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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青叶抄-第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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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妹史慌道:“娘娘有话回宫再说,当心叫人听了去!”
    正在苦劝之时,容长一从寝殿内一路小跑追出来,递给妹史一把油伞,将那宫人手中的物事也接过来,小心递与妹史,给她使了个眼色,叮嘱道:“有风,过一时只怕有雨,带上伞,出门时莫要叫娘娘淋了雨。”见贵妃满面泪水,胸前的衣襟已然哭湿了一片,心下微有不忍,垂下头去,又低声嘱咐了一句,“人在青柳胡同内,殿下的亲兵围了许多,旁人不得入内,但若是娘娘,必定有法子进去,也必有法子说动她的。”
    妹史听到青柳胡同几个字,再略一思索,便明白了大半,呆愣了一时,哭劝道:“娘娘身为玉哥儿的生身母亲,万事须得以玉哥儿为重,为玉哥儿着想啊!”
    贵妃走后,容长一转身再回到寝殿之时,玺印与那张空白的诏书仍旧横陈于案上,案前却不见了皇帝的身影,想来他已自己回到榻上歪着去了,正要入内去看看,却听到有皇帝的喃喃自语声传来,凝神一听,依稀是:“……皇后今日来得倒早,吾已准备停当,后事已安排妥当,这下再无挂心之事,只等皇后来接吾了……”
    容长一轻声叹口气,转身慢慢出去了。
    皇帝歪在榻上,面上带着笑,拉着皇后的手问:“怎么只有皇后来接吾,冲元散人何处去了?”
    皇后笑道:“你忘记了?冲元散人前几日出京寻师访道去了,道是要一年半载之后才能返京呢。”
    皇帝长叹:“吾已年老,记性是一日不如一日了,倒是皇后,这二十余载,面容竟没有变过分毫。”
    皇后亦叹道:“都是你操劳忧心过甚……便是此番你费尽心机,欲要除去那外邦女子,却不知,如此一来,咱们章哥儿的命却是保不住了。你当三郎猜不出是你逼她?”
    皇帝想起阿章,眼内便涌上两颗胖大的泪珠,摇头道:“皇后,你不懂。三郎他向来自恃甚高,从未真正将二郎父子放在眼里,他所防备的,从来都只是吾一人而已。二郎无能,于他登基后尚有一线可能活命;而章哥儿自幼聪颖,又深得吾的疼爱,即便他没有那个心,他身边的人却不会放过章哥儿。毕竟章哥儿在一日,他外祖家的人便一日不会死心……吾的章哥儿也福薄,是个不能永年的。吾逼贵妃前去,不是怕被他知晓要杀章哥儿,而是唯有贵妃一人能进到那胡同里去罢了。”

  ☆、第124章 侯小叶子(六十一)

皇后颔首道:“我明白了。”忽而微微笑道,“罢了。你已辛苦了这一生了,是时候随我去了。”
    皇帝心生欢喜,慢慢起了身,携了皇后的手,出了寝殿,到得殿门口时,见容长一手执拂尘,垂首站在门内默默想着心事,及至走近一看,却原来是在打盹。皇帝心生感慨,与皇后道:“他也老了。他与刘贤都是跟了吾一辈子的人,只因他性子宽厚,向来与人为善,到头来,与刘贤的境遇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皇帝与皇后絮絮说话,经由容长一面前时,与他说了一声:“长一,吾随皇后往生西方极…乐世界去了,你留下好好跟着三郎罢。”
    容长一却没有听见,依旧垂首打盹,不知过了多久,忽觉一阵冷风吹过,一个激灵醒了神,问身后的一个小内侍:“什么时辰了?”
    小内侍答:“戍时将过。”
    容长一跨出殿外,抬眼看了看外头的天色,雨没有下来,反倒一阵风吹过,将流云吹散,露出清清冷冷的一轮上弦月。容长一又问:“陛下没有召唤过人?”
    小内侍摇头:“陛下歇下后,尚未有唤过人。”
    容长一点点头,抬脚入内,进去看皇帝睡得可好,可要茶水等。皇帝今日睡得十分沉稳,面色安详,嘴角带着若有似无的笑,便是连往日喉间拉风箱似的声响也没有了。容长一将被角掖了掖,转身欲要退出,才退了两步,忽地又是一个激灵,转身疾步回到榻前,轻轻唤了一声:“陛下?陛下?”
    皇帝不答应,容长一告了一声罪,伸手摸了摸皇帝交叉放于胸前的一双手。
    皇帝的一双手,已然凉透了。
    青柳胡同内,青叶歪在床上做针线,忽觉得脸上有些痒,一摸,不知何时,竟然发了几粒疙瘩出来,忙下床取了镜子左照右照,看不出,又喊云娘来看,问道:“我脸上从不生这些,为何今日就长出这许多?看着不是面疮,莫不是疹子罢?”
    云娘将烛台端近了些,左瞧右瞧,又撩起她身上衣裳,前胸后背都看了一看,道:“不像是疹子,若是疹子,身上也要长出来的。”有些不放心,便又问,“你小时候可发过疹子了?若是发过,便不会再发二遍了。”
    青叶摇头:“小时候的事我忘了,不大记得了。”
    云娘取笑道:“不妨事,即便是疹子也不怕,正好这一段时日不出门,在家里捂一捂便好了。你若是不放心,我明日去请大夫来给你瞧上一瞧。”话这样说,又仔细看了一看,道,“我看不像,大约是热毒,要不然就是湿毒。我倒有个法子给你治好,只怕你不肯。”
    青叶问:“什么法子?”
    云娘道:“清明前后正好河里沟里、各处的水塘里到处都能捞到蛤*蟆骨朵儿,明日我叫火灶找几个人出去,到干净的地方捞一罐子带回来,就着水,喝几只到肚子里就好了。”
    青叶未听清,又问了一遍:“什么花骨朵儿能就着水喝到肚子里?”
    云娘便笑:“是蛤*蟆骨朵儿,大约你们南边人叫法不同。”怕青叶听不懂,拿手比划了一下,“是青蛙蛤*蟆的儿子,在水里头游来游去的,黑不溜秋的,指甲大小,身后拖着根小尾巴。捞回来就着水喝,喝几只到肚子里后,脸上身上便不会再发东西出来了。我小时候喝过的,你看我,我脸上就从来不发面疮。”
    青叶却不觉得羡慕,失笑道:“吓死人了,你怎么喝的下去的?喝到肚子里后,它在你肚子里可会游来游去?要是在你肚子里长出手脚,长成青蛙蛤*蟆怎么办?”
    云娘也笑:“咱们这边都兴给小孩子喝这个。那时候都还小,哪里懂这些?祖母拿了一杯水递给我,说‘喝了吧’,我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接过来,也没细看,张口便咕嘟咕嘟喝到肚子里了。”又好笑道,“喝到杯底还剩最后一只时,我一看:乖乖,不得了,是早就长出手脚的一只小蛤*蟆。原来是捞得晚了,骨朵儿都生出小手小脚,成了小蛤*蟆了。”
    青叶闻言吃吃发笑。云娘见她高兴,又道:“你不知道,咱们殿下也喝过的。”
    青叶骇笑:“他那样一个爱干净又挑剔的人,也愿意喝蛤*蟆骨朵儿?你们宫里头也兴这个?”
    云娘摇头:“这倒不是。是他十来岁的时候,有一年在御花园里的一个池子里头捞鱼,一个踩空,竟然落了水。他那时还不会游水,在水里头扑腾了一阵子,被人救上来后,他只是干呕个不住。陛下罚他跪时他也干呕,娘娘说落他时他也干呕,娘娘不放心,请了太医过来看,太医问他为何要呕,他一面作呕,一面悻悻道:下回再也不去那里捞鱼了,水里头有蛤*蟆骨朵儿,在水里扑腾时呛了水,不小心喝下去好几口,有大也有小。”
    青叶哈哈笑了一阵子,推云娘道:“恶心死了,莫要再说了。我脸上发满了也不要喝活蛤*蟆骨朵儿。”言罢,果真恶心地干呕了一口,吐出些清水出来才算作罢。
    云娘也觉反胃,撑不住笑道:“我就知道你不愿意,逗你笑罢了。我记得我屋子里还有包金银花,等下找出来煎了水给你泡澡,这个也是清火去热的。”
    青叶点头称好。云娘自回了厢房去找金银花,左找又找没找着,自言自语道:“怪事,明明还有的,被我收到哪里去了。”正在奇怪,忽听得胡同口有一声猫叫,玉官已被抱回到家里来养了,莫不是青官罢。
    青叶也听见了,将手里的铜镜一扔,跑出来,喜道:“可是我青官回来了?”
    拉着云娘便要出去看,丁火灶看见,赶紧上来阻拦:“姑娘快些回屋子去,我替你瞧瞧,黑灯瞎火的,姑娘还是莫要出去的好。”
    青叶跺脚:“我要自己出去找!”
    丁火灶不依,挡在她前面不许她出去。因他做事妥当,有眼色,啰嗦的功力也是青出于蓝,一张嘴比他师父夏西南还要碎上几分,因此夏西南便放心地跟着怀玉去了漠北,将照应这青柳胡同的差事交给他了。他头一回当此重任,自然尽心尽力,从早啰嗦到晚,饶是青叶喜欢有人管着,也有几分嫌弃他,他却毫不在意。
    云娘听见,也赶紧出来阻拦:“姑娘还是回屋子去罢。我去看看,金银花找不着了,我正好顺路去百草堂称一些回来,你回去做你自己的事。”见她身上衣衫单薄,便又道,“春捂秋冻,眼下早晚还有几分寒凉,快回去加件衣裳去!”
    青叶只得作罢,催促云娘道:“快去快去,去晚了,只怕青官又要跑了。”
    云娘回屋打了灯笼出来,看天上飘着几朵厚重的流云,便又折回去取了一把伞,带上荷包。开了院门出去时,守在门口的东风东升几个便问:“你去哪里?”
    云娘答:“我去胡同口看看青官可在,再去百草堂买些金银花回来。”
    东升等也听到猫叫声,便点头叫她出去了。到得胡同口,守在那里的人又问了一回,云娘照实答了。便有人道:“那猫是只野猫,适才到这里转了几圈,转眼又跑了,不是你要找的青官。”
    云娘心下有些失望,便道:“罢了,我自去百草堂罢。”百草堂并不远,走几步就到了,身后还是跟上来两个人。到得药铺,人家正要打烊,云娘忙挤进门去,叫伙计称些金银花。
    伙计一问症候,便笑道:“光金银花怎么够?连翘、穿心莲、大青叶等也都是清热解毒消肿的,都给你称些回去,煮了水泡澡好得快,再给你称二两杭州新来的胎菊,泡茶喝最是去火的。家里可有枸杞?若是没有,也给你称一些!”不待云娘答话,手脚麻利地就将各色药材包了一小堆,一一称好,再报价钱。
    云娘晓得这百草堂一向的做派,只得苦笑:“罢了罢了。幸而银钱带的够,否则只怕要赊账了。”摸出荷包,付了银钱,拎了这一堆纸包出了百草堂的大门。身后的两个人不远不近地也跟了回来。再回到胡同口时,却见天山茶馆的门口多出来一辆轻便缁车,车门旁立着一个上了年纪的宫装妇人。云娘觉得奇怪,便多瞅了一眼,这一瞅,心里不由得悄悄一惊,这宫装妇人不是旁人,竟是贵妃身旁的妹史。妹史即来了,马车内的人想必是贵妃了。
    云娘正待要上前去问妹史为何在此,守在胡同口的一个头领模样的人连忙挥手制止,不容置疑道:“你自回去,不得多管闲事。”
    云娘自然晓得不能多管闲事,可若是看到贵妃却连一声安也不上去请却与礼不合,遂道:“是贵妃娘娘……”
    那头领冷笑:“你以为我等不晓得是贵妃娘娘?”指着妹史道,“喏,那位嬷嬷已来报过名号了,被我等又请回去了。”
    云娘骇了一大跳,惊道:“贵妃又不是旁人,是咱们殿下的生母,你们这般做,却是不大好罢?”
    头领依旧不为所动:“殿下走时交代过:叫我等不得轻信旁人,不许姑娘出来,也不能无故放人入内,莫说是贵妃,便是陛下来了,也要挡在外头的。”
    云娘心下暗暗纳闷,不晓得贵妃为何这个时辰驾临青柳胡同,想来必是有要事无疑。心里略一迟疑,想想还是算了,怀玉不在,再怎么小心也不为过,待日后再去与贵妃说明缘由,磕个头,告个罪,想来贵妃也必能谅解的。心内计较已定,远远地对妹史欠了欠身,拔腿便要往胡同里去,便听得妹史在身后压着嗓子小声喊:“小云儿,你过来,咱们娘娘有事情同你说——”
    适才说话的那头领喝道:“不得多事!”
    云娘便是在怀玉面前也有几分脸面的,此番当着妹史的面被人这般喝斥,心下便有些不舒服,但因为是非常时候,也是无法,只得回身与妹史苦笑道:“妹史姐姐有什么事?不能当着人说么?娘娘既然玉体不适,还是早些回宫罢。我还有事,得回去了——今日无礼之处,待日后我自会去向娘娘请罪。”
    妹史急的要哭,不住地向云娘招手,云娘心中诧异不已,不解她是何意。正自顾盼之时,忽见车窗的帘幕被掀起一角,贵妃从车窗里露出了一张脸。贵妃的面容虽看不甚清,然而一张口,跟了她十来年的云娘便听出不对来:“小云儿,你过来,我有要紧事要同你说。”声音沙哑不堪,有气无力。
    云娘身不由己地回身过去,胡同口的那些人要拦她,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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