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幼子的从容人生-第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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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的对,我邵家哪怕阖府回岭南种地,也不能和这样的人家结交。”邵府大门不知什么时候打开了,老太太就拄着拐杖立在大门口,听那声音中气十足,实在猜不出她老人家已经七十多了。
“母亲!”“祖母……”
瞧见了老太太,邵府的少爷们全都惊着了,既愧又悔,一个两个的赶紧下马,想跑到府门前搀着。
不过老太太一个都没搭理,连个好脸色都没给,狠瞪了一圈,连邵三爷往前伸的手都被拍开了。老太太右手一抬,手里的拐杖就成了棍子,直接抽在了邵三爷身上,旁边几位少爷也没能幸免,有一个算一个,每人都挨了好几下。
“苏二见过老太君。”这位老夫人身上有一品诰命,她要是真搅合进来,恐怕今儿这事更难善了,苏泽衡瞧着邵家上下那神色,心里波澜横生,要是他是嫡长子,此刻就能以整个苏家的名义与之抗衡,可惜……
“老身受不起苏大人的礼,您家风清贵,可千万别折了自家名头。令郎呢,他今早可是给老身唱了一出大戏,这会儿怎么不见人了?”老太太气呼呼的推开想说话的儿子,直接冲着苏二爷开腔了。她老人家啊眼神好着呢,一出门就看见了苏家地上那坨,要不然干嘛特意挑出来问。
“这,小儿今日身体有些不适,恐不宜拜见老夫人,要不咱两家另挑个日子再正式见面,也好商谈一下……”
“用不着,令郎什么德性老身一清二楚,也多余见这一面。原本呢,老身是要往你苏家去的,不过正好今天你在这,老身就省了这趟腿脚。这有两句话,你受累捎回家去。”
“请老太太指点!”苏泽衡心里对这邵老太太的语气十分生恼,但顾忌着辈分,他还真不能怎么样。
“咚”老太太脸色一肃,手上的拐杖直接敲到了石砖上,梆梆响,“打今儿起,我邵家三世不与你苏家结亲结盟结友邻,您苏家人爱干什么干什么,但要是再出现在我邵府门前,打死不送!”
“你……”
“苏泽衡,你指谁!”邵三爷瞧见苏二有要暴动的趋势,直接把人给推倒了,身后几个邵府男丁也围了上来,那架势,苏泽衡要是给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妥妥是要被揍的。
围观的人也在小声议论,邵家礼孝传家,这苏泽衡是不是脑子昏了,居然跑到人家门口手指府上老太太,不被教训才怪。不过,刚才邵家老太太那几句话也真够劲爆的,看来这苏邵两家以后见面就是世仇了,啧啧啧,都是子孙不肖啊。
这一刻,邵府门外许多人瞧着那神志不清的苏煜都忍不住摇摇头,要不是这小子精虫上脑,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两家结仇,以后内阁里估计就热闹啦。
正当苏家二爷打算撕破脸的时候,不远处开来一副銮仗,宣旨太监尖细的声音在这原本就安静的府门前拖的更加悠长,“太子到,赵秉安苏煜接旨!”
第108章 冲突暂了
东宫这几年深居浅出,除了大朝会基本不在群臣面前露面; 相较于魏王康王两位皇子的活跃; 这位似乎更喜欢宅在内阁里读书; 稍微有些空余时间也紧着去乾清宫侍驾; 平常连东宫内院都不怎么涉足,所以成婚近七年,膝下才立住两个子嗣,要不是今年东宫内眷又传出来几个好消息,乾封帝已经打算重开选秀,非把东宫塞满不可。
太子是储君,遇君不拜意同谋逆; 所以虽然东宫的銮驾还没到; 附近围观的老百姓已经呼啦啦跪倒了一大片。
永安侯府的将卫都是携衔退甲; 所以,纵然他们未着甲胄却仍是以军礼参拜。赵秉安就更不用说了,刚才被点名之后他就立刻翻身下马,对着銮驾方向恭恭敬敬行了一个大礼。
府门前的邵三爷和苏二原本是不用跪的; 他们是朝中大员; 自有他们该行的礼数,但关键是辟道宦官后面那一句,“圣旨”,凡事牵扯到这两个字那都得慎重再慎重啊。
这道旨意来得蹊跷,底下不少人都在心里嘀咕,今儿这事说破天也不过是三家的私怨; 乾清宫为什么会有旨意传下来,还是说圣上有意偏袒其中一方,所以直接插手干预了?
这是那些高门大户的想法,寻常老百姓早就被眼前的阵仗给震住了,这可是活生生的太子爷啊,以后的皇帝老子,自己有生之年能见一回真容,那这辈子都不白活了。
东宫的銮驾来得很快,毕竟太子是出了名的不喜奢华,出行皆是从简。也幸亏东宫到得及时,要不然邵苏两家今日恐怕就要拔刀相向了,虽然现在脸皮也撕得差不多了。
“太子爷,小心轿枢。”
巧得很,这回来传旨的也是一位老熟人,当年把赵秉安从内侍监暗牢里接出来的赵喜,他这回是受刘谙授意特意赶过来的。
这回来他主要是有事想找赵秉安,宣旨不过是顺带的差事。
为什么这么说呢,原来前头织造局虽然从税银的案子里洗脱了出来,可银库也赔了个精光,宫里今年又要操办两位皇子的婚事,哪哪都缺银子,内努这些年倒是攒了点家底,但圣上一直没提这茬,他们这些做奴才的也不敢擅自朝主子的口袋伸手。按老祖宗去年透出来的口风,圣上恐怕是无意大办这两场婚事,所以除了内务府所出的规制外不打算再额外贴补。
原本这事对于司礼监来说也是好事,毕竟能省下好大一笔银子。可关键就是不知道哪个王八蛋把这个消息泄露了出去,惹得后宫里那些娘娘好一番折腾,最后连太后她老人家都惊动了,要不是东宫及时救场,咬定那些传闻都是谣言,太后非把他们司礼监上下都给拆了不可。
说到底这事是皇家内务,圣上和东宫上下达拉两下嘴皮子就算抹平了,可他们司礼监不行啊,那些娘娘是打定主意要他们这些做奴才的出血,一张口就是三十万两的喜银,年初就开始催,他们司礼监也不是拿不出这点银子,可四司八局,谁出多出少,这就谈不拢了。不过几天前他义兄谷一用朝宫里递了封密信,说赵家十公子手上有座金山银海要献给义父,叫司礼监这两天注意些,人一回京城就去接触,要不然义父今早也不会冒着得罪苏次辅的风险替人说话,实在是心里惦记着呢。
太子瞧着赵喜那殷勤的笑脸,面上并没有什么变化,这些内侍都是看人下菜碟的主儿,他虽然心里不喜,却也从不会主动招惹,就像孟家老爷子说的,没登到山顶之前说不定哪颗不起眼的小石子就把人绊倒了,一切还是谨慎着来吧……
“老夫人折煞孤了,快快请起!”太子借着赵喜的手出了銮驾,一眼就瞧见了正俯下身子要行礼的邵府老太太,赶紧上前把人给搀了起来。他今儿来可是想和将来的邵阁老结个善缘,又岂能堂而皇之的受老太太的礼。
因为是从乾清宫直接出发,所以东宫身上穿的还是上朝时着的一身朱红冕服,纵是眉目暖春,也挡不住那一身天家威仪。
长袖背拢,太子转身一笑,“诸卿皆免礼!”
“谢太子殿下……”第一次见到这位传说中的东宫,底下的百姓都有些激动的不能自已,尤其是在看到太子的笑颜之后,一片片的差点又要跪下了。
邵三爷和自家老母亲对视一眼,都搞不大懂东宫这是什么意思。苏泽衡心里倒是一颤,东宫先扶了邵家人,这是不是暗示着什么。
“今日不过是三家儿女之间的小事,不料竟惊动了太子殿下,都是臣下和小儿的过错。”苏泽衡杠不起太子,他只能先服软,试探一下东宫的态度。
“唉,苏大人,令郎今日的作为实在是……,算了,父皇已有旨意,先让这两个孩子接旨吧。对了,明诚呢,那个臭小子闯了那么大的祸,他躲到哪去了,还不赶紧滚出来见孤!”太子神色一开始很是无奈,让人感觉他虽然可惜苏煜的遭遇,但对于他早先干出的那些事情也是相当不认同的,而且更有趣的是太子后面那几句话,虽然每一句听起来好像都是在责骂赵秉安,但大家都不傻,那其中的亲厚怎么会听不出来,看来苏家今天恐怕是讨不着好喽。
“小子在这里……”赵秉安没起呢,乖乖巧巧的跪在当街的石板上,刚才被周围侯府的武士给遮住了,这会儿子他一举手,太子才找着人,不得不说长得好看的人就是占便宜,太子打眼一瞧好感就有了,再想想他在苏州办的那些事,嘴边的笑意就更深了,不过顾忌苏家人在旁边,也不好太过分,太子略微绷了绷脸,对着下面就是一顿斥。
“还不滚过来给苏大人赔礼,不好好读书,天天就知道瞎胡闹,苏公子人呢,你把人家怎么了?”
赵秉安扮乖装巧很有一套,他低着头,伸起右手往苏煜那边指了指,随后便慢慢挪动膝盖对着府门太子的方向,那意思很清楚,要打要罚都随便反正绝对不道歉。
太子顺着乖孩子的手往人堆里一瞧,嚯,真够惨的,这鲜血淋漓的估计伤的不轻啊。
“你,你让孤说你什么好,圣贤的仁恕都读到哪里去了,苏煜再有错处也不该下如此辣手,你眼里还有没有点轻重!”这话的意思是赵秉安收拾苏煜是没错的,但错就错在他下手太重了?
苏泽衡在太子一开口的时候心就凉了,虽然永安侯府最近投靠了东宫,但他没想到太子居然真的会一点颜面都不给他们苏家,当众打脸,他望着赵秉安的眼神就像刀子一般凛冽,可最后却不得不隐忍下来。邵家人已经赶回来好长一段时间了,苏家要是有心,早该来人了。现在明摆着他们二房成了弃子,这时候他要是再得罪了如日中天的东宫,恐怕他们父子俩就都完了。
“殿下言重了,此事原就是逆子有错在先,委实怪不得赵世侄,是臣教子不善,才导致那孩子误入歧途,臣这就把人带回去,好好管教,盼他以后能悔悟吧!”这几句话,苏泽衡是咬着牙说出口的,他心里不甘、愤怒,恨不得提把刀将眼前人都给砍死,可他不能,他没这个资格!
苏二能如此上道,太子很满意,他一个眼神示意赵喜,该宣旨了。
这么半天还是头一回得着太子这么好的脸色,赵喜乐颠颠的咳嗽了两声就准备宣旨,连苏煜窝在他老爹怀里接旨这么不成体统的事都没计较。
“奉天皇帝承运,诏曰……工部左侍郎赵怀珺之子赵秉安当街斗殴,打人致残,着顺天府收监,责十杖。光禄寺卿苏泽衡之子苏煜言行失当,原该重罚,然念其已受其害,免其罪责,遣回府闭门思过,今朝秋闱免考。两位大人教子不善,罚俸三月,以儆效尤,钦此!“
苏泽衡憋回心头一口血,代子接了旨,他没想到圣上比东宫更狠,直接绝了煜儿的前程,哈哈,免了秋闱,这是要坐实了煜儿残疾之名吗,皇家怎么能如此苛待他的儿子,难道就因为赵家身后站着太子,他们就能够如此颠倒黑白肆意妄为吗,那赵家小畜生把他儿子毁成这样却只受轻飘飘的十杖就能了事,世道何其不公!
到这会儿,围观的不少人倒觉得这苏家父子可怜了起来,为了争一个女子,不仅丢了脸面,更是把前途都搭进去了,何其可悲啊。有感触的大人们望着那痴痴呆呆的苏煜,心里想着回去有空就要多收拾收拾自家那几个混账,不争气没关系,但绝对不能出去惹事,给家族丢人招祸。
旨意一宣完,这件事也就尘埃落定了,太子和邵家老太太寒暄了几句,便打算回宫了,毕竟拉拢这件事也不能做的太刻意,他今天释放的善意将将好,再亲近就多余了。而且,只要赵明诚这小子贴上了东宫的标签,那与其关系密切的邵家还能跑到哪去。一想起赵明诚,这小子人呢?
太子回头一扫,就看见了还杵在人邵府门外的赵秉安,那副眼巴巴的模样,真看不出是个能把别人腿打断的暴躁小子。
再瞅瞅他手里攥着的花纹精美的小锦盒,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少年思慕啊,还真是难得一片痴心,邵家女子都这般名声了还惦记着呢,父皇真没说错,这赵家尽出痴情种。
“顺天府尹呢,还不赶紧把这小子拘回去,留他在这等着过节啊。”事情一了,太子也有了闲情,开始撩拨赵秉安,他倒要看看这小子接下来怎么应对,总感觉会有趣的很。
赵秉安果真没辜负太子的期望,他手里攥着锦盒,是想送进邵家内宅的,可这会儿圣意当前他肯定是进不去的,况且门前还有邵三爷和老太太呢,当着长辈正常人都张不开嘴。其实这个锦盒是赵秉安为了挽回未婚妻的声誉特意准备的,他得让人知道纵使苏煜接二连三搞出这些事情,赵邵两间联姻的决定也是绝不会动摇的,这与朝堂政局没什么关联,纯粹是因为他心慕邵家姑娘,真心实意的喜欢,只有这样才能把这件事对邵家女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