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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宠心-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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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月叹了口气,她的心就是有十堵墙保护,在君泠崖面前,也跟透明似的:“奴不明白,王爷今日为何故意装作出事?如果只是为了逼圣上学会骑马,未免有些小题大做了。”可叹她只猜到君泠崖武功盖世,区区一个雪崩不至于会虚弱成这副模样,但却万万猜不到他这演的又是哪出戏。
  君泠崖有点意外,修长的眉梢不解地挑起:“本王可没逼她骑马的意思。怎么,她起了骑马的意头?”
  梅月被君泠崖的回答怔住了,讪讪地将今夜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
  君泠崖一愕,只是半瞬的失神,便恢复了原态:“本王只是想制造一个意外,将剩余的齐王余孽除尽,只是……她会生出学骑马之心,出乎本王意料。”
  “奴不明,还请王爷明示。”
  “这是最新得来的齐王余孽名单,你且看看,认得出上头都有谁么?”
  梅月接过一看,惊讶道:“竟然有远照大将军,还有不少重臣……”
  “狩猎期间,本王与圣上出了事,你认为有多少人应当受罚?”君泠崖拿回名单,指着上头的名字道,“首当其冲,便是负责守卫圣上的千牛卫,这罪责自然得远照大将军来担,其次……”他指尖一个接着一个地划过上头的名字,每说一句梅月便心寒一截。
  她没想到,齐王余孽竟扎根得如此之深,盘根错节,不知形成了多少密密麻麻的关系网,若是太皇太后真的靠这份关系东山再起,圣上危矣。
  “王爷这份名单,从何而来?”梅月心惊胆寒,“可千真万确?”
  “沈卫失了兵权,张简不再倚仗他,私下溜了,正巧被本王之人发现,从他口中套来了消息。”
  虽然三言两语说尽,但要想从一个忠于齐王的人口中掏出点实货来,还真非轻而易举之事。也庆幸张简溜了,不然要想从沈卫的手底下杀一个张简,而不惊动沈卫,确实有点儿难办。
  “王爷可曾斩草除根?”
  “自然。”君泠崖将纸张放置一旁,颇有闲情逸致地捧起香茗,袅袅香烟阵阵升起,茶水通透得如碧玉似的,曲卷的茶叶舒展开来,旋成一簇小小的漩涡,仿佛要将他吸食进去,“她可还好?”音一落,竟漫出无限感伤。
  梅月心疼地道:“圣上一直在自责,还帮您概括奏状的内容。奴方才让她歇了,但只怕您一日不起,她会一直忙碌下去。”
  “让她继续忙碌,本王可得病上一个月,她不亲自过手,日后如何重掌天下。”君泠崖迎着梅月惊诧的面庞,挥袖道,“若无要事,请吧,看好她,莫让她大吵大闹。过几日,本王便会离开,届时会有易容成本王的人在府中坐镇,若是有何要事,让本王心腹处理。若是本王此去,无缘归来……便照本王之前告诉过你的去办。”
  愁如浓烈的酒,含在喉里辣得泪流,吞入喉中涩得难受,梅月应了一声,含着浓愁离开了。
  好不容易挤入一点儿人气的寝殿,又变得空空荡荡,连吹口气都能毫无阻碍地吹出殿外。
  君泠崖强自伪装的自然,崩溃得七零八碎。
  没想到,她竟然为了自己,踏出了成长的一大步。
  他该为此感动而欣慰的,可苦痛就如荆棘一般,抽枝发芽,长满心房,再穿透鲜血淋漓的心口。
  她终于推开他搀扶的手,步履蹒跚地走到龙椅上,而他将成为她脚下的尸骨,为她铺垫最后一层台阶,而后亲眼看着她君临天下……
  君泠崖因狩猎之日的意外,告了病假,多日不曾上朝,朝议均甩手交给了圣上。
  李千落实在应付不来这种跟会见三姑六婆一般的吵嚷情况,每每要上朝前,都会抱着梅月哭诉一把,再抹干眼泪,坚毅地走到龙椅上,照着君泠崖以前教会她的,端正容色,努力演绎帝王严肃的模样。
  实话而言,这一年真亏了君泠崖的教导,让她在众人面前不至于傻得丢尽帝王颜面,毁了先皇的教导。君泠崖只准她在私底下呈现傻里傻气的一面,而在百官面前,她必须得做个表情僵硬的好雕塑,虽然这般少了点灵气,但威慑那些被君泠崖吓傻的百官还是绰绰有余。
  朝议硬着头皮上了,奏状自然也不能落下。每日下朝后,她都会捧着一沓又一沓的奏状,继续概括,遇到文字复杂啰嗦,敲破脑袋都不理解的,便会在梅月的指导下,前往宏文馆询问留守在那的重臣。闲余之时,还会到马厩走一遭,挑个温顺的小马,练习骑术。
  一来二去,手不再生疏,人也混得了熟脸,正如君泠崖所计划好的一样,她正有条不紊地朝着铺好的红毯前进,然后慢慢地推开君泠崖的手,坐上龙椅。
  时间的手将她拉扯长大,转眼已过十日,她已褪下淘气稚嫩的脸,长成一个大姑娘。
  这半月间,她从来没有一次见过坏豆腐,只是从宫人的碎言杂语中听到坏豆腐的消息。
  她问过梅月,她可不可以出去见坏豆腐,梅月无奈地摇了摇头,不同意。
  她连续几天闷闷不乐,连拿个汤池舀饭,都觉得没有气力。后来还是梅月送来了君泠崖的手信,才让她重展笑颜。
  一切似乎都没有任何改变,君泠崖的暂退,并没有让朝廷的运作出现问题,反而因为辞退了几位负责狩猎事宜的重臣,运作变得更流畅了,办事效率都像被架在机关上,提高了数倍。
  究其原因,便是君泠崖一直在他人看不到的地方,用条条丝线掌控着朝政的木偶,操纵一切,连每日的奏状都一本不剩批阅完毕,退回百官。
  然而他能操控的日子将要行至终点,明日他便要悄无声息地离开京城,回去祭拜祖父,顺带去查先后的死因。
  前路的障碍他已扫清,后路他也安排妥当,他以病重为由,退居王府不出,哪怕他真离开,也无人会质疑。
  算盘都拨到了安排好的位置上,只要再拨动明日离开的那粒算珠,他便能安心地去做自己需要做的事。
  可惜,算盘全被一张红通通的小脸打乱了。
  东西收拾妥当,马车也备好了,就是在开门的时候撞到了一个可怜兮兮的人。
  天还阴沉着脸,下了多日的雪才稍稍停住,但那人发间零落的白雪,在控诉着她等候的不满。
  “圣上,你怎会在此?”
  埋在狐裘里的小脸被冻得通红,哪怕怀里抱了一个暖炉,也熏不润她的脸色。君泠崖赶忙将不速之客迎入府内,沏上香茶,双手递给她。
  他瞪了梅月一眼,梅月讪讪地道:“圣上最近太累,癸水提前了,昨日疼得翻来覆去,忍了一日都没说,后来夜间奴见她脸色不对,叫来御医,才知她疼得厉害。服了点调养的药,沐浴后,哄她再睡,她却发梦魇,说梦到王爷您出事,醒来后泪流不停,奴心想这般下去也不是办法,便偷偷带圣上来看您了,没想到您……”她着实没想到,难得一次踏出宫,竟然还这么巧地把脚拦在了要离开的君泠崖面前。也怪君泠崖没告诉她离开的时日,以致闹出了乌龙。
  “坏豆腐……”热烫地香茶安抚了疼痛的腹部,她冻僵的脸蛋也恢复了一点儿血色,“你身体是不是还没好?”
  君泠崖一愕,看了梅月一眼,顺着她的话道:“臣还抱恙,恐难上朝为圣上分忧。”
  “呜……那你为什么要走?”她皱紧了眉头,泪水又毫无征兆地扑涌上来,“我看到你准备了好多好多东西,还有马车,你要离开,丢下我一个人吗?”
  “臣……”君泠崖陡然一顿,满腹诡计都用不上,斟酌了一会,才用拙劣的借口道,“臣落了病根,御医都难救治,听闻海外有一名医,可治臣的病,臣想寻名医救治臣的病痛,以早日归来辅佐圣上。”语讫,为了让表演更逼真,他用内力逼出几滴冷汗,让脸色变得更白一些。
  “骗人!”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久久和欸必唉扔哒地雷(╯3╰)

☆、41|第四十一章不放

  君泠崖心一提,听她将后话说全了,才松了口气。
  “御医骗人!他说你身体很好,很快就会好的,可是你现在……”惨白的脸色撞入她朦胧泪眼里,刚努力缩回去的泪水,又吧嗒吧嗒地落下,“你身体又坏了,呜……为什么要去那么远的地方,你为什么不让那名医到你王府救你?”
  所谓道一次谎,便要用无数的谎言来圆,说的便是这种情况了,君泠崖看她哭得伤心,想安慰又拙嘴笨腮,费尽心思才想到一个更拙劣的谎言:“名医难寻,臣也是近日才打听到他的踪迹,未免耽搁了时候,臣不得不亲自去寻。圣上请放心,臣并无大碍。”
  “你拉钩钩说好要陪我的。”她抽抽搭搭,抹掉眼泪,可泪珠子仍是成串地落下,“你带我去好不好?我会乖,会听话,你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国不可一日无主,臣无法带您离开,您还有梅月相陪。”搁在扶手上的手,慢慢地握成拳,君泠崖胸口剧烈起伏几下,像强忍着无边无际的痛意,逼着自己忽略那张梨花带雨的脸。
  “可是梅月不会帮我按揉小肚子,我小肚子好痛好痛,你快帮我按。”小巧的手抓住了他游离的拳头,一径按到自己的肚子上。
  君泠崖拿她可怜兮兮的神情没办法,抽出手,隔着一小段距离,帮她按揉,等她舒服得吁了口气,他收回了手:“臣不在时,圣上可用火炉来按揉肚子。”
  “暖炉没有你按的舒服,”她不满地控诉,“我喜欢你帮我按。”
  “时候不早了,圣上,臣要出发了,”君泠崖狠下心别过眼,低垂的眼眸尽力掩盖波澜起伏的情绪,“您也要上早朝了。”
  “坏豆腐……”提到离别,她泪水又失控地奔涌而出,“你不要走好不好?你要走……那,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臣会尽快。”他给不了她任何承诺,哪怕是欺骗也好,他都给不起,只能用含糊的字眼给她答案。
  “我舍不得你,坏豆腐,坏豆腐……”她跌跌撞撞地撞到他的背上,蓦地环住他欲离开的身躯,泪水打湿了他的后背,“你再留几天,帮我按揉小肚子好不好,我……”陡然一顿,她不知想到了什么,睁大了杏眼,颤抖着,害怕着,松开了紧固的手,呆呆地望着君泠崖苍白的脸,坏豆腐要治病,坏豆腐要……治病。
  她不能耽误他。
  “哇!”她猛地推开君泠崖,抹着双眼奔了出去,“坏豆腐,你一定要快快治好病,回来陪我!”
  “圣上!”梅月提步便要追,君泠崖拦住了她。
  “让她去吧,本王手下会看着她的。”
  “王爷,”梅月心酸苦楚地道,“圣上这模样,您如何放心?便不能有折中的法子么?”
  “她太过依赖本王,本王必须得离开。她需要慢慢行至正轨,将本王淡忘。”君泠崖的话总是太过无情无义,好似将他的胸膛剖开,能看到一颗不会跳动的心。
  但梅月知道,他说出这句话需要多大的勇气。她就像一个咿呀学步的孩子,需要搀扶着他的手,慢慢前行,可是为了她的成长,他不得不放开手,让她在血泊中爬起,忍痛继续前行。
  这种狠心放手的痛,撕心裂肺。
  “圣上还等着您归来,帮她按揉,请务必尽快归来,奴感激不尽。”梅月深深揖了一个大礼,垂头之时,不禁泪流。
  没有了京城这偌大的□□,君泠崖孤立无援,那些蠢蠢欲动的爪牙很可能会趁着这时,向他伸出勾魂索命的镰刀。
  他的离开,是一场冒险。
  “本王交代过你之事,可还记得?”
  “记得,奴不敢忘。”梅月答道。
  “嗯,带圣上回吧,本王走了。”
  本以为这一次能安心离去,谁知道,刚出门就听梅月大喊:“王爷,圣上不见了!”
  君泠崖双瞳一缩,足尖一点如旋风冲了出去,左顾右看,不见人影,正欲追问手下时,他听到了浅浅的呼吸声。
  一点点的试探,一点点的怀疑,他走向停在门前的马车,上车撩开车帘,便见原本叠放得整整齐齐的毛毯,像吸食了月之精华,变成了一个大罩子,还会说人话了。
  “看不见,看不见,坏豆腐看不见。”
  猛地掀开大罩子,只见圣上安好无恙地蜷缩成一团,捂着双眼默念“掩耳盗铃”的法诀。
  “圣上,您在臣的车上做什么?”
  “啊!”她大惊,“你为什么会看得到我?”
  “臣若是看不到您,您是打算偷偷跟臣上路么?”君泠崖拎起她,就要丢回给车下的梅月,“圣上,臣不能带您走,请回吧。”
  “我不要!”她任性地一转身,猛地抱住君泠崖,可是狭窄的车厢没有给她放手拥抱的余地,她力道的准头一失,便泰山压顶地倒在了君泠崖身上,让君泠崖吃了一记痛。
  “啊!坏豆腐,你要不要紧?”她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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