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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诊金太贵-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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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他自己一口吞了下去,神情中甚至还透着丝敬重。
  齐昭好似看不到曹岩一般,自顾自暗暗思忖了片刻,然后仔细将扎下的针都慢慢收了回来,说道:“不,她并没有醒。方才只是在我给予的强刺激之下,睁了眼而已。”
  曹岩头捣成蒜连连应是,不管因为什么,这毕竟是女儿这么些日子以来,第一次睁眼!
  百晓堂果然没骗他,溪儿有救了!
  “那依神医看,小女这病?”
  “她的情况十分古怪,并非寻常病症。外头说话。”
  曹岩立马客客气气将齐昭请了出去。
  两人出去后,屋内安静了下来,顾梦却并没离开,视线一瞬不瞬地落在女孩的睡颜上,看着看着有些出神。
  这孩子的那个眼神,真是像啊……
  太像了。
  令她差点以为出现了错觉。
  


  第15章 客套

  丫头们见顾梦是随神医来的,也许也是个神医,虽不知她站在床边一言不发做什么,也都不敢出声。
  顾梦不知不觉俯了身去,伸手在女孩脸上抚了抚,顿时一激灵又缩了回来。
  真的好冰!
  难怪盖了三层被子。
  被寒意一激,顾梦回过神,对上了女孩苍白的沉睡面容。
  也不过就是一个相似的眼神而已。
  顾梦出来的时候,齐昭刚写好一个方子递给了曹岩。曹岩极小心地双手接了过来。也不知两人之前说了什么,曹岩已经对齐昭言听计从。
  “别的东西一概不要喂了,就喂这味药。”
  “是是是!”
  “门窗不可紧闭,不能捂,也不要吵到她。”
  “明白明白!”
  顾梦心中默道,那些前来巴结曹岩的官吏,与他说话时,大抵也就是这么个姿态了。
  这种人外强中干,其实骨子里都是同一副德性。不过曹岩待他女儿,倒看得出来是用的十分真心。
  这时长顺走近了两人身旁,递上刚取来的银票。
  曹岩笑着送进了齐昭手里:“神医,这里是一万两诊金,神医收好。之前是我有眼无珠,得罪之处还请神医多多包涵。”
  齐昭却伸出一只手掌道:“药方三千两,施针两千两,一共只消五千两。”
  “神医放心收下,只要能治好小女,多少银两都不是问题!”曹岩道。
  齐昭坚持道:“那些是之后的诊治,自然之后再说。”
  眼下神医说什么便是什么,曹岩也就拿回了五千两不再多话。
  “此病古怪,我还要回去先想一想。过几日再来。不过,我有件别的事要问,你们最初是如何找到我的?”
  曹岩以为齐昭是在怪他派人绑他的事,赔着不是说道:“那也是百晓堂给的消息。那几个不长眼的东西可有伤了神医?等回来定交由神医处置!”
  齐昭沉默了一瞬,复而笑道:“这倒不必了,他们也动不了我。”
  顾梦一听,不知怎得就回想起来齐昭躲在草堆里,脑袋上还粘了草叶的那副样子。
  她嘴角弯了下,转头看向曹岩时,笑意中又掺上了讽意:“既然诊了确是病症,这下之前那什么邪祟,风水一说,曹老爷打算怎么给我一个交代?”
  顾梦此前没吭过声,曹岩还以为她只是神医随行的什么人,此时听她这么说,才认真打量了她一番,疑道:“姑娘是?”
  长顺凑上前附耳说了两句。
  曹岩脸色僵了一下,顿时有些尴尬。若只是顾梦,曹岩自然没放在眼里的。他看不顺心的,打了砸了又如何?何况还是个小丫头,要真是顾老爷来了,他兴许才会搭理一二。
  得亏对方是泰德布庄,若是一般铺子,碍到他女儿性命,他早就掀了。毕竟生意做的再大,也是不敢惹到官的。
  曹岩理所当然的想。似乎忘了当官的不是他,只是他兄弟。
  但这些心思此时都被他的笑容掩盖的很好。谁让人家是同神医一起来的。
  这关系到女儿的命啊!
  “原来是顾家的二姑娘啊。怎不早说。之前那些都是误会,误会!内人心虑胡言了。我早就斥过这群下人们,什么风水邪祟,都是胡说八道!怎么?他们竟还有去泰德闹事?”曹岩佯怒道。
  顾梦早就见惯了这种托词,也同他一笑。
  她很清楚曹岩这种人,若搁平日里,不使些心思都不会搭理她的。此时不过是碍着齐昭的面子而已。
  没想过她还会借到齐昭的脸面,心下有些复杂。但既然人都在跟前说好话了,这脸面不用白不用。
  她点了点头:“这我明白,手下的人不懂事惹祸,总是很令人头疼的。”
  “可不是。”曹岩叹气,心里却道,小姑娘果然是个好拿捏的。
  “不过这一种烦心,我们倒还真没体会过。我们的伙计那都是长了眼仔细挑的,个个皆如曹老爷这般明理知事。做不出这种荒唐事来。”
  曹岩脸上的笑顿时抽了。
  这是在骂他不长眼呢!且还将他同那些伙计来比较?
  嘴好刁的丫头!
  顾梦笑盈盈看着他:“曹老爷您说呢?”
  曹岩咬着牙:“是荒唐了。”
  “哎,不过既然是误会,解开也就好了。何况早间已送来一万五千两赔偿了。虽说碍了这么些天的生意……唉,误会嘛,不提也罢。”
  “这话说的,这些时日的损失应当要送上的。”
  顾梦眉眼弯弯顺着话就下来了:“既然曹老爷都这么说了,那就听您的。”
  “……”
  客套而已!客套话怎么能应。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呢?
  送走两人后,曹岩一张脸冷得铁青,恨不得直接命人把顾梦的嘴撕了。但转念一想到躺在床上的女儿,牙又松了下来。
  只要溪儿能醒过来,这些都不重要了。
  被送出曹宅后,顾梦淡漠地回身看了一眼。泰德布庄能走到今天,本就不是靠的忍。何况曹岩什么都不是,不过仗着兄长的名头而已。
  但即便是官也不敢这么个横法。
  想着想着她心头泛起疑惑来,没想到这曹岩的家底这么厚,动不动就能拿出几万两来?
  齐昭一路都在思索着女孩的病症,半天没吱声。齐昭但凡说起话来,总是有本事引得人去听,但一沉默,便能让人忘了他的存在。
  顾梦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被他突然抓了下来。他顺势拉着她往前走,一边说道:“要先去趟药铺,抓点药。”
  冷不防被他拉着往前走,顾梦视线落在了他握着她腕间的手上。之前虽也有过这般的触碰,但那都是事出紧急,没什么好计较的。
  但,齐昭好像根本没意识到他正抓着她的手。顾梦听说过武痴棋痴琴痴什么的,就连爹做起生意来,也会痴到忘记自己用没用过饭。
  齐昭难不成是个医痴?
  她调整脚步跟了上去,说道:“真没看出来,你坑起人,原来这么不手软。”
  齐昭听明白顾梦的意思,正色道:“诊病付诊金,不是理所应当吗?”
  “可你之前不是收了诊金了吗?”
  “那一万五千两只是诊视的价。诊治过程,方子,施针还是用了药,乃至治愈,这些自然是别的价。”齐昭说话一贯不正经,但说起这个,半点没像开玩笑。
  顾梦听着头有些犯晕。怎么听着,齐昭诊治一病,就有如此多细目,简直比他们泰德的进账还要厉害?
  “所以你的方子三千两,施针两千两?”
  “大体上是这个价,但具体还是得看治的什么。假若施针能直接祛病的,大抵是七千两上下。治伤则看伤势轻重,轻伤在五千两至以上不等,治命的就另算了。”
  齐昭接着又很认真的补充了一句:“这是行情价,定是要收的。”
  否则要是让师父知道,他正式诊病却不按他的行情收诊金,定要气得吹胡子,叨念些坏了规矩跌了档次损了格调之类云云。最后还得拿自己的私钱来上缴,多亏得慌。
  顾梦见过的银子多了,但还是第一次被这些数给砸得晕晕乎乎,忽然间眼皮一跳,询问道:“那若用得是你的那些药呢?”
  “哦,那个啊,那些都是独门所制。”齐昭有些忘了,想了好一会才道,“最少的一个,也不下两万两的。”
  “……”
  顾梦好似重新认识了一遍眼前人,一时竟不敢和他搭话了。
  而齐昭在琢磨小女孩的病症,神色有些严肃,面无表情的时候看起来很冷。
  两人之间沉默了大半天。
  还是顾梦没忍住道:“你知道明城最大的药铺在哪吗?”
  齐昭脚一顿,才反应过来:“不知道……”
  顾梦叹了口气,往背后方向一指,说道:“反了,这边。”
  ·
  齐昭那日抱了一大堆药回来后,顾梦就再瞧不见他了。除了两日后曹岩让人来催了一遍时,他新写了个药方递出去,其余时间都待在房间里,也不知怎么鼓捣那些十分寻常的药材。
  她进去过一次,才说了一句话,就被那浓重的药味给熏逃了出来。也不知他怎么弄的。
  铺子里一切恢复正常后,钟泠积攒了大堆事要处理,一整日都几乎瞧不见她。之前遭砸闹导致没法开张的损失,曹岩还真让人送来了。
  就是背后不知他会骂出怎样一朵花来。
  之前的事虽说因为曹岩,没人敢插手,但好些眼睛暗里也是盯着的。没想这一转头竟然真被摆平了。私底下都传这泰德果然有手段,不能轻易招惹。
  铺子的事顾梦交代让小吴回了趟临阳镇。眼下看来看去,也就只有她是最无事可做的。
  但自之前的事之后,她大半个心思都顾在了她的鞭法上,手痒得也越来越厉害。
  最后不满足于以往的练招,还喊了护院来过招。
  这些护院们也是头一回知道,原来他们顾家的二小姐手上是有功夫的。而且二小姐的功夫还很不稳定,时而强得好几人都不在话下,有时却又总会犯一些致命的错误。
  弄得他们难以分清何时该让,何时尽力。
  真的很愁人啊。
  白日里对招,晚间她则是照着那段烂熟的内息口诀修炼。虽说鞭法是有不小的进展,可她的内力还是不死不活,抽几十下也挪不动一寸的那种。
  之前在水贼营寨施展时的自如生息之感,怎么也找不回来。
  心绪不稳,几番之下,难免挫败。夜间竟又入了两回魇,甚至还会下意识惦记起那沉眠的小姑娘。
  以至于脸色看起来竟比钟泠还劳累,都被她念叨了几回。
  虽说睡不安稳,脑子难免犯糊,但日子,顾梦却记得极为清楚。
  这一日,她晨起练完之后,进屋换了身衣裳,拿出早已备好的一篮子酒果和纸钱,独自一人出了门。
  


  第16章 蚱蜢

  明城人都说,明城的地形形似一个月牙,凹陷之处裹着东沙河。顾梦此时则是沿着月牙的脊背在走。
  晨间人不多,有时走过条巷子,整条就只响起她一人的脚步声。等日头再升上来些,临街的铺子就渐渐开了门,街边卖馒头的摊贩吆喝起来,街巷哪处大人责骂孩子的声音,嫌热已经摇起扇子的妇人,都同往常一样的有生气。
  顾梦就这么走了一个多时辰,从冷清走到热闹,最后又回到了冷清。
  北郊。
  眼前是一条鲜有人踏至的山路,路上最常见的就是兀自生长的杂草,和不安分地伸过界的枝杈。以至于能落脚的道,都被分割成了小截小段。
  这条山道,好似将前路和身后繁闹的明城划为了两个地界。
  顾梦穿的是便于行动的衣裙,她一条胳膊上挂着篮子,另一手撩了下裙摆,迈步踩了进去。
  明城这地山不算少,但这里是最偏的。因为路不好走,山体又陡,上去后不管往哪个方向看,都一样萧索单调。没有任何可以称道的景色,自然也不是什么适合踏青游玩的地,所以明城的人几乎是不会来的。
  不过也正因为清净,有些人也会拿这的土埋人。顾梦看了眼边上一个新立的坟头,小心避了过去。她上山的脚程很快,虽说越往上几乎就没了道,但她轻车熟路就上了半山腰。
  绕过一个半人高的山石后,就能看到一排坟。
  顾梦走近将篮子搁在了一旁,先动手拔起了杂草。这山里的草叶长得都太张狂了,顾梦费了半个时辰才算理干净。
  然后她在最前头的一个坟头上跪坐下来,摆好果子,起了酒倒在坟前,目光柔和,轻声道:“爹,娘,我酿酒的本事长进了不少,连嘴巴最刁的宁叔都赞不绝口呢。你们尝尝,看宁叔是不是哄我的。”
  说着话时,她已经将一坛酒倒完了,放下空坛后就伸手拔来了身边几根杂草叶子,放在手中打了个结,好似无事可做一般编折了起来。
  “要是折完这只蚱蜢后起风了,那我就当你们夸我了。”她的神色淡然平和,手指灵活在草叶间穿来折去,没花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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