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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力荐河山-第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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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方拭非等人还在人情上打转的时候,叶书良这位陛下亲命的长史,要方便得多了。
  他叫人放出消息,约见了扬州各大知名商户,以及民间船厂的相关人。
  “诸位想必消息灵通,已经有所耳闻。我原在户部任职,为金部郎中。这次来,是替我部侍郎,即陛下侄儿,安王爷,向几位传达一个信息。”叶书良顿了下,问道:“几位知道京城进来要做的大事吗?”
  有几位的确是消息灵通的,毕竟户部之前拖延了许久,实在不行半蒙半猜也知道了个大概。但此时做个聪明人,未必是好事,面上不动声色,请叶书良解惑。
  一商户问道:“敢问叶长史,所指何事?”
  叶书良淡淡道:“过不了几月,朝廷的公文应该就会发至扬州。二十多年前的运河曾允商船入内,不久后,将恢复此例。”
  几人小声惊呼,互相在座下议论。
  这可是大事。
  原本运货走陆路,马匹昂贵,牛车也不便宜。要是路途长了,货物可能损坏不说,还会遭山匪劫持。且费用实在高昂。到了京师,一两的东西成本能翻到二三两,这获利自然也高不到哪里去。
  可要是能走水运,虽然免不了翻船的风险,但这速度,以及成本,可就降下来太多了。
  他们扬州曾有船厂无数,如今虽然荒废,但底蕴尚存。要是能公开运河,远近商户广而来之,他们这些顾虑损失,皆不在话下。
  叶书良端过桌上的酒杯,轻抿一口,并不打扰。
  这酒微有甘甜,味道香醇,又喝不醉人。
  他一手搭在椅子上,正面观察商户的神情。
  然众人还是心有顾虑。
  运河开是开了,可私人的商船上河,抢了部分人的利益,这货物是不是会被查、被扣、被罚,就不知道了。
  叶书良道:“几位不必担心。顾侍郎已决定私人开设船厂,作为第一批商船入河。实在顾虑,可以先静观其变,再做定夺。”
  “那……这定价如何?”
  叶书良:“此次乃利民之策,顾侍郎本意是躬先表率,规范运河,教众人讲个规矩,避免有心人再从中肆意牟利。所以定价极其低廉。补个吏卒糜费,及适当损耗即可。至于具体价钱,要先看他从京师下来的商船耗费,再做公布。但绝对,会比诸位想象得还要低。”
  几人稍做放心。
  应承了两句。
  “损耗更是不必担心。只要船只能安然到岸,那货物必然原封交到几位手上。”叶书良笑道,“运货不过先期之举,并非为了获利。顾侍郎的本意,还是漕运。如今粮食价格高涨不下,京师军队的用粮更是短缺,皆是因为运输过程中损耗过多,去向难查。顾侍郎决心整顿此事,才出手开厂。他意欲将今后朝廷的五成以上漕运,分配给民间船厂。届时运河开始兴盛,尔等商船,也可入河。”
  众人暂且不做表态。叶书良也不多说。


第101章 
  叶书良站起来; 缓步走到众人中间; 说道:“今日来; 就是为了两件事情。一; 便是向几位告知此事。有船的,可以准备去审签公文; 想运货的; 我也可以替尔等牵头拉线。”
  众人颔首。
  叶书良:“二,是为了向几位买船。”
  “买船?”
  众人将视线落到几位开设船厂的人身上。
  叶书良:“顾侍郎已经发话,凡与侍郎做过买卖交易的,就是他的人。船厂只要卖他一艘船; 往后你的船只,上运河时受了谁的责难,可找他帮忙。此话在他在世之时,皆可生效。”
  “这船只的要求是怎样?”
  叶书良一口道:“要大船。起码不亚于漕运用的官船。”
  众人面露迟疑。
  叶书良道:“诸位尽可放心,顾侍郎并非明抢,既然说了是买,那就是明面上的买卖。只是如今,船厂所需及耗资巨大; 他一时拿不出这么多钱。是以,可以以船抵船。”
  “何为以船抵船?”
  “顾侍郎手上已有几艘船只,这些船也是好船。他可以将自己的船作为抵押; 若是将来付不出约定好的银两,便将自己的船只售出,以补偿几位。”叶书良说; “购船的款项过大,顾侍郎难以单次结清,他愿意以每年船运后的获利来分次支付。运输所获盈利,将存入进奏院、各军、各使处,诸位尽可持飞钱,去京师或各州便换。顾侍郎已与进奏院打过招呼,凡是与顾侍郎有生意往来的,持飞钱,在进奏院可免费对换。”
  “呼——”众人按捺不住地激动道,“此话当真?”
  叶书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
  几人自觉失态,又坐了下去。
  商人出行携带大量钱币自是不便,何况朝廷百年来一直禁止钱币出境,向来都是将钱存入进奏院等地,然后再凭飞钱前去存取。
  可如此一来,每取千钱要加收二十钱。
  曾经是百钱,没人去,后来改到五十,最近又改到二十。
  要是终于能免费对换,可真是太好了。
  叶书良:“若是应允,往后也可以行个便利。我相信诸位都是聪明人,知道便利二字,能值多少钱。”
  几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看神色动然,已经很感兴趣。
  叶书良说:“几位尽可回去好好讨论,本官不急。如有意愿,直接差人来找我即可。”
  他抱拳道:“话已说完,先行告辞了。”
  众人纷纷起身相送:“叶长史路上小心。”
  叶书良回礼:“莫送。”
  方拭非对着手上的东西发愣,林行远在她相隔两米远的门口啃果子。
  累。
  世界上怎么会有比看账簿更讨厌的事情呢?偏偏这些账簿还大多没用,对方根本不敢拿真东西出来,毫无所获,激情全无。
  “诶呀,方御史。”同僚官员走过来拍着方拭非道,“方御史,听闻叶长史召集了城中商户共商大事,是否已经探查到什么线索?若是可以,麻烦你去问一问,以免我等白费人力不是?”
  “我不知道。”方拭非一个激灵坐正,惊道:“他召集商户共商大事?!”
  那官员迷茫说:“是共商大事吗?反正我是听说,远近大些的商户,都被叫去听训了。昨天叫了一波,今天又叫了一波。隔壁县里的商人,也被提溜过来了。瞧这阵势,总不可能是小事。你二人既然曾经同是户部官员,应该能说得上话。”
  方拭非捂着胸口,痛心疾首道:“叶郎中他变了!林行远,你看,他变了!”
  林行远置身事外:“与我何干?”
  方拭非从座位上跳起来,往门外蹦达:“这负心人!我这就去找他!”
  只一眨眼,人就没影了。
  官员无奈道:“唉,我就知道这年轻人都坐不住。”
  另外一人笑道:“可你我皆不是户部官员,这些账册也只能看个囫囵,真有问题,反错事良机,除了他能叫谁来帮忙?”
  二人看向无辜蹲在门槛上的林行远。
  林行远默默扭过头:“……”
  “我向来不学无术,什么都看不懂。你们也未免太信任我了。”林行远郑重声明道,“而且我近来真的有事,你们方御史差使起人来,什么时候留情过了?”
  二人想想,觉得很有道理,只能作罢。
  林行远拍拍手,多带上一件披风,转道出门。
  方拭非那边,出了门,就朝叶书良的家缓步踱去。
  叶书良的住所比他们恢宏,比他们舒适,还比他们自由。
  是曾经杜望予被查封出来的院子,收拾过后,如今由他居住。
  方拭非在他家里抖着腿等了一个多时辰,才终于见人回来。
  长史是多么潇洒的一个闲职,他竟然能变得如此繁忙,方拭非都由衷佩服了。
  果然人最怕自己给自己找事做。
  叶书良解下披风,脸颊冻得通红,只瞥一眼方拭非,并未在意。从唇间吐出一口白雾,示意仆从赶紧把门关上。
  他坐到方拭非的另外一面,脑袋被风吹得有些发疼,拎过架在炉子上的小铁壶,倒出一杯热水,捧在手里暖身。
  方拭非见他无视自己,重重敲桌,指控道:“您最近出去,都不叫我,也不与我商议。同为户部官员,您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可才刚出京城呢,您就不照拂我了?”
  叶书良小心喝了口水,才缓过来,淡淡道:“你最近还能得闲?”
  “我是受顾侍郎之托,多为您分忧。”方拭非一手按在桌上,朝他倾斜过半个身体,问道:“我听说您约谈了扬州的商户,还有不少是船商,是想做什么?”
  叶书良屈指弹在她的脑壳,教训道:“你整日这个想做,那个也想做,怎么不见你闲下来?多管闲事。”
  方拭非埋头按着自己的手指道:“他们不予配合,我有什么办法?我还在等朝廷的敕令。等事情真多出来了,你想见我都见不到。”
  叶书良问:“对了,杜长史的后事处理得怎么样了?”
  方拭非心情顿时低落下来。
  杜望予死时还是罪臣,彼时杜修远等人都被众兵关押,自然不能替他收尸。尸体从河里打捞上来之后,是他的下属帮他选了个地方埋葬,自然简陋,强求不得。
  方拭非托人去问到了杜望予的墓碑所在,看过一次,只见四周荒凉,还与一群不熟识的人葬在一起,实在委屈了他。
  于是就将修缮坟墓的事交给了林行远。
  方拭非:“我叫少将军帮我办了。左右都是要花钱的地方,我最后还得找他。”
  叶书良闻言苦口婆心道:“你是个男人,也该学会攒着你的俸禄了。每年年末的时候,王尚书不是都悄悄给你塞钱了吗?照理来讲,你不该这么穷的。不要总是买写没用的东西。少将军他虽然不在乎,可你总麻烦他,总归是不好。往后怎么办?”
  方拭非说:“我心中也很是愧疚啊,我也想做个有钱人。但有钱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吗?不!”
  叶书良:“那不花钱总是件简单的事情吧?”
  方拭非自我反思了一下,忧郁道:“可我都不知道,钱是怎么花掉的呀……”
  大概都用来跟林行远出门吃饭去了,也没什么花。
  叶书良想了想说:“缺钱的话,以后可以去管顾侍郎要。反正他很快就要有钱了,到时候找别人给他付,不花白不花。”
  “这么好?”方拭非狐疑地,进而有摇头道:“怕是坑。”
  叶书良起身,同时轰赶道:“做事去,别在我这里耗着。”
  方拭非提醒说:“商户。”
  叶书良:“届时你就知道了,现在不想说。”
  方拭非:“啧。”
  叶书良请她出去。方拭非正走在回衙门的路上,就看见了裹成一团朝这边滚动的林行远。
  林行远笨拙挥手说:“去看看你杜叔。”
  方拭非:“那走。”
  二人结伴去了城外。
  周围的杂草全清理干净,杜望予原本的草头坟,也重新用石头堆砌了一遍,现在看着整整齐齐,还算不错。
  “入土为安吧。我找道长看过,说此地风水还是不错的。”林行远问,“究竟要不要给他重新选个位置?若需动土,还要问问杜修远的意思吧?”
  “这可真是……”方拭非忧愁道,“我当时将师父的尸骨带去京城,是以为杜氏祖宅在京畿,那后人的坟墓应该也设在京畿,如此一来,死后也还有团圆的机会,算圆了他的心愿,哪晓得会这样。我该怎么办?我是应该去挖了师父的坟带过来呢,还是挖了杜叔的坟带回京城呢?”
  林行远被吓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你放过你师父也请放过你杜叔吧。”
  方拭非沉默着看了许久,忽然大喝一声。叫旁边的林行远吓得一个哆嗦。
  “你做什么?”
  “做事。”方拭非怒气冲冲地往来路赶去,“不等了,干脆去找司仓打一顿。嗯哼?我会怕他吗?!”
  林行远:“……”
  这女人真是……不可理喻。
  “等等!”林行远在后面追道,“方拭非你不是认真的吧?你难道是认真的?”


第102章 查账
  方拭非自然不敢直接找司仓参军打架去; 但她实在忍不住想去给他们找找晦气。
  “实不相瞒; 我已向御史大夫、顾侍郎; 以及王尚书等人禀明扬州的情况。本官别无长处; 就是在京城有不少认识的人。想必几位也清楚,杜长史在陛下心中的地位; 以及陛下此举的深意。本官为官数栽; 可从未听过敢与陛下直面叫板的官员。”
  那官员白了脸,正想开口,被方拭非抬手阻止。
  “我只是将扬州发生的事情原样相告而已,几位是确有难处; 还是故意苛责,相信陛下自有决断。”方拭非,“诸位不妨考虑清楚,是继续不知道呢,还是配合着将东西交出来。”
  “你想要什么东西?你说出来,我才能找给你。”司仓参军说道,“只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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