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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卿是倾国色-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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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嬴妲慢慢扭过头,往灯火熠熠里萧弋舟的眼睛里望进去,默默地,又羞得满脸彤霞。
  房间里悄然无声,窗外甚至隐隐约约传来花瓣叩击门扉之音,或许是听错了,嬴妲不知道,但胸腔里的跳动,正急急地让人发闷。
  她难受不安,扭动了一下。
  萧弋舟的俊脸隐没在黑暗之中,纱幔下,影影绰绰勾勒着棉被起伏。
  他动了,嬴妲愈发紧张忐忑之时,身体落入了炙热的怀抱,紧得让她几乎喘不过气,嬴妲闷闷哼了一声,萧弋舟将双臂仍在收紧。
  半晌之后,他将脸贴在她的耳后柔软的肌肤上,滚烫灼热的呼吸侵袭而来。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确认如今的真实,她是臣服于己的,绝不会再高高在上对他甩脸色,对他吐出难堪之言。
  “你还会娶我么?”
  她的小手紧紧抓着萧弋舟肩上那层不料,盈润尖细的指甲,几乎要划烂他的皮肤。
  她唯唯诺诺的嗓音,软绵绵的,仿佛怀里蜷着一只羊羔。
  萧弋舟蓦然失笑,嗓音喑哑,“乖一些,或许……”


第24章 丹青
  嬴妲困倦之余,浑身疲乏, 朦胧起了睡意, 便犹如那只威风凛凛的大狗还在身边时, 夜里最爱舔她脚丫,钻到身边为她取暖般, 嬴妲伸手将身旁的大狗抱住,香甜地睡了过去。
  一颗芳心忽而甜蜜, 忽而酸楚, 释然了不多久, 又感到紧绷,夜里做了场噩梦。
  梦到火场, 宫墙哔哔啵啵烧着烈焰, 她陷在满天煌煌烈火里, 拼命地跑, 敌人的刀砍下来,敌人的箭射下来, 九死一生, 千钧一发之际, 猛然惊醒。
  窗外已蒙蒙亮,萧弋舟的手背贴上了她的额头, 一身淋漓大汗, 他蹙了眉, “素来不做噩梦, 怎么了。”
  他也才模糊有了些意识而已, 不自觉之语,温柔无比。
  嬴妲扭过头,忽然想到,难道萧弋舟要她暖床,与她一榻而眠,也是免她梦里惊惶不知所措。
  出了一身汗,嬴妲渐渐感觉到冷,她睁开了眼睛,蜷缩着身体盯着窗外。
  蜡烛燃尽,黎明薄曦透窗而入,夜色饱酣醒后,蹒跚而去。
  萧弋舟将她瑟缩的身体又拥紧了些,困顿着问:“想何事?”
  嬴妲缓缓睁眼,眼底布了一层血丝。
  “只是梦到宫墙失火那日了。”
  萧弋舟道:“怎么偏昨日梦到。”
  他又一想,嬴妲对过往藏得深,因为她所遭受的苦难、困厄远胜于他。从一个光鲜夺目的公主,变成亡国之后人争相觅获强抢的奴隶。昨夜谈及过往,怕是会不自觉想到灭国之事,昔日围绕身边的亲人,一个一个成为陈湛刀下亡魂。
  “驿馆闷久了?”
  嬴妲想了想,点点头,嗓音温软:“你要带我出门?”
  他弹了下她的额头,“改日,我忙。”
  “你忙你的,我不打扰的。”
  怀里乖觉的小动物,又软软地蹭了蹭。
  他霎时间筋骨舒畅,如活剥了人参果囫囵吞下,毛孔舒张。
  将嬴妲的脸颊揉捏着,这时外头响起了叩门声。
  萧弋舟将怀里的人看着,她俏脸雪白,还带着睡眠不足的困意疲乏,便没让她起身,自己下榻来取了地上凌乱的衣物,随意披于身上。
  *
  嬴妲起身后,棠棣来又换了热水,要替她搓身,嬴妲脸红道不必,自己用毛巾蘸了热水,将身上都擦拭了遍,换上干净素洁的牙白色对襟广袖袍,下摆晕染了些粉,腰带也是淡藕荷色飘逸绸质,衬得人风娇水媚,如芙蕖出于清涟。
  她走出去,迎面撞上拎着食盒走来的烟绿。
  想到为她牺牲的灶台,嬴妲羞愧脸红,烟绿却仿佛忘了这事,还因为近几日不必下厨甚是欢喜,问她爱吃什么,嬴妲道想吃平昌城街巷里随处能见的豆腐花。
  烟绿说记下了。
  “楚楚姐呢?”
  烟绿道:“在前院呢,公子唤了她去的。”
  嬴妲便往前远去,烟绿跟上几步,劝她用了早膳,此事不急,嬴妲步子飞快,穿过石头拱门往怀桑树下去。
  前院不及后院敞阔,但男子行动多在这里,嬴妲过去极少来,怕撞见男人,尤其是濮阳达这种对她“恶性”甚至比萧弋舟还耿耿于怀的。
  但从昨晚之后,嬴妲心上倏然轻松了不少,连脚步都飞快,烟绿拎着食盒一时跟不上,倒让她跑远了。
  前院种着时鲜花草,秋海棠与迎春柳,潋滟沐浴于柔和冬阳里,嬴妲走近先撞见的是侧卧于藤椅上,姿态婉娈的鄢楚楚,她微微一怔待走出拱门,走过抱厦,便见院中立了几名持剑随扈,萧弋舟则坐于另一隅。
  方才有画架遮掩,竟没看见,他在台阶上屈膝而坐,手法娴熟,点一抹颜色,便在纸上摹上一笔。
  周清与萧煜并列左右,时而做惊叹状,时而比照鄢楚楚侧卧姿态,俩人都露出钦佩之色。
  周清先瞧见嬴妲,将萧煜的胳膊肘往上撞击,萧煜发愣,顺着周清视线望去,不偏不倚,在抱厦中间,恰恰好立着嬴妲,如风露清愁的水芙蓉,半含愁态地弄着下裾。
  周清不敢动,于是萧煜开始咳嗽。
  萧弋舟笔尖顿住,侧目朝嬴妲看去,眉峰微微往上一扬。
  从再度相逢,他还没用这么温柔的目光注视过自己,嬴妲脉脉地垂下头,走了过去。
  他坐在画架后,笔法老道地替鄢楚楚描摹肖像,画上美人睡在海棠花丛中,姿态侧卧,头枕藕臂,腕白肌红,风鬟雾鬓,青丝曼覆于胸前,她以往不知萧弋舟对丹青还有如此深厚的造诣,将鄢楚楚的神态风姿画得一丝不差,甚至更美上几分。
  她忍不住,又看了萧弋舟一眼。
  他睫毛垂下来,手轻快地将美人青丝上色,神态专注而沉静。
  嬴妲心里渐渐泛起酸味来。
  她所能知道的萧弋舟的那些事,都是从旁人嘴里打听来的,他一些能为人知的喜恶,她了若指掌,但不曾想前日羊奶一事,却让她发觉,其实她对萧弋舟,本来知之甚少,他的弱点命门,这些不便外露的,嬴妲一概无知。如今,她更是明白,其实除却战场上倥偬呼啸、往来无败绩的雷霆手腕,萧弋舟毕竟还是钟鸣之家养出来精通四书六艺的真正的贵族子弟。
  越想越不是滋味,让人难过。
  萧弋舟笔落,对鄢楚楚道:“可以松懈些了。”
  只差点睛之笔,萧弋舟打算容后动笔。
  萧煜恰是时候道:“这幅送给官海潮的丹青,公子何必费心亲自作画?”
  原来是送给官海潮的,嬴妲愕然朝鄢楚楚望去,她掩唇笑了一声,从藤椅上套上双履走下来,将嬴妲素手一拉,俯身往画上凝视去,“我这般丰腴的沅陵公主,不知官海潮心动不心动?”
  嬴妲呆了,她这时才望见桌上躺了一幅画,画上的人是她自己。她走过去,将画轴握住微微上抬起,画中人娇姿玉靥,但形貌偏小,约莫是她及笄年华时,且作画手法与萧弋舟大相径庭,这是别人所作。
  萧弋舟直起身,将画笔掷入笔洗,“晾干些,点睛之笔晚间再续。”
  周清应了。
  他从台阶下走上来将嬴妲的右手裹住,但觉冰凉,“今日起算是正式入冬了,怎么还穿这么少?”
  这季节在西绥早已换上皮袄,因此萧弋舟等人的衣物都是往厚了置备的,嬴妲却嫌身上繁重走路行事施展不开,素日里穿得不多,但已快到冬至了,凛风彻骨,萧弋舟将身上的狐毛披风解了为她披上,厚重一块大斗篷笼覆下来,将嬴妲罩得严严实实,几乎不露一丝风。
  她轻轻咬了下嘴唇,“公子画得真好看。”
  场面寂静无声,鄢楚楚俯身将画上美人比划了番,便直起腰背来,笑吟吟冲嬴妲道:“这你可不知了,西绥世子是出了名的丹青妙手,要不然官海潮怎讨他一幅画还费尽心机。”
  萧弋舟盯着嬴妲的埋在狐毛里的小脸,她郁郁不乐,便道:“说你一句,还不爱听了?胆又肥了?”
  前车之鉴在,萧弋舟不敢重蹈覆辙,这女人万万不能对她太好。
  她恃宠而骄不说,而且狡诈善赖。
  其实昨晚有一句话便想同她说,如若三年前她开口求一句让他留下做驸马,他愿意,即便她不求,假意与他成婚,凭他的本事冲出平昌不难。她大约低估了当年他们之间的情分。
  不过这怨不着她,他也一样错估了。
  “今日我有要务在身,恐会晚归,不必等我。”
  嬴妲乖乖地点头,脑袋藏在厚重狐毛的帽檐下,更显精致小巧,瑶鼻樱唇,腮凝新荔。他看得魂魄一荡,忍不住当着众人面在她嘴上咬了一口。
  余人皆怔悸不敢言,嬴妲心跳怦然,将他的衣襟弱弱地扯了下。
  “我也想要。”
  他疑惑了瞬,嬴妲的手指正指向画架上那幅画着鄢楚楚的美人图。
  她天生软嗓,柔若娇莺,萧煜抖着一对胳膊的鸡皮疙瘩,与周清远远走开两步。
  嬴妲又细声道:“可以么?”
  她眼也不眨,脉脉凝视着他渐泛起笑意的黑眸。


第25章 闺房
  萧弋舟哄了她一回,说改日, 嬴妲得了准信便畅怀起来了, 脸颊红扑扑地, 偷觑他,萧弋舟笑了。
  周清目瞪口呆。
  濮阳达备好马匹, 嘱咐下人喂完马草,将马缰牵着到了正门口, 萧弋舟看了眼便去了。
  等人走了, 鄢楚楚将画架收起来, 拎着往书房去,嬴妲后脚跟着。
  鄢楚楚还怕她多心, 沿途同她说:“那一幅丹青是官海潮送来的, 说在众奴间觅得了沅陵公主, 请公子前去辨认, 公子婉拒,他又送那画来, 那丹青正是昔年平昌显贵所赠, 官海潮假意猩猩, 试探公子,公子无奈只得收下, 答应赠还一幅公主丹青图为回礼。”
  她顿了顿, 朝还懵懂的嬴妲道:“公主绮容玉貌, 国色之姿, 公子不欲让外人瞧见, 故让我代替公主入画,瞒天过海,但这画中美人,也不尽然是我。”
  走到门口时,鄢楚楚将画架收拢,侧身搬入书房,嬴妲搭了把手,俩人将画架移到书桌侧。
  “软软,你若是为了公子好,别缠着他,带你出门。”
  “盯着这里的人太多,公子人手不足,防备决不能说是滴水不漏。”
  嬴妲委婉地应了,示意已知。
  晚间嬴妲果然没等到萧弋舟便入眠了。
  驻军地的孙河始终缠着萧弋舟,教他喝了不少酒,打马回府,沿途酒劲蒸起来,胸闷火热,如烈焰包卷。
  他走到寝房外时,灯火已熄,几丛桂树掩映之下幽幽一座矮房显得分外阒静。
  萧弋舟眯了眯眼,将胀痛的眉心揉了两下提步走了进去。
  她放下了帘帐,人静静地在里头躺着,如隔雾观花,檀木桌上银壶滴漏点滴清晰,嵌着缕银光。
  深夜里静对着酣睡娇卧的美人,萧弋舟觉腹中浓酒又翻搅起来,一阵火热。
  嬴妲熟睡着,身上忽然重了许多,她难受地发出猫儿似的低吟,身上犹如一把毛刷刷过,又难忍,又隐晦地有着一丝舒适。
  直至那股不适感愈加强烈,她迷蒙地睁开眼,便被他欺身而入。
  “唔……”
  床板吱呀吱呀,断断续续摇了两个时辰。
  嬴妲最后哭起来,哭得声气儿都快断了,他才下去,将她抱着,嬴妲难受极了,想如以往那样传水,他偏不让。
  萧弋舟昏头涨脑,只想搂着女人睡了,她今日却很不安分,他恼了,“不许动。”
  嬴妲不知问谁借的胆,竟敢不听了,“我要去清理……”
  他冷冷道:“清理什么?”
  嬴妲愣住,蹭地脸颊如火。
  “公子,我……怕……万一有孕……”
  他耕耘频繁,嬴妲又阻止不住,生怕不留神怀上了,这节骨眼上,是能坏事的。
  萧弋舟更恼,“既不想要,明日起我让烟绿每日一碗避子药伺候你。”
  “我没有不要。”
  被平白无故一阵冤枉,嬴妲眼眶都急红了。
  萧弋舟并非不善饮酒,只是不能过量,醉酒易生事端,他家风严明,有酒能不过三盏之训,但今日无端甚是开怀,孙河又殷勤劝酒,击鼓雷鸣,当时宴飨场景,不饮酒似乎不够男人,便放肆了一把。
  此时后劲仍在,太阳穴胀痛难忍,与嬴妲放肆纵情,周身疲乏难动,她还不老实,他抬起手便在她臀上狠击了一记。
  嬴妲闷闷一哼,吃痛地怒盯着萧弋舟。
  “你打我。”
  她控诉起来。
  “我父兄都不打我!”
  还在嘟囔,萧弋舟头疼不已,将她搂紧了一些,薄唇印在她的耳垂畔,“不想喝便不喝,生了我养。”
  嬴妲脸颊滚烫,羞臊震惊地扭头往下蹭了下,他浓密的睫毛微覆,已合上了双眼。
  他是个好看的男子。
  随着他的战神名声传遍大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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