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孟婆汤有免疫-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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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距离越来越近,莫愁的视线也逐渐清晰起来。那人披头散发,周身湿透。黑长而浓密的秀发裹住了半边脸,她不知所措地四处躲避; 辨不得容貌。
一道幽喊的天雷直愣愣地向那人劈去; 莫愁惊嚎,“快躲开!”
却发现,自己根本就发不出声音来。
是梦?是幻觉?可无论是二者中的哪一个; 都应该是有五感的。
那道天雷不偏不倚地杀向那道人影,那人自知无力抵抗,与莫愁一样,蜷缩着蹲在地上,抱着头,等待着命运的审判。
就在当头一击即将来临之时,一道红光在那人手心中传来,划破漆黑的苍穹,耀得这一片混沌都为之震颤。
莫愁也被这强光照得眯上了眼睛,她隐约看到,那红光化作一道结界,生生将九天神雷挡在了结界之外。
随着稍后的雷声滚滚,一个半人半蛇的女子从黑暗中走来。
妖异的红光照亮了女子的面庞,那是一张亲切而温和的脸,带着满目的慈悲与爱怜,深深地凝视着结界里的人。
她摇曳着蛇尾,来到那人跟前。伸出手,轻轻抚开遮蔽面颊的湿法,露出一张惊恐而惨白的脸。
莫愁借着闪烁的红光仔细一看,惊叹道,“妙真!”
依然没有任何声音,眼前的一人一蛇,谁也没有回头。她们感受不到莫愁的存在?
难道,这是别人的梦境?
人蛇轻抚着妙真的头,慈祥地道,“好孩子,几千年,你受苦了。”
妙真擦了擦朦胧的双眼,站起身,“您是……”
人蛇淡然一笑,摇了摇头,“不重要。今日我来,是想告诉你,每一个人,来到这世上,皆是带着一份必须承担的责任。而你的责任未能尽到之前,无论如何,你都是难以飞升的。”
妙真不解地问道,“何为我的责任呢?”
人蛇慈悲的双眼望向身侧的无限虚空,她轻叹一口气,“上古诸神批天地,斩混沌,造八卦,生万民,尝百草,治洪荒……他们生而为具有神格,生而具有宇宙的力量,同样也便生而担负着万水千山般的重担。”
“哎,”人蛇自顾自地悲恸回忆着,“与这莽莽天道抗衡,你们人类是头一遭,而神呢?神又何尝不是呢?那风起云涌的岁月,那无休无止的争斗,那悲壮不羁的灵魂,那荡气回肠的故事……”
讲到这,人蛇悲伤的双眼中仿佛迸发出一道闪若寒星的亮光,不知她回忆起了怎样的过往,嘴角都扬起了一抹浅淡的笑意。
“上古的岁月真漫长啊,漫长到我们自以为我们生而不会死,以为我们慢慢地主宰了天道。当我们习惯了这漫长的岁月,我们才发现,天道只需轻易地变一变脸,我们便同蝼蚁一般的苍生无异,被戏弄得团团转。”
她嘴角眉梢的笑意逐渐隐去,慢慢换上了一丝无奈的苦涩,“万古的冰川开始融化,江河决堤,海水漫涨。颛顼不满共工放任自流的态度,怒而冲冠,引发了撼天动地的千古一战。”
人蛇说到此,哽咽了半分,“也是今日这般铺天盖地的大雨啊……这大雨整整持续了百年。人类为了生存,加入到了这无休止的杀戮里。残忍,暴虐,乖戾,贪婪,虚伪……这些世间最大的丑恶如雨天的霉变一般在天地间滋生。你以为只有人类丧失了本性么?不,连上古之神,都杀红了眼。”
“后来,共工不敌,怒触不周之山。天幕倾颓,日月倾斜……天被捅出了一个大窟窿,洪水更加肆无忌惮地泛滥。我能怎么办呢?那天地间哀嚎的,惨叫的,都是我的孩子啊……我只能用一身的神力练就五彩石,补上这窟窿。”
“再后来……失去了神力的我自知将不久于世上,我时常思量,我还有什么所牵挂的?呵,说来惭愧,我自以为是上古之神,也并不比人类高明许多。我也似那每一个肉体凡胎的母亲一般,从不畏死,却始终放不下孩子们……”
“残喘的余年里,我总想着为孩子们做点什么,可偏偏天道又要戏弄我们这般多情之人。我助力大禹治理了水系,打败了共工余党相柳……本以为这百年的争斗可以就此结束。可就在此时,相柳的污血漫溢成泛滥的沼泽,没有任何预兆地席卷四海八荒。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禹又找到了我……可已然失去神力的我已经开始逐渐消亡,只能安静地等待着陨落的那一天。你能明白,那种作为一个母亲,想要救孩子却做不到的无力感么?”
“我爬过五岳山川,我趟过大江大河,艰难地找到了我的老朋友。他是个浪漫而多情的神,在他眼里,生死无惧,幻灭无常。他与我做了个交换,用我残存的一点神识护他的爱人进轮回。而他愿意想办法,去镇住那泛滥的沼泽。”
“后来的故事,你在话本上应当都听过了……”人蛇转过身,捋了捋妙真的发。
妙真点头道,“大禹铸高台,请天神镇住了相柳的神识,至此,洪水平定,天下太平。”
人蛇欣慰地点了点头,“是啊,终于算是了了我一生所愿,留人间一个海清河晏。我兑现了承诺,用我仅存的神识将那女子的魂魄送入了凡人的轮回。我想将我的意志化作胎记,铸存在她的掌心,却阴差阳错地,生了你们孪生二人。”
人蛇叹道,“皆是因缘吧……天道让你与她共生。如今我残存的神识感知到封存相柳的高台已然愈发不稳固。而你的使命,就是找到你的孪生妹妹,唤醒她,唤醒能够拯救苍生的上古之神……”
莫愁像看戏一样听完了人蛇冗长的独白,耳边已然雷声阵阵,她明白了,这是妙真的记忆。
她的脑海里突然闪现出一幅她与妙真对坐在火龙之中的场景,记忆牵动着她的神经末梢,扯得她脑仁疼。
发生了什么……发生了什么……
莫愁掌心那红色的胎记开始一次又一次地灼热,传来钻心的疼痛。莫愁愣愣地看着掌心的印记,又愣愣地望向妙真的手心……
莫愁惊诧地一拍大腿,醍醐灌顶一般,忆起方才发生的种种,忆起这一世发生的种种 ,上一世,再上一世……百余年,千余年,六千余年……
不,是万年,万万年。
记忆如同奔流不息的滔滔江水,一股脑地袭来。神魔的力量,山海的呼号,日月的轮转,草木的生长,一切的一切,都有了声音。
莫愁侧耳倾听,娇嫩稚气的脸上也挂上了人蛇的慈悲,突然明白了诸多重重。
就在此时,眼前的景致开始分崩离析,人蛇温柔的声音穿透苍莽天地间的嘈杂,袅袅地萦绕在莫愁的耳畔。
“醒醒吧,孩子,做你该做的。”
不多时,晕倒在地的莫愁悠悠转醒。
众人惊叹,他们的莫愁终于醒了。
唯有莫愁明白,是她,万古上神,终于醒了。
作者有话要说: 莫愁彻底觉醒,这周内会完结。
相信我,he,会给大家一个好的交代的。
第83章 异变
面容依然是莫愁的面容; 神色却不知为何; 再不是那娇嫩少女的神色。
苏剌还沉浸在巨大的悲喜转圜之间不能自拔; 她跪倒在地,泪眼婆娑地望着熟悉又陌生的莫愁; 满目的虔诚。
她窥不得天机; 不知莫愁体内的神性已经觉醒。只觉得肉体凡胎的姑娘如今凭空幻化几份冯虚御风的仙气来; 应当是承了老友妙真的几丝血脉了……
莫愁玲珑的双瞳看向苏剌,伸出纤细洁白的玉掌; 轻轻一抬; 一股虚空之间平地而起的力量将苏拉扶了起来。
随即; 低敛眉眼; 深深凝望着地上的那具干尸。
“莫愁,妙真她……”
苏剌的话未说完; 莫愁挥手打断了她。红唇略展; “我都知道了。”
莫愁转身,满目忧思地看着熟睡的谢清明; 低声道,“我醒了,你也该醒了。”
苏剌走上前,轻叹; “广寒大义; 以一身的灵力护住了清明的血脉,还盼着清明早日觉醒……”
未等苏剌话说完,她惊诧地发现; 地上的这摊血肉发生了诡谲的异变。
苏剌赶忙收敛心神,清心明目,待再定睛望去之时,发现她不是眼睛出了问题,而是谢清明的身体,真的在慢慢地收缩……
苏剌眼见着已然没有五官的谢清明,面部更加萎缩了,她惊呼着,“怎么回事?”
一旁的莫愁却神色自若,用冰冷的玉指轻轻敲了敲苏剌的手腕,“莫慌……”
谢清明的身体缩成了一个巨型囊袋的形状,通体赤红一如烈火,背上突出的蝴蝶骨处萌发出两对如雪的白翼。
苏剌所生百年,见过诸多珍奇野怪,又是狐狸附体的出马之身,自认为见到何等怪胎都不会大惊小怪,可如今实在是忍不住要把心脏吐出来了。
莫愁俯身蹲在这肉球身侧,伸出手,轻柔地捋顺着他翅膀上的羽毛,满目的宠溺与哀愁。
也不知她就这样自顾自地沉浸在过往的哀思中过了多久,直到谢清明的身体不再有任何变化,三清殿内的一切归于沉寂,莫愁才绣口一吐,“萨满辛苦一趟,帮我办件事。”
苏剌颔首,“你说。”
“去裘府的后宅,我的书房里有一把桃木柄的刻刀。替我寻来。”
苏剌性情里最好的一点,就是从不拖拉磨叽,她只轻轻道了一声“放心”,便毫不犹豫地出门跨马而去。
莫愁站起身,望向鼻青脸肿的裘致尧,道,“趁这个空当,把红尘俗世了一了。人世间走一遭,有仇的报仇,有怨的报怨吧……”
说罢,方还慈眉善目的莫愁突然神色一凛,玉指弯曲成爪,于虚空处卷起一阵肆虐的旋风,把瑟缩在一旁的裘致远一把拽了过来。
莫愁的杀意仿若寒冬腊月的万里冰霜,裘致远跌坐在地上,一股无形的压力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用手肘支着地,颤颤微微地往后退。
恐惧与敬畏让裘致远不敢直视莫愁的眼睛,他只是本能地喃喃,“别杀我,别杀我……”
莫愁的眼中奔涌着万丈波涛般的戾气,她冷眼睨着蝼蚁一般的裘致远,“你能逃到哪去?天幕之极,九州之外,山海之巅,还是时光之尽?”
说到这,莫愁的嘴角扯出一抹讥诮的笑意,“呵,你不是水神的化身么?怎么,万年的老朋友了,不认得了?”
说到这,莫愁平静神色下涌动的暗流突然爆发,她玉手一挥,一记响亮的耳光隔空抽在了裘致远的脸上,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骤然裂开。
“别装死!说话!”
裘致远哆嗦着,从打颤的牙缝里挤出这段话来,“莫……莫愁你饶了我吧,我怎么能是水神的化身呢?都是骗人的……”
莫愁静静地等着他把话说完,她有的是时间,去看看人间的不忠不义之徒,会如何巧舌如簧。
裘致尧走上前来,用手中的剑抵着裘致远的喉结,“我问你一句,你回答一句。你为什么要杀爹娘?”
裘致远本能地避开剑锋,咽了咽口水,缓了半晌之后,嘶哑着嗓子道,“我恨他们。从我记事那天起,我就恨他们。恨他们貌合神离,恨他们彼此揣着明白装糊涂,恨他们如此离心离德却偏偏要生下我!”
人的七情六欲永远都不可能独立而生的,裘致远言至于此,情绪激动了起来,竟然抵过了怯懦与畏惧,生出一股勇气来。
他一指拨开了裘致尧的剑,苦涩地哼笑了一声,“你知道什么?你们知道什么?你们见过爹深夜一个人跑到后宅的书房前发呆的样子么?每每到了那个时候,娘就站在百步不到的角落里,静静抽泣着。”
说到这,裘致远像一头疯魔了的小困兽一般,凌乱的发丝垂在脸庞,双眼如滴血一般的腥红。他猛地回头,死死地盯着珵美,“都是你!都是你!你该死,你该被千刀万剐!你为什么又活过来了!为什么!”
“呵”,裘致远真的如同疯癫一般,俊逸的脸上一半写着无奈,一般又写着戏谑,“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我就这么小心翼翼地长大了。十几年来,娘每说错一句话,我的心都跟着揪一下。娘稍稍又一件事做得不好,我便跟着担惊受怕。因为我知道,爹心里根本就没有娘。他只惦记着那个死人!死人!”
“后来,终于有那么一段日子,爹不再往后宅跑了。我以为这一篇终于翻过去了。”裘致尧哭笑不得地叹道,“谁知道还没过多久,爹就领回来了个戏子,还让她住在了后宅!这下好,爹直接搬到后宅不出来了!”
“我能怎么办啊,跟娘一样无休止地哭啊闹啊?她把我一生该流的眼泪都给流完了,我不能哭,也不能忤逆自己的父亲。我只能走,远远地离开这个家,远远地离开这片伤心地……”
他倚着柱子,双眼空洞洞地望着三清殿里的神像,“我和二娘娘去江南的途中,遇到了风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