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问仙途(女配)-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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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指翻飞间寂灭无相诀随之而出,一道道道符文字由丹田处顺流而入四肢百脉,平定了躁动的气血,稳住了动摇的道心。
只是看了一眼,自己就险些被入目的这片苍凉浩荡之景夺去心神。看来此地,端地是非同寻常。
可是先前……自己又身在何处?
似乎承受过的冲击太过强大,苏长宁愣了愣才想起原先自己正是在逐日舟中观想,刚将念头退出,逐日舟便因为意外失控,再然后的事,她就不知晓了。
逐日舟失控,那是在九阴海上之事。
而距离他们离开外海,也有些时日了,为何自己竟会出现在这片并看不出丝毫大海迹象的空间之中?
逐日舟上并非自己一人……但此地只有她形只影单,舟上其余之人,又去了哪里?
苏长宁压抑下无数的疑问,试着站起身动了动手脚,发现除了神识受了一些冲击需要修复外,身上并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
再次环顾这处绝旷大不过,气息又颇为驳杂的所在,心中一个推测浮现,但连她自己,都因为此时的猜测微觉心惊。
这些仿佛亘古存在的死气冷风,这般浩荡苍茫之气,这派满目疮痍之景。
难道此处,竟是向来只存在于传说之中的,上古修士大战之所在,传闻里的亘古战场?
苏长宁小心地接近一处深坑,对伏在坑沿的一具白骨伸出手去,未料她的指尖才一触及,那骸骨便瞬时间化为一堆粉末。
骨殖化灰,这些骨骸曾经的主人,看来的确殒落在此已有许久。
上古战场,对于诸天万界的修士而言,皆是神秘恐怖,仅只耳闻的存在。
传说在混沌初启时,穹宇间唯有一处界域,名叫大罗天。
大罗天中灵气十分充足,几可比拟如今金丹真人体脉之中的醇厚,是以应劫而生于其中的人族在内修炼,格外事半功倍。
彼时,金丹真人就如同现下的炼气弟子,不过是才窥得一丝道中门径的存在,之上元婴、化神修士亦是无数。
但是修士之间各种错综复杂的关系自古以来便是如此。因为数量极多,那些元婴、化神修士更不像如今一般自重身份,绝不轻易与同阶修士结下仇怨,而是时常挑战斗法。
此等事端越演越烈之下,最为惨烈的一次,是整个大罗天中元婴以上的修士分为了对立的两派,互相仇视之下,发动了那场最后使得大罗天陷入崩毁之中的大战。
元婴修士便有填山倒海之能,更何况那时上古,修士能为远胜如今。千百元婴以上修士同时出手混战,结果可想而知。
大战之后,大罗天天塌地陷,江河绝流,湖海倒悬,其中低阶修士几乎全数折在那些高阶修士斗法的余波之中,而高阶修士本身亦是去了十之八九。
剩下的那些修士,大难不死之下,眼看大罗天又行将毁灭,于是便纷纷遁入虚空之中,寻找开辟界域的方法。自那之后,才慢慢有了诸天万界的产生,而诸界域的完整程度各不相同,则是因为开辟界域的修士修为不同、对界域的理解不同而成的。
这段传说,不知被多少修士当作床头故事说给子侄弟子听过,可将之视同真事的人却越来越少,未想到如今自己眼前所见,竟似乎正是印证。
好在此时心神亦已略微适应了此地密布的浩瀚压迫之气,苏长宁试探着铺展开神识,却并未发现除却自己之外另外的活物存在。
本来如此远古大能的战场,说不得也是一座金光闪闪的宝山,但一则苏长宁并不愿意亵渎古人遗骨,一则远古之时灵气充裕,修士修行较少借助外物,而他们殒落于此的时间又实在过去太久,就算有随身的法宝灵器,大多也早已因灵气尽失而与那骸骨一般化为飞灰了,所以并谈不上什么身入宝山之中。
比起这些,更令她感到头疼万分的是,自己究竟为何会来到此处,又该如何从中脱身?
此处密布空气之中的气机十分诡谲,浓郁的灵气、死气交驳在一处,经过了亿万年的相争,这两股气谁也压不下谁,便形成了此时交杂一处却又互不相融的古怪局面。对苏长宁这样功法以灵气为基的道修来说,在其间修行事倍功半,即使她有青萍空间相助,但此间外界影响实在太过强大,不仅行功修炼灵力难有增长,就连观想也因遍布动摇心神的浩荡苍然之气而无法进行。
难道自己就要这样被困在此间,一直耗到寿元尽绝?
动念之间又思及她此来的目的,不知消失在九阴海的素离,是否也与自己一般遭遇。
不管如何,出路不得不寻。
苏长宁举目四望,选定了一处方位后,略略放出神识查探确定没有危险,便谨慎地向那方探去。
她亦是不能断言,那些远古大能们施放出的招术、禁制是否在亿万年后仍有效用,此时小心些绝不为过。
一路踏足在玄赤土地上行过,绕开偶尔散布在地面的深坑与尸骨,苏长宁在这没有日出日落、黑白交替,唯有一派混沌迷蒙之气的空间中行走未停,不断与那些崩颓的山峦、干涸的湖海、裸露的白骨擦肩而过,可是足下的路仿佛没有尽头,沿途景色看在眼中也由一开始的震撼而变得单调乏味起来。
并未计算自己究竟行走了多久,只知道就算没有驭使灵力,但是体内灵气也已被单纯的步行而完全消耗了三次之多,可寻找出路一事仍毫无头绪,好在有青萍空间及时补足。
衣袍下摆在一副骸骨上拂过,顿时便令它化作了一堆灰色骨粉。
苏长宁俯下身,正想寻过一些土壤来将之掩埋,可却在视线触及另一小堆灰色粉末时凝住。
在这片空间自远古大战之后,就未曾有人进入打扰,故而事物都还维持着那可怖一战后的原貌。
唯有她才发觉身在其中时,触手的那具骨骸,才变成了飞灰。
难道自己行走了这许多时候,兜兜转转,最后竟是又回到了原地?
苏长宁正自出神深思,头顶却是一阵破空之声传来。下意识地伸手一挡,只见巨大冰莲在她指尖凭空绽开,片刻之后随着一声闷响,冰莲花心之上,竟是多了一道人影。
操纵冰莲落下化去,那一袭白衣之人尚在昏迷之中,苏长宁见了,顿时不由低低一声出口:“怎么是他?”
这从天而降的怪客,居然就是先前在逐日舟中与她一起同行的问缘阁唐玉轩。
苏长宁操纵神识检视了他的身体,看起来除了受了些许冲击而陷入昏迷之外,并无其他大碍,与她落入此中时的情状,颇有几分相似。
可是如果他在逐日舟失控后与自己遭遇相同,却又为何迟迟才自天而降?
自从来此,苏长宁心中的疑问简直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此时已不想再费神去思考这个问题了。左右等唐玉轩醒来,一问便知。
唐玉轩也是在筑基圆满浸淫多年的修士了,过了些时候,便自幽幽转醒。
甫睁开眼,见映入眼帘的是苏长宁那张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脸,便迷迷糊糊地喊了一声:“常道友?”
然后随着思绪的清明,顿时睁大了双眼:“这里是何处?”
完成沿着唐玉轩身周画下的禁制符咒的最后一笔,苏长宁丢开手里的碎石,淡淡道:“亘古战场。”
她布下的禁制有清神宁心的功效,毕竟自己对唐玉轩为人尚且不熟悉,更不知他心性如何。要是他无法抵受住此地那股动摇道心的威压,而沉沦入邪道,使自己在这片本就诡异非常的空间中又多了个筑基圆满的对手,那可是大大不妙。
所以她才趁他尚未醒转,便提前布下禁制。
“亘古战场?传闻中的亘古战场?”唐玉轩见事倒也不算糊涂,在苏长宁说出地名之后就将她布下清心禁制的用意揣摩到了七八分,不在运使灵力抵抗,而任由自禁制中传入体内的清凉之气洗涤身中百脉四肢。
等他觉得自己已准备充足,方才向苏长宁点头示意,然后起身慢慢自禁制中步出。
饶是如此,在失却禁制之力,感受到天地间苍茫威压的刹那,他的脸色还是变得极为难看。
作者有话要说: 周五!氮素长宁木有周末……
感谢小鱼和裴兰的地雷!!!!~
第63章
亘古战场(二)
“小心!”
还没等唐玉轩缓过来; 耳边又传来苏长宁一声示警,下意识地偏开身去; 回头看时; 发现身边居然凭空现出一道黑色裂缝; 连周围光线射入其中都被一体吞噬; 竟似连接向混沌虚空!
那黑缝只是一闪而没,片刻后就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彻底在虚空中消失。
“这是何物!”唐玉轩脸色发白,不敢稍加设想要是那黑缝落在自己身上会如何。
苏长宁摇摇头说道:“我亦是不知。倒有些像是远古禁制崩塌后余下的碎片,继而形成如此无形无质的混洞裂缝。”
也正是因为如此,曾体会到一丝混沌大道真髓的她才能够觉察出那一缕将发未发时的气机,及时出声救了唐玉轩此次。
“这里……真是亘古战场。”相比于苏长宁,自己如今身处于这处仅仅存在传说之中的古战场对唐玉轩来说,震撼要大得多。
好在苏长宁先前布下的禁制有效,他此时并未十分失态; 过了好久情绪缓和后; 才记起向她道谢:“多谢常道友提醒。”
苏长宁不置可否; 只是问道:“不知唐道友可还记得,自己是如何来到此处的?”
或许他们离开的契机,还是得着落在寻找来路上。
闻言唐玉轩想起先前在逐日舟失控前那一连串的意外; 面上微露尴尬之色,正想开口解释; 却又思及一事,顿时色变:“不对!”
他先前因为术法逆风,所受内伤不轻; 但是此时体内灵气运转自如,并无丝毫滞涩之感,这又是因为什么?
听他说完,苏长宁脸色也是微凝:“怪不得唐道友你比我晚来此处……”
自然,唐玉轩对逐日舟失控后发生在他身上的事,也是一无所知。
如此答案,也算是在苏长宁意料之中。
为今之计,只有一步步慢慢来了。
将自己进入此界后的见闻与行路回到原点诸事与唐玉轩说了,唐玉轩皱眉沉思良久,方才指着左近一处看似被绝强霸无比的剑势斩开而形成的高山说道:“此地神识既无法铺展,不若登高一观地势?”
“好。”苏长宁从善如流,不过话后尚有但书,“除却神识,在此地调用灵力也十分危险,唐道友,看来我们是要登山了。”
她有青萍空间故而无碍,但是唐玉轩就不一样了。
唐玉轩似乎一时语结,看着她一脸的似笑非笑,片刻后才说出一个“好”字。
苏长宁没觉得如何,对唐玉轩这种经年的筑基修者来说,这样老老实实地用双腿走路,几乎是上辈子的事了。
好在修者的身体在筑基后都会彻底脱去凡骨,攀援如此万仞之山,也并算不得怎么辛苦。
越往上攀爬,身边萦绕的云层中的腥味便越加浓烈。
渐渐地,就连凝固而成的云朵也都脱去了白,慢慢由浅橘转为红色,最后竟全然只作猩红之色,令人身在其中不由觉得血脉鼓噪,心意烦乱,只想要大开杀戒才好。
好在唐玉轩在摆脱了初时的震惊后,便已用秘法稳住道心,在血云中行走,也并未比苏长宁落下多少。
一路登上峰顶凌云之处,苏长宁极目四望,在将四周景色收入眼中时,却是忍不住为之一惊!
视线所及之处,那些山河崩颓的景色并未出乎她的意料,但是时不时就在视野中闪现而又旋即消失的那些黑色裂缝,显然正与先前险些令唐玉轩中招的相同!
无疑这是现在她所知的,在这片亘古战场之中,最大的危险。
稍稍平定心情,苏长宁继续向远方看去,只见这片土地仿佛无尽地延绵开去,并看不到一处尽头。
目光在那些如今没有一丝生机的土堆、丘壑、裂缝上扫过,苏长宁眼前依稀出现了亿万年前它们曾经的影像。
这里是宇宙中唯一的界域,一花一木都深得灵气浸润,金枝玉叶,仙气氤氲。更不必说那些巍峨的山脉、高耸的山峰。那些纵横交错的溪涧河流之中,尽皆流动着闪着点点灵光的绿水,有的急促,有的舒缓,其下遍布的石块,早已在水流的冲刷之下,变为莹润的玉色。
而那些宛若明镜的湖泊之中,则倒映着这所有的一切——横绝界域的山峦、奔流万里的河流、涵藏亿万的深海。
场景移转,已是到了修士激战的那一刻。
只见忽而天花乱坠,忽而地涌金莲,忽而剑出而山陵摧崩,忽而法落而地凹土陷。
那一剑,辟开的是山,是海,是天空!
那一道术法,化开的是无,是虚空,是混沌!
拼着自爆元神,使出挟着万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