禄存-第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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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意。
船队日夜兼行,可苦了后面的人。武知府手下的十来个人驶着二艘小船,出了晋中一直远远地跟着,想着待下个埠口就偷偷上船查探。不想船队在一个大的埠口短暂停留后,就日夜不停往前。这十来人的头是武知府的心腹唤着武安,从未在知府府上露过面,暗地里听从武知府的指派行事。武安见船突然行快,原计划在埠口下手,把东西从路上运回看来行不通了。武安思索再三,怎么也得捞点东西回去交差,派了一人去截至路上的一行人,让他们也改走水路。他带着人冲到前面去,找个合适的地儿劫了主船,想来贵重的东西永平伯夫人定是随身携带。
于是武安驾着小船趁着夜色驶到前面去。
总把头原就盯着这两艘小船,这会儿见二艘船突然冲到前面去,反而松了口气,看来不是盯上他们船的。
倒这两艘船行驶的时候,让临窗看景的六六瞧了个正着,吩咐人去查看。自从头天查看过各船只后,六六几乎就待在主船上,偶尔站在船舷上望着后面的船队,主要是看船队上空有没有黑气或是灰气,灰气倒也不怕,就怕有黑气。石炭倒是成天在这些船中间跳来跳去的打听着船工的各种消息和讲古,入夜后回到主船把听到消息,无论大小都一一说过六六听。有时候,石炭当天不能回来,次日必回。
船上闲着无聊没事,六六又不爱绣个花打个络子,每日最爱津津有味地听石炭带回的各种消息讲古,有时也缠着郭氏一同听听,取个乐。
这日船队到了永济,这地是个大县城,埠口也大,是晋中的最后一站。船工们想在此地大肆采购晋中物品带往京城去发卖,托总把头说情。郭氏听了,允了大家半日。她自已也打算带着六六去岸上找地儿散散,整日坐在船上连她都觉得发闷,更别提六六了。
母女两做寻常打扮,戴着帷冒上了岸,早有管事的租了轿子在岸上等,连丫头共租了十辆轿子去了城中,找处了酒楼雅间坐下。
此酒楼有二层,楼下堂上有人说书,有人唱曲。六六她们到的时候,说书的刚说完。换了两个约□□岁双胞胎小姑娘唱曲,两个小姑娘头发泛黄,脸上擦着厚重的粉,嘴儿一点胭脂,一个老头子拉着二胡。一句开唱,六六等人皱了眉,这唱腔有些不成调,好在童音稚嫩,尚可免未其难听一听。
小二知其意,忙道:“他们原不是卖唱的,因家里衣食不着,方才在此唱些曲儿,挣个饭钱。”
郭氏等人衣着虽是平常,在小二的眼中却是一身富贵。迎来送往,小二练就一双火眼,度其是惜贫怜弱之人,把大双小双的七分苦楚说了十成十。
堂下唱曲的双胞胎分别叫着大双小双,拉二胡的是她们的爷爷李老汉。李老汉曾有一子,十来岁的时候生了场大病,病好后,身子就一直病歪歪的,人皆说不是长寿之相。李老汉和婆娘于心不忍,狠下心卖了一亩田给儿子娶了个年长的壮实寡妇,指望儿媳能给儿子留个后代。不想李大郞的身子太弱,成亲四五年方得了大双小双这对双胞胎。双胞胎刚满月,李大郞就撒手去了。李老汉和婆娘把李大郞的后事了理了也双双躺下。李家儿媳又要侍候公婆又要抚养孩子,忙得焦头烂额,田地庄稼也顾不得。李老汉的侄儿上了门,说种李家的二亩田地,供他们一家的吃穿,李家儿媳自然也是要去种地的。李老汉心想是亲侄儿,竟是允了。自此李老汉老两口在家带着大双小双,李家儿媳就去种田。初初还相安无事,日子久了,李老汉的侄媳妇就摔摔打打的,说李老汉家吃的多,却只有一个人干活,这话说的多了,李家庄的人也觉得是这么个理。李家儿媳面薄,只得拼命干活,二亩的田地几乎全靠李家儿媳一人栽种,就这样,李老汉侄儿一家仍不满足,觉得自家吃了亏,把李家儿媳当牛马来使唤。几年下来,李家儿媳累的一病不起,李老汉打算卖田地给儿媳治病,这时李老汉的侄儿跳出来说田地是他的。把李老汉气得直发抖,闹到族里去直说如果不肯,他就去打县老太爷,才给了李老汉一亩地卖掉。李家儿媳早已积劳成疾,这点钱下去连个浪花都不起。拖了一二日,李家儿媳也没了。李老汉这时才后悔不该答应侄儿把田给他种,活活把儿媳给累死了。李老汉没想到的,剩下的一亩田他也拿不回来了,他侄儿振振其词,他绝嗣了,田地自然归他。李老汉再往族里闹时,已没有人愿意帮他,都劝他靠着侄儿吃饭又不用自己做活多好。他侄儿那里会管他这老的老小的小,有人出主意让他卖掉两个孙女。李老汉死都不肯,他对不起儿媳不能再对不起孙女。后来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他拿出年轻时拉过的二胡,在家叫了大双小双几句就出来唱曲,说是唱曲,跟乞讨又有何不同。
小二又道东家看他们可怜就让他们每日来酒楼里唱个曲,比外面安生些。
郭氏六六等丫鬟婆子听了直拭泪,吩咐人去请他们上来。就听到下面传来吼声。
六六伸头往下一看,原来是个富贵家的爷们对着大双嚷大双偷了他的白玉佩。李老汉不停的告饶,“爷,我们家大双不是这样的孩子,那白玉是你早间赏的。”
“胡说,我赏也是赏你大钱,怎么会把白玉这么好的东西赏给你?平时看你们可怜才打赏你们,不想到小小年纪手脚不干净。”
郭氏六六等人听怔了,几双眼睛齐齐地盯着小二。
小二苦笑道:“这位爷早间的确是赏了大双一块白玉,那时他喝的醉醺醺,怕是不记得赏了白玉。”
“这么多人看着他打赏的白玉,你们怎么由着他诬赖大双呢?他明明是舍不得白玉又不愿失了面子,才诬赖大双。”六六道。
“典史大人是他的姐夫,谁敢得罪他去。”小二低了头道。
六六睁圆了眼,“这没有王法了,不是有县令吗?”
小二抬头覤了六六一眼,“流水的县令,铁打的典史。”
六六猛地一拍桌子,就想冲下去。
“小姐,快看。”珍珠呼道。
六六低头一瞧,甘爷一手提着大双的领,一手要往她怀里摸,李老汉身子挡在大双小双面前,不住地告饶,见甘爷不依不饶,李老汉跪下求道:“爷,求你放了大双,我让大双给你,给你玉佩。”
甘爷松了手,甩开大双,斜着眼,“赶紧拿出来,手脚不干净的小娼妇,以后谁敢留你们在城里。”
六六气得恨,手直捶了窗棂,眼睛死死地盯着大双的手。
慢慢地,大双从怀里掏出块东西,伸开手,一块手掌大的金饼在大双的手心。
作者有话要说: 改个章节名
第121章
“成了!”六六欢呼。
六六自生来就会看金银气; 生死气,稍大一点,知晓自己会影响别人的命数; 死气变生气,生气变死气。六六也没在意,反正改命的都是坏人该坏命; 好人还人家好命。只是日渐长大,六六总觉得自个儿的体内有种奇怪的力量; 当她正儿八经去找寻时却不见踪迹,往往在她不注意的时候又倏地冒出来。就像刚才; 往常她早就冲了下去。偏偏她抬腿欲动时,脑子里突然冒出个念头,把玉变成金子。眨眼间,竟成真了!
楼下堂上惊叹声连连响起; 李老汉及大双小双难以置信地望着大双手中的金饼,这金饼看起来不轻; 足有三四钱的样子。他们家如何拿得出来,且他们卖唱一二年,何曾有人打赏过金子。
堂上的客人有不少人一脸惊异; 早间他们可是亲眼看见典史的小舅子甘爷摘了腰间的白玉赏了大双小双; 除此外; 也只有几个客人赏了李老汉祖孙三人几个大钱罢了。
甘爷瞪圆了一双细眼,指着大双骂,“下贱货; 那偷来的金饼换老子的白玉,快把老子的白玉拿出来,爷饶不了你。”
大双伸手在怀里摸索了半天,摊出手来哭道:“没了,只有这个金饼子。”
“你敢跟老子耍滑头?”甘爷举起拳头要揍人。
六六在上面瞧着情形不对,吩咐道:“石炭,下去瞧瞧。”
石炭匆匆奔下来,高声呼道:“且慢。”几步冲上前抱住甘爷,堂上有识得甘爷的人也跟着上前劝,哄得甘爷暂且消了气,坐在一旁。
有人道:“大双,今儿早,我们可是亲眼见甘爷拿了块白玉佩给你,你还给他罢。”
“大双,你这块金子那里来的?可没见人打赏过。”又有人道,“莫非真是你手脚不干净?”
石炭跳出来道:“各位,容听我一句。”
“你算个毬,听你的。”甘爷恼着石炭阻了他揍人。
石炭听了,变了脸色,冷笑道:“我一个奴才连个毬都不是。我们夫人小姐路过贵地,在此歇息一下,倒看了出戏。一个大老爷们问个唱曲儿的小姑娘拿回打赏的东西,不想人家小姑娘拿出的偏是金饼。稍有点脸皮的人家就知道弄错了,掩了面而去。他又诬赖人家藏玉偷金,装鬼的是他捉鬼的也是他。”
石炭夹枪带棒的话,唬得四围的人离了石炭丈来远,石炭犹不以为意,斜着眼睨着甘爷。
甘爷在永济的地头向来是螃蟹横着走,那曾受过这种话。□□眼鼓了鼓,撸起袖子,脚踩在凳子,上下两片皮翻动,“老子说了,是她偷的就是她偷的!“
石炭啧啧几声,“捉奸拿双,捉贼拿脏。你嚷着人家小姑娘偷了你白玉佩,白玉佩在哪呢?”
甘爷手指着大双,“贼人,还不快把爷的白玉佩拿出来,别惹得爷亲自动手。”
大双睁着一双泪眼道:“我没有,我没有偷。”
甘爷暴喝,“别让老子给搜出来。”
“住手!”石炭往前挡在他面前,“你一个爷们,去搜一个小姑娘的身?你到底是想找你所谓的玉佩还是想占人家小姑娘的便宜?”
“我呸,你当我甘爷瞎了眼?”甘爷一手指着大双道,“这么个黄毛丫头,长得又难看,给我当烧火丫头,我都嫌寒碜。”
“既然如此,你且坐回去。”
甘爷见石炭说的客气,退回去看他如何做个了结。
石炭朝四周的人拱手道,“各位,按理这事儿不该我这个过路人来管。我家夫人小姐心善常教导我们平时多行善,少做恶,天上神灵菩萨看着哩。我就托大伸回手,劳烦各位做个见证。”
众人瞧了瞧甘爷,见他板着脸并未反对,众人参差不齐地点了头。
石炭见众人点了头,方道:“若是让人带两位小姑娘下去搜了身,未免大家不是亲眼所见不足以信。如今就请两位小姑娘当着众人的面跳上几下,拍拍衣服袖子。若真在身上藏个什么东西,这一跳一拍也是藏不住。”
大双听了,放下金饼,和小双一起跳了好几下,又拍了拍衣服袖子,两姊妹还互相拍了拍。七月的天气,身上的衣裳尚不厚,两人这样一折腾,真有个什么东西早掉了出来。
甘爷早变了脸色,眼珠子又瞪向李老汉。
李老汉机智,也是浑身上下乱拍,除了十来个大钱滚了地,别无他物。
甘爷仍不信,上前把李老汉摸了个遍,连毛都没摸出根来。他又盯着地上的二胡,抓起往地上猛磕,一把二胡磕成二半,里面空空如也。
李老汉祖孙三人眼睁睁地看着甘爷把他们吃饭的家伙砸了,气都不敢出一下,只在边上直抹泪。
“甘爷可查清了?”石炭道。
闻言,甘爷一张脸涨得紫红,方撩起眼皮仔细打量了石炭几眼,看石炭穿着,料其主家非富即贵。甘爷在心里掂量了下,再开口提也不提白玉,只指着地上的金饼连连问:“这金饼哪里来的?”
大双自个儿也不明白这金饼从那里来的,又如何说得出原故。她抽噎,“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明晃晃的金饼在手中,却道不知怎么来的?有人呲之以鼻。
石炭清清嗓子,道:“各位,今儿我初此来贵地,也是见这老的老小的小,于心不忍方出头言几句。各位皆是本地人,这祖孙三人品性如何,你们必有所知晓,倘若真是那偷鸡摸狗之辈,你们那能容他们仨在此唱曲挣钱。”
众人无不点头称是,甘爷也黑着脸没有驳斥。
石炭又道:“今儿堂上这么多双眼睛,谁看见大双或小双或是李老汉偷摸谁的东西了?”
众人皆摇头。为着生计,李老汉没法子才带着两个孙女唱曲,本就委屈了两个孙女,如何能让两个孙女搔头弄姿做出娼门的那套。凡是男客赏赐,皆是李老汉亲手接了去。今早甘爷的赏赐,是他醉中扔到大双的手上,怕驳了他的面子,李老汉方让大双收着。
“你们当中有谁丢了金饼吗?”石炭再问。
众人仍是摇头,这金饼有手巴掌大,谁会随身带上这么大的金饼。有那心思灵动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