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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9章

一世倾城:冷宫弃妃-第2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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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元灏看了我一眼,没说什么便走了。
    不过申恭矣还是没敢跟上去,就站在台阶下,我感觉到那双精滑的眼睛从我身上溜过去,半晌,听见他道:“你就是那个岳青婴?”
    “民女拜见太傅大人。”
    “呵呵,老夫可受不起你的礼。”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那张消瘦得透骨的脸上泛着红光,自然是因为申柔生了儿子,大局已定,而他看着我的眼神,就像猫看着爪子下的老鼠一样,戏谑而无谓。
    我淡淡的笑了一下。
    他对我的态度,我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倒是裴元灏刚刚的神情,有些怪异。
    贵妃产子,对于他来说怎么样都是好事,就算他不想要申家的孩子,也不应该是这样的表情,好像有什么问题让他觉得疑惑似的。
    不知过了多久,才听见身后的脚步声,裴元灏和常晴从里面走了出来,脸上满是喜色,常晴笑道:“小皇子真是可爱。”
    裴元灏笑了笑,没说话。
    申恭矣一见到他出来,立刻上前跪拜道:“老臣恭喜皇上。”
    裴元灏立刻笑着将他扶起来,道:“同喜,同喜。”
    两人相识,都笑了,常晴站在一旁,也微笑着,这幅画卷就像是一个最和睦的家庭,暖意融融让人眷恋,可谁又能看到这下面的暗潮汹涌呢?
    常晴看到我,便说道:“青婴,跟本宫回去一趟,有些东西要为小皇子准备了。”
    “是。”
    我站起身来,跟着常晴就要离开,可刚一转身,就听见申恭矣毕恭毕敬的对裴元灏说道:“皇上,刚刚老臣所奏,增加江南地区税赋一事,还望皇上示下。”

  ☆、508。第508章 裴元灏的伤痕

增加江南的税赋?!
    我一听到他的话,后背就像是被雷电击中了一样,一阵发麻,下意识的回过头去,申恭矣还毕恭毕敬的站在那里,恳切的说道:“前些年和胜京连年作战,国库空虚,皇上宅心仁厚,又降旨免了江南一半的税赋。这休养生息也是够了,若再不充盈国库,万一战事一起,只怕御敌之力……”
    “……”
    “这是微臣和其他数位大臣的联名奏折,还望皇上恩准!”
    说到这里,申恭矣颤颤巍巍的跪了下来,痛心疾首的说道:“还望皇上为天下臣工,三思啊!”
    他一边说着,屋子里一边传来孩子清脆的啼哭声,两相辉映,像是一股无形之力,将人推上一条并不想走的路。
    裴元灏站在他面前,低头看着他,脸上突然浮起了一点笑容,俯身将申恭矣扶了起来。
    “太傅何须如此?”
    “皇上……”
    “太傅大人为了天下臣民,果然是竭精殚力,朕深感欣慰,这件事,就依太傅大人所奏吧。”
    “谢……谢皇上!”
    申恭矣又颤颤巍巍的跪下去磕头,当他跪下的那一瞬间,露出的裴元灏的脸上的,闪过了一阵森冷的风,他漆黑的眼睛微微一看,看向了我。
    那一刻,我只觉得胸口沉得有些难受,立刻转开了头。
    。
    不过,很多事情并不是避而不见,就真的不存在,即使将裴元灏和申恭矣都远远的抛在脑后,可这一路走来,我的脑海里却无数次的翻腾着刚刚的场景,还有,江南,还有……当初。
    南方的问题一直没有彻底的解决,但走到今天这一步,已经很不容易了,却要一切从头再来吗?
    虽然我知道,他也有他的苦处,数位老臣联名上折子,加上贵妃刚刚为他生下皇子,当然不能驳岳丈的面子,只是心里也隐隐有些愤懑,申柔用了那么多年避孕的香料,又处在那么不安稳的环境,中途还有我的算计,加上难产,那么多的阻碍下,她居然还顺利的生下皇子,在这个时候来帮助申恭矣将皇帝一军。
    是老天都在帮他们申家吗?
    不,我不信老天这么不公平!
    如果上天的安排真的是如此,也一定有人,能胜天!
    想到这里,我用力的握紧了拳头,一直走在我前面的常晴回过头来,看到我咬牙的样子,道:“你在想什么?”
    “啊?”我看着她,轻轻的摇摇头:“没,没想什么。”
    常晴的嘴角微微一勾,回过头去继续往前走,一边走一边说道:“南方的事,没那么简单地。三年前倒是——现在,只怕又要花一番心思了。”
    三年前?
    我立刻明白过来,她是指三年前,裴元灏曾经任命黄天霸治理江南,也是因为他的治理卓著,这些年来南方才没有乱,但后来——黄天霸身陷胜京,是魏宁远接替他,魏宁远的资历浅,也不及黄天霸在江南的势力那么深,能守这些年,也是不易了。
    我轻轻道:“难道,这么多年过去了,朝中还是没有一个大臣,肯为南方说话?”
    常晴看了我一眼,没说话。
    我倒也明白,她的身份地位,不能妄议朝政,这一点她从来没有忘。况且如今朝中的局势就是如此,三公中的太子太保王甚早已经倒了;而太师——我看向常晴,自从常庆战死东州,太师如失臂膀,加上当初他原本就已经隐退,是殷皇后请他还朝,雄心壮志已不可同日而语,女儿做了一个不咸不淡的皇后,如此而已,还能有什么大的作为呢?
    但申家却不同了,申恭矣一直野心勃勃,从当初夺嫡支持裴元灏开始,步步为营,现在申柔在后宫中呼风唤雨,又诞下龙子,这些年他在朝中培植党羽,到现在朝中已经没有可与他抗衡的人。
    其他的老臣,尸位素餐,越是这样,情况越是难。
    当然,对于这种情况裴元灏并不是没有想过对策,当初在南方开设恩科,就是为了为朝中注入新鲜的血液,我听说这些年来朝中也的确有了一批年轻的官员,有胆识有魄力,急切的想要大展拳脚。
    可这些人往往缺乏资历,据说升迁最快的,就是现今的礼部侍郎霍联诚,也正四品下而已。
    朝中的新旧势力根本不可同日而语,除非——除非能有一个人,一个足够分量的人,来领导新生势力。
    但是,哪里来这样一个人,身份能与皇亲国戚相匹敌,有政治远见抱负,还能真心的为南方做事?
    除非——是刘毅再生吧。
    想到这里,我的喉咙突然哽了一下,一种难以言喻的痛楚从心口最深的地方涌上来,常晴回头看了我一眼,立刻道:“你怎么了?脸色好难看。”
    我咬着下唇轻轻的摇了摇头,常晴驻足看着我,过了好一会儿,也没说什么,只轻轻的叹了口气,转身走了。
    。
    我没有跟上去,只是漫无目的的走了一会儿,烈日当头晒得我有些发晕,正好湖边有一处柳荫,下面还有一大块平整的石头,我便走过去坐下,吹着风乘凉。
    从我坐的地方看过去,是一座小桥,正好能通向重华殿。
    才坐了一会儿,就看到各宫的娘娘们领着宫女太监,带着贺礼络绎不绝的走过去。
    相形之下,另一头的玉华殿,就没这么繁花似锦了。
    这就是后宫,最现实也繁华,也是最冷酷最无情的地方,我现在看着,就好像在戏台下看着上面的悲欢离合一样,只觉得像是隔世一般的遥远。
    只是,我还有一缕魂,没有从前生收回来。
    不知在这里坐了多久,等我回过神的时候,脸上一片冰凉,我叹了口气,扶着石头正要站起来,可坐久了脚发麻,一个踉跄朝旁边跌了下去。
    “啊……”
    我惊呼了一声,急忙去抓树干想要稳住自己的身体,才一伸手,却被另一只温热有力的大手握住了。
    好不容易站稳,我吐了口气,正要道谢,可一转头,心里却狠狠的跳了一下。
    那双漆黑的眼睛,正定定的看着我。
    一时间我完全反应不过来,不知道他在我身后呆了多久,又看到了什么,急忙要把手抽回来,可他的手却丝毫没有要放开的迹象,我用力的缩了好几次,终于低声道:“放手。”
    他没有放开,只是开口,声音低沉而暗哑的:“你在想什么?”
    “……”
    “没什么,请放手。”说着,我又用力的抽了一下,可他更用力的抓紧了,我纤细的手被他紧握着,只露出一点细瘦的指尖,苍白得有些刺眼。
    可他好像一点都感觉不到,只是专注的看着我的眼睛,仿佛要看穿看透一样:“我问你,刚刚在想什么。”
    “……”
    “在想那个孩子?”
    “……”
    “你还是忘不了?”
    “……”
    我用力的咬着下唇,几乎要咬出血,可不管怎么挣扎,他始终没有放开我的手,那种力道让我有一种随时会粉碎的错觉,我终于说道:“你放开我吧。”
    “……”
    “很痛。”
    “……”
    他看着我,终于慢慢的松开了我,而我的手上已经留下了几道淤痕,我收回手来,轻轻的朝着他一福,正要转身离开,却听见他说道:“青婴。”
    “……”
    “你,陪朕坐一会儿吧。”
    “……”
    我僵了一下,转头看着他。
    他背着双手站在湖边,低垂的柳条被风轻拂着,飘过他的眼前,而在那层层荫翳下,我似乎也能看到那双看起来漆黑无光的眼睛里,有些触碰不到的裂痕。
    他……也不是刀枪不入的,南方的事他经营了那么多年,现在却被申恭矣步步紧逼,再这样下去,也许之前的一切努力都会变成泡影,可他身边却没有一个能担大任的人,唯一的黄天霸——已经被算计陷落胜京……
    一想到黄天霸,我就想转身离开,可刚迈出一步,就听见身后一阵很轻的叹息。
    ……
    要离开的脚步,终究沉得我迈不出第二步,我又咬了咬下唇,这一次舌尖尝到了血的咸腥味,我回过头,走到他旁边,无声的坐了下来。
    他却没有坐下,只是背着手看着湖面。
    两个人就这么一坐一站,静静的,好像谁和谁都没有关系,脸上的湿润很快就被风吹干了,如同那些我忘不了的伤痕,时间一久,别人看来就好像没有存在过一样,只有我自己知道,脸颊绷得有些发疼。
    过了很久,他还是站着没动,我想了想,轻轻道:“皇上真的要增加江南的赋税?”
    “……嗯。”
    我沉默了下来,他回头看了我一眼:“暂时这样。”
    我轻轻道:“南方不平,终是大患。”
    “朕,也知道。”
    “……”
    “但魏宁远能守到现在,也是不易,若再要动南方,都易造成大乱。”
    的确,现在动南方,一动就是伤筋折骨,加上胜京那边这两年来局势不明,到底洛什对这边是什么态度,还不明朗,他也不敢有任何动作。
    我想了想,说道:“皇上为何不尝试——治标?”
    他挑了挑眉毛,转头看着我。

  ☆、509。第509章 一个女人最悲惨的遭遇!

“治标?”他浓黑的眉毛微微蹙起:“你说,如何是治标之策?”
    我轻轻的说道:“江南三省是整个中原最富庶之地,皇上为了招揽民心而减免赋税的确是明智之举,但长期的减免赋税,不仅于国策无益,也给了那些老臣们可谈之资。所以,赋税要加,是可以加的,重点就是——加在谁的头上。”
    听到这里,裴元灏微微一挑眉。
    这,并不算是我给裴元灏的计策,而是当初刘三儿跟我说过的,将税赋以人头来算,对于江南地区的人来说非常不公平,但如果将税赋摊入耕地,情况就大不相同。
    我记得刘三儿还提过,娘娘山后近千亩的土地都是京城一个大官圈了的,其实这种情况绝不仅止于吉祥村一处,江南许多肥沃的土地都是这样被一些官绅豪强霸占,若真的将赋税这样摊入耕地,这些人必定也要受到很大的损失,这样一来,增加江南赋税的做法,反倒让他们受害。
    那个时候,申恭矣就应该不会逼得那么紧了。
    我慢慢的跟裴元灏说,从税制的不合理,到南方的圈地,一点一点的说,他的神情越来越沉重,可漆黑的眼中,光芒却越来越甚。
    可不知怎么回事,我说得那么清楚,思路却越来越混乱,甚至茫然,说到最后,我甚至有些迷茫,不知道到底是自己在说,还是另一个人的声音,借着我的口,在说。
    他的稚气,他的果敢,他的无所畏惧,他的一心为公,是曾经让我无数次流泪的,可现在,我才发现,那才是让我无法忘怀,刻骨铭心的。
    现在,不是我在说,而是我心里的那个声音在说,只是借着我的口转述出来。
    说到这里的时候,我的喉咙都哽咽了起来。
    ……
    裴元灏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听着,紧缩的眉头也没有松开,一直到听我说完,他才看着我,突然道:“这个更改税制的法子,是你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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