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与火之歌 第3部冰雨的风暴-第1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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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为他遗憾,”红毒蛇道,“也为你遗憾。缺鼻子的人撒的谎都如此拙劣吗?”
“我没撒谎。亚摩利爵士亲手将雷妮丝公主从她父亲床下拖出来,用刀子捅死。嗯,不错,他还带了几个手下,但这帮小辈的姓名我可不清楚,”他倾身向前,“而把伊耿王子一头撞死在墙上,就着满手鲜血和脑浆操了你姐姐伊莉亚的,便是格雷果·克里冈爵士。”
“是吗?你们兰尼斯特终于肯说真话了?”奥柏伦冷笑,“那么,下令的就是你父亲喽?”
“不是。”他毫不犹豫地撒谎,连自己也奇怪为何如此不假思索。
多恩人扬起一道细细的黑眉毛,“好个尽职尽责的乖儿子!可惜说出口的却是不堪一击的谎言1SU装模作样了!我知道是泰温公爵将我姐姐的孩子用兰尼斯特的红斗篷裹好,献给了劳勃。”
“事情真相你该跟我父亲讨论去。他当时人在君临,我当时人在凯岩城,况且那时我两腿间的玩意儿还只能用来尿尿呢。”
“哼,没错,不过你现在却是身在君临,还惹上了大麻烦。你的清白或许跟你脸上的伤疤一样明显,但这救不了你,你父亲也不会救你,”多恩领亲王微微一笑,“除了我,你没有别的救星。”
“你?”提利昂凝视着他,“你不过是三个法官之一,如何能扭转乾坤?”
“不是作为法官,而是作为你的代理骑士。”
詹姆
白色的房间里,一本白色的大书放在一张白色的桌子上。
山这间会议室是圆形,刷白的石墙上挂着许多白羊毛织锦。这是白剑塔的底楼,
整个建筑共分四层,十分促窄,靠在城墙边,恰好俯瞰海湾。楼底的地下室陈列着武
器和铠甲,二楼与三楼则是御林铁卫其他六名兄弟起居的小房间。
他曾在二楼住了十八年,直到今天早上,才把东西搬到顶楼——御林铁卫队长专属的楼层。房间虽然大了,仍极朴素,好在高过外墙一截,可以时时观看外海的景色。我会喜欢的,他心想,喜欢这景色,喜欢这一切。
詹姆穿着和会议室色调一致的全身白甲,读着那本白书,等待他的白骑士兄弟们。一柄长剑悬于臀问。却是在错误的一边。他爱把剑挂在左边,好趁拔剑之机顺势出击。今天,他将剑挂到右边,企图必要时用左手复制同样的招式。可惜力度不够,实验起来,整个动作笨拙而不连贯。连衣服也不搭调,虽然特意换上御林铁卫的冬装,包括漂白羊毛马裤和上衣,外罩厚重的白披风,却总觉得不够威严,没有气势。
这几天来,詹姆参加了弟弟的审判,但只远远站在大厅底部,所以毫不奇怪地,提利昂没有看到他,更不知道他来过。其实,宫里一大半人都不太在意他。连我自己的族亲都把我当成陌生人。/L子死了,父亲正在气头上,而姐姐……姐姐自从他回来当天,与他在王家圣堂里、在乔佛里的棺材边做爱之后,就不肯见他。连将小乔安葬于贝勒大圣堂坟墓的仪式上,她也小心翼翼地和他保持距离。
他再度环顾圆形会议室。白羊毛织锦覆盖墙壁,壁炉上挂着一面白盾和两柄交叉的白剑。桌后有张黑色老橡木椅,铺的漂白牛皮垫,业已磨得厉害。这张椅子,骨瘦矍铄的巴利斯坦坐过,在他之前,有杰洛‘海塔尔爵士、龙骑士伊蒙王子与莱安·雷德温爵土,有戴瑞家的戴莫、“高个”邓肯爵士和“白狮鹫”埃林·克林顿……和这些光辉形象相比,弑君者真是格格不入。
但他却坐在他们的椅子上。
桌子本身由古老的鱼梁木制成,灰白如骨,雕成三匹骏马支撑一面巨盾的形状。根据传统,铁卫队长坐在盾牌后面,六位兄弟则于三匹骏马两侧分居——当然,很少出现七人全部到场的情形。躺在他肘边的这本书极为庞大,两尺长,一尺半宽,厚度则有一千多页,黄金的铰链和丝线将上等白牛皮纸与漂白皮革封面装订在一起。它的正式名称是《白骑士之拗,一般简称为“白典”。
《白骑士之书))保存着御林铁卫的全部历史,每个加入铁卫的骑士都在书中留有一页,用来记载名姓与事迹。每页左上方绘有该页的主人加入御林铁卫前使用的纹章,而右下方无一例外都是御林铁卫的徽记:空旷而纯净的雪白盾牌。上面的纹章页页不同,下面的符号张张相似,中间是骑士们的生活记录。绘制纹章由贝勒大
圣堂的修士负责,他们一年拜访三次,但书写文字是铁卫队长的职责。
我的职责。我得尽快学会用左手写字。白典已荒废了一年多,它没有记载普列
斯顿‘格林菲尔爵士和曼登·穆尔爵土的死,也没有记载桑铎·克里冈短暂而血腥的
服役,还有新的页码得为巴隆‘史文爵士、奥斯蒙·凯特布莱克爵士和百花骑士填
加。我要尽快召修士们前来绘制。
前任队长乃“无畏的”巴利斯坦·赛尔弥爵土,他的页面上绘有赛尔弥家的纹
章:棕褐底色上三束金黄小麦。詹姆饶有兴致,但并不吃惊地发现巴利斯坦爵士在
逃亡前连自己的离职缘故都一一记录在案:
赛尔弥家族的巴利斯坦爵士。
丰收厅莱昂诺·赛尔弥伯爵之长子。幼年时代为曼佛德·史文爵士的
侍从。十岁那年,穿着借来的盔甲,打扮成神秘骑士,匿名参加于黑港举
办的比武会,在其中赢得“无畏的”外号,但最终为龙芙莱王子邓肯所败,
并被/J匕开面甲。十六岁那年,匿名参加于君临举办的冬季大比武会,连续
大败“矮个”邓肯王子和御林铁卫队长“高个”邓肯爵士之后,由国王伊
耿·坦格利安五世亲手册封为骑士。随后,在“九铜板王之战”中,一对一
决斗杀死末代黑火“凶暴的”马里斯。曾打败“长枪”罗梅勒和铜门城的私
生子塞德克·风暴。二十三岁那年,由御林铁卫队长杰洛·海塔尔爵士引
荐为御林铁卫。之后,在银桥城举办的比武会上,打败所有/J匕战者;在女
泉城的比武会上,赢得团体比武的胜利;暮谷城反叛期间,在胸膛中箭的
情形下,仍坚持护送国王伊里斯·坦格利安二世回到安全地带;为铁卫兄
弟加尔温·戈特爵士报仇;从御林兄弟会手中营救出简妮·史文夫人和她
的修女,击败西蒙·托因和微笑骑士,并杀了前者;在旧镇比武会上,打败
神秘的黑盾骑士,挑开对方面甲,揭示其为高地的私生子;在史蒂芬公爵
于风息堡举办的比武会上,成为独一无二的冠军,相继打败劳勃·拜拉席
恩、奥柏伦·马泰尔亲王、雷顿·海塔尔伯爵、琼恩·克林顿伯爵、杰森·梅
利斯特伯爵和王太子雷加.坦格利安;三叉戟河一战中,与铁卫兄弟们和
龙石岛亲王雷加并肩奋战,身负多处箭伤、矛伤和剑伤。之后,被国王劳
勃·拜拉席恩一世赦免,随即任命为御林铁卫队长。有聿担任荣誉护卫,
护送兰尼斯特家族的瑟曦小姐前往君临与劳勃国王完婚。在巴隆·葛雷
乔伊之乱中,率军攻打老威克岛。五十七岁那年,成为君临比武大会的冠
军。六十一岁那年,被国王乔佛里·拜拉席恩一世解职,理由是年老体衰。
巴利斯坦爵土身世的前面部分由杰洛·海塔尔爵士那强健、刚劲的字体所书从三叉戟河一战起,才换为赛尔弥纤细而优雅的笔锋。与之相比,詹姆的记录很简单:
兰尼斯特家族的詹姆爵士。
凯岩城泰温·兰尼斯特公爵和乔安娜夫人所生之长子。少年时代担任萨姆纳·克雷赫伯爵的侍从,随其清剿御林兄弟会。十五岁那年,因作战英勇,被御林铁卫的亚瑟·戴恩爵士亲手册封为骑士。同年,被国王伊里斯·坦格利安二世选入御林铁卫。君临城陷时,在铁王座下杀害国王伊里斯·坦格利安二世,由此得到“弑君者”的外号。之后,被国王劳勃·拜拉席恩一世赦免。有幸担任荣誉护卫,护送其姐兰尼斯特家族的瑟曦小姐前往君临与劳勃国王完婚,并在为庆祝婚礼而举办的比武大会上,赢得冠军。
寥寥可数的几句,他的生命竟如此贫乏和空虚。至少,詹姆认为杰洛爵士应该少记录几句巴利斯坦的比武经历,而提到他随亚瑟·戴恩爵士一举平定御林兄弟会的事迹。其实,当“大肚子”本恩要撞碎萨姆纳伯爵的头颅时,正是他救了伯爵的命——虽然没能抓住凶手。他曾独斗微笑骑士,但了结对方的却是亚瑟爵士。啊,那是多么光荣的战斗,多么伟大的敌人。微笑骑士有些疯癫,处事虽残酷,却又带着骑士风度,关键是他全不知恐惧为何物。而当年的戴恩,黎明在手的戴恩……眼见土匪的剑破了无数豁口,便主动停手,要对方取把新的。“其实我想要你那把白剑,”继续开打时,强盗骑士不顾全身十几处伤口,依旧轻松地说。“很好,我给你,爵士先生。”拂晓神剑回答,随后一剑杀了他。
那个时候,世界多么单纯,詹姆心想,身边的人都如新铸的长剑,锋利而明亮。我的十五岁,毕竟是一场梦幻么?大家都进了坟墓:拂晓神剑、微笑骑士、白牛、勒文亲王、爱来点黑色幽默的奥斯威尔·河安爵土、古道热肠的琼恩·戴瑞爵士、西蒙·托因和他的御林兄弟会、甚至直率的老萨姆纳·克雷赫……他们都不在了。而我呢,那个曾经的少年……他,又在何时进了坟墓?穿上白袍时?割开伊里斯的喉咙时?那个少年,从小想当亚瑟·戴恩,但不知怎地,生命拐了个弯,最后成为了微笑骑士。
开门声传来,他立刻阉上白典,起立迎接兄弟。首先抵达的是奥斯蒙·凯特布莱克爵士,他冲詹姆咧嘴一笑,好似彼此是多年共事的战友。“詹姆爵士,”他道,“当日
您若有今天这么精神,我就不会错认啦。”
“是吗?”詹姆很怀疑。连日来,仆人为他沐浴、修面、梳洗头发。对镜查看,已找
不到那个随布蕾妮穿越河间地的男子……但也找不到从前的自己。脸庞变得细瘦,
眼角出现皱纹。我好像一夜间老了十几岁。“请坐,爵士。”
凯特布莱克遵命。其他兄弟也一个接一个地走进来。“爵士先生们,”当六人齐
集后,詹姆开始仪式,“谁在守护国王?”
“我弟弟奥斯尼爵士和奥斯佛利爵士。”奥斯蒙爵士回答。
“我哥哥加兰爵士。”百花骑士说。
“他们能否保护陛下周全?”
“誓死捍卫,大人!”
“请坐。”仪式结束——御林铁卫开会期间,也必须确保国王安全。
柏洛斯爵士和马林爵士坐在他右手,中间隔着一个位子,为现在多恩的亚历
斯‘奥克赫特爵士所留。左手则有奥斯蒙爵士、巴隆爵士和洛拉斯爵士。新旧两派,
詹姆惴惴地想。历史上,御林铁卫曾数度分裂,其中最为著名的当数“血龙狂舞”时
期那对孪生兄弟高贵而苦涩的决斗。现今我的队伍可也有危机?
十几年来,他看着无畏的巴利斯坦坐在首座,如今换他来坐,感觉颇为古怪。最
古怪的莫过于我是个残废。但不管怎么说,位置已经属于了他,必须管好手下弟
兄们。他们,共同组成托曼的七铁卫。
詹姆和马林·特兰、柏洛斯·布劳恩同事多年,此二人武艺尚可,但特兰狡猾而
残忍,布劳恩则色厉内荏。新派中,巴隆·史文素以武艺高强闻名,百花骑士无疑是
少年英雄的典范,只有第五个,奥斯蒙·凯特布莱克,他全然陌生。
他试图想象亚瑟·戴恩爵士看到这支队伍会作何反应。“御林铁卫竟沦落到这
般地步了啊!”多半如此感叹。“都是我的错,”我只好回答,“是我先走了后门,让无
良之辈纷纷爬了进来。”
“先王已逝,”詹姆开始讲话,“他是我姐姐的儿子,年仅十三,却被人在婚宴进
行中途谋杀在自己的厅堂。当时你们五人全部在场,你们五人宣誓守护他,然而
陛下还是死了。”他顿了一顿,借机观察听众的反应。4;&4ti连清喉咙的工夫都省
了,但我看得出,提利尔这孩子有些忿怒,巴隆·史文带着羞愧,其他三人则
完全无动于衷。“这次谋杀,是我弟弟干的吗?”他单刀直入地问,“是提利昂毒死
了我外甥?”
巴隆爵士不安地在座位上挪动。柏洛斯爵士捏紧拳头。奥斯蒙爵士懒洋洋地一
耸肩。最后开口的是马林*特兰,“乔佛里陛下死前曾喝了您弟弟斟的酒,估计他就
在那时下了毒。”
“你确定毒药下在酒里面?”
“还会在哪儿?”柏洛斯‘布劳恩爵士道,“事后,小恶魔连忙把杯子倒空,不就为掩盖证据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