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古代的教书匠-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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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收秋税头一天开始,所有被抓到的偷儿白天都跪城门根儿,到晚上东西都入仓了再罚他们清扫县城,你别说,咱们六安最近可干净了。”
小伙计捂着自己的荷包,举着一片糖画坐回到车辕上,对这个不一样的六安满怀期待!
第46章 见闻
六安的城墙是水泥抹制的,虽然限于县城的级别,城墙既不高也不厚,小伙计坐在车辕上都能看清城墙上守卒的表情。
“城楼上的军爷……”小伙计帮那卖糖画的老爷子拎点东西,转头和老爷子搭话道。
“看着就精神对吧!”那老爷子的糖浆用完了,要回家去熬糖浆,干脆收了摊,见这小伙计可爱,也愿意和他多说两句,“一开始我们见城门楼子上站着两个穿甲带盔的也怕呢,但现在大家伙儿见到他们就安心。”
“怎么,这里头还有什么说道?”掌柜的也来了兴致,邀老爷子坐车上,接茬道。
“你们行商人家应该也知道,秋收之后是土匪马帮最容易出动的,”老爷子坐到车里,摆开架势说道:“咱们小崔县令为了给咱们省点事,这不把收粮交税的事挪到城门外了吗?结果头两天就被几个山匪给盯上了,结果还没等进门呢,一人腿上被军爷射了两弩,这会儿还被锁在县衙门口呢,就等秋收一结束,连秋税带这伙强人一块儿送上京去,直接给他们来个秋后问斩,永绝后患。”
老爷子来了谈兴,把那天城门口的事说得极为刺激,仿佛差一点整个六安就要被屠了一样。
“我说刘老爷子,崔县尊还等着您去给他蒸高粱酒精呢,您在这儿和这两个外乡人显摆啥啊?不就逮了俩小毛匪嘛,县尊赏了也就罢了,你们也夸得要上天,也就是那天我没在,要不,可轮不上那两个新兵蛋子。”车厢外一个有点痞的声音传过来,“您和他们又不走一条道,快点回去吧。”
“唉唉唉,我说张头儿,崔县都说了高粱酒精不可能分给你们喝,你们还催得那么紧做什么?”
“酒精能点灯,”另一个油滑的声音接话,“晚上崔县尊还得教咱们认字呢。”
“还有,这帮子毛贼不定能消停几天呢,万一来了一拨人,我们不得拼命啊?有酒精好歹能保条命,也不至于缺胳膊掉腿的。”
“呸呸呸,童言无忌,大风吹去,”刘老爷子一听这话,掀了帘子就跳下车,手脚麻利地照那个青壮的汉子身上踹了两脚,“闭上你的乌鸦嘴,你们都得给我好好的,才没有土匪会来六安呢!”
“哎哟,老爷子你可袭……袭吏啊!”那小子叫得贱兮兮地,被老爷子在素衣上留了两个大脚印。
“屁!崔县尊早就说过了,穿公服的时候不许嬉笑打闹,你今天又没穿那身黑皮,我就踹你怎么了!”老爷子笑骂道。
“得得得,你快着些吧,小县尊也不容易,一头忙税收、一头教咱们武艺,还得挂心外面的流寇乱民,又要想辙给你们找些生计,你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吧!”
“算你说句人话,也算懂事了,行了,我去帮小县尊蒸酒去,这两位是实在人,你照顾照顾。”老爷子转头对车上的掌柜与小伙计道:“这位是衙里皂班的班头,你们叫他张头就行,这是皂班的衙役李壮,你们叫他壮子就行,都是六安的地头蛇,现在人品也算靠得住,有什么不懂的问他们就成。”
说着他拎起自己的工具折向另一个城门口了,张风冲李壮使了个眼色,那小子一点头,伸手抢过刘老爷子的工具,笑嘻嘻道:“老爷子,我和您回去蹭点糖浆呗?”
“老爷子是六安人,走平安门,你们是外来客商,要走兴安门,走吧,我带着你们。”张风笑笑,指挥着小伙计驾车向城门走去。
“掌柜的不是要卖银丝玉线嘛,旁边不是有个点?”小伙计问。
“那招牌上写了是要用豆子换的,咱们又没豆子,换什么?”
“呃,那边是专门给县里的农人换点粉丝自家吃的,碎的比较多,但胜在便宜,你们是客商,自然是要买好货的,城里有专门的铺子。”张风示意小伙计下车牵马,边走边解释道:“城内人进出是从平安门进出的,这个不收城门税,但城外人入城是要抽税的,城门附近不许驾车,只许牵着牲口走。”
小伙计连连点头,小心地打量着前面。
“有没有带兵刃?有的话拿出来。”张风嘱咐道。
小伙计从怀里摸出一把匕首,有些不安地递给城门两边的衙役。
那衙役瞄了那匕首一眼,拿一根竹枝划了几下,才问道:“一共几人?”
“两人。”
“车上的人出来一下。”
掌柜的下了车,从袖子里递了一小吊钱过去,“军爷辛苦!”
“只有这两个人?”那衙役没有碰那钱,却奇怪地看了张风一眼,接着又在那张空纸上划了两下,“来六安做什么?”
“买东西。”
“行了,”那衙役把最上面的一层白纸拿开,又揭掉一层蓝纸,将下面的白纸递给他们道:“行商入城人头税二十文,牲口一头五十文,马车一辆三十文,共计一百二十文,还差二十文。”这些衙役手里天天过钱,只瞄一眼就知道大概有多少钱。
掌柜的脸上一红,赶紧又抓了一把钱递上。
“这张纸收好,在城里就不用再交额外的费用了。”
“谢谢军爷!”老掌柜作揖道。
“客气了,快进去吧。”
城墙不厚,城门洞也不深,只有六个衙役和门外的黑衣衙役一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好像与城门生长在一起一样。
过了城门洞,六安城便展现在这个小伙计的眼前,连着城门的街道能容四辆马车并行,青湛湛的水泥路面,没有尘土,也没有刚下过雨后的泥泞。
“你们有没有相好的店家?”
“头一次到宝地,能烦请荐个清静的院落吗?”
“往这边,进六安的客商多是住在这一片,买卖方便。”
“张头儿,这些招牌都是什么意思啊?”小伙计觉得眼有点花,这一巷子的小店面家家门前都插了好几面旗子,有些还是一样的。
“‘净’字旗的店家干净,铜钱旗的店家有商会的人在,‘食’字旗的店家供六安炒菜,‘酒’字旗的店家里有合格的酒水出售。”
掌柜的最后挑了一家有‘净’字旗和铜钱旗的店家。
“有事你们冲店里的行会人打听,另外多留点钱,过几天小崔县令可能又要拿出什么东西来卖。”张风交待完也得回去了,今天闲晃一天,晚上还有功课要做,要是完不成,会被大伙儿收拾的很惨的。
“客官,您是打尖还是住店?”
“住店,要一间普通房。”
“请您出示城门票。”
掌柜的将城门口的那张划了蓝字的纸递给店家,店家看了一下,“小二,带客人去二楼。”
所谓二楼的房间,就是一间有桌椅和一大一小两张榻的房间。
“这榻怎么?”掌柜的皱起眉头对带路的小二说:“怎么都铺白布?”
“这可是上好的白叠布,上一位客人退房时会洗晒干净,所以一尘不染。”——其实就是古代染料技术落后,没有固媒剂,所以崔瑛一开始就让店家直接买冯家的白叠布,干净省事省心。
这店除了干净外实在没什么值得称道的地方,但与行会人的关系确实很好,掌柜的与伙计刚收拾好,便有行会上找上门来和他们介绍在六安买东西的讲究。
“别贪小便宜,去门前有正规招牌的地方买就行,粉丝行在城北,算盘找匠户,纸就在这家店里就能买到很好的。至于琉璃器,你们先等等,小崔县令说秋税之后,他要开一个专门卖各种琉璃器的地方,葡萄美酒,那还是在这里喝了吧,反正也带不远!”
行会人交待完注意事项便离开了,掌柜的则养精蓄锐,为接下来的采购积攒力量。
纸就在店家就能买,掌柜的再一次见识了城门票的作用:有票才能做成生意,有票可以寄养牲畜,甚至连他买了一大堆纸,店家也把它打了包,存在离城门不过百十步的仓库。在离开六安之后,凭票可以将存储在仓库里的东西全部提走,非常的方便快捷。
与此同时,崔瑛则拿着一面精美的琉璃镜交待叶知秋:“这种镜子极怕摔,你进献给天子与太子时一定要先检查一下。”然后又转向张雷道:“正店联系好了吗?琉璃展示什么时候能开始?”
第47章 琉璃展会
住在正店的掌柜的和小伙计这几天忙得不行,先是要采购东家需要的粉丝、纸张,又找匠户订制一批红木包铜的算盘,再打听哪里有琉璃器卖,有葡萄酒沽。
“掌柜的,我都打听清楚了,”小伙计有点忧愁地对掌柜的说:“粉丝、纸张最好办,基本上要多少有多少,就是需要等出货;算盘也好办,不过那些匠人做的细致,一天也就得了两三把;琉璃器听说只有竹山村有,是此地县尊的独门生意,最近那作坊正在全力准备县尊大人的琉璃展,没空做其它的。”
“那葡萄酒呢?”掌柜得还抱有一些希望地问道。
“和行会的人说的一样,”小伙计沮丧地说,“我和人家打听哪有葡萄酒沽售,人家看我的眼神就跟看疯子似的,那酒如今除县尊手里有少少的一点儿,送了四个大家族几坛,其余的都在那位酒痴知州府里。跟那位知州讨酒?怕是比铁公鸡身上拔毛还难。”
“差不多,看来这六安的行会还挺实在的,”掌柜的很淡定地安慰了一下小伙计,“我寻来了两张名刺,五日后的琉璃展你和我一道儿去开开眼吧。”
小伙计点点头,葡萄美酒,只在一家小食铺里见过,味道也是美,颜色也好看,可惜一日只售一小壶,连如今在六安等出货的富商都不够分,像他这样的小伙计更是沾也沾不得了。
“卫掌柜,在不在?”正当小伙计满心满眼地想着葡萄美酒的时候,一个中气十足地声音在门外问道。
“在的,钱会长,您今天怎么有空来寒家小坐?”掌柜的上前将这位行会会长迎进屋,小伙计很有眼色地去煮茶迎客。
“这两天看这小伙子到处跟人打听事儿,就过来看看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那还真有,”掌柜的递了一杯茶给钱会长,“来时匆忙,没有带可靠的家人来,这回定了好些货,却有些咬手了,运不回去东家可是要怪罪的。”
其实一开始这位卫掌柜根本不觉得六安会有多少好东西,一辆马车载上百十斤的粉丝,十几刀纸也就够了,算盘只叫自己家的供奉来做也就是了。
可是到了六安,不但粉丝这百十斤的量不会减少,纸也不能只买十几刀,这样白如玉,滑如脂的好纸少说也得买一车;六安的工匠制算盘也是极快忣好的,算盘珠光滑,盘框结实,一个老师傅带三四个小徒弟,一天能打出七八十个来,价格自然也低得很了,买上一车的价格与请一个供奉做十来个算盘的价格也没差多少。再加上六安最近有不少印制精美的农书、典籍,价格虽然与外面的书籍相当,但每本书里的内容可多了不少,划算下来就比别处的书便宜多了。而且最近好像还多了白叠布、花露之类的东西,若是不多采购些带回去,怕自己这掌柜的也就做到头了。
这加加减减下来,掌柜的带来这一辆马车肯定不够用了,从东家那里再调人也不现实,只得在六安当地雇人。这是项麻烦事,若找的人不可靠,半道儿上麻烦怕是少不了。
“运东西啊,这容易,”钱会长笑道,“我与你引荐六安县的户房典吏,他手里有愿意做挑夫的青壮名单,你直接从他那里雇就行。”
“这……不会是……”卫掌柜犹豫,胥吏可不是什么好人,吞了货物甚至更过分一些的事也不是没发生过。
“放心,在册的青壮品行都不差,而且工钱也不高,若是他们做事不认真,你直管告诉领队或在下一次来六安时投诉,他们是要吃官司的。”钱会长解释道,“县尊许农闲时百姓做活,雇一工则商税少抽一分,但你得保证所有雇工吃喝,若是不好,你这儿口碑降了,以后便不许雇六安的工。”
“这也行,雇工的饭钱与商税钱差不多,也合算。”卫掌柜点头,“但县尊图什么呀?”
“青壮不走单趟,回六安时得给县尊带点当地特产,这一来一回,青壮能挣好大一笔钱。”钱会长解释了崔瑛的设计。
卫掌柜除了在心底称赞外,也没有什么事可以做了。
一切安排妥当,只等琉璃展后离开六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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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展会和以后卖琉璃器的地方就在崔瑛私宅斜对面,一个两层的小阁楼,原是上一任主薄家的产业。因上一任主薄伙同书吏收受好处,划田不均,主薄被免了职,这一处小阁楼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