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倾城:冷宫弃妃-第11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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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走到车门处,说道:“公子,到——”
话没说完,就听见裴元修“嘘”了一声。
外面的人不敢说话了。
他凑过来看了我一眼,又拿了身边的毯子将我裹紧了一些,然后抱着我下了马车,外面的风雪已经非常的大了,他甚至用毯子的一角盖在了我的脸上,这样一来,我即使睁开眼睛看不到周围的人,只能隐隐的看到风雪中许多人影晃动,而再远一点,仍旧是一片广袤雪原,不过在晦暗的天色下,仿佛看到一些营帐的影子,矗立在风雪当中。
但是没能等我多看两眼,裴元修已经抱着我转身朝另一边走去,似乎是踏上了几级台阶,也听见了一些更陌生的声音从那边走过来。
其中一个声音格外的浑厚,一响起,周围的人的声音都低了下来。
“公子。”
裴元修的脚步也顿了一下:“嗯。”
“我听下人说了,已经让大夫准备,公子请带着颜小姐先过去吧。”
“好。”
他的脚步更加快了一些。
风一下子就停了,我感觉到我们应该是走进了什么园子里,风雪的声音小了很多,而周围的人声多了起来,大多是跟在身后,只有一两个是走在前方带路的,如果没猜错的话,这里应该就是会刚刚那个提议来这里看大夫的人所说的,他们的馆驿。
宋家在沧州城外的馆驿。
那么刚刚说话的那个人就是宋家的管事的人,章老太君的长子——宋怀义。
不一会儿,他就抱着我走进了一个房间。
刚一迈进门槛,就感到一阵暖意袭来,这里面完全没有了风雪,搭在脸上的那一角毯子也滑了下来,裴元修低头看着我,柔声道:“你已经醒了。”
我眨了眨眼睛看向周围。
他抱着我很快走到这个宽大的房间的内室,两个丫鬟已经立刻跟上来,等到他将我放到床上的时候,内室和外室中央的那道帘子也被放了下来,他轻轻的说道:“还难受吗?”
我无力的点了一下头。
这一回,是真的有点难受,已经不仅是鼻塞头重,身上还一阵一阵的发冷,他伸手摸了一下我的额头,立刻皱起了眉头。而这时,站在外面的那些人群中央,一个人上前一步:“公子,大夫来了。”
我抬起头来看了一眼。
说话的这个人,应该就是刚刚开口的那个宋怀义,他大概四十多岁的年纪,身材高大,大腹便便穿着一身暗金色缎子的长袍,看起来不像是个造反起事的首领,倒更像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富商。
这个人,是章老太君的长子,应该说,和裴元灏的关系是很近的。
可惜,却是他,围困沧州。
我身体难受,也皱起了眉头,从他身后很快的走出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裴元修点头让他进来,那大夫站在外面告了罪,丫鬟这才撩开帘子让他走了进来,给我诊脉。
裴元修站在旁边连呼吸都停住了,一直到那大夫收回了手,他才急忙问道:“如何?”
那大夫的眉头也皱了起来,抬起头来看着我:“夫人……夫人已经有两个多月的身孕了,夫人可知道?”
裴元修立刻道:“我们已经知道了。”
我抬起头来看了外面一眼,韩若诗跟我们一起来的,这个时候听说我病了,当然要过来看这个热闹,不过她站在人群中,一听到那个大夫叫我“夫人”,顿时脸色都变得有些不好看了起来。
我们来这里虽然是提前有人跟宋怀义他们交代,但这个大夫,别人最多跟他说一声让他来给我诊脉,交代他不能怠慢,但谁也不会想到要跟这么一个人解释我和裴元修,还有韩若诗之间的复杂关系,他见裴元修抱着我进来,而我又怀了身孕,这一声“夫人”也就自然而然的出口了。
小莲站在韩若诗的旁边,气得脸都歪了。
那大夫见我们都知道,便带着几分沉重的口吻说道:“公子,夫人既然已经怀有身孕,就不该让夫人这样长途跋涉啊!如今夫人的脉象,已经是散脉之象,可以说是危若累卵,稍不注意,就会——”
这个大夫既然不知道我们的关系,自然说话也就不怎么遮掩,裴元修的脸色顿时沉了下去。
他沉声道:“她现在到底如何?!”
那大夫想了想,说道:“夫人现在不能再用过猛的药,也绝对不能再受颠簸,必须要完全的静养,否则——只怕这个胎儿是保不住的。”
这个大夫没有经历过当初裴元修一言不对就杀掉一个人,甚至因为我稍微的反抗不从就杀人的情形,所以他直白的将这句话说了出来,裴元修的眉头顿时拧成了一个疙瘩,而那个大夫又接着说道:“我先为夫人施针,今后每天,都要施一次针,至少这半个月之内,可保孩子无忧。”
裴元修道:“好。”
说完,他脸色沉沉的走了出去,而那个大夫立刻从自己的药箱里拿出了针包,对我告罪,然后开始在我的身上施针。
因为低烧的缘故,皮肤比过去要更敏感得多,每一根针扎进身上都让我微微的一哆嗦,我抬起滚烫的眼皮,看到裴元修走到外面,好多人都围了上来,轻轻的说着什么,而裴元修脸色阴沉,一个都没有应。
只有宋怀义说道:“公子不必担心。”
裴元修抬起头来看着他,宋怀义道:“这半个月的时间,尽可以让颜小姐在此修养,不必颠簸了。”
“……”
宋怀义又说道:“公子请放心,半个月之内,我们一定能攻破沧州。”
裴元修的眉头紧蹙,似乎还有些犹豫。
我想,他之所以犹豫,就是因为很明白战场上瞬息万变,任何事情都可能发生,虽然现在沧州城已经被围困了许久,几乎是没有还手之力,但将来的事谁都不能保证,而且这一处馆驿和我们之前停留的驿站不同,离战场已经是非常的靠近了,如果真的出现了什么意外,这里几乎是会第一时间受到战争的冲击。
就在他拧着眉头沉思的时候,那个大夫将一支银针轻轻的从我的手腕上拔了出来。
我呻吟了一下。
裴元修急忙转身走到内室,坐在床边看着我:“轻盈,你怎么样了?”
我只看了他一眼,一脸虚弱的摇了一下头,那大夫又接连将几根银针从我的身上拔了出去,然后小心的说道:“公子切忌,夫人绝不能再受什么刺激,更不能再受颠簸。否则——”
后面的话,他自然就不好说了。
看着我苍白的脸庞,这一回,裴元修终于认输般的点了一下头,然后对宋怀义他们说道:“就这么办吧。”
外面的人急忙应声,然后都退了出去。
他坐在床边,等到那些人都走了之后,用手帕轻轻的擦了一下我额头上的汗珠,道:“现在还难受吗?”
我有气无力的说道:“我,有点累。想睡一会儿。”
“那好,你就睡一会儿。”
他立刻点头,帮我褪去了外衣,扶着我躺下去,又给我拉好了被子,但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坐在床边,守了我很久,直到听见我的鼻息均匀,不再有不安的吐息,他才放心的转身走了出去。
当他将门一关上的时候,我的眼睛就睁开了。
☆、1703。第1702章 老太君到!
屋子里,只留了一盏烛火,这个时候映在我的眼睛里,一闪一闪,有一种晦灭难明的不安感。
我翻身坐起来,在床边安静的坐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的起身走到屋子中央。
层层的帷幔将这个华美而宽大的房间衬得越发的空旷,给人的感觉似乎也很无力,我走到门口,原本也没有想要推门出去,但听见外面不一会儿就传来一阵脚步声,走远之后,过了一会儿又慢慢的走回来,我就知道,这个房间外面一定是有人看守的。
倒也不奇怪。
于是,我退回到房间的另一边。
刚刚被裴元修抱进来的时候,我隐约在毯子的间隙中看到这边是一堵墙,开了一扇窗,于是走过去,轻轻的将窗户推开一线。
外面,当然是一片漆黑。
这个馆驿应该是很大的,从裴元修抱着我进来到走进这里,中间的时间不短,而且两边过来服侍的人声也很嘈杂,看来虽然是战乱的年月,宋家也丝毫没有让自己委屈的。
但沧州城……
透过窗户的间隙,我看向了外面。
这座小楼不算高,加上外面还有高高的围墙,在风雪中摇晃的树影,根本看不了那么远,只能看到一片漆黑的雪原上,仿佛有无数的星点,那应该是驻扎在前方的围城的士兵的篝火。
而再远一些……
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我想,围困了这么久,沧州城内能消耗的,应该都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包括粮食,也包括可以用来点火燃烧取暖的东西,所以整座城里现在连一点火星都没有,就这么没入了一片漆黑的夜色当中。
而宋怀义说,要在半个月之内,攻下沧州城。
其实按照现在的局面来看,沧州城到底能支撑多久,只怕已经到了强弩之末,可既然沧州城能支撑这么久,就一定有能支撑这么久的原因,半个月之内能不能拿的下来,还未必真如他所说。
只不过——
这真的只是时间问题。
一个没有外援,也没有粮食储备的城池,即使闭门死守,也不可能守太长的时间,终有一天,城内的人会支撑不下去。
我捏着窗框的手微微的用力,眼睛盯着外面的星火点点,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沧州城,会是个死局吗?
就在我正准备关上窗户,重新回到床边的时候,突然前方那一片漆黑的雪原上,突然响起了一阵声音。
好像是有人在敲锣打鼓。
这样的深夜,怎么会突然发出这样的声音呢?
我皱紧眉头,将窗户更打开了一些往外看去,虽然声音传来的地方很远,大概就是在沧州城那边,但因为夜深人静,加上风力的缘故,那声音还是传到了这里来。
这是在干什么?
难道,这个时候,宋家的人要攻城吗?
我顿时紧张了起来,盯着外面,可除了远处传来的那一点声音之外,周围只剩下了风雪呼啸的声音,这个馆驿内安安静静的,没有任何人因为那声音有什么动静,也没有听到任何军队调度的声音。
不是攻城,那这声音是怎么回事?
我疑惑的看着远方,过了大概一刻钟的样子,那声音才平息下来。
搞什么名堂?
我大惑不解,但又不能出去问,况且站在打开的窗户前,不一会儿就被风吹得手脚冰凉,我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体是不能再这么糟践下去了,毕竟已经靠近京城了,于是关上窗户,又回到床上去躺着。
但是,却睡不着。
而且一个晚上,那声音响起了三、四次,若是已经睡熟的时候,根本不会听到那个声音,但这个夜晚我几乎没有闭过眼睛,所以那声音远远的响起的时候,我还是会敏锐的捕捉到,而在心里又更添了几分疑惑来。
终于,到了第二天早上。
一大早,裴元修就先到了我的房间陪我,等那些丫鬟服侍我洗漱完毕之后,就有侍从搬着一张小几摆到床前,上面摆放了慢慢的饭菜。
我不由得皱了一下眉头。
沧州城内,大概现在已经是饿殍遍地,那些人不知道还能吃什么,可城外的这个馆驿里,却是大鱼大肉,连一桌早饭,都这么丰盛。
我难免有些发梗。
裴元修丝毫没有感觉到我的心情,而是让人盛了一碗热粥,自己端着轻轻的吹凉了,然后送到我嘴边:“来吃一点。”
我勉强张开嘴吃了一勺,可咽下去的时候却费力得很。
这一回,他倒是察觉到了,关切的看着我:“怎么了?”
“……”
“还难受吗?”
“……”
“那个大夫给你用了针,喝了药,还是不管用?”
我低着头,轻轻的说道:“也不是。”
他又伸手到我额头上来摸了一下,温度已经没有那么烫手了,这让他放下一点心来,但又立刻问道:“还有哪里不舒服吗?为什么我看你一点胃口都没有?”
我想了想,说道:“昨晚没睡好。”
“嗯?”
“外面好吵。”
“吵?”他皱了一下眉头,道:“很吵吗?我怎么没听到?”
我看了他一眼,就不再说话,但我只要不提,他就反而放不下了起来,立刻回头吩咐身后的侍从:“去问一下昨天晚上怎么回事?轻盈说她被吵得睡不着。”
那侍从应声,立刻下去了。
不一会儿,宋怀义就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仍旧是一身锦袍,看起来贵气又富态,走到哪里自然身后也都是跟着侍从和丫鬟的,不过他进来之前挥了挥手,就让那些人都留在了外面,然后自己走到内室外的那层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