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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画扇-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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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步步走向前逼近郭云澜,步履从容可散发慑人的气场,反而令郭云澜不敢靠近。“太子妃今夜不择手段引本宫出来便只是控诉儿女情长?可惜……苏青禾即便是本座的棋子,也是本座身旁之人,自然与太子妃不同,太子妃无需多想。至于这串手链……”
    丹毓摆手向后,苏青禾微愣,但也十分机灵地把手串递上去了,又恭谨惶恐地后退,躲在殿角远离他们。
    “它既引得太子妃多情,便由本座出手了断了它吧,因为它于本座而言也不过戴惯了的等凡俗物!”丹毓忽然以掌力捏碎了紫牙乌,撒手把碎渣连同绳索一起扔下。
    那紫牙乌尚有半边完好的,触地即弹,滚落郭云澜脚边。
    郭云澜惊喊一声出手阻拦,可惜已经来不及了,她愣然地看着丹毓,简直不可置信。那是她奉信了四年的信物啊,他怎么能亲手毁了它!
    丹毓俯视说道:“往后,望太子妃自珍自爱,唯有你自珍自爱才惹得他人珍视!至于苏姑娘,太子妃便少打她的主意,否则便是与画扇门为敌!”
    丹毓领着苏青禾走了。
    郭云澜受刺激地大喊:“丹毓!”丹毓不曾停留。她又再喊一声,终于伤心失望地哭了。看着四年的心爱之物毁于一旦,她只能慌乱捡起,企图把仅存完好的几颗拼接,却忘记了这样子的她十分狼狈,已与平时高傲的身影不符。她一边抹眼泪一边慌乱地捡着,可抬头的一瞬间猛然看到太子不知何时站在殿角望着,温润的眼除了悲悯,似乎已无任何情绪。
    太子妃慌乱地看着他,茫然无措,而后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行径,连忙扔了碎渣站起,背过身。她又变成了骄傲的模样,以为太子还会似往日那般走来抚着她的肩安慰她。可是她却听到了脚步声,待回头,太子已经走了。她想喊出声,可惜自负如她,发不出任何声响,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唯一有可能安慰她的人也走了。她心慌慌的,似乎察觉到自己失去了很多东西,不仅仅是丹毓,还有其他。可即便如此,郭云澜也喊不出任何话开口挽留。
    太子走了,他心已冷,已死透。正如丹毓所说,她若不自珍自爱,又何须惹来别人的珍爱?
    苏青禾当夜即随丹毓回画扇门,她是与丹毓一同坐辇回宫的,起初她并不乐意,因为实在惶恐与门主同车,可听闻御青呵斥:“门主因你而来,莫非想让门主因你而暴露身份?”她便不敢拒绝了。
    即便害怕门主她也不敢抗拒使命,因此看着丹毓坐在辇上伸手而来,她便硬着头皮握着上去了。门主温热的掌心令她心慌慌,并且坐在门主身旁总能闻到若有似无的熏香,令她愈加不自在。
    正在苏青禾想着挪开位置远离门主之时,忽然听门主沉声道:“坐稳了便别动!”
    苏青禾一僵,只好不敢乱动。
    御青发了使令,即将启程。可就在这时,太子忽然追来,迎头拦住:“门主请留步!”

  ☆、第29章 二十九飞天

苏青禾听闻太子的声响,原本端坐的她忍不住动了一下,扬头朝金绡暖帐之外张望,见太子的身影,心头一喜,嘴角忍不住勾起淡淡的笑意。
    她知道太子定然不会失约的。
    前几日,冷落了她许久的太子忽然登门拜访,恰巧见她摆弄金玉丹与屠红香,便萌生了与她一同研究一味天下奇香的想法。
    苏青禾近段时间的心情患得患失,见太子陡然接近,也乐于与他相处。她对太子的心思有些复杂,一方面为了完成门主使命不得不试探,一方面又信服于他的温柔谦和,当他是君子、友人不忍心利用。
    彼时苏青禾尚不确定苏家奇香是否在太子身上,还是只在太子友人身上,恰巧研究奇香是个绝佳的试探的方法。倘若太子藏匿奇香,必然熟悉苏家奇香的味道,在研制的过程中她便可试探出来了;假如太子不了解,那她可劝说太子把研制好的奇香带与简臻公子试优劣,简臻若见过苏家奇香,闻到相似的味道必然有所触动,她就能确定苏家奇香到底在谁手中了。
    苏青禾把此试探当做探究苏家奇香下落,以及了解苏家家破人亡的原因的唯一线索,她很珍视,紧紧抓在手中。可惜太子公务繁忙,也不能时常陪着她。好在这几日太子答应了他独自研究金玉丹和屠红香配比的方法,调好了交予她,也不算失信,此时应当是把香料送来的。
    苏青禾的表情不仅仅是期盼见到太子,更是期盼见着他手中的香料,然而落入外人眼里,可并非如此。
    丹毓瞥了苏青禾一眼,眼神微冷。
    苏青禾等了好一会儿,仍不见门主发话,担心太子等得过久,忍不住抬头看向门主,可那一瞬间门主的眼神冷如寒波令她错愣,下一瞬门主已别过眼看向纱帘外的太子,沉声道:“太子有何事?”
    夜色朦胧,即便左右飞天婢女点着宫灯也不足以照亮纱帘内的境况,因此苏青禾只当门主的表情是她的错觉。
    太子拱手笑道:“可否求苏姑娘移步与本宫一叙?”
    苏青禾的心已飞出去了,即便佯装稳坐,也难掩坐立不安。
    丹毓摆手让她下去。苏青禾很快下了步辇,因为着急,她甚至不等人搀扶,直接跳下车,急急走向太子。
    夜幕中那一道身影明媚活泼,一错眼真令人以为是银河鹊桥中奔向牛郎的织女。而太子温柔微笑的表情也与她的身影相映成景,十分扎眼呢。
    太子温柔道:“苏姑娘。”
    苏青禾稳了稳心绪,嘴角微弯:“太子殿下。”
    “咱们移步说话?”太子小心询问,他无论做何事都先咨询她的意见,即便他是储君也从不摆架子。这便是苏青禾极喜欢与太子相处的原因。
    苏青禾点头,与他走向黑暗处,一下子隐没在画扇门众人的视线中。
    太子望丹毓的方向望了望,眼神奇异,语气意味深长道:“苏姑娘与门主同车?”
    苏青禾赧然,低头道:“原先并不想,大概……门主不想暴露。”
    “哦……”太子的语气拉得很长,忽然后笑了,从袖间掏出香囊递于她,“苏姑娘,这是本宫调好的香,令你久等了,只因本宫一直不得要领,试了几番才有所成就,还不知香味如何。”
    “没关系,太子百忙中做这些,已是有心了,接下来便交予我吧。”今日她已经确定奇香不在太子身上了,太子不懂得如何调配实属可理解,她也已经不需要试探太子,接下来她便独自调配,调好了等着太子送与简臻。
    太子不舍道:“就不知……苏姑娘何时再来东宫了?”
    苏青禾想了想,此后无任何事情,真是遥遥无期了。她有些为难,一方面想着试探简臻,一方面想着救出姐姐,若无机会来到永安城如何实施?
    太子便教给她一个主意:“不若如此,苏姑娘回门,过一些时日待香料研究好了便与门主请示,本宫将与苏姑娘引见简臻,门主必然答应你离开画扇门。”
    “这样可行?”苏青禾惊奇。
    太子点头。
    苏青禾想了想,灵光一闪:她若向门主解释她已探究到苏家奇香的线索在简臻身上,而太子将向她引见,门主必然答应!想明白了以后苏青禾便笑了:“我便试试。”
    太子逡巡了她的手片刻,想到她的紫牙乌已经被丹毓毁了,那是他故意改动了原式样赠与苏青禾的,没想到丹毓一见便毫不留情地毁掉,果然画扇门门主的心思不是常人所能理解的。太子兀自的笑了,忽然起了一点小心思,故而对苏青禾道:“本宫赠送了苏姑娘香囊,苏姑娘不该留些信物赠与本宫,若苏姑娘失约了……”顿了一下,又说道,“可惜紫牙乌被毁了,当真可惜……
    苏青禾虽然觉得此举没必要,但是太子说得也有几分道理,古人相约互赠信物,她把此事看到如此重要应当与太子约定才是,便解了自己身上的玉佩赠与他。这块玉还是她与太子出宫时买的,如今赠与了太子她身上别无长物。
    太子爽快地收下了,眼神瞥了一眼丹毓的车辇,觉得差不多了才与苏青禾告别。
    苏青禾低头回归画扇门的队伍里,沿路紧撮着太子的香囊,当珍宝一般。她仔细回味太子的话,琢磨如何与太子相见,可忽然察觉太子方才的话似乎哪儿不对劲。她晓得以简臻为由可以出宫见太子是因为门主有所指令,可太子向她建议以简臻为由可以出宫,并且笃定门主肯定答应是为什么?
    苏青禾想不明白其中的缘由,回头扫了太子一眼,见太子负手目送她离开,表情温润淡定,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如此谦谦君子,应该不会起什么坏心思才是?
    见苏青禾迟疑,还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不肯离开,御青冷声道:“苏姑娘,门主已等候多时!”
    苏青禾不敢耽搁,只好回头快速奔向队伍,上了车。
    待画扇门的队伍离去,太子仍是负手噙着淡淡的笑意,眼若春光,心如明镜。
    丹毓如此□□,居然舍得放苏青禾离开在他身边半个多月,必然有所心思。虽然他不清楚丹毓的心思,可从苏青禾身上仍是察觉得出苏青禾有意接近金玉丹的原有者,他何不顺水推舟,一探丹毓的底细,顺带还可以与阿禾相处?这一招到底是谁算计了谁?
    太子悠然想着,远处的李太监见画扇门的人都走了,太子应当不再摒退他们,便领着宫人上前,低声向太子禀报:“殿下,太子妃找您。她在漪兰殿等候……”
    提到郭云澜,太子的心情一落千丈。他对郭云澜愈加地心冷死心了,本来远离苏青禾是保留郭云澜的颜面,这些日子他对苏青禾也只是待客之礼了,即便与苏青禾研香也是三天两头不见,并不亲密。他并不爱郭云澜,真的没法再爱了,可凭着承诺仍是可守她一辈子。然而今夜郭云澜的举动实在太令他伤心、失望,甚至愤怒!她可以作践他的感情,但是她怎么可以如此作践自己?他捧她视若珍宝,她却这么糟蹋这颗珍宝?这比起践踏他的感情还伤他的自尊,令他多年来痴心守候的他颜面何在?她若不珍视自己,当真也无法惹人珍视了!
    太子悠然叹息,只是极冷淡地吩咐:“回宫,回承德殿!”今夜她看到她狼狈地捡起丹毓毁掉的紫牙乌后便决定放手,因而他把香囊赠与苏青禾,并与苏青禾重新约定了相见日期。
    李太监讶然,可太子之令他怎么能反抗呢,也不敢多问,默默地低头跟在他身后走了。他只觉得太子的气场十分凛冽,一向温润似玉的太子好像忽然间变冷了,以前即便太子妃发脾气,甚至上次以弓箭冲撞了他他也不生气呢,翌日还能如常对待太子妃,可今夜殿下却忽然十分地冷淡、气场凛冽。
    也许太子真的变了!殿下是一位意志十分坚定的储君,即便性格温柔谦和,可心底十分有原则和底线的,若非他人真真正正超越了他的底线,他绝不会改变主意。这些年太子妃着实过分了,放之常人绝不能忍,而太子足足毫无脾气地忍了四年。
    李太监在心里叹息,同情太子妃的同时又十分为太子高兴,他觉得太子太辛苦了,早该放手!
    …… ……
    画扇门传奇之处不仅在于丹毓,亦在于拥有一番通天本事的美人儿,尤其是丹毓座旁之人,不论是红衣美男还是彩带披帛的飞天美人,皆是各行各业的佼佼者,更是武功出神入化的武圣。
    苏青禾两次遇见门主都是乘着飞天坐辇悠然出场,惊奇不已,待她入了画扇门却是极少出门,即便出门也是乘着马车,从没有体会门主飞天而降的新奇,今日有幸与门主同车,她似乎体会了。
    起初玉辂沿地行驶也并无惊奇,只不过门主的马车稍显宽敞,坐褥柔软,不论行过何处皆稳如泰山,待临近了云岚山,苏青禾以为走山道之时,惊奇出现了——
    飞天美人儿打开了伞盖,牵起了玉辂之头的彩绸,伞盖转动之时乘风而上,她们亦拉动彩绸引导坐辇,而坐辇两侧的八名红衣美男则顺势擎起肩辇启运内力飘然飞升。看似绝无可能之事他们做得十分轻松自得,飞天美人儿甚至还可翩翩起舞,彩带延绵空中,好似仙子。
    除了前头牵引的美人儿,坐辇之前还另有两队婢女,亦是持伞打灯彩带披帛,如萤火虫般延伸向前渐缩渐小通天际。车辇后还跟着持团扇华盖金戈的美人儿,这个仪仗,宛若仙人的卤薄,这个队伍华丽而绝无仅有!
    冷风灌入金绡暖帐,苏青禾一阵激灵,她惊讶地看着所坐车辇悠然飞升了,掠过长安城上空,掠过树林溪谷,一路向着云岚山顶行进。遥遥地她可看永安城纵横交错的城坊,规划整齐的都城延伸向远方看不到头,大兴宫恢弘壮阔,殿群耸立,高楼之上飞檐翘牙垂挂铃铛,背映圆月好似一幅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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