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上金珠-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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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都没有就更不对了,船上边的东西可是一面了然的,水面又这么平静:“我想去底下看看,从哪儿下去?”
“就在前头,虎子,带这位姑娘下去看看,拎上灯,底下暗的很。”给了钱就是主子,平日里出游看水塔灯的客人那么多,船夫也深知一个道理,那就是客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只要不是跳河自尽,想去船底自然要如他们的意思。
安芝叫了小梅一起,到了下舱底的入口,让她守在外面,船夫的儿子带头拎了油灯往下走:“姑娘小心,底下霉气重,味儿不好闻。”
说完没多久,常年在河上走,落到底下的虎子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水气很重。
凭着油灯的光亮安芝直接从扶梯的一半跃了下去,朝刚才吃水比较重的位置走过去,原本是踩着木板的沉声,忽然多了水渍的声音,阿阮顿住,低头看去,木板湿漉漉的透着水。
往前看去,水越来越多,安芝对身后的虎子道:“把油灯给我,你别过来。”
虎子将油灯递给她,起初也没往漏水上去想,毕竟是自家的游船,出发前都是检查仔细的,可等安芝走到那堆了些杂货的地方,踢开凳子,看着那拳头大小的洞眼,河水不断的从这洞眼往里灌,虎子就愣住了:“怎么会这样。”
安芝转头朝出口那儿大喊,“小梅,船底漏水,让船夫掉头回去,不要告诉大小姐。”
随后安芝从那已经盖过脚板的河水中淌过去,在那堆杂物中翻到麻袋,用力摆在了洞眼上。
麻袋很快就被渗透了,由外向内灌入的水很急,也就是下来的这点功夫就又往上涨了些,虎子也不敢往安芝这儿靠太近,就在船底翻找着,可船底太干净了,就如船夫说的,实在是没什么东西。
“这边回去最快要多久?”
“今夜河上船上很多,快不了,起码得两刻钟。”
看着灌进来的水,安芝没有再犹豫,解了衣扣把外衫脱了下来:“你把外衣留下,到上面去找小梅,让她收集些衣物下来,不要声张。”
虎子飞快的脱下外衣扔给了安芝,爬上船去,这边安芝想用衣裳成团塞住洞口,但因为这个位置已经是在水底,水的冲劲很大,塞进的衣裳很快就给冲开了,安芝只得用手去压着。
很快虎子就抱了几块布下来,那还是在船舱内找的,不能让大小姐察觉就只能找到这些,而这些根本堵不住。
安芝想了会儿,翻找出一条木凳,倒放踩着合口处用力一掰,将布用力缠绕在凳角上,包裹到比拳头大一些,用力塞在出水的位置。
看着大部分被堵住,安芝抬手擦了下额头上的汗:“这样应该可以支撑到靠岸。”
“我来罢姑娘,我力气大一些。”虎子上去看了一趟,下来后向给安芝做替手。
“你太重了,把这些都搬到那头去,你也站在那边。”安芝脚下的水还在缓缓往上攀,安芝不敢有松懈,别看这洞口小,若不是发现的及时,等水灌到一定的程度船就会倾斜,越是倾斜水会倒灌的越厉害,翻船的速度很快,根本不会给人挽救的时间。
时间是尤其的漫长,小梅担心她来看过好几回,可为了不让大小姐发现,只能装着若无其事。
安芝在船底能很明显的感觉到船在转弯,今晚河上的船太多了,速度太快容易撞到别人,只能小心点绕过去。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安芝这边的东西都搬空了,河水的位置已经漫过了安芝的手肘,船身明显的倾斜了,这时若转弯的太急,船就会倾倒的厉害,安芝往后站了些试图减轻自己对这个位置的重量,这时上边传来小梅的声音:“欢儿姐姐,快靠岸了!”
安芝心中一喜。
那边小梅才说完,忽然哎呀了声,人好像撞在了舱底入口的掀门上,紧接着安芝的身体猛地被往旁边一拉,人不受控制直接摔在了水里,手上的凳脚跟着松开,洞口没了压力,一股水的冲力撞到了安芝的脚上。
安芝再扑过去时已经挡不住这水势,凳脚被冲到了另一头,高过手肘的水在船的晃动下将人给冲的站不稳,安芝连呛了几口水:“快把东西给我!”
就这会儿的功夫,水位涨的很是夸张,虎子捡了凳脚扔过来,安芝跪倒,仰着头拿着凳脚探下去。
漫进来的水越多越是难堵,船斜的厉害,破洞的位置就越往下,河水的压力下只会倒灌的更猛烈,安芝咬牙,深吸了一口气后钻进水里用力堵上,身子浮了起来,安芝就用手拉住船身上的绳子。
记不得换气了几回,终于听到了沉重的船身靠岸声。
等了片刻估算着大小姐已经下船了,安芝才松手,拉着绳子从水面上站起来,冲虎子摆了摆手,攀了扶梯往上走。
船外的光线很亮,透进来时安芝忍不住眯了下眼,待她再睁开时眼前却多了个人。
沈帧就在船底的入口处,看着她,神情很温和。
安芝浑身湿漉漉的,头发凌乱的贴在脸颊上,她每走一步脚下还有水往下淌,整个人显得狼狈不堪。
安芝吞咽了下,喉咙里有些干疼:“大少爷。”
“来。”沈帧朝她招了招手,一旁等着的小梅早就准备好了衣裳,等安芝走上来后忙给她披上。
“先回府去。”仿佛是知道安芝要说什么,沈帧微笑着,语气特别能叫人安心,“这里我会处理。”
安芝微动了下嘴角,低下头跟着小梅下船离开。
这时不远处的一辆马车上,受了惊吓却迟迟不肯离开的刘悦蓉看着马车,嗫嗫了一句:“好眼熟。”
第21章 惹不起
是夜,东市这儿陆家的小码头灯火通明。
靠南一侧,船架上摆着两艘新的商船,在商船靠左立着今天从河里捞上来的游船。
船底破口处这边站着几个人。
陆庭烨拎了油灯凑近破口处,扭头对沈帧道:“看样子是抠挖出来的。”
拳头大小的洞眼周边很不规则,像是先用利刃刺穿后,再以重钝捅破,但这么做的话难免会引起一些动静,毕竟船已经开了,在水下做这件事,阻力大不说,船板那么厚,在底下做这件事船上的人怎么会没有感觉。
陆庭烨朝李忱摆手:“船夫父子俩呢,叫他们过来。”
不多时船夫李老大带着儿子赶了过来,这一趟出船他也是吓的不轻,幸好是没出事,要不然往后他就不用想再做这档子生意了。
沈帧靠近,在船架下看了会儿:“出发前可检查仔细了?”
船夫悻悻点头:“都查仔细了,每回出船都查仔细的。”
“查了些什么?”
“这……”船夫想了想,主要是检查了舱内和甲板上,还有船尾的撸,大家都是这么查,从未出事过。
陆庭烨添了句:“没查舱底。”
“查了,吃水没有问题。”
沈帧要李忱去拿匕首来,找了块做船底的木板,示意他照着这拳头大小的洞口凿一个圆来:“不要刺穿。”
李忱是试了好几次才控制住力道,按着沈帧所说,照着那洞口大小在木板上凿了个圈,到就差一点就能刺穿的程度,继而将木板放到水里,陆庭烨再叫人下水去凿那洞时,能够轻易的将其捅穿。
这下不用沈帧解释也明白了,出船前船底就已经被人动过手脚,待船出游后再潜下去将它凿破,便不会引起太大的动静。
“你这船平日里都放在哪里?”
“和大家一样,摆在栅栏集市的码头上,都是靠在一块儿的。”
“晚上不睡在船上?”
船夫摇摇头,大家都靠着也不怕偷,如今夜里还有些冷,等天热了就会在船上过夜。
陆庭烨看向沈帧:“要打听你们什么时候出游也不难,是不是冲着你来的,之前胡掌柜那事就蹊跷的很。”到码头上打听到谁的船被沈家少爷给租了,提前动个手脚都不是难事,这几年沈帧的风头是很盛,眼红的人也不在少数。
沈帧摇头:“冲着姐姐去的。”
陆庭烨张了张嘴:“这可真是……”能知道沈帧带姐姐一同出游的人,一只手都数的过来了,“栅栏集那边我熟,替你打听下码头上的事,也就这几日。”
沈帧摆手:“不用,人已经抓到了。”
“这么快?”
“想偷溜出府。”沈帧让李忱给了船夫一些银两,毕竟是遭了无妄之灾。
“你打算怎么办?”
沈帧神色淡淡:“天的确是热了。”
陆庭烨见他这般神色就知道事情大了,心里叹气这使绊子的人也是没脑子,挑谁不好呢,就是在大船凿个洞都比在沈家大小姐的船上凿一个的好,这下把人惹恼了,神仙都没得救。
两个人说着往码头出口走去,陆庭烨提到了那个救了他姐姐一命的丫鬟:“反应挺机灵,她怎么想到是船漏了,要再多耽搁上一会儿,那只船那么小,肯定是挨不到上岸。”
沈帧扶着轮椅的手微顿了下,想起了她从船底上来时的样子,那一双眼睛中透出来的冷静,倒与她般配。
沈帧微笑:“是挺机灵。”
“是我都不一定那么快察觉到,她还在底下堵了那么久。”陆庭烨笑道,“该好好赏赏。”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沈帧微点头,似是应答他,又似是在想别的,看着不远处的马车,嘴角扬着那笑意:“是该赏。”
……
“阿嚏!”
安芝抱着布巾揉着头发,鼻头红红坐在铜镜前。
“阿嚏!”揉了揉鼻子,克制不住又一个喷嚏上来,安芝泪眼汪汪的吸了吸鼻子,“怎么回事,阿嚏,我怎么,阿嚏,打不完了,阿嚏——”
安芝深吸了一口气,擦了擦眼泪,胸口里又是一股气上来,安芝用力一忍,屋子门被推开了,看到小兰后鼻子一痒,又没忍住打了一个。
“陈妈妈送来了姜汤,姐姐快喝。”小兰看安芝泪流满面的,“姐姐你怎么哭了。”
“一定是有人再骂我。”安芝深呼吸着,从她手里接过了姜汤,趁热喝下去后,胃里是暖和了,可好像对这喷嚏没什么疗效,一个接着一个打的无比欢乐,安芝坐在那儿人都会跟着震。
小兰很是担忧:“河水那么凉,一定是受寒了,我去和陈妈妈说,让她去请大夫。”
“哎,不用,阿嚏!”安芝看着小兰走出去,拦都拦不住。
她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早些年刚去宜山时是很容易生病,夜半起风都能把她给吹出风寒来,被师叔操练过几年后就改善了,就在河水里泡一会儿哪里会这么容易受寒,再说都五月里了。
外面有一会儿没动静,想着小兰去了前头,阁楼那儿就只有小梅一个人也不行,安芝换了衣裳出去,没走几步就看到了李管事的身影。
“欢儿姑娘,小兰说你一直在打喷嚏,正好周大夫给大小姐诊了脉,你过来,叫周大夫给你看看。”
“不用了,陈妈妈已经煮了姜汤,我喝过就,阿嚏!”安芝默默抹去眼角的泪花,“……”
到了阁楼后发现大少爷也在,安芝更沉默了,乖乖坐下来伸出手给周大夫诊脉。
一旁沈歆看她眼眶红红的也跟着担心:“河水不干净,是不是污了眼睛。”
安芝摇摇头:“大小姐,我没事,阿嚏——”俗话说怕什么来什么,一张口就接连三个喷嚏,安芝抬起头,正对上了大少爷的目光,眼泪汪汪。
安芝很快低下头去,她决定闭嘴。
屋内有些安静,过了会儿周大夫道:“没什么大碍,我开三贴药下来,你早晚煎服,驱驱这寒气。”
安芝赶忙起身,沈帧又与沈歆说了会儿话,将游船进水一事说成了意外,嘱咐她早点休息,带着李忱与周大夫离开了阁楼。
一路将周大夫送出君怡园,沈帧才问:“周大夫,我姐姐现在如何?”
“大少爷,大小姐这回脉象很稳,比之前好了不少。”至于精神上的事,自然是受不得刺激的。
“周大夫,有什么办法能让她记起之前的事。”
“这……”周大夫看了他一眼,微低头,“心病还须心药医,恐怕是要把人找到,不过大少爷,这般刺激法,恐会适得其反,大小姐如今的状况,最好还是如此静养着。”一个不小心就会疯的更厉害,这谁也无法保证。
沈帧也没有为难他:“那丫鬟的身体如何。”
“那位姑娘啊。”周大夫语气轻松了些,“身体底子很不错,倒像是练家子。”
沈帧微点头,叫人送周大夫离开,君怡园外黑漆漆的,十分安静。
李忱推他回书房,到门口时那小黄狗先冲了出来,利落的爬上轮椅脚踏,匍匐在了他的脚板上,沈帧轻笑:“又沉了。”
养了快一个月,只长体重不长身体的小家伙,如今更为圆润,它倒是不介意沈帧说它胖,锲而不舍的想要爬到他腿上来,对上它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