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兮凰兮从我栖-第19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走在一旁的绣绣:果然;有什么东西好刺眼啊……
三人一行;各怀心思;路过金阙宫外岁华长道;见一黄一黑两人影自宫闱内走出。小黄认出穿黄衫的是她五哥极焕;旁边那个;她不认识。而且五哥一脸怒容;旁边的黑衣男子却满目笑意;联想到方才在园内偷听到的八卦;小黄猜想定是五哥的年终总结;总结得不大顺利。
是以;她并不准备正面碰上极焕;打算绕个道遁了。
极焕却已看见了他们;看见了小黄同绣绣同旸谷;走在一起。
极焕:所以他看见了什么;三角恋的三人和睦相处的怪异景象吗?其中一个还瓜果蔬菜抱满怀;干什么;三人世界农家乐?
极焕黑着脸喊道:“六儿;走什么?”
小黄给极焕一喊;心道这下是没法遁了;五哥跟旸谷向来不对盘;两人遇上别横上就好。
硬着头皮走上去;正酝酿着要怎么开口;旸谷却已在旁边语调愉悦地出了声。
“这么巧;是小舅子啊。”
第27章 心思浮动
极焕犹记得小黄出生;他去产室探望;见到的她的模样。
红红小小的一团;小脸皱巴巴的;五官都挤在一起。产婆用被子包了;抱在怀里;眉开眼笑地叫他来看;极焕凑过去;扒着看了一会;打心眼里感叹:妹妹好丑啊。
大人说妹妹是女孩子;比他娇嫩得多;要好好疼妹妹;极焕想:是不是女孩子都长得这样丑丑的?
后来小黄长大了;能够屁颠屁颠跟在极焕身后叫哥哥了;会跑着跑着噗通一声摔倒了;摔得鼻青脸肿;头顶草灰;眼里包两泡泪;直打转;然后哇地哭出来。
极焕就过去拽着她胳膊把她提起来;小黄那时候短胳膊短腿;身子却胖乎乎的;极焕提着觉得还有些吃力;他唬她道:“别哭了;再哭就把你丢这里让大灰狼叼了去。”
小黄把哭声憋回去;憋得急岔了气;喉咙管里一抽一抽的;仿佛随时能呕出一条小鱼。这时候小黄的脸蛋已经长开了些;不再是刚生出来时那样红红皱皱的;皮肤被水分撑开;变得吹弹可破;白白嫩嫩的;脸颊最红润的地方擦了一块灰;还蹭破了点皮;大眼睛提溜提溜地转。
极焕背小黄回家;托着她肥肥的小屁股;走过荒草长得有一人高的山道。极焕那时候两万多岁;生得很瘦;脊背上凌厉的肩胛骨硌得小黄难受地动来动去;极焕就拍了一下小黄的屁股;叫她安分点;不然就把她丢在这里让大灰狼叼了去。
小黄泪汪汪地问;哥哥你为什么总要让大灰狼把我叼了去啊;山下那只大灰狼长得好凶;牙齿好长;我害怕。
小黄说话声音奶奶的;尾音带点颤;叫出来的“哥哥”像是在喊“蝈蝈”。极焕扭头看她;圆脸圆眼睛;额上的胎发柔软细碎。极焕笑了;忽然觉得自己这个妹妹长得还挺好看。
如果;极焕是说如果。如果他知道自己这个长得还挺好看的妹妹日后会发展成一个祸水;还是男女通吃的祸水;并且他这个“做小舅子的”还要同妹妹撩来的男女老幼共桌用饭;他一定一早就把小黄丢山沟沟里喂狼。
叫她去祸害了那些吃人野兽;一举两得;为民除害。
此时此刻;极焕正坐在煦晨宫;花园圆桌侧;身旁从左往右依次是:绣绣;小黄;旸谷;金乌。圆桌不大;转一圈回来;金乌瞪着眼睛挤在极焕的身边;“嘎。”极焕:“……”
宫闱外的相遇;旸谷不咸不淡一声“小舅子”直接把极焕叫炸了毛;小黄怕闹出事情;连拖带拽将极焕挟回煦晨宫;绣绣又秉承待客之道;搬了坚果食玩铺在桌上;凳子不够;又加了两张。
待落座时;小黄还动了一番脑筋:
五哥在气头上;又是他们这里辈分最大的;理当先坐。遂把极焕按下。
五哥平日相思甚苦;此刻大哥又不在;就小小地出卖一下绣绣好了。遂把绣绣按在极焕身边。
绣绣一个姑娘家;我得陪陪她。于是自己坐在绣绣身边。
不等小黄指挥;旸谷已经一撩袍子在她身边坐下了。
剩下金乌;摆了摆尾巴;“嘎”一声挤到旸谷和极焕中间。小黄原还担心金乌身上的文火会不会伤到旸谷;后来发现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一来;旸谷似乎不在意与文火相触;二来;金乌倒显得顶怕旸谷;同他间隔了好大一段距离;肥硕的鸟屁股一直往极焕身上顶。极焕:“……”
极风下了朝堂回来;进门刚好看见眼前的场景;视线扫过一圈;道:“挺热闹。”
小黄见到极风;有些心虚地招招手;“大哥;快来;吃瓜。”
彼时圆桌上一干人等的内心活动。
极焕:六丫头这左拥右抱的;挺享受啊。还有;臭鸟顶什么顶;快没地方坐了!
绣绣在心里默默咬帕子:好希望坐在我身边的是上神;而不是这个脸看起来臭臭的男神仙。
小黄:嗯;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有点尴尬呢。
旸谷随手端起茶盏;喝了一口。
金乌:“嘎。”
最后小黄站起来;腾出自己的位子;挤到金乌跟旸谷中间。金乌见小黄坐过来;不动声色地朝她那里挪了挪;把半边翅膀靠在小黄肩膀上;羽毛覆盖下的鸟脸一红。极焕则终于舒展了。
小黄指指自己原先的位置:“大哥;你坐这儿。”
“不了。我还有事。”极风说着解下披风;绣绣已经上前接过去。在将披风递到绣绣手上时;极风注意到绣绣眼中一闪而过的失落。
他微微垂了垂眼。再抬起;视线刚好落在小黄身侧的那名白衣男仙身上。在昆仑见过几回;那时一副痴儿模样;没给他留下什么印象;现在看来;似是脱胎换骨一般;而且周身散发的气泽;让极风感到很熟悉。
莫名的熟悉。
觉察到极风探寻的目光;旸谷放下茶杯;抬头将视线迎上去;不卑不亢;淡定从容。小黄正低头专心致志地给金乌抠石榴;没有注意到旸谷的动作;不然她一定会惊讶;居然有人敢和她大哥对视?!
极风皱眉;什么也没说;转身走了。
圆桌上只余三人一鸟。小黄把抠出来的石榴籽装进茶杯;推给金乌;同时偷瞄一眼极焕;还不忘讨好地给极焕也剥了一杯;“哥;方才见到的那个男神仙;是谁呀?”
“哪个?”极焕闷哼一声;倒是毫不客气地抓石榴吃着。
“与你一同出宫闱的;穿黑衣服;怪好看的。”咦;怎么她说完“怪好看的”;忽然感觉周遭的温度低了一低。
极焕噗地吐出石榴籽;“那个人;不是什么好货色;你不认识也罢。”
“哦哦。”小黄随口应两声;意在把话头跃过去;见极焕闷闷陷入沉思;没再向她多问;心想自己估计安全了;便又拿了一只石榴准备给旸谷剥一个。
一低头;一只盛满石榴籽的瓷杯放在她面前;石榴籽晶莹剔透;宛如浸透山泉的红宝石。
旸谷修长的手指正在剥手上的半个石榴;指节发力;浮出浅浅的筋脉。他低垂着头;模样专注;从小黄的角度刚好可以看见他线条姣好精致的侧颜;鼻梁到嘴唇到下巴的弧度完美流畅;一绺发丝自男人肩头无声滑落;如溪水倾泻;涓流潺潺。
又有半个被剥好;装满一杯;旸谷两指捏了递到小黄面前。瓷杯放到桌子上震了一下;两颗石榴籽从垒成小山的石榴堆上骨碌碌滚下来;像小黄漏掉的一拍心跳。
***
入夜;小黄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她努力说服自己是因为换了夜宿的地方;她认床榻;可月眠鸟寂;床铺也软和得紧;没有让她感觉到半分不适;说到底;还是心里头乱糟糟的;让她越熬人越精神。
“呜……”小黄用被子蒙住头;她怕吵醒临榻的绣绣;只得低低呜咽了一声。
没想到绣绣还是醒了;问她:“这么晚了;姑娘还不睡吗?”
小黄听绣绣的音色清晰;不似刚刚睡醒般含糊;有些惊讶:“你也没睡吗?”
绣绣“嗯。”一声;“我睡不着。”翻了个身;又道:“我能同姑娘说说话吗?”
“好啊。”小黄答;“说什么?”
绣绣犹豫半晌;问:“姑娘……可有心悦之人?”
“啊?”
“白日那位名叫旸谷的男仙;是姑娘的心上人吗?”
“啊;他……”小黄不知道怎么说;她摸了摸脸。
绣绣安静等着。
“我不知道。”小黄说。
她是真的不知道;长到三万岁;她还没同任何一家男仙有过风月。风月之事;在话本上看了不少;真的用到她身上;却变得万分木讷起来。
到底怎样才算是心悦呢?她不知道。
绣绣久未等到小黄回答;也没有追问;过了一会;她叹口气;“其实;说来姑娘可能会觉得绣绣不知身份。我……我对上神有意。”
小黄点头;“我知道的。”
“姑娘会觉得绣绣可笑吗?”
“怎么会?”
“身为一个侍女;居然对侍奉的……”
“你这是什么话?”小黄腾一下坐起来;“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位尊;位卑;真的有这么重要吗?”
“姑娘;你贵为昆仑凰女;又怎么会懂呢?我毕竟是一介凡修。”
“我懂。”小黄说;“我懂。我给你讲一个故事。”
“我小的时候;跟着学堂里的小伙伴一起玩耍;年纪小;难免你推我搡的;有一次学堂里的一个男孩子跟我摔跤的时候;不小心把我推到石头堆上;我磕破了额角。但他不是故意的;我额头上包了纱布;还是跟他玩摔跤;晚上回家;爹娘看了;也没说什么。可是……”小黄顿了顿;声音听起来很激动;“可是;当晚他爹娘带着他到我家;跪在我家门口;赔罪。我出去看他;他娘就按着他;叫他给我磕头;我永远忘不了他那时看我的眼神。”
“从那以后;我们再没说过一句话;我因为那狗屁的位尊位卑;失去了一个朋友。”
“这种东西;到底是谁规定出来的?我们为什么要去在意?为什么要用根本不是我们能选择的出生来限制我们的行动;自己给自己找不快乐?”
“你喜欢我大哥;我很高兴;我也很希望你能做我的嫂子;我觉得你人好;性格好;这就足够了;旁的干什么要去管呢?”
小黄平复了一下情绪;“抱歉;我太激动了。”
黑暗中;绣绣的床榻上寂静无声;在小黄暗忖自己是不是失口了时;她听到绣绣轻道了声;“谢谢你。”
第28章 阴谋与密
寂月清皎;落满华庭;月光倒下的树影随着云雾散开;透过窗纸;在地面上慢慢清晰起来。
小黄翻过身;数着地面的树枝杈;对绣绣说:“你不用谢我的;我也没为你做什么。”
绣绣似乎摇了摇头;小黄听见发丝在绸缎枕头上的轻微摩擦声;“姑娘能陪我说说话;我就很高兴了。”
绣绣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还是像在叹气;小黄无法懂得绣绣心中的郁结;但她感觉这种时候需给绣绣找个物什分散一下注意力;便指着地上树杈的树影故作新奇道:“你看这些树杈杈像什么?”
绣绣顺了她的话问:“像什么?”
“嗯……像不像皮影戏?”
绣绣噗嗤一声笑了;“姑娘好没意思;本就是影子;何来像影子一说。”
小黄双手托住下巴;笑嘻嘻道;“那你说像什么。”
“我又怎会知道。”
“哦;那你就有意思啦;连想都不想一下;我好歹还动脑筋了呢!”
“姑娘你!你真是……”绣绣说不过小黄;只得服软;“好吧;好吧;我想就是。”趴在锦被上低头沉吟起来;过了片刻;忽而惊叹道:“你看左上角那处;像不像垂钓老叟?”小黄瞧了瞧;“唔;是挺像。”
“右边;是平湖飞燕。”“像。”“往下点儿;是垆边伊人。”“像。”“再往下点儿;是怒涛卷雪。”“也像。”
……
两人一问一答间;房里的气氛欢愉许多。暗中看不见绣绣的表情;但小黄估摸绣绣此时定是笑着的;听她声音;语调愈来愈欢快。
对嘛;笑了就好。
“姑娘你看;那边的枝杈还笼了层淡烟;也是有趣。”
“哪儿呢?”
“喏。”绣绣伸出手去指;在地面上投下一只纤细的手臂影子;“靠近屏风的地方;再往上一点。”
小黄看去;果见树枝上方裹了一团黑雾;较之树影淡些;原主应该不是实体;而属缥缈之物;确如绣绣所说是“淡烟”不假。
绣绣突然“呀!”了一声;“那影子移动得甚快!”
小黄闻言;眉一拧;掀开被子冲了出去。
房门“吱呀”一声被猛地推开;门外;月华如水;庭院空旷;小黄视线扫过一圈;却是连夜间飞行的鸟儿都没有发现。
“阿嚏。”夜风刺骨寒;小黄只穿了亵衣;脚还打着赤;被风一吹抖了三抖。绣绣匆匆赶来为她披上大袄;嗔怪道:“姑娘好端端的跑出来做什么;快回罢;别冻着了!”
小黄将大袄拢了拢;塞得紧些;不让风透进去。再回头;看方才笼了淡烟的树梢;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果然;有些不大对劲。
“速速通知我大哥;这煦晨宫里好像混进来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小黄嘱咐完绣绣;想回屋找衣服穿;再去往极风哪儿;一扭头;见绣绣还立在原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