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以死进谏-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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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瑕尔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要怪就怪你是温稳的女儿。”
青妩本来以为已经心如死灰听到这句话,全身一震,整个身子都在发抖,似在求证,“温稳?!”
她罕见地希望是她听错了。
闻瑕尔语气淡漠,“你本来的命数应该是作为温家唯一的嫡女出阁前在家里受尽宠爱,最后嫁给表哥池宴,一生美满幸福。”说完,他轻轻笑了起来,似心情愉悦,“你父亲毁了我们南疆。我又怎么能让你们一直如愿呢。所幸天命得以更改。”
他语罢,叹了一口气,似在惋惜,“可惜了,温稳到死都不知道他一直养大的女儿其实是我们南疆唯一的公主。”
大殿里的烛火摇曳,青妩看着男人极好的容颜,整个身子冰凉,她终于受不住地捂住耳朵,近乎哀求,“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
闻瑕尔见她崩溃的模样,脸上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你们温家造的孽早就该还的。”
脚步声慢慢远离,随着大殿门开了又合,青妩终于放下了捂着耳朵的手,眼神空洞,片刻,一滴血泪缓缓流了下来,触目惊心。
“青妩,我最后问你一次,你可愿意同我走?你放弃你南疆公主的责任,我放弃我池家公子的身份,现在还来得及。”
“青妩,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了。此次之后,这世上再无池宴,以后我们还是不要再见面了。该做的我都替你做了,我日后无颜再面对世人。”
“青妩,我愿为你背弃天下人,愿你最终能得偿所愿。”
“你是南疆公主姜青妩,日后你要做的就是修习媚术,颠覆这大周王朝。”
“公主,你身上背负的是南疆万民的血海深仇。”
“公主,复国。”
……
记忆里那人的声音,以及身边人的声音,她已经分不清了,最后她只听到男人残忍的声音,“要怪就怪你是温稳的女儿。”
如同魔咒一般,久久回荡。
……
温眠是被颠簸醒的,她揉了揉眼睛,勉强适应了一下光亮,一睁眼对上一张熟悉的面容,“祈光?”
她的嗓音略微沙哑,杏眸还带着刚睡醒的水雾。
江止淮低低地应了一声,看着怀里的姑娘,目光柔和,“眠眠。”
温眠呆了呆,脑子迅速地反应了过来,她最后的记忆停留在同太傅一起用晚膳,“闻太傅呢?”
江止淮冷哼了一声,语气颇有些幽怨,“我刚将你从太傅府接出来,你竟还惦念着别的男人。”
活脱脱一个深闺怨妇的语气,温眠听得嘴角微抽,想了想,解释道,“我觉得太傅今晚有点不对劲。”
江止淮眸光微闪,不懂声色地转开话题,调笑道,“已经很晚了,去我府里歇一晚?”
温眠立即红了脸,提高了音量,“你你你,想干嘛。”
江止淮眼里染了笑意,点了一下她的额头,故意曲解她的意思,“你希望我做些什么?我可以考虑考虑。”
眼神那叫一个无辜。
温眠气呼呼地看着她,紧接着意识到自己还躺在人家怀里,当即飞速起身,端正坐好。
“说正事呢。太傅哪去了?”
江止淮凉凉道,“你不记得他对你做了什么?还这般在意他。”
温眠看了看他的脸色,小心地措辞,“太傅不会对我做什么的。”见男人的面色阴沉着,立即补救道,“祈光,你不明白。我打心底就觉着太傅无论如何都不会伤害我。莫名地信任和亲切,我虽一直不清楚缘故。但是这么多年太傅真真待我极好。”
江止淮心底叹了一口气,面上瞥了她一眼,“他眼下可是在干谋朝篡位的勾当。”
温眠摇摇头,“我总觉得太傅压根不在乎这皇位。”
江止淮有些哑口无言,脸上神色不明。
温眠怕他误会忙开口,“若是太傅真的做了那等子事情,我自然不会再念旧情。就像你说的那样,当今圣上是难得的明君。我温家历来忠于帝王。”
她是在表明立场,一番话说得正义凛然。江止淮看着她,知道自己做对了,有些事情,的确不适合说出来。
这是他的小姑娘,永远光明磊落,爱憎分明。
江止淮手臂一伸,将人揽在怀里,“温眠,这次,我们回去就成亲。”他不想再等了。
温眠白了他一眼,“你还有功夫想这个?”
这人不是特地为了京中的事情从青州赶回来,连和她打个招呼的时间都没有,怎么到了京城反而一副什么都没做的样子?
江止淮将她的表情看在眼里,心里觉着好笑又有些气愤,他可是忙活了不少的,至少即便和闻瑕尔硬碰硬他也定然能带着蒋泽善全身而退。
只不过,这最坏的打算看来是不需要了。
“过了今晚一切都没事了。”
温眠狐疑地看着他,“真的?”
江止淮笑着点点头。
温眠信了,吧唧一口亲在他脸上,“辛苦了!”
江止淮很受用,同时有些意外她如此主动,摸了摸被吻的脸颊,指了指自己的嘴唇,“呐,这里。”
温眠假装没看到,低下头,开始念道,“我琢磨着要把这官给辞了。”
既然江止淮说了过了今晚就没什么事了,她信他。从青州到京城一路的担忧此刻都烟消云散了,一身轻松。
江止淮微微拧眉,“你大可不必如此,我们晚些成婚也可。”
他倒是忘了,女官若是成亲之后是不能再在朝为官的。他虽心急,却也不想因此让她为他让步。
温眠故意逗他,“那如果我想放一辈子的正谏呢?”
江止淮毫不犹豫,“那我也陪着你。”想到什么,嘴角微扬,“给你当柱子,如何?”
温眠干笑了几声,推了推他,不满道,“几百年前的事情就没提了。”
黑历史啊黑历史。
江止淮哭笑不得,语气坚定,“会记得的,一辈子。”
温眠捂脸,“祈光,你这样不行。”
江止淮有些头疼,“嗯,好。”
事实上,他也不知道他该答应她什么。
温眠一本正经,“这还差不多。”
她伸手扯了扯他的袖子,正色道,“我原就不打算当那什么正谏的。我不适合当官。当初也不过是呕气。等京城形势稳定下来,我安排好京城这边的事就会辞官,同你一起回青州。我喜欢江南。以及,我还想说。”
“祈光,我见了你便觉着欢喜。这大抵就是喜欢。”
“所以,这一辈子我都打算缠着你了。”
突如其来的表白,江止淮愣了片刻,低下头在她嘴上轻轻一啄,“我很高兴。”
☆、第六十章
温眠起得有些迟了; 身子实在是乏了; 她也就由着性子在床榻上多躺了一个时辰。
她正喝着粥,身边的涣月神秘兮兮地同她说了; 皇上已经痊愈了,今早就上了朝。
温眠喝粥动作一顿,抬头看她,“可属实?”
涣月诚实地点点头,“京城都在传呢; 错不了。”想到什么,她有些欲言又止,“小姐。”
“你说。”温眠见她这模样,心里一紧,有了不好的念头。
涣月咬咬牙,一股脑说了出来,“小姐,闻太傅自焚了。”
哐铛――手里的勺子应声跌落; 温眠仿佛没有了感觉,脸上怅然若失,有着显而易见的悲伤。
涣月有些后悔了,见自家小姐这模样,早知便该晚点等小姐用完早膳再说的。她俯下身子将勺子捡了起来,去小厨房拿了一个新的。
温眠接过勺子,却没了再喝的打算,语气颇为急切; “太傅他?”
涣月摇摇头,“小姐,奴婢并不是很清楚,这些消息都是传过来的。”
温眠当即起身,声音不复平静,有些尾音颤抖,“涣月,备马,我要去荣王府。”说完,刚想往院子外走,一抬头脚步就顿住了。
“温眠。”江止淮大踏步走来,见她神色有异,多多少少猜到了,“你都知道了?”
温眠深吸了一口气,控制着不发抖,一开口声音都是沙哑的,“太傅他自焚了?”
江止淮心疼极了,让她靠在自己身上,扶着她往屋子里走,“我们进去再说。”
“昨天子夜,闻瑕尔回了府,他将自己院子里的人都赶了出去,然后不久他院子着火了。彼时,府里的下人没一个去救火。管家说那是得了闻瑕尔的吩咐。”江止淮一字一句说完,他心里也不是滋味。
但也多多少少猜到了,闻瑕尔那样的人必然是一死的。只是没想到他会以这般惨烈的方式。
温眠听了脸上有几分痛苦,“太傅之于我而言是亲近的长辈。”没曾想就这样去了。
江止淮将人抱在怀里,轻声安抚,“没事的,你还有我。”
温眠语气哽咽,“祈光,我原也怨过他的。”
初听到闻瑕尔把持朝堂,挟持天子,她震惊之余也有气愤。尤其是回了京城,见了京城百姓的惶恐不安,看到了大周王朝的动荡不安,更是怨怼过他。
江止淮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他都知道的。
温眠啊,没人舍得让你为难。
……
蒋泽善以雷霆手段肃清了朝堂上下,不过两三日的时间,京城已经恢复了往昔。之前王朝更替的趋势仿佛只是一个错觉。
温眠也已经着手准备了离京的事情,她估摸着以后都不会回来了,很多东西都让浣月帮着登记在册,已经租好了船,过几日就会运过去。
身边的秦泱泱抱着她的手臂,泪眼汪汪的模样,“茶茶,你怎么又要走了。”
温眠好脾气地安慰了几句,她也有些拿秦泱泱没办法了,只能保证道,“泱泱,我会等你大婚之后再离开的。”
秦泱泱也有些放弃了,颇为幽怨道,“茶茶,你真没良心,就为了一个认识了不到一年的江止淮背叛了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
温眠听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推开她,“行了。”
秦泱泱哼了几声,“重色轻友!”
温眠反驳,“敢情你不是?我记得你能出长公主府之后第一个去见的人是越扶风,可不是我呢。”
秦泱泱理直气壮地道,“你肯定不会有事啊。”
这倒是真的,谁让这次搅得京城大乱的是闻瑕尔呢,小时候她作为温眠的玩伴同闻瑕尔也是有接触的。
闻瑕尔待温眠那是跟亲生闺女没两样了。
她同样不理解闻瑕尔造反的缘故却也知道,他定然不会伤害温眠。
温眠收拾着手里的书,“还有半个月便大婚了,确定了,不会反悔了?”
秦泱泱点点头,语气头一次郑重其事,“茶茶,我觉着他比话本子还重要。”
温眠手一顿,也跟着笑了,“那你是真的栽了。”
……
御书房,蒋泽善负手而立,面容严肃,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这时,安公公进来了,“皇上,温大人来了。”
蒋泽善眸子亮了,“快请。”
温眠走进大殿,先行礼然后递上了自己的折子,直接说了目的,“皇上,臣想辞官,还望您应允。”
蒋泽善接了过来,轻轻笑了笑,“好。”
温眠心里的大石头落地,“臣告退。”
蒋泽善叫住了她,目光也不避讳,“茶茶,你可还会回来。”
温眠没多犹豫,“应该不会回来了。”说完,脚步不停,推开门走了出去。
蒋泽善扯了扯嘴角,喃喃道,“不回来也好,就这样。”
他感觉这几天就像做了一场梦一样,那天晚上,闻瑕尔对他交了底,他绝望,以为大周王朝气数真的已经尽了。他以为他要死了,他从容淡定,不想失了帝王的最后一丝尊严。
可当晚,闻瑕尔死了?!
他也一瞬间又依然是那个有着生杀大权的帝王,以雷霆手段血洗了皇宫,禁卫军和皇室暗卫依然听他的命令,他却不敢再用了,全部换了。
闻瑕尔死前把所有都安排妥当了,这几天他派人全力搜索却也没有南疆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