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倾城:冷宫弃妃-第130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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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大人他,守得住吗?”
“……”
常晴自己也显得有些迟疑,她摇了摇头,说道:“兵将上的事,本宫——实在知之甚少。”
的确,她虽然是太师的女儿,但毕竟是个从小娇养的千金小姐,之后进入后宫就是母仪天下的皇后,除了现在,一生没有太大的颠簸,大概对于西安府,对于兵将之事,她连想都没有想过,只是裴元灏和张子羽他们怎么说,她就怎么听。
但显然,她的心里也不是没有纠结,我看着她双手交握,十指紧紧的绞缠着,在自己雪白的手背上拉出了一条条划痕,心里大概也是非常的煎熬的。
作为皇后,她清楚的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但内心里,人的本能,也让她有着正常的惊惶失措的情绪。
过了好一会儿,她抬起头来看着我,轻轻的说道:“轻盈,太子在西川,不会受到影响吧?”
“……”
我想她现在一定是非常的无助,太子在西川,离这里千里之遥,怎么会受到这里的战火的影响呢。
我柔声安慰道:“皇后娘娘请放心,太子殿下不会有问题的。”
听见我这么说,她点了一下头,又显得很犹豫的喃喃道:“本宫只是担心,连皇上的行程都——那他,他可千万不要有任何意外。”
我说道:“皇后娘娘不用担心,西川很安全!”
她抬眼看着我,看着我眼中坚定的神情,终于点了点头。
再回头看向内室的时候,她说道:“那,去把妙言叫醒吧。外面的人都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你也该——”
我想了想,说道:“能劳烦娘娘帮我叫醒妙言,跟她说这些吗?”
她看着我:“你是——”
“有一些事,民女想去问一问皇上。”
她大概也知道我会这么做,很快就点了点头:“皇上就在那边书房里,张大人他们几个已经下去部署,现在应该没有什么人,你快去吧。”
“好的。多谢娘娘。”
她没说什么,只勉强挤出了一点笑容,然后起身朝着床边走去,我回头看了一眼,便匆匆的走出了这个房间,正好一出去,就遇上了玉公公。
他说:“颜小姐,皇上让老奴过来请你。”
我笑道:“正好,我也想要过去求见皇上。”
他看了我一眼,只轻轻的点了一下头,便转身做了一个“请”的的手势,我跟着他一起往前面走去。
来到临汾的这两天,因为一直都围着绝食的妙言转了,我也没来得及好好的观察一下这个官署,更没来得及出来看看,这个时候即使天气已经非常的暖和了,各处的花木都渐渐的透出春意,景色比我们在太原晋侯府看到的更好,却没有一个人有那个闲暇的心情去欣赏。
我被玉公公带着走到书房门口,大门虚掩着,他对我抬了抬手,自己便退开了。
我上前在门口轻声说道:“陛下,民女求见。”
里面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才传来他的声音:“进来吧。”
我推门走了进去。
刚一进这个书房,就看到地上一大滩湿漉漉的水渍,还有一些茶叶的残渣没完全清扫干净的,大概刚刚,这里摔碎了一只茶杯。
再一抬头,就看见他坐在书桌前。
桌上并没有太多的东西,不过笔墨纸砚,和几封奏报,但我想,只是那几封奏报的内容,就足以将这张桌子给压垮了。
他一只手撑着自己的额头,正用食指和拇指揉捏着眉心,等我向他行了礼,便说道:“都准备得怎么样了。”
我说道:“扣儿已经把行李都准备好了。”
“妙言呢?”
“民女走的时候,皇后娘娘去叫她了。”
“……”
他看了我一眼,然后点了点头,说道:“人马,朕已经吩咐下去了。你的身子弱,妙言也是,这一路上最好小心一些。”
我皱着眉头,两手交握,手指绞着在手背上都拉出了深深的痕迹,低声道:“陛下,情况真的那么糟糕吗?”
他转头看了我一眼,倒像是不太意外的:“你都知道了?”
我点了点头。
他沉默了一下,然后说道:“朕是早有预料,这一路上不会这么顺利,也知道,朕到了临汾这边,多少会暴露行迹。”
“为什么?”
“张子羽统兵山西,除了西安府之外,这里是朝廷兵马的一个大营。就算是朕,也会猜到这一步的。”
“……”
我看了他一眼,暂时没有说话。
山西和陕西,的确是朝廷养兵的两个大省,但除了这两个地方,京城的守备军应该是最多的,可是我看他的样子,身边的兵马连一个皇帝寻常正常出行的人数都不够,之前轻寒就曾经怀疑过他的钱和他的兵马的去向,现在看来,不是没有理由的。
我正犹豫着要不要提一下这件事,裴元灏又说道:“你跟皇后谈过了没有?”
我急忙抬起头来:“嗯。”
“你,你帮朕劝劝她。”
“……”
看来,对于常晴要留下来陪伴他的决定,他也并不同意。
我想了想,说道:“皇后娘娘的心意已决,若民女能劝得动,那陛下早就说动她了。”
“……”
他看了我一眼,没说话,眼中多少有一些不忍。
我问道:“对了,不知陛下召民女前来,所为何事。”
☆、1920。第1919章 一旦摧毁,就难以挽回
我问道:“对了,不知陛下召民女前来,所为何事。”
他低头拿起了桌上的一封信,走过来递给我,道:“这里面是朕的调兵手谕,交给你。你带着妙言到了西安府之后,交给高天章,他知道该怎么做。”
我低头一看,没有接,而是抬头看着他:“陛下……”
“嗯?”
“我……这种事,我不敢。”
他挑了挑眉毛,像是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听到了:“你说什么?”
“……”
“你说,你不敢?”
说到最后三个字的时候,他眼中竟也透出了几分戏谑来,甚至忍不住轻笑了一声:“颜轻盈,朕倒是第一次听到你这么说。不敢?这天底下还有你不敢的事吗?”
我也没有理会他话中的讥讽,只沉声道:“以前做事可以不顾后果,因为作对了是自己一个人得利,做错了付出的不过就是一条命,倒也没有什么。可陛下这封手谕,牵涉的是陛下的安危,太多人的身家性命,也许,还是整个江山社稷,我——我真的不敢。”
听见我这么说,他眼中的戏谑慢慢的褪去。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道:“但朕决意把这个交给你,就是因为朕相信你。”
“……”
“没有人比你更适合。这是事实。”
“……”我沉默着看着他的眼睛,过了一会儿,轻轻的说道:“我刚刚说我不敢,也是事实。”
“……”
他眉头一皱,正要说什么,我就接着说道:“陛下,如果我们真的离开临汾,我想追兵也不可能完全不理会,颜轻盈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这样的信函交到我的手上,陛下可以放心一时,难道还能一直放心吗?”
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显然,我的话不是没有任何的作用,他自己也很明白,我不会用这张调兵的手谕去做其他的事,但在这样的乱世里,我连自己能不能保全,都不能肯定。
他拿着那封信函的手慢慢的垂了一下。
我说道:“不过,有一个人,我相信可以完成陛下的重托。”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谁?”
“萧玉声。”
我以为他会立刻询问关于萧玉声的事,可是他却转头看着我:“你让朕把信交给别人,那你呢?”
我微微一怔,就回答道:“我,我打算留在临汾。”
“什么?!”
他的脸上立刻浮现出了不敢置信的神情,诧异的看着我,我也看着他,重复了一句:“我也决定留在临汾。”
“为什么?”
“原因很多。”
“那朕就听你一条一条的说。”
“……”
他的目光,看来是不问出一个所以然就不会轻易放弃的,我沉默了一会儿,便说道:“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最清楚。我现在——实在经不起那样的颠簸,如果我跟着一起上路,陛下派出的人必然要顾忌我的身体情况,只怕调兵的事,就要往后拖了,这样于大事不利。”
“还有呢。”
“多一个人留在这里,就会多一个人的办法。”
“还有呢。”
“我留在这里,多少他们会有点顾忌……我想的话。”
在界河分开的时候,裴元修说过,我们还会再见面的,他言出必行,我想,他说的再见面,应该不至于是要见我的尸体。
他既然想要见我,那么我留在临汾,他自然就会多派一些人围攻这里,进入关中的人马就会更轻松一些,妙言,也就会更安全。
后面这些话我没有告诉裴元灏,可他漆黑深邃的眼睛,仿佛已经把我的血肉都看透了,也仿佛看透了我的这些想法,但即使这样,他还是紧紧的盯着我,丝毫没有要放松的意思:“还有呢?”
“……”
我沉默了一会儿,道:“轻寒走的时候,让我等他。”
“……”
“让我在临汾等他。”
“……”
“我想,他既然这样说了,就一定是有安排的。”
我的话刚说完,就听见裴元灏冷笑了一声。
我知道,一提起轻寒,就难免会出现剑拔弩张的气氛,便立刻调转话题,说道:“陛下,萧玉声的事……”
“萧玉声?”他似乎知道我有意调开话题,只看了我一眼,却并没有再说什么,而是重复了一下这个名字,立刻眯起了眼睛:“就是这一次,你们带来的那个人?”
“他是西山书院的学生,曾经师从傅八岱。”
听说曾经师从傅八岱,裴元灏的神情微微的缓和了一点。
我又说道:“而且,他是西山书院的二把手,这个人不仅武艺高强,而且有勇有谋,如果让他把这封信函传递出去,我相信,一定可以准确无误的送到高大人的手上。”
“……”
裴元灏没有立刻表达,而是在沉默了许久之后,慢慢的说道:“他这一次到京城去救你,是刘轻寒带着他去的吧。”
他终究,还是要提起轻寒。
我迟疑了一下,当然还是要说真话:“是的。”
“他也是西山书院的学生,师从傅八岱,那他跟刘轻寒算起来——”
“刘轻寒是老师的入室弟子,虽然入门晚,但辈分高。萧玉声算是他的师弟。”
“……”
这一回,他没有再说什么,但我从他的眼中分明看到了十分的戒备和冷淡。
我皱了一下眉头,沉默许久,慢慢说道:“陛下,不相信他?”
他冷冷道:“他来是刘轻寒带他来的,他留在这里也是刘轻寒让他留的,你认为,朕应该相信他吗?”
我说道:“陛下终究是不相信轻寒,是吗?”
他的目光更冷了几分:“朕应该相信他吗?”
两个人的话语难免就碰撞了起来,我咬了咬下唇,说道:“可陛下也应该清楚,这一路上,轻寒并没有给陛下制造任何麻烦,他拿下井陉关,是为陛下能继续南下争取了很多的时间;而且,现在我们在临汾——”
我的话没说完,他突然打断了我的话:“你的意思是,朕到临汾来,是错的,应该听他的话,是吗?”
“……”
他这句话说得并没有声色俱厉,但我已经从他的眼中看出了危险的信号。
这,也是皇帝的逆鳞。
皇帝是不能有错的。
虽然之前,轻寒曾经数次提醒他应该取道西河,也不要在临汾停留,但裴元灏都没有听取他的意见,现在,临汾遭到三路夹击,就好像应验了轻寒之前的担忧一样。
但他,是不能允许有这样的想法的。
我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陛下息怒。”
他冷笑了一声,低头看着我:“你看朕是在发怒吗?”
“……”
“想必,你的心里一定这样想,若不是朕一意孤行,刚愎自用,一定要到临汾来,也不至于落到被三路夹击的地步,现在走不能走,留不能留,是吗?”
“我没有这样想,我只是觉得——”
“你只是觉得,朕应该听他的?”
“陛下执政期间,听取群臣的建议也不少。”
“没错,朕执政期间,的确听取了群臣的很多建议,可刘轻寒,他现在不是朕的臣子,若他还是朕的臣子,朕早就治他的欺君之罪,岂容他再来对朕的事指手画脚!”
“陛下……”
裴元灏冷笑了起来:“颜轻盈,你还是相信他?”
“……”
“就和他当初,用那张被烧烂了的脸,骗了所有人的时候一样,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