽,还是捏着鼻子走了进去。
“咳咳咳……师兄?”
一进入烟雾缭绕的屋内,他就被呛的咳嗽个不停,戚涵很明显刚炸了一次炉,不然以他的本事,应该满室馨香才对。
抬手挥开了涌来的黑烟,张泽衍熟门熟路的绕过了摆在正厅的各类杂物,七拐八拐就走到了隐藏的炼丹室,然后毫不客气的踹开了紧闭的大门。
“师兄!戚师兄!”
屋里的味道比外面的更呛人,他用袖子掩住口鼻,大步流星的走到了正在炼丹炉前打坐的男人身旁。
似乎被他搞出的动静惊醒的男人缓缓睁开了双眼皮,瞥了他一眼后又有了要闭合的意思,“……是你啊。”
戚涵的声音沙哑,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说过话了,他看上去比上次见面时更加消瘦,深深的青黛色盘踞在凹陷的眼窝,颧骨高高突起,薄薄的嘴唇毫无血色,上面甚至还有翘起的死皮。
张泽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