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倾城:冷宫弃妃-第2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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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玩笑了。”
裴元灏淡淡一笑,没说什么,只挥了挥手,自己转身上了停在队列中的金车,刘轻寒也扶着傅八岱走出了大门,经过了我的面前,走到侍卫赶过来的马车边。
从头到尾,他没有看我一眼。
我站在大门口,只觉得从来没有哪一个早晨如此寒冷,透彻心扉,连念深过来牵着我的手,也能感到我指尖冰凉,下意识的望着我:“青姨,你怎么了?”
“……”
我说不出话来,只看着他们走到马车边的背影,刘轻寒正要扶着傅八岱上马车,这位老爷子却顿了一下,朝空中嗅了嗅,道:“怎么闻到那么多铁器的味道?”
刘轻寒左右看了看,道:“是皇上的护卫,他们都带刀。”
“哦……”傅八岱挑了挑花白的眉毛,一边扶着门框,一边撑着刘轻寒的手上了马车,嘴里絮絮笑道:“夜闻倾盆雨,朝见帝王刀啊……”
“……”
“这京城,有趣,有趣。”
刘轻寒没有说话,只小心翼翼的扶着他上了马车,然后自己准备上车,这时我突然觉得身边的裴元珍动了一下,像是想要说什么,但刘轻寒很快身手矫健的上了马车,她看着落下的帘子,神情有些沉,但没说什么。
转过头来看的时候,见我正看着她,裴元珍的脸色一正:“你看着我干什么?”
“……”我勉强笑了一下:“失礼了。”
说完,我抱着念深上了马车,裴元珍之前是骑马来的,回去的路上随圣驾,当然不能这样,便和我们挤一辆马车。
要说挤,其实并不挤。
给皇子坐的马车当然不会小,不仅宽敞而且舒服,坐了两大一小三个人,还够小念深在车厢里爬来爬去的嬉闹。
但,就是觉得挤,我坐在车厢的一边,看着对面一直面色沉沉的裴元珍,有一种被挤得连呼吸都局促的压迫感,而她的心情似乎也并不好,时不时撩起旁边的帘子往外看,眼神中闪过了一丝阴霾。
不一会儿,车队进入了竹林。
风卷着细碎的露水和竹叶的清香吹进了马车里,也让人精神为之一振,我看着裴元珍望着窗外的侧脸,轮廓很清秀,眉宇间有着隐隐的贵气和傲气。
其实,她是个很漂亮的女子,性情不骄纵,也不是养在深闺人未识,但这些年,她却一直待字闺中,不仅没有人来提亲,她自己似乎连个知心着意的人都没有。
她,真的甘心一直这样吗?
我还在出神的想着,裴元珍被风吹得头发飞了起来,她随意的伸手一抚,正正回头对上我的眼神,微一蹙眉,道:“你又看着我干什么?”
我微微一怔。
“你做什么一直看着我?”
我笑了一下,说道:“下官只是觉得好奇,公主怎么会有兴趣来这里游玩?”
“……”
“公主平日除了去探望淑媛娘娘,都是深居简出,怎么这一次会来这里?”
“……”
她看着我,也笑了一下:“怎么,本公主的行程还要跟你岳大人交代?”
“不敢,下官只是顺口问问,冒犯公主了。”
裴元珍冷哼了一声,放下帘子闭目养神,念深在旁边玩着,似乎也感觉到气氛有些沉闷,悄悄的过来钻进我的怀里,眨巴着大眼睛看着我们,没敢说话,过了一会儿,裴元珍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睁开眼睛看着我,问道:“那个刘轻寒,也是皇上下帖子请来的?”
我的心里动了一下,答道:“因为傅大先生年老病体,轻寒先生是随他进京来照顾他的。”
“哦……”
她点点头,又闭上眼睛养神,但我依稀感到她的呼吸有些紊乱。
不知怎么的,我的心绪也有些乱了起来。
。
车队继续在竹林中行驶,前天来的时候觉得这里静谧而宁静,空气中竹叶的清香也浸人心脾,可现在,车轮碾过地上厚厚的叶子,发出的沙沙的声音,有一种异样的沙哑感,周围还是很安静,但却是那种死水无澜一般的安静,仿佛要令人窒息。
我的呼吸,也不由自主的乱了起来。
宽敞的车厢里也浮着一种烦躁的气息,我索性抱着念深坐到床边,撩起帘子想吹吹凉风。
可就在我撩起帘子的一瞬间,突然听见外面传来了一声凄厉的马嘶。
怎么回事?
我惊了一下,忽的一声把帘子扯开,探出头去一看,只见地上突然出现了一道沟壑,我们前面的那辆马车陷了下去,两匹拉车的马拼命挣扎长嘶着,却被车厢的重量硬生生的扯下去。
骏马凄厉的嘶鸣着,前蹄在地上奋力的蹬踏,刨得泥土飞散,激起阵阵烟尘。
跟在两边的护卫顿时都乱了,急忙要冲过去,但就在这一瞬间,只听的两声尖锐的破空之声传来,定睛一看,两边竹林中突然飞出两杆削尖的竹子,直直的插进了那辆马车的车厢里。
那是,傅八岱和刘轻寒的车!
不!不——!
我骤然睁大了眼睛,只觉得全身的血液在这一刻都冲到了头顶,什么都听不到,什么都感觉不到,只眼睁睁的看着那车厢被两根粗壮尖锐的竹子贯穿,跌入沟壑里,马已经声嘶力竭,终于被拉了下去,跌得血肉模糊。
不会的,不会的!
我傻傻的看着这一幕,马车是怎么停下的,不知道;那些护卫们大声喊着冲上去,不知道;念深在我的怀里被吓得哭了起来,也不知道,我的眼里只有那辆马车,却在这样最明亮的阳光下,阵阵发黑。
不会的,不可能的!
我忘了自己是怎么下的马车,狼狈的跌在地上的时候,掌心和膝盖都摔出了血,可我什么都感觉不到,只看着前面的烟尘慢慢的散去。
这一刻,我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冻成了冰。
好冷……好冷……
整个人在不受控制的剧烈颤抖,好像连骨头都要抖得碎掉,我朝那辆马车走去,才迈出一步,整个人就噗通一声栽倒在地。
“岳大人!”
跟随的护卫已经把周围严严实实的围了一圈,有两个立刻过来扶起我,刚刚扶着我站了起来,我又朝那边走去,又跌了下去。
但我已经完全管不了了,像是中了魔咒一样往那里走,护卫也急了,忙乱的拉住我:“岳大人不要过去!”
“小心!”
他们说什么做什么,我已经完全没有感觉,只用充血通红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那辆马车。
不会的!不会的!
我的刘三儿,他才刚刚出现在我的眼前,我向上天祈求了千万次才再见到他,他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这样!
还有傅八岱,我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再见到他,我还有好多话想要对他说!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不会的,他们不会出事的,这一切都是骗人的!都是骗人的!
“岳大人,你不要这样!”
“皇上!皇上请小心!”
……
耳边隐隐的听到声音,客我什么都管不了,甚至没有办法挣扎解释,只是红着眼睛往前走,他们好几个人都快要拉不住我,也顾不得那么多索性抱住了我,我的手腕在纠缠中被硬生生的磨破了皮,有血渗了出来。
可是,我感觉不到痛。
胸口那个跳动的地方,才是在痛,痛得我几乎快要死去!
这时裴元灏的金车也慢慢的驶过来,停在前面,大半的护卫都围了上去,他撩开帘子要下车,立刻有人奏道:“皇上,小心——”
话没说完,被他一挥手便阻断,他跳下了马车,站在那里,面色阴沉的看着我。
就在这时,裴元灏的身后,又摇摇晃晃的驶来了一辆马车,停在不远的地方,帘子被一只有些粗糙的手撩开,然后,一个人从上面跳了下来。
我颤抖的抬起头。
刘轻寒就站在那里,看着我。
☆、520。第520章 最熟悉的“刺客”
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带着一丝愕然和茫然,睁大了看着我。
而这一刻,对上他目光的这一刻,我只觉得全身冻僵的血液开始流动了一样,胸口那一团血肉,才又开始了跳动。
刘轻寒站在那里,神色复杂的看着我,虽然站在马车的旁边没有动一下,可垂在袖子里的手却近乎痉挛的颤抖着。
我和他,就这样相望着,好像从来没有这样清楚的看到过彼此。
不知为什么,我好像从他的眼中,也看出了痛苦。
就在这时,我的眼角突然看到了他身边不远,那个一脸阴沉的男人,眼中蒸腾的怒意几乎要蔓延出来,什么话都没有说,但周围的人似乎都能感觉到那种慑人的气息,原本想要上前来说什么的刘漓看了他一眼,硬生生的把话咽了回去。
我的心也一下子颤抖起来。
我,又没有管住自己。
他要我管住自己的眼神,可这一次,我甚至连自己的行动都管不住,一旦想到刘轻寒可能就在那辆马车里,可能被那削尖的竹子刺穿,我只觉得天地都变了颜色,哪里还能管得住自己?
但这个男人,他不会管这些。
一看到裴元灏这个样子,我不敢再看刘轻寒,眼泪说是被吓得咽回去的也不为过,而整个人也因为他的平安无事有些虚脱了,踉跄了两步几乎要跌倒,念深这个时候跑了上来,一把抱住我的腿:“青姨……”
我低头看着他,他的小脸上也还有泪痕,惊魂未定的说:“青姨,我好怕。”
我急忙伸手抱着他,颤抖着说:“殿下,别怕。”
“青姨,你怎么也在发抖啊?你生病了吗?”
“我,青姨也被吓坏了。”
这句话,我刻意的说得很大声,说给念深听,也是说给裴元灏听的。
这个九五至尊站在那里,仍旧一言不发,也不知是因为这个险情影响了他的心情,还是周围的竹叶颜色映在他的脸上,脸色像是有些发青,护卫们都不敢上前,半晌才有一个壮着胆子小心翼翼的走过去:“皇上……卑职等护驾不力。”
“……”
他还是没有说话,只是沉沉的看着这边。
“卑职等罪该万死。”
“……”
他这样的沉默,虽然并没有出什么大事,但周围的人都被吓住了,一个个跪地俯首,大气都不敢出。
过了许久,才听到他一字一字的道:“不该死。”
他冷冷的看着我,说道:“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就好。”
那些护卫全都磕了个头,齐声道:“卑职等领旨!”
说完,便有一队人马四散开去,应该是去搜寻周围,剩下的人一部分去处理那辆马车,其他的护着他重新上了金车。
我这才看清楚,那辆跌进地沟里的马车竟然是空的。
原来——他早就已经料到了!
我这才想起,昨夜从别馆调派的那两队人马,也许就是来调查这周围的情况,那么他应该早就知道这里有人设下歹毒的陷阱,所以故意用一辆空的马车偷梁换柱。
那现在——
我站在原地,还有些心有余悸的颤抖,周围的人也都不说话,只是那些留下的护卫一个个刀剑在手,警惕的护在四周,任何一个风吹草动都不放过。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裴元灏还是站在那里,连动也不动,我就算一直低着头,也能感觉到那炙热的,几乎要将我的身体贯穿的目光。
不知过了多久,才听见那些护卫们回来的声音,但并没有找到刺客的踪影。
这,倒是在意料之中。
回头再看那马车陷落的陷阱就知道,这个陷阱是早就设置好了的,并没有人来操纵,只要马车一过那道沟壑就会被启动,想来设下陷阱的人似乎无法控制机关到底会伤到谁,但其实,这个机关却是很清楚的,指向傅八岱师徒!
皇帝出游,车驾如何安排是有规矩的,如果正规出巡,是帝驾在最前方,但如果只是外出游幸,那么帝驾就会在最后,而将身份最低的人排在最前。
而且,这车队里的马车,其中两辆是皇帝和大皇子所坐,直接从皇城驶出,这样的马车会在六面车板增添夹层,那两根削尖的竹子绝对击不破这样的马车,但傅八岱他们所乘的马车是事先就已经到别院来的,并非皇室所用,要被这样的机关击破,却是轻而易举。
也就是说,行刺的人对皇室非常的了解。
我将念深抱在怀里,只觉得后背满是冷汗,被风一吹,透着彻骨的凉意。
借着念深的遮蔽,我看向了一旁的裴元珍。
她也一直站在我们的马车边,脸上的神情很复杂,看不出到底是喜还是悲,只是当她抬起头,看向另一头的刘轻寒时,像是下意识的松了口气。
我的心里微微的揪了起来。
我也看向了另一头的那个人,他像是很难受,只是站在那里都很艰难,马车里传来了傅八岱的声音:“轻寒,怎么了?”
他开口,声音有些异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