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问仙途(女配)-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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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昏迷的人,一个与他们并不熟悉的弟子,其中还牵扯着一条二阶利爪化蛇。柴长老修行至今所见颇多,并不难猜测若是当时君宛烟真的如苏长宁所说那般在场,打的是什么主意。
又仔细打量了座下这个女童,神色镇定,眼神坦诚,不似作伪,而脸色异样的苍白和微微颤抖的腿似乎显露出那日她虽从闵修者手下脱逃,也吃了不小的亏,不由心生怜惜。
尽管如此,她也未曾夸大什么,或者求他如何处置闵家。
柴长老本非世家出身,对于世家那点事平日看在眼里也并不十分瞧得上,不过在其位谋其事,要是苏长宁现在和他哭诉起来,他仍不能拿闵家怎样。
柴长老自是不知,苏长宁如今的虚弱,倒有一多半是被饿的。
“漱月师叔、闵师叔、掌门,苏长宁的说法你们皆已听闻,请问她所说之中,可有不实?”
苏长宁这才发现,大厅里并非只有自己和柴长老两人,上首古掌门、一位眉目间依稀与闵秀心依稀有几分相似的赤袍修者,以及那位漱月真人赫然都在座,方才想必是布着什么隔绝禁制,令他们能看到自己,自己并看不到他们。
说到底,还是自己现在修为太低,若非事前早有准备,话中稍有不妥,想必已不能安然而立当下了。
“今次一事,是秀心胡闹了。”只听那赤袍修者笑道,“待我回去好好教训一番。”
他话里说的是回去教训,可却明明的是回护的意思。
“不过,”那赤袍修者语气一变,“我看这小姑娘说话也有些不尽不实。否则如何有这等巧事,堂弟追踪她入林却正撞上了天魔以致陨落,柴掌堂,还需细查那。”
其实他这话说的没错,苏长宁何止是有意,简直就是故意。不过,话在他对闵秀心高高拿起轻轻放下之后说出来,就不是那个味道了。
沉默了片刻,才听柴长老道:“也好,那便着弟子将苏长宁话中提及的易凡与君宛烟传来一问,以证苏长宁之言真伪。”
赤袍修者道:“易凡不必再传,他护主不利,已领家法去了矿山。”
柴长老只好道:“那便让君宛烟过来对质。”
古掌门点点头,拈须笑道:“如此甚好。”
漱月真人则神色淡漠,一言不发,全然事不关己的模样。
没一会便有职守弟子带着君宛烟来了,君宛烟从不曾与这些平时看起来高高在上的前辈高人们如此接近过,一时间连行礼都忘却了。
柴长老将苏长宁昏迷那段的陈述重复了一遍,问她是否属实。
君宛烟是从不曾进过执法堂的,又被柴长老之前如有不实则黜没为矿奴的话一吓,虽知自己当时的心思不地道,还是只能应了是。
苏长宁的话既被证实,按理说便没有再追究下去的必要了,不过有人显然不想就此罢手。
赤袍修者正想开口,却被漱月冷冷一句在前堵了回去:“事已查明,不必追究。”
说完便自顾自起身拂袖而去。
他说话的分量自是大不相同,赤袍修者不好多说什么,只是深深看了苏长宁一眼,便跟着离开了。
这两位一离开,事情算是不了了之,柴长老与古掌门还有事要谈,便让弟子带苏长宁与君宛烟回去。
君宛烟此时也似乎摆脱了初次面对这般场面的不适,跟着苏长宁行礼退下,只是眼神在掠过漱月曾坐过的位置时,流露出几分来不及收敛的异色。
苏长宁自知自己经过此事已被闵家金丹修者盯上,日后行事必须多加小心才行。
她与君宛烟之间几次碰面都算不上愉快,两人此时又各有心思,一路无话可说,回到外门弟子的住处便分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傲娇了木有去上班,宅着的感觉真好,内牛
第8章 九转如意
又是八日苦修,苏长宁才将闵修者打入自己体内的火灵气分别以自身灵气尽数包裹,虽还有些隐患,不过总算没有眼下之忧。
灵谷收成上佳得到的假期几近,思及如今算是惹上了闵家,有金丹真人坐镇的世家岂是易与,需得寻些眼下修为便可使用的法器傍身。
可现下还在风头上,闵家必有眼睛盯着自己,就那么大刺刺地出门显然也是不妥。
好在她过去积藏颇丰,记忆中有一门易形术不需多少灵力便可施展,金丹以下难以看出破绽。
心中计议已定,苏长宁手上掐诀,十指翻飞间身形竟慢慢地抽长起来,最后却成了一名四十岁上下,容貌普通、脸色蜡黄的女修。
紫霄派的服饰也非凡品,随着她身形的变化也变大了些许,仍合体地穿在身上。
随手打了一面水镜确认如今的自己看起来与那个十岁女孩“苏长宁”实在没有一点关联,苏长宁便往身上拍了一张遁符,往集坊谷遁去。
外门弟子无令不得出山门,她现在唯一的选择便是到集坊谷中的门内坊市试试运气。
紫霄派是南华界中的大门派,集坊谷内的门内坊市也并不比一些大千界中的城集冷清,不过往来间走动的还是外门弟子居多,内门弟子和真传弟子如有需要,皆在谷内另外的雅室交易。
苏长宁此时看起来便是个年纪不小、修为平平的女修,在紫霄外门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是以根本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到来。
只是坊市上的东西,能入她眼的,着实少得可怜,而其中她又能买得起的,简直没有。
一圈逛下来,并不曾买入什么,倒是手头一些符箓卖出了好价钱。
如今的修真界,炼丹、炼器、符箓、阵法皆被视为外道,除了那些自知天资有限,无望进阶之人肯沉下心学之外,便只有金丹以上的修者才会略有涉猎,有关的传承也越来越少。
像苏长宁这样能制出哪怕只是低阶符箓的金丹以下修者实在少之又少,不过片刻工夫,符箓便被一抢而空。
手中晶石多了不少,苏长宁决定去雅室一观。
不过没等她自己过去,便有雅室职守弟子来请。
“这位师妹,内室前辈有请。”
苏长宁无可无不可,本就想去雅室看看,便一路随他去了。
“方才有几位师兄见你售卖符箓,想必是请你去商议此事了。”那职守弟子手段玲珑,并未看低眼前这个年纪一把还蹉跎在炼气中阶的女修,而是在路上小声说道。
“多谢师兄提醒。”易形术连苏长宁的声音也一并改换,听起来苍老而嘶哑。
一路被引至雅室,苏长宁看见正坐之人时不由眼皮一跳。
倒是熟人。
先前不甘不愿地引她去执法堂的那位飞剑男明涵便是。
“售卖的符箓,是你亲手所制?”
“是。”
“制五十枚剑意符,需多久?”
苏长宁快速地在心下盘算了一番,答道:“二月。”
她往后的职守正是剑意室,虽自己从来都不算剑修,做起来倒也不难。
“哦,不慢。”明涵点了点头,从袖中取出一块灵石,“这是定金。二月后,你再拿符来寻我。”
苏长宁接在手中,居然是一块中品灵石,便应了下来。
“不知到时如何寻到前辈。”
明涵显然有些意外居然有外门弟子竟不识他的鼎鼎大名,于是不耐烦地说道:“倾宫峰齐明涵。”
这名字对苏长宁来说显然陌生,她脸上平平淡淡的表情,又让本来期待着类似“前辈大名,久仰久仰”之类回答的齐明涵胸口一滞。
苏长宁应下便离开了这间雅室,等她的身形消失,齐明涵似想起什么一般奇怪地“咦”了一声,“怎地似乎从未见过此人?”
拜齐明涵所赐,多了这块中品灵石在手,苏长宁现在堪称身家颇丰。
向职守弟子说了自己的需要后,苏长宁先买了制符所需的材料,又进了几间雅室与人商谈,最后买下了一面九转如意镜。
从前苏长宁的本命法宝,便是后来的天玑宫。可现在她在苏小姑娘身上重生,情况全然不同。
没人比她更清楚,三千年时间,对于堪称长生久视的化神境界修者来说来说,并算不上什么。
亲手斩落她的那一位,如今还在的可能,十分之大。
这也是苏长宁重生之后并不想多作考虑的事情之一。
好在自己现在修为极低,南华界又与那方隔距遥远,该是不会轻易暴露跟脚,但是凡事小心为上总不会错。
夙洄直斩元神、灭却轮回的威能,她真真是不想再体验第二次。
驭使与从前类似的法宝显然不智,这面九转如意镜也算得上是进可攻退可守的一个好选择。
原主之所以将它售卖,是因为其中禁制不全的缘故,缺损的禁制生生让这本可称为法器的圆镜降了一阶,这才让苏长宁以并不太贵的价钱买了到手。
禁制对她来说不成问题,原本她便要将此镜重炼,以防日后使出来别人看出这中年女修是自己假扮,所以正是合适。
收好九转如意镜正准备回转,身后却又传来一阵熟悉语声。
“站住!你弄脏了我的衣裙,就这么想走么?”娇软的女声中带着蛮横,是闵秀心的声音。
“闵师姐,对不起。”另外一道声音,相形之下略显压抑,主人正是前些日子才与苏长宁在执法堂见过面的君宛烟。
苏长宁不欲多生事端,没有回身,只是大步走开。
而零碎语声仍旧随风飘飞入耳。
“……不如何,你跪下给我磕头赔罪,我便饶了你这遭!”
片刻的寂静后,“咚咚”之声响起,像是什么硬物落在地面上一般。
苏长宁从前踏上道途之后,也曾遇到许多形形色色的修者。
有如闵秀心这般的,也有君宛烟这样的。
或嚣张不可一世、或隐忍择机而噬。
然后又渐渐地消失。
不管如何,她们最后若仍还是被眼前事物遮蔽双眼,迷失本心,那便只会如同悄然没入汪洋的小石子一般——没有任何声息地消失,再也不见。
苏长宁微微摇头,遁形符往身上一拍,几个刹那之间,便又回到了自己的小屋之内。
在去剑意室职守前,她还有两件事要办。
一是重新祭炼九转如意镜,一是重新收服青萍珠。
至于身体里的异种火灵气,只能慢慢来了。
祭炼九转如意镜,还需两三种材料,不过都不是什么珍奇之物,前次在万事堂都曾见到,可以换取,或者下回再换张面貌去集坊谷采买,并不太难。
而收服青萍珠一事之前被打断了数次,是时候开始了。
从前她在青萍珠上的神识烙印已随陨落散去,要如今的青萍珠认主,以精血注入即可,也不受她修为阶层的限制。
虽不知她是否还能等到池衡恢复灵智、重凝实体的一日,可总比让这稀世秘宝流落废石堆中,或是遇上一个只将它当作一件冰冷秘宝的主人好。
轻轻咬破食指指尖,渗出的血珠鲜红中隐隐带着银白色彩,将汩出的血珠印上青萍珠,原本黯淡无光的黑色小珠表面上突然浮现出一层淡淡银光,苏长宁只觉得心神重重一震,一息之后,识海中便多了一片辽阔的空间。
放松心神,任由意识完全沉入识海,眼前是熟悉的景色,空气中蔓延的是熟悉的味道,苏长宁低低一声唤出:“池衡,我回来了。”
只是,你莫要认不出我来。
识海空间中微风拂面,似乎是池衡对她的回应。
一时间许多曾经美好的回忆涌上心间,苏长宁的神色也跟着变得温柔起来。
青萍珠由当年的自己亲手炼制,岂是凡物,曾得丝缕宇宙大道神髓,认主之后,不仅能在主人识海中开辟出独特的灵气充溢的空间,其中时光流转比起外界,也要缓慢许多。
颇有凡间山中一日,世上千年的个中之意。
她现在用起来正好。
旧友重逢的温暖感觉,让苏长宁此时心境平如明镜,一呼一息间都暗自契合天地灵气流转的韵律,观想行功,事半功倍。
包裹在银白灵力中的红色灵气,在银白灵力的层层缠裹下逐渐变得黯淡,慢慢地随着银白灵力的越收越紧,红色灵气半是透明起来,最后彻底消失不见,而银白灵力则变得凝实起来。
耐心地将分散成一缕缕的火灵气一一炼化,大功告成后苏长宁有些意外地发现,这番行功不光将那丝火灵气化为自身灵力,因为这番冰火相抗,自己体内的经脉居然都被拓宽了少许,日后行功起来,多有便利。
想必闵修者对自己出手时,是绝想不到这个结局的。
自青萍空间中回到小屋,窗外天色犹未暗去。
指尖带起些微灵力拂过锁骨之间的凹陷,泛着银光的玄珠隐约而现,正是青萍珠已与她的身体融为一体的象征。
苏长宁将目光转而投向窗外,今日起,她不再是独自一人。
作者有话要说: 苏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