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萝-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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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玫在床上翻了一个身,轻声道:“我在胡想些什么。”
可这一晚,她终究失眠了。
第二天薛嘉萝又困又软,像个面团,放在哪儿瘫在哪儿,扶都扶不起来。周君泽等她给自己穿衣,直等到快晌午了,她还半死不活的。
周君泽把衣衫袖子套进她胳膊,“欠我一次。”
薛嘉萝闭着眼伸胳膊,感觉到自己衣服穿好了,迷迷糊糊凑上去亲他,“奖励你。”
周君泽失笑,在她屁股上一捏,“狗东西,拿我的手段糊弄我?”
薛嘉萝眼睛睁开一条缝,抿嘴软绵绵地笑了笑,环住他脖子,“狗东西!”
连体婴似的两个人洗漱完毕正要吃饭,张管事犹犹豫豫地进来,说道:“正院来人,说王妃等着您,给您接风,殿下您看……”
周君泽眉头一皱,似乎才想起来府里还有这么一个人,可有可无地说:“好啊。”
月河走过去想要从周君泽手上接过薛嘉萝,谁知他又说:“给你们夫人梳妆,她跟我一同去。”
吴玫从昨日晚饭等到今日午饭,终于等到周君泽,即使他身上挂着昏昏沉沉的薛嘉萝也不能影响她的心情。
他进屋时迎面而来的冷厉之气让她脚下一顿,“殿、殿下。”
周君泽一只手轻巧地揽着薛嘉萝,坐在主位上后将她放在身边椅子上,“你在府里如何?”
他的语气平淡,想来也只是无心一句问候,但吴玫鼻子一酸眼泪盈眶。
她如何?她兴奋,她高兴,但她也委屈。
“妾身很好。”她强忍着,“不知殿下在外如何?听管事说殿下去了西北,公务顺利吗?您昨日可是从宫里回府?”
周君泽一个问题也没有回答,他抬眼看她:“不是说吃饭吗?站着干什么。”
薛嘉萝一看要吃饭,自觉从椅子上站起来,依偎在周君泽身边,“我要那个。”说完怕他不同意一般补充问:“好不好?”
吴玫正要喊侍女来服侍,周君泽已经先一步把薛嘉萝想吃的分到她面前盘子里,“还有什么?一次说完,别一会又闹我。”
薛嘉萝盘子里食物堆了起来,她开心了,吃过四喜丸子的嘴就要亲周君泽,周君泽躲了一下没能躲得了,让她亲在了嘴角上。
周君泽还以为他出门这么久,出门之前也很久没有跟她一起吃饭了,这傻子说不定忘了,没想到他的手段对她这么管用。
吴玫扶着桌子慢慢坐下,没人注意到她,就连侍女也被桌子另一边的人吸引住了。
她喝了一口汤,说:“汤是我特意嘱咐厨房做出来的,我在娘家经常喝,殿下要不要尝一尝?”
周君泽头也不抬应了一声,她又站起来盛好汤端给他,周君泽随手就喂给了薛嘉萝,“来,张口。”
作者有话要说: 一天健身房,三天残疾人。
☆、苦
回到凉风院,一碗温度正好药在等着薛嘉萝,月河一看端着药碗的不是凉风院侍女,就知道这又是薛嘉萝每次侍寝过后的该喝的药了。
薛嘉萝一看到药碗就不高兴了,把脸埋在周君泽颈窝,表达无声的拒绝。
“不想喝?”
薛嘉萝抬头,眼睛亮晶晶的,小声说:“你喝。”
周君泽被她逗笑了,“给你奖励也不喝?”
他刚说完,薛嘉萝飞快地在他嘴上一亲,然后继续看着他。
周君泽楞了一下才知道她是提前把奖励给他,让他喝药的意思。
“要喝药的时候就不傻了。”周君泽刚一笑又板起脸,“不行,必须喝。”
薛嘉萝把他的手放在自己肚子上,眼巴巴的看他。
宽松的衣裙下,她的肚子圆鼓鼓的,摸起来真是没有喝一碗药的余地了。
“吃这么多也没胖,白喂这么久了。”周君泽的手在她肚子上摩挲了几下,声音含笑亲着她耳朵,“晚上再说吧。”
周君泽说晚上再喝药是有原因的。
他下午出府办公,晚上要去见孙除的儿子,更晚一些还有应酬。薛嘉萝必须喝药,但他不想做那个坏人。
周君泽骑着马一出府,他的表情就变了。那些看不见的压力焦虑如影随形,他什么也不想改变,但总有人逼着他改变。
兵马司内并没有因为他剿匪有功而产生波澜,人人表情肃穆,一个笑容也没有,空气中都是一触即发的张力。
这氛围让他心生厌烦,提前去见孙除的儿子。
孙除的儿子孙晋活脱脱是个中年模样的孙除,一样的须眉皓然,他一坐下来就先为他父亲告罪。
“家父本是亲自要来的,却不巧染了风寒无法下床,薛清近日被陛下盯得紧,家父怕让其他人来怠慢您,也怕殿下不信他的诚意,于是让我来了。”
周君泽转动手中酒杯,不咸不淡道:“你父亲来信多次,我实在烦不胜烦。”
“家父也是迫不得己。”孙晋顿了一下,从袖中摸出一个圆筒,取出帛锦慢慢在桌上铺平,“我不比家父谨慎,我认为要与殿下相谈,必须让殿下先看到我们的真心。”
周君泽盯着桌上那张明黄色圣旨,眉间轻轻一动,放下手里的酒杯。
“家父保管此物已有十年,我直到去年才知晓。”孙晋把先皇圣旨推过去,“我父亲谨慎一辈子,他不会用这个跟殿下开玩笑。”
周君泽一看圣旨上字迹与印章就确定不是伪造,他有张一模一样的,不过不是正式写在绫锦织品上。当时他在练字,先皇在一旁看了许久,忽然用他的纸笔写了那道圣旨,写完后只说让他收好。
圣旨上说,太子继位后,如若病入骨髓、疾不可为,则将皇位传于六皇子周君泽。
这件事他没告诉过任何人,酩酊大醉时没有说出口,对他母后只字不提。他守着这张圣旨,从十岁到如今,他以为能守一辈子。
他最大的秘密被一个初次见面的人轻巧揭开,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应对,沉默着喝了一口酒。
孙晋继续说道:“陛下日渐虚弱,已有五天没有上朝,暂由太子监国,家父听闻此事愈加着急上火,我没有想到他如此不看好太子,太子虽平庸,但如今朝廷清明,有名臣辅佐做守成君绰绰有余……殿下您……”他看了一眼周君泽,“您行事向来不羁,朝中言论如何您也是知道的,家父却舍弃太子执意拿出圣旨来扶持您,这其中原因家父不肯与我细说,他说只能告诉您。”
周君泽想不出周景黎做了什么能让孙除动了除掉他的念头,周景黎从小心思不正,但没有犯过大错。孙除在朝中根基牢固,是先皇左膀右臂,又向来守旧刻板,把这种事情交给他也情有可原,只是……事情到他头上,他就必须接受吗?
他把面前圣旨一推,“你的来意我明白了,不要再找我,有需要我会找你父亲。我还约了人,你先走。”
薛嘉萝跪坐在塌上,把她鎏金盒中的宝贝拿出来,挨个排放。里面有哄孩子的琉璃小狗小猫玩具,也有成色尺寸都极为罕见、价值连城的猫眼石,她一一拿起,对着光眯着眼瞧。
月河在她身后,将她垂在塌上的乌发发尾用绸缎束起,把她外衣解开脱掉,“该睡觉了。”
薛嘉萝转过来,从猫眼石中看月河,“你现在只有这么大。”
“好,我只有那么大。”月河把薛嘉萝衣服挂好,“红罗,夫人床铺收拾好没有?”
红罗从床帏中退出,“好了。”
月河捧着鎏金盒对薛嘉萝说:“来,收起来。”又说:“喝一口水,我们上床。”
薛嘉萝也有些困了,月河说一句动一下,月河掀开被子让她躺进去,薛嘉萝陷进松软的被窝,她抓着被子,从亵衣下露出的手腕纤细洁净,脖子上还有点点红色印记。
她问:“熙熙呢?”
月河才说:“殿下……”
从院门处突然传来一声惨叫,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更加清晰凄厉。
薛嘉萝浑身一抖,缩进被子里,眼睛里全是惊恐。
月河吩咐红罗:“你在屋里陪着夫人,捂着她耳朵,我出去瞧一瞧。”
月河出去了,红罗用手捂着薛嘉萝耳朵:“不用怕,有奴婢们……不怕……”
那一声惨叫后断断续续还有声音传来,似乎是鞭子抽打划过空气的声音,含糊的求饶声,一阵哄闹过后,突然什么声音也没有了。
红罗预感到什么,忍不住开始发抖,捂着薛嘉萝耳朵的双手不自觉开始用力。
薛嘉萝感觉到疼,挣扎起来。
这时候,周君泽推门进来了。
他外袍不知所踪,头上玉冠也歪了,面色阴沉没有表情,眼睛里道道红血丝。
让红罗恐惧的是他手中鞭子,乌黑明亮,被他折叠起来握在手中,仿佛随时会抽下来。
她瘫软在地上:“殿、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周君泽一步步走过来,传来他身上浓重的酒味,昏暗灯光下他眼神冷酷又专注,沉沉地放在薛嘉萝身上。
红罗大脑一片空白,“殿下饶命……在东宫……是奴婢失职……”
周君泽看着薛嘉萝的眼神转向她:“说下去。”
“是奴婢被人哄、哄骗……侧妃……侧妃……”红罗眼泪鼻涕横流,还没等她说出什么来,月河飞扑过来跪在周君泽脚下,“殿下息怒!”
周君泽没理她,继续问红罗:“东宫什么?”
红罗抬起头,蓦然看见月河看着自己的眼神,让她后颈竖起一片汗毛。
月河眼神狠厉万分,似乎她只要说一个字,她就会不顾一切地杀了自己,比熙王还要可怕。
月河很快接话道:“红罗在东宫被人哄骗,离了侧妃身边,让侧妃醒后哭了很久。红罗自知失职,日夜难安,请殿下责罚。”
周君泽黑沉沉的眼睛在她们身上扫了一圈,继续看着薛嘉萝,“滚出去。”
月河直起身,看了一眼懵懵懂懂的薛嘉萝,拉起红罗咬牙出了门。
门关上了,门外沉寂一片,门内的薛嘉萝从被子下露出眼睛看他,过了一会小声叫他:“熙熙。”
周君泽喝了很多酒,目光却是沉静有力的,他用鞭子手柄轻轻梳理着薛嘉萝额头乱发,“怎么不起来迎接我?”
薛嘉萝掀被子坐起来,伸出了两条胳膊,仰头看他,目光澄净犹如碎光粼粼的春湖,在别人魂飞魄散的时候她没有惧怕。
周君泽几乎是同时放松了手里握着的鞭子,俯身将薛嘉萝压倒在床上。
他紧紧地搂着她,好像要将她揉进身体里,“给你讲个故事……”
“有个孩子是家中最小,本以为自己是父母心头至宝,无忧无虑到六岁,忽然偷听到他母亲与下人的谈话……”
“他的母亲说,生下他,是怕他身体不好的大哥早亡,但他大哥活下来了,还有了孩子,早知道不该生下他……让她中年产子亏了身体,孩子父亲也不见有多么看重这孩子……”
“他的兄长呢,处处纵容溺爱,无论他闯多大的祸都会包庇他、放纵他,人人都知道他爱护弟弟,却没人知道他私底下如何堤防他,变着花样地策反他身边的任何人,不给他留一丝余地……”
周君泽顿了一下,“你说,他是不是很苦?”
薛嘉萝晕头转向,从没人跟她说过这么长的话,“苦不好。”
周君泽在她胳膊上狠捏着,“他作为一个多余的孩子生下来,每一天都是苦的。”
他的脸埋在薛嘉萝柔软冰凉的发间,“苦透了……”
作者有话要说: 苦的哇哇的。
☆、荷花肚兜
他躲在拐角处; 看着几个太监快步离开后,猫着腰走出来。他手里捧着托伴读从宫外带入宫的桂花酥; 在太傅授课时偷跑出来就是为了给他生病的母后送桂花酥。
他悄悄来到窗下想要从窗子进去,听到他母后的声音:“太子今日为何没有来?”
一个太监尖细的嗓音回答:“太子妃昨日又与太子闹了起来; 太子伤心伤体,招了太医。”
“这个太子妃,真是不知所谓!”母后明显有了怒意:“太子身体这样了还要与他生闲气; 一个姬妾让她整整闹了五六年还不够!”
嬷嬷安慰道:“娘娘息怒,回头将太子妃叫来好好教导就是了,您也别伤了身。”
一阵沉默过后; 在他想要推开窗子时忽然听到他母后这样说:“生下阿泽后我伤了身; 早知如此不该冒这个险的……太子已经有了嫡子,陛下正值壮年; 阿泽……一点用也帮不上……”
“陛下国事繁忙,对待阿泽也不如太子小时那样疼爱重视,我当时是病急乱投医了……”
他怔怔后退了两步,怀里的桂花酥也落在了地上。
他蹲下想捡起来; 眼前一晃,面前桂花酥忽然变成了白纸; 一只大手执笔在纸上写下一段话; 放下笔后,盖上玉玺。
那双手收走了,一个声音在头顶:“看得明白吗?”
他看清了上面所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