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雨粟,鬼夜哭-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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踌躇片刻后,他沉吟着开口,“据说这里有一座若雅阁,我想请你将它送去地府!”说着复又抬起似杏仁般的美目盯着冬瓜,里面闪烁着的光芒透着一股殷切的期盼。从他犹豫的神情中不难看出其实他的心肠还不算太硬,因为他明白冬瓜总归只是个人,她的能力也有限,可能做不到这些。
“你该不会是……”冬瓜溜了两圈眼珠子后还是打住了想要说下去的话。他的前世是一位曾拥有十世修行功德的和尚,为某些感情所困不得超脱,而天机也是,若雅楼是天机为心爱之人所建,他为什么也想要将它送下地府?难道说他们是同一个人,看气质倒有点像,虽然天机看似温和,而实则骨子里透着一股子冰冷,可能经几世流转之后这种本性被激发的淋漓尽致,变成现在他这副模样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是什么?”美男好似对冬瓜的答案很感兴趣,不急不徐地追问着。
佛日,不可说。冬瓜贪婪地大吸一口美男身上的香味,陶醉地敷衍道:“没什么,你可以走了,若雅阁也就是那短命烂楼,已经被我送去地府安置好了。”心中却正想着,“就因为你这货太无良,我都快要死了,虽然这样有损你的元气,但总归还是你划算,再说濒危之人的小小心愿相信老天爷也会怜悯的,总之不吸白不吸。”
“如此甚好!接下来是死是活就看你自己的了。”美男面带嘲讽地侧头斜视着冬瓜,任她的手脚和嘴巴在自己的身上胡作非为,临死之人的心愿他还是会小小满足一下。
“真香!”冬瓜埋头在美男性感的肩胛上感叹着,如此尤物,怪不得妖魔鬼怪都喜欢缠着他,一亲芳泽就能够通体舒畅,若是一口吞食倒真的有点像唐僧肉了。再小小贪恋一会儿后,冬瓜抬头笑眯眯地看着美男提议道:“这样吧,如果我能活着出去的话,我就把那份合同给签了,但我也有个附加条件,就是以后你得天天让我吸这香味,怎么样?”
美男闻言,微一勾唇,无声冷笑着一字一句回道:“如果你能活着出来,我会考虑!”
“还考虑什么,记住你说的话,在我肖冬瓜面前撒谎的人是会付出代价的……”冬瓜双腿一蹬勾住灯顶柱,倒悬起身躯,空出的双手死死地拽住美男的双臂,大吼一声“起”,就这样生生将一个大活人给抛甩出去。也不管这一下会不会把人给丢傻,只是高声附送一句“明天再来吧!”然后跳下灯柱拦在楼梯口,与虎视眈眈的丧尸再次展开惊险万分的搏斗。
飞舞着的美男眼睁睁看着冬瓜被群尸包围,却连笑容都没有一个就挣扎着爬起下了楼去,果然,冷血的人除了冷血还是冷血,冬瓜瞟一眼他消失的头顶冷哼着想。
好一场晕天暗地的厮杀,能见到只有血肉纷飞的场面,终于白红黄绿四类低等丧尸都被冬瓜消灭得差不多了,留下的只是一些棘手的黑色高级战尸。冬瓜穿着被抓地只剩下裤衩的牛仔裤,喘息着紧握手中的桃木匕首,死拽着仅剩的三张白符与这七只极品尸体斗智斗勇地僵持着。这个时候别说什么人类是有智商的高尚的精英,怎么连几只尸体都斗不过的屁话,它们同样可以说是智慧超群,甚至一点也不比人差。这点从冬瓜身上大小不一的青紫黑绿等伤口就可以看得出来,招招狠,爪爪利,要不是她身手还算不错的话,估计状况会比现在更惨不忍睹一些。
又是三、四个小时下来,它们将什么车轮战、八卦阵、长蛇相衔发挥得可谓是精彩绝伦,硬生生把冬瓜战得是筋疲力尽,要不是之前在美男身上吸过那一会儿灵气,估计她现在连站着的力气都没有。
天已经微微泛白,冬瓜总算是明白了它们的意图——就是宁愿全部死光光,也不让她上去关鬼门。什么时候连这些东西都如此的富有团结精神。冬瓜苦笑着大叹自己做人太失败,竟让一群死尸牵着鼻子走。
之前她没想到美男的香气如此强悍,才作了鱼死网破的打算,如今好不容易撑到这一步,一定要坚持下去,早知道就让他再多画几十张符再走了,真是失算。
速战速决是她现在唯一想到的出路,不管怎样,上去见一见霸占着鬼门关的正主是一定要做的事情,冬瓜这人的斗志一向是越激越勇,你要是不来这一招也许她还不一定非想上去,可一但发觉了她就誓死也得上去拜见一下,就算是爬上去她也得爬一次。
以她现在的状态大悲咒肯定是用不了,但想起师兄偷授给她的那道天雷阵法,她决定拿它们来试用一次。曾经她不止一次地求过师父教她此咒,可慧德说天雷阵刚猛异常,对她这样的阴柔女子来说,此阵是即伤人又伤己,且她这人的个性是为达目的誓不罢休,非常不适合学此阵,所以一直不肯教。
说干就干,冬瓜眼盯着坚守四方的七只丧尸,见它们也不敢轻举妄动,这才慢慢地弯腰盘腿席地而坐着,之后,忍痛快速地割破自己那黑黑的手指,奉献出大批的鲜血以指代笔在地上龙飞凤舞地画着。
丧尸们发现了她的意图立马疯狂靠近,抖落的尸皮都快扬到她的脸上来,千钧一发之际冬瓜不敢怠慢,生死在此一举,两米、一米、半米、一爪的空档,她若不绘完这七七四十九个镇守灵言,少一笔她都可能会被一爪给掐断咽候。
斗大的汗珠再次从冬瓜的头顶处冒出,一路向下滑过眼睑、鼻尖、嘴角直至下巴底的肩窝与颈窝里,湿漉漉的汗渍与蒸气将冬瓜全身仿佛笼罩在一团白雾里。
终于,地上游走的红字在丧尸挥爪的前一秒,像灵蛇一样拔地而起围绕在冬瓜周身,堪堪地阻止了向她伸过来的几只毒爪,可能是识得这阵的厉害,那些丧尸开始逃窜。此等良机冬瓜怎么可能会错过,“杀……”惊天动地泣鬼神的一声巨吼像晴天里炸开的惊雷,轰得这些偷生之物颤抖不已。
毫无悬念,这些贪恋人间的怪物都让冬瓜一举给歼灭干净。不过,冬瓜也不好受,天雷阵冲出去同时带动着巨大冲击力,掀得她连连后退不止,气血沸腾得好像五脏六腑都被挪了个位置,好一阵子翻白的双瞳才重新看清眼前凌乱的世界。
五分清晰五分模糊的光线从窗外透了进来,关闭鬼门良辰已到,若不尽快赶上去关闭鬼门,后果将无法想像,一秒一分关系的都将会是无数人的生死。冬瓜晃着双腿扶墙而立,闭目努力地调整了下呼吸,再精光四射地睁开眼,抚胸向另一层楼走去。
血,源源不断的血从紧抿的嘴角滑落出来,尽管她双目仍然炯炯有神,但还是阻止不了继续涌出的鲜血,不知道这到底是天雷阵所伤,还是体内的那些尸毒开始发作。香灰早已撒尽,符纸也已用完,现在的她没有任何手段来为自己疗伤,只得微微前伸着下巴,不让鲜血给滴落到胸前的衣襟上,这件衣服可是老妈买给她的,弄脏了她会很难过。现在唯一支撑着她的信念就是,赶快去关上鬼门,怎么着也得先关上鬼门再说。
一路向上的血迹蔓延在六楼的阶梯上,虽然冬瓜摇摇晃晃的身躯依然挺得很直,步伐却已不再平稳,六楼通道里一双桃花眼有趣地注视着她那正打着罗圈的脚下不断盛开的荼糜之花,迷蒙的眼里跳跃着的光芒好似很喜欢眼前这一幕画面。
☆、鬼门关【三】
蓦地惊觉好似有一抹红色的身影从眼前闪过,快得连冬瓜都看不清楚,“会不会是自己流血过多产生了幻觉?”望着没有一丝灵力波动的通道两头,冬瓜轻声呢喃着。这不是她过度自信,能从她的眼皮子底下不动声色离开的生物几乎没有,就连她师父都说,她这双眼配合额头上的天眼那绝对比孙悟空的火眼金睛还要厉害,只不过现在天眼关上了而已。
她终是不敢大意,复又谨慎地紧眯起快要涣散的双眼再度聚精会神地扫视了一遍,等确定一切无异后,她那绷紧的脊背立即力不从心地轻懈下来,紧握成拳的双手也不约而同地放开一些。
不知道是人临死前都会回想太多还是怎么的,冬瓜此时竟想起那次她追杀黄蛇小妖反倒被其狠咬一口的情形,也是这般孤立无援地处在生死交织的路口。如果最后关头不是师父及时追上来的话,她怕是早就毒气攻心死翘翘了,至今她都能回忆起那种全身神经逐渐消失神智慢慢散开,然后一点一点濒临死亡的感觉。就像现在这样,明知道结果是什么,明知道该坚持下去,但是大脑里的东西还是在陆陆续续不受控制地失去,直至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体会不到。
“跨上一个台阶,就离顶楼近一分,只要坚持到顶楼就可以了。”冬瓜如是安慰自己,软弱无力的身躯靠着她两只手臂强行透支出来的力量苦苦支撑着前行,磕磕碰碰的眼皮记忆下来的只有自嘴角落下的这条流动着的鲜红。
纯白的光亮逐渐在扩大,分不清这是冬瓜大脑开始严重虚脱的表现,还是这个世界真的已经大亮,但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无论如何都不能再拖下去。冬瓜一咬牙,发足狂奔起来,这么做的直接后果就是导致她身上的鲜血更快更猛地喷涌而出,可她顾不了这么多,她要抓住这最后的一点时间,做一回百足之虫,来个死而不僵。
灿烂的第一道阳光射出云层的时候,冬瓜刚好到达顶楼,她情不自禁地伸出一只手来迎接这缕希望之光,瞧着这满手的血迹,冬瓜一阵恍惚,这好像是她从自己身上揩来的,又好像是被地板给磨擦出来的,但总归来说都是她的血。
于是,就着这些没有被他人玷污过的血水,冬瓜在地上一笔一画地划着,大悲咒加天眼,不信还关不上。若这次能活下去,希望能做个有心跳声的人。
“看在你这么拼命的份上,这次就放过你。”在鬼门刚好被关上的时候,一道妖媚惑人的声音徐徐地传入冬瓜逐渐迷糊的内心深处,提醒着她保持最后一丝清明抬头去看一眼那抹闪进鬼门的绯红身影,原来之前是她眼花而是真的存在,冬瓜苦笑着倒了下去。
红色,持续的红色,漫无边际的红色,鲜艳如血的红色,冬瓜从陷入晕迷的那一刻,看到的就只有这些,然后时间停止。
“醒醒醒醒醒……”细细的像是小溪流水,甜甜的似甘蔗水,脆脆的如山顶上冬至日的黄瓜,粘粘的堪比家中的糍粑,好久好久,冬瓜都没有过这种身处山顶田园的错觉。那时她还在上学,每天放学后都会到这里来等着父母干完农活,然后一起回家烧火做菜吃饭,当时她还不知道父母为她付出的一切,只觉着人生本就该如些,现在想来那应该是她一生中最快的时光吧!
冬瓜贪恋地体会这种连做梦都难得梦到的美景,激动地声泪俱下。曾经多少次她渴望做一次这样的梦,梦里有她有爸妈有姐姐,有村里的云云尔尔众人,可从未如愿过。现终于能够再见一次,虽然她知道这只是虚幻的假象,但如果能一生都呆在这片瓜田之下,她情愿再也不要醒来。
正惬意的兴头上,一只小手轻轻地摸上了冬瓜的脸,就像是邻屋小孩调皮的小黑爪,冬瓜被揉得痒痒难耐,不由地呵呵大笑着,像是从未有过的畅快,却不成想吓得小手连忙退缩了下去。
“别走,陪我玩一下。”冬瓜急忙紧捉住这只怯弱的小手嗡嗡着很是不舍地哄道,边说还边将其抱在胸口细细地□□着,意外发现这小手竟是格外的肥嫩柔软,让她恨不得把它塞在嘴巴里好好咬上一口。话说这小手经受这等摧残也只是微微挣扎了两下,见推脱不了居然也肯安静地乖乖不动,就这样任她拉着。
寂静宽大的房间里,华丽的家具中众星拱月般衬托着极名贵的巨床上的俩人,一个躺着一个趴着,俩人手拉着手安静地睡着。冬瓜醒来的片刻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惊心动魄的画面,梦里的小爪子真的没走,此刻就抓在她的手中,一颗浑圆的小黑头乖顺地趴在她的边上,和她大手拉小手地睡在一起。
“这是哪里?我怎么还活着?刚刚梦里听到的声音是这小孩的吗?他是谁?”冬瓜蹙眉思索着,她的一切记忆都停留在了鬼门被关上,红影闪过,她英勇倒下的那一刻。可她又不忍心叫醒这个连趴都不敢碰到她的小孩,只好就这样盯着他的头顶慢慢地回想着。
现在的冬瓜感觉除了手和脖子可以微动一下之外,其他部位都像是完全脱离了她的大脑控制范围,全身上下尤其是五脏六腑更是痛得像被人在用数以万计的针在狠狠地齐扎着,让她情不自禁地开始幻想自己以一副受害者的模样顶着万根细针苦苦挣扎的心酸场景。
费力地试着动了动手指头,发现全身就像火在烧一样痛,冬瓜开始悲凉万分地在心里哀嚎着,“该不会是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