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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瘦马阿福-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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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上的静室有炭盆,”燕王饶有兴致地看了会好戏,才出声提醒道。
  苏景明为人素来恩怨分明,听说有炉子,向燕王道了声谢,虽态度寻常,但在燕王看来大舅子这态度也是难能可贵了。
  “你带刘小姐去休息,”苏景明把照顾刘梓宁的重任分派给了蒋新方。
  蒋新方十分感动,并想拒绝,刘小姐已先一步拉住了苏景明的衣袖,恳求之意,溢于言表。她就像只刚破壳的雏鸟,傻乎乎认准了苏景明,跟别的人出去,她害怕。
  啧,麻烦。苏景明只好先把拖油瓶解决了,带她上了楼,找到放了炭盆的静室,还给她生了火,“我已叫人去通知宣威侯夫人了,你稍安勿躁,不要乱走,等人来接。”
  刘梓宁乖乖点头,细若蚊蚋地道了一声谢,“谢谢。”
  苏景明看她还捧着那茶,忍不住又提醒了句,“茶要冷了,趁热喝。”
  “嗯嗯,”刘梓宁赶紧小鸡啄米点头,捧起茶碗喝了一大口。
  怎么愣愣的不太灵光的样子,莫不是被雨淋傻了。苏景明不忍心再看傻子,抬手关了门。
  房门被关上,刘梓宁捧着只剩了茶叶渣子的茶碗蹲在了炭盆边上,铜盆里木炭渐渐燃烧旺盛,热气融融,暖和得她冻僵的身体都活过来了。刘梓宁手指紧紧贴着还有些余温的青瓷茶碗,觉得今日还不算太糟糕,世间上总归是有好人的。
  “久等,”苏景明回到楼下,坐在了燕王对面。
  燕王慢悠悠喝着茶,突然道:“听闻宣威侯家与宁远伯家有个多年的婚约。”
  有婚约与他有什么关系,苏景明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小啜一口,有点烫,就把心里那点不舒服忽略了过去。
  “阿福怎么样了?”苏景明没有被燕王带偏,专注接人。
  燕王为表清白,加强自己在未来岳家心中的信任,带着苏景明去内间看了阿福。
  房间里燃着炉子,一进去就觉得满室生春,苏景明眉头就先放松了,就见铺着薄褥的矮榻上,阿福身上盖着一件男式披风睡得正酣,小脸粉嫩透红,显见是睡得好极了。
  “阿福喝了解药,已睡了两刻,还未醒,”燕王心里还是有点担忧的,这迷心香如此诡异,若是刘良医的解药不能解那该如何?不能解也还罢了,就怕又加重了。若非中毒太久于身体有碍,他倒是可以耐心等到阿福自己清醒。
  有医术出神入化的刘良医作证,苏家才相信看似正常的阿福竟然是中了毒,这才有了此次会面。只是谁都没有想到一场大雨,计划有些出入,竟让燕王找到了机会与阿福独处了许久。
  苏景明细细看了看睡着的妹妹,一时没有看出什么问题来,正待出去免得打扰了阿福睡眠,眼角余光忽看到熏笼上铺着的浅紫衣衫,苏景明目光一沉。
  燕王也顺着苏景明的视线看到了放在熏笼上烘干的衣裳,夏日衣衫轻薄,烘烤了这一会已然干了,他极其自然地走过去,收拾起了熏笼上的衣裳,放在矮榻旁的凳子上,又拿起放在地上的鞋袜放到了熏笼上继续烘干。
  如此居家的燕王,就像个寻常的疼宠妻子的男人,苏景明看得一愣,忽然有些明白为何阿福即使中了毒,依然会对燕王念念不忘了。
  两人重新回到外头的罗汉榻上坐下。
  楼外风雨声交加,嘈嘈哗哗惹人厌烦,苏景明抬首往窗外看去,天幕沉沉,雨帘密密,下了这么久雨势竟然没有见颓。
  “这么大的雨,也不知河堤可加固了。”燕王状似随口一提。
  夏日多雨,只是寻常一场暴雨而已。新上任的河道都御史文志燮是太子系的人,苏景明只以为燕王暗示的是文志燮贪污河工银。他回眸看着燕王,“王爷也关心河道?”
  “闲来无事读了些闲书而已,”燕王说的随意,却坦然直视苏景明,眼中的野心昭然若揭。
  苏景明笑了,“皇长孙昨日来信,说想见苏景如。”只有信件,皇长孙沉不住气了。
  “刘良医的迷心香已制好,”燕王取出一个小匣子递给苏景明。
  两人对视一眼,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在雨势渐渐变小的时候,阿福终于睡足了醒来了。刚醒的时候人还有些迷糊,困惑地在榻上赖了半晌,理智渐渐恢复,就想起来自己为什么会躺在这里了。想到燕王,想到狗王爷,阿福脸色巨变,扑通一下扎进枕头里,嘤嘤嘤,丢死人了,她究竟干了什么!
  在外下棋的两人听见里头嘭嘭嘭的闷声,默契地停了手,往内室去。一推开门,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阿福像要把自己栽进土里一样把自己埋在枕头里,一只手嘭嘭嘭地在捶墙。
  燕王反应速度最快,风一样冲过去了,握住阿福捶墙的手,把她从枕头上拉进自己怀里,“做什么,手不疼?”
  没脸见人了,哪里还管手疼不疼,阿福捂住脸,觉得手心烫得吓人,不用照镜子就知道脸一定很红。
  燕王看她这样子就知道她什么都想起来了,忍住好笑低头在她耳边轻声道:“你再不放手,狗王爷又要欺负你了。”
  这人还得意洋洋上了,阿福听出来他不仅不介意狗王爷的外号,还有些喜滋滋的意思,不禁对他的脸皮厚度自叹弗如,慢慢拿下了捂住眼睛的手。
  再次清醒地看到燕王,有些新奇,有些思念,更多的是越跳越快的心跳。啊呀,她真的好喜欢这个狗王爷啊。阿福痴痴地看着燕王,像是要把这些日子少看的补回来。
  中毒时候的阿福虽然很可爱,但还是直白得傻乎乎的阿福更可爱,燕王舍不得眨眼睛地看着阿福。
  此情尽在不言中,眼中情意胜过千言万语。
  站在门口,感受到身后穿堂风凉凉往后背心吹的苏景明竟然觉得自己有点多余?
  “阿福,你感觉如何?”多余的苏景明坚强地插/进了两人中间,打断了两个人有可能缠缠绵绵对望到天荒地老的对视。
  竟然还有人!阿福一下子又变成了一只红彤彤的阿福,但是脸红多了就淡定了,阿福点点头,“兄长,我都记起来了。”
  “如此甚好,我们该回家了,母亲已经等急了,”苏景明准备拉起阿福,又看到她身上宽大的男式袍子。
  苏景明的脸黑了,可是有什么办法呢,妹妹早就是人家的了。也许下次讨教的时候,可以考虑打个脸?苏景明摸着爱刀想。
  穿着燕王的衣服回去是没法交代的,阿福重新换回了自己的衣裳,紫衣白裙,亭亭玉立,清新可人。比起刚从扬州出来的时候,阿福长高了,也长大了。
  “再让刘良医把个脉,”燕王舍不就放阿福走,能多看一眼是一眼,下次见面就得等到成亲的时候了。
  把脉苏景明是同意的。很快刘良医就很不满地被人从楼上请下来了,任谁看书看到关键时候被人打断,都是不高兴的。刘良医再给阿福把了一次脉,没好气道:“都说几次了,喝了解药就好了。”这些人简直是质疑他神医的尊严。
  “多谢刘良医,”苏景明这回抢先道了谢。
  落后一步,被人抢了台词的燕王一点也不气,他抓紧时间看阿福,两个人对视着对视着,又忍不住心里的甜蜜,开始笑。简直傻透了。
  送阿福出门的时候,燕王才慢吞吞道:“刘良医要的《杂病方》已经找到了,一会让人给你送去。”
  刘良医眼睛一亮,这就是留在燕王府的好处啊,喜滋滋道谢:“劳烦王爷了。”
  原来刘良医喜欢医书,苏景明暗暗琢磨着上哪找几本孤本医书给刘良医当谢礼。
  毕竟还没有正式订亲,燕王不好露面,就留在灯楼中目送阿福被苏景明背着下了山。苏家对阿福是真的很宠爱,燕王表示自己一点也没有吃醋。
  挂在燕王手上被捏出手印子的佛珠表示一点也不可信!


第79章 
  喧嚷了半日的雨终于停了, 浓云淡去,露出一片淡青的天色, 天光稀疏落下, 照在被雨洗过的绿叶上, 绿得发光的叶片就被晒出清浅的草木香气。
  苏治嘉陪着顾氏站在禅房门口张望,尽管得了苏景明的消息, 知道阿福正在燕王处解毒, 顾氏依然心绪不宁, 担忧阿福解毒会不会顺利, 忽而看到苏景明背着阿福回来,脸色一变, 急忙迎上去:“阿福怎么了?”
  阿福早就想下地自己走了, 可惜被苏景明毫不留情地驳回了,只好安分待在苏景明背上,见顾氏着急, 她赶紧解释:“娘,我无事, 是哥哥怕我走累了。”拍拍苏景明的肩膀, 示意他放她下来。
  “路上湿滑,儿子不放心妹妹,”苏景明假装没有感觉到阿福在拍他,背着人不动。妹妹背着一点也不重, 这条路再长十里他都不嫌多。
  爱女无度的顾氏颇为赞同地点点头, 夸了苏景明, “还是景明想得周全,这地上确实不好走。”说得好像她自己不是踩在还有浅浅积水的青石地面上的一样。
  苏治嘉低头看看自己柔柔弱弱的胳膊,心里发虚,没敢尝试抱起顾氏的操作。
  再次放弃挣扎的阿福就老实待在苏景明背上,被他背进了禅房。
  “毒解得如何了?”顾氏仔仔细细看阿福,也没有觉得哪里不同。苏治嘉侧身站着,手扶在妻子身上,也是一脸的有话想要问。
  在老两口齐齐整整的关切目光下,阿福非常认真地回答:“已经无事了。”说着还握了拳头,表示自己很强壮,这才把爹娘两个的顾虑打消了。
  其实夫妻俩是被女儿活泼可爱的模样击中心田,暂时忘了唠叨。
  阿福不仅记起了燕王,还记起来当日在如意绸缎庄看到的宋青河了,再结合不清醒这段日子了解到的内情,香如故的隐情阿福自己就可以推断得七七八八:宋青河幸运躲过一劫,加入了红莲教,以为燕王是幕后凶手,想利用她报仇,给她下了迷心香暗示,可惜她傻乎乎的,就算什么都不记得了还是会再次喜欢上燕王,并怀疑起宋青河的用意。
  哎呀,她真是太聪明了。阿福想给自己比大拇指。
  至于香如故被烧,就是皇长孙的人找到了阿芙,不管是他们以为阿芙是真的苏家小姐,还是找了个假的代替,为了掩藏阿芙的过去身份,一把火烧掉香如故就够了。冤有头债有主,阿福打算去见见阿芙了。
  “你平平安安我就放心了,”顾氏一番嘘寒问暖之后,拉着阿福的手感叹。
  阿福知道顾氏为她做的一切,红着眼圈用力点头,“娘你放心,往后我都会好好的。”
  从静安寺回来,阿福还是同顾氏坐一辆马车,一路都是顺顺畅畅的,直到家门口,看见一顶略花哨的披红轿子停在二门门房处,几个脚夫缩在墙根下歇脚。
  那轿子很会放了,就堵在了门口,顾氏的车要进去得先搬开这轿子才行。
  顾氏身边随车的丫鬟湘绣已上前呵斥门房,“没规矩,夫人回府,这门口怎么还不收拾整齐。”
  守着二门的门房也很无奈啊,连连赔罪,才说道:“太夫人娘家亲戚来了,是舅太太叫人不许动的。”
  “舅太太是哪家太太,你又是哪家家奴?吃的是谁家饭?”湘绣嘴皮子利落,数落了门房,直接叫人半开占道的轿子。
  那几个脚夫不乐意了,这轿子是周家租的,还没有给钱呢,这就叫他们搬走了,周家赖账怎么办?
  挣一口饭吃不容易,湘绣也没有为难脚夫们,只叫人把轿子挪开好让顾氏的马车进去。特别和善地给了几个脚夫一把茶水钱,压低了声音问:“你们抬轿子会不会晃?”
  “怎么可能晃,我们抬的轿子放一杯水在里头都不会洒。”一个拍着胸脯保证。
  四人中拿主意的那个却听出来了,忙道:“晃得很,保管上去就晃晕。”
  湘绣满意地走了,那个说水都不会洒的一头雾水地摸着头,“说晃,会不会影响生意啊?”
  “周家最爱赊账,这回要完了钱,再不接他家的活了。”为首的那个掂掂湘绣给的赏钱,这就抵得过三次跑腿了。这等好活路不做,傻子啊。
  等到湘绣回去附耳悄声在顾氏耳边说了,得到顾氏一个带笑的批评,“狭促。”
  那边荣禧堂知道顾氏等人回来了,太夫人就穿戴得整整齐齐地,想要等顾氏来给她请安。
  府上人称舅太太的就是太夫人的嫂子周老太太,周老太太颧骨高耸,脸颊削瘦,细长的吊梢眼,一脸皱纹,越长越刻薄,见太夫人随随便便一开箱子,就是各种令人眼热的珠宝首饰,一颗心在苦水里熬着呀,嘴里吐出来的话就越发尖酸,“你坐得倒是稳,人家翅膀硬了,你以为还会来给你请安?”
  这么久太夫人就没有等到过顾氏,听了周老太太的话,太夫人是新仇旧恨加一起,脸都青了。
  周老太太给她出主意,“她不来,还不兴你去看看孙女?”当年金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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