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天,惊艳曲-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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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让北冥君放心不下的,还有一个离家出走的阿镜。
思前想后,北冥君恨不得化身千万、分/身行事才好。
直到一日,灵崆传来消息,将在塘村召唤瞿如击退野狗子一节说明,后又把沈遥夜也赶来同行的事交代了。
北冥君看了信,窗户口金光闪烁,是一点灵翼飞了进来。
北冥君张手,灵翼便停在他的手掌心里。
随着金光氤氲,在面前出现这样一幕——
果然是沈遥夜的脸,神采飞扬地,对旁边人道:“昨儿说什么来着,明明说要叫我哥哥的,可不许再改口。”
他旁边的人,正是阿镜,阿镜无奈地叹道:“你怎么跟讨债鬼一样。”
沈遥夜拍掌笑道:“我就是就是。对了,你看帝江急得那样,你快再吹个曲子给他,让他喜欢喜欢。”
阿镜道:“是他喜欢,还是你喜欢?”
“都喜欢。”沈遥夜笑容烂漫。
阿镜摊开双手:“纵然我想吹,也没有箫啊。”
“这个不是?”话音刚落,沈遥夜探手递过一支湘妃竹的箫管。
阿镜禁不住笑道:“你从哪弄来的?原来是有备而来啊。”
两人相视一笑。
阿镜握着箫管,含笑低眉。
紧接着,一缕悠扬的箫曲从箫管之中幽幽荡出。
灵翼所见的所有场景,都会如实展现。
瞬间犹如北冥君身临其境。
北冥君听着这极幽咽悦耳的箫声,就像是这箫声是无形的锋利的丝絩,缠绕在他的心上,越勒越紧。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灵翼中垂眸吹箫的阿镜,感觉那丝带快要把自己的心勒破了,又像是里头有什么东西,正在膨胀,交织,辗转……竭力挣扎着要从心里钻出来。
以至于他疼得握住了胸口,俯下身子。
正无法呼吸,冷汗涔涔,眼前几乎也都模糊不清了,耳畔“啪”地一声响动。
像是什么碎裂,又像是什么绽放。
北冥君抬头,却见室内静寂,并无任何异样,细细又想,方才那一声响,却仿佛不是从别处而来,像是……从自己身上。
他摸了摸胸口,又摸了摸双耳,并无不妥。
北冥君缓缓重坐直了身子,茫然不解。
而那股似要撕裂般的心痛感,竟陡然不翼而飞似的,极快地放缓、消散了。
北冥君试着呼出一口气,低头看了看胸口处,茫然无措。
想了想,举手拉开衣襟。
胸口自然是好端端的,只有原先那一点胎记,不知为何,颜色更红了几分。
北冥君试着伸手按了按,胎记处火辣辣颤巍巍地生疼,就像是一道才落下、还未愈合的伤痕。
***
北安州,雪仍在下。
府衙后宅,沈遥夜拿着一块肉片,絮絮善诱:“吃一块儿吧,你又不是真的蛇会冬眠,什么都不吃是会死的。”
在他面前的桌上,水滢耷拉着头,有气无力道:“你不必理我,若这会儿死了,也只是应了天命罢了,反正我的家人这会儿都死了。”
沈遥夜停了会儿,道:“你从来是最善解人意的,怎么现在却钻了牛角尖?你既然说天命,你父母他们做了不该做的,自然应了天命,你又不曾做恶,自然跟你不相干……”
“不是这么说,”水滢的眼睛里朦朦胧胧,半晌竟有薄薄地泪光涌了出来,“我先前一直说跟着夜哥哥你自在,但不管如何,一旦回头,在皇都仍是有个家的,如今连家也没有了,世间除了我之外,没有任何一个亲人了。”她想放声大哭,毕竟又忍住。
沈遥夜楞住,他第一次看到蛇会流泪。
过了片刻,沈遥夜突然说道:“你以前曾问我的出身,我并没有告诉过你……那你可知道,我小时候家里是什么情形的吗?”
水滢微微抬头。
☆、第45章 过往
风裹着雪; 打在窗扇上; 扑啦啦作响。
沈遥夜的眼前,也浮现出一幕风雪交加满目肃杀的场景。
少年道:“我出生的地方; 是个极为偏僻的村落; 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 穷山恶水出刁民?”
水滢“嗯”了声:“其实也不能一概而论的。”
沈遥夜笑道:“但在我这里; 却偏偏能一概而论。”
沈遥夜的生母在他出生的时候难产而亡,他的父亲是个酒鬼,没有耐心照看一个婴儿。
原本有个奶奶,时常会弄些米粥来喂养这孩子,但因家贫; 大人的饭还没有着落; 有一次家里唯一的几粒米也没有了; 小孩子饿得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正村里有个流浪狗生了崽; 小狗崽们饥寒交迫下只活了一只。
老婆子没有办法; 就把小婴儿放在那大狗身旁。
大狗虽是畜类; 却极通人性,把小小地婴儿叼到自己身旁。
婴儿饿极了,本能地找到奶/头; 拼命地吸吮起来。
一个人类的婴儿; 跟一个小小地狗崽,一起吃着大狗的奶; 就这样吊了几天的命。
老婆子本是绝望无法了才做了这荒唐的事; 起初还以为那大狗凶恶; 也许会咬死孩子也未可知,没想到阴差阳错地反而救了沈遥夜的性命。
老婆子照看了沈遥夜五六年,终于捱不住去世了。
他的酒鬼老爹,虽然也把身子折腾的坏透了,一时半会儿却还不死。
只是又多添了一件毛病,一旦喝醉了,便会暴打小小地儿子。
沈遥夜常常被打的头破血流,死去活来,这老东西一点儿也不担心会把小孩子打死,横竖对他而言,就算打死,也不过是家里少了个碍眼的东西。
沈遥夜那会儿年纪小,起初只是哭叫着躲,后来慢慢地便学会了逃开藏起来。
可是村子里的那些无赖闲人,有时候看见他藏躲,还会恶作剧地告诉那酒鬼,引他来殴打沈遥夜,以此为乐。
没有老婆子照应的日子里,日子更加艰难。
沈遥夜九死一生地长了几岁,他在村子里最好的朋友,就是那只大狗跟小狗。
谁知在他八岁那年,大狗在一次觅食中被人打伤了……
后来,便死去了。
于是,只剩下那小小地黑狗跟沈遥夜相依为命。
沈遥夜此刻已经懂事,但凡他所到之处,便有无数的冷眼跟嘲笑,同村的其他小孩子因为受了大人的教唆,也对他白眼相看,拳脚相加。
沈遥夜被酒鬼老爹打怕了,又因为他年纪小,被这些人围攻,毫无还手之力,也不懂得还手,只是任由人百般地欺凌,几乎成了习惯。
每当这时候,小黑狗都会跑出来向着那些孩童狂吠,把那些顽劣的孩子们吓跑。
谁知道,黑狗的这种举动,经过孩子们的口告诉了大人们,那些大人便合计要除掉黑狗。
沈遥夜从一个孩子口中得知,恐惧无奈之下,赶紧领着黑狗逃进了村子旁边的树林里。
一人一狗在树林里游荡,起初靠捡些果子来充饥,小黑也会打猎,捕捉些野兔之类的来给小孩子吃。
在林中的日子,沈遥夜常常看到一团黑色的气息在他们周围徘徊,像是要靠近自己。
但那气息一旦逼近,小黑都会向着对方狂吠,那东西似乎害怕小黑,便不再逼近。
沈遥夜不知道那是什么,只是本能地觉着怕。
就这样熬了三个月,天气转冷。
入了冬,日子更加难过了。
那几天下了大雪,沈遥夜藏在一个枯树洞里,却仍旧被冻的昏死了过去。
等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人竟在家里。
沈遥夜大惊,忙爬起身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后来从村民的口中他才得知,原来是小黑跑回了村子里,引着村民找到了他。
沈遥夜忙问小黑在哪里,却换来了无情的嘲笑。
“那只蠢狗,早给一斧子砍死,扒皮炖了吃了。”
“别说,这狗吃起来还挺香的。”
少年听了这两句话,晴天霹雳,又像是自己也被人一斧子砍中。
他瞪大了血红的双眼看着面前大笑的几个人,向来怯懦胆小的他,不知从哪里来了一股力量,他大叫一声冲上前去,把那个摸着肚皮回味的人撞翻在地。
旁边的人先是吃了一惊,然而沈遥夜不过是个小孩子罢了,又能怎么样?便大笑被扑倒的那人没有用。
被扑倒那人起初还揪住了少年的头发,想要把他甩开,谁知沈遥夜低头,猛地向着他的脖子上咬落。
跟小黑在森林里生活的那段日子,沈遥夜见过很多次小黑捕猎,都是一口咬住兔子的脖子不放。
所以在这会儿,他也狠狠地咬住了对方的脖子没有松口。
鲜血涌出来,滋味腥咸,但少年只觉着快意。
他突然想,就这样把身边一个个的恶人都活活地咬死。
那被沈遥夜咬破脖子的人,因失血过多而死,不用沈遥夜的老爹动手,周围的那些村民已经把少年打了个遍体鳞伤,奄奄一息。
还是有个人大发慈悲地拦住,揪住沈遥夜的头发,逼得他抬起头来。
这人望着少年雌雄莫辨的绝色容貌,淫/笑着说道:“别打死了,这小畜生长的还不错,留他一条命,送到城里的馆子里去卖,还是能值几个钱的。”
那天晚上,沈遥夜被扔在柴房里。
被百般折磨过后的少年只剩下了一口气。
就在他以为自己将要如烂泥般死去的时候,那团在林子里曾见过的黑影从门缝里一点点蔓延进来。
柴房里,黑影立在沈遥夜的跟前。
沈遥夜半睁开双眼,不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只是……以前在森林里见到的时候还会怕,此刻却丝毫也不怕。
没有小黑再来保护他,他也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
“你想活下去吗?”那黑影突然开口,声音沙哑低沉,像是垂死的人的耳语。
“不想。”少年张了张口,却发不出声音。
黑影却像是读懂了他的心:“但是你就这么死去,那些为非作歹的人却依旧欢欢喜喜的活着。你甘心吗?”
沈遥夜突然想起小黑。
整个村子里的人,都不如一只小黑。
小黑为了救他才冒险回到村子里,这些人,反而吃了它。
眼泪从眼眶里涌了出来,混合着脸上的血:“我不甘心。”
“很好,”黑影道:“那你想报仇吗?”
“想。”
黑影笑了两声:“这百年来,我一直在找一个主人,而你就是最好的人选,我答应你,可以帮你报仇,可以让这世上的人都不能再欺负你。”
“你为什么要帮我?”
黑影道:“我跟你一样,都需要变强,我需要人的血肉跟精魂,但得有个能指令我的主人才能达成所愿。”
“我可以是你的主人?”
“你可以。”
“为什么?”
“因为……”黑影停了停,只道,“你有力量,只是你自己不知道罢了。只要你答应做我的主人,我便帮你复仇。另外还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有朝一日,你如果不能再满足我的所欲,那你就要把你的血肉跟精魂都献给我。”
少年几乎不假思索地答应:“可以。”
黑影大笑:“那现在,你记住这四句话——”
“——以尔血肉,为吾供养,以尔魂魄,为吾爪牙!”
黑影教完之后,黑气迅速地凝缩,最后变成了一柄骨扇,落在少年的手中。
沈遥夜握住骨扇,正在凝视,柴房的门被推开。
先前那要把他卖到城中的人笑道:“这样好的孩子,让我来先尝个鲜。”
他走过来,一把揪住少年的衣裳。
沈遥夜怔怔地看着对方,小手握紧扇子,然后一挥打开。
当他念出了黑影教他的那四句咒语后,一团黑气从扇面上飞出。
那人临死前的惨叫跟骇然痛苦的神情,少年看的十分仔细,此刻他一点儿惧怕都没有,只觉着快意。
望着地上变成了一具枯骨的尸首,少年扶着墙壁站稳身形。
“还是让我来尝个鲜吧。”他冷漠地瞥一眼那骨头,舌尖把唇上的血舔去。
那一夜,整个村子,男女老幼,无一幸免。
***
水滢听得僵住了。
就好像突然进入了冬眠。
沈遥夜将鬼骨扇掏出来,他望着手心的扇子:“其实,我得感激他。”
水滢的蛇身晃了晃。
沈遥夜抬眸,眸色疏离而冷:“你是不是觉着我太残忍了?”
“不……”水滢想了会儿,如梦初醒般,“我不知道,如果换做是我,我会做出什么事来。”
少年的眸色温和了些:“其实,跟你说这些,只是想告诉你,过去怎么样,家人怎么样,都不用在意。”
水滢说不出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
沈遥夜笑了笑:“就像是我,你瞧,我没有办法选择自己的出身,没有办法选择自己的遭遇,甚至没有办法救我唯一的朋友反而害死了它……但我要掌握自己的命运,我不想再被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