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囊之下-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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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分钟过去,保持在她嘴角的微笑快要挂不住了,墨西哥食物的口味偏重,光是闻着已经让她有点作呕。
她的丈夫一进小礼堂就很忙,忙着回答那些关心他身体状况1942成员“我没事,过几天就可以离开墨西哥。”
他还忙着以1942领导人的名义谢谢方为其两位远道而来的朋友、忙着和数位很久没见面的1942精英成员寒暄。
进入小礼堂的半个小时时间里,厉列侬已经接了不下十通电话,哈佛生接替的是金沅的工作,每一通电话都来自于哈佛生的手,得她确定那通电话能不能转。
许戈站在一边看得清清楚楚的,每接一通电话之前厉列侬都要看一眼哈佛生,好像光从那一眼当中就可以读取来电者的讯息。
第十二通电话由经哈佛生的手交到厉列侬手中,一直握住电话的从右手改成了左手,左手往着半空中一横,哈佛生迅速把一杯水交到他手上,厉列侬边喝水边接电话。
到了这个时候,墨西哥菜散发出来的气味也让许戈如数收起了嘴角的笑意,目光不在追寻厉列侬。
转过头,许戈就看到了方为其,他斜斜靠在一处方形装饰上,处于他那个位置可以把小礼堂的一切一览无遗。
想了想,许戈朝着方为其走过去。
靠在那里的方为其即不像免费劳工方为其,也不像每一个繁星闪烁的夜晚来到她面前的圣殿士,他看她的目光有点像是想逮住学生们小辫子的老师,犀利中透着智慧。
许戈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了起来,呐呐说着“墨西哥菜一直都是我的噩梦。”
这话是真的,那时初来到墨西哥的许戈因为吃不惯墨西哥菜都要瘦成一只麻雀了,其实许戈说的话想传达另外一层意思“因为墨西哥菜味道太难闻了,所以笑不出来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方为其还在看着她,一看就是没有理解到她话里的意思,许戈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话。
她不说话,倒是方为其把话说开了。
“肚子饿了吧?”
方为其的话让许戈这才想起她这几天来食量少得可怜。
最开始她还以为是因为墨西哥菜的问题,厉列侬也很快意识到了这一点,但许戈发现并不是,换上她喜欢的菜后她依然吃得很少。
之后她耍了一些小花样成功让厉列侬以为现在她的胃口很好,他需要解决的事情太多了。
今晚她吃得更少了,也许是因为今晚吃得少的原因,她走起路来有气无力的,也许那是饿的。
面对方为其询问的目光,许戈点了点头。
“我知道他们把好吃的都藏在哪里,要不要我带你去?”方为其把手伸到她面前。
看着方为其的手许戈迟疑片刻,回过头去目光落在小礼堂的正中央,那个站在正中央的男人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光芒让他头顶上的水晶吊灯都变得黯然失色。
男人依然还在和他的得力助手交流,丝毫没有发现臂弯少了一个人。
回过头来,许戈把手交到方为其手上。
目前,填饱肚子要紧,她都饿得脚发软了。
☆、第65章 /(吾爱)
躺在草地上许戈想,她从小礼堂逃出来的举动应该是正确的,起码,没有墨西哥菜的空气变好了。
方为其还真的带着她找到了好吃的,那个小小的储藏柜应该是医院里某位热爱中国菜的工作人员的秘密基地。
他们吃掉了那位的饺子、芦笋罐头、还顺手牵羊走了几样小零食。
他们来到草地上,吃光他们偷的零食,方为其又变戏法般的拿出两杯热饮,方为其说那是他从小礼堂拿来的,因为一直放在外套内衬所以拿出来时还是热乎乎的。
小口小口喝着带有可可味的热饮,抬起头,满天繁星。
满天繁星下,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回来了,寂寞的夜晚,从圣殿山来的圣殿士。
躺在草地上,听着有浑厚嗓音的男人的歌唱,歌唱着意大利的《啊,朋友们再见》歌曲来到末段时,她轻轻和:
啊如果我在,战斗中牺牲
啊朋友们再见吧,再见吧,再见吧
如果我在,战斗中牺牲
你一定来把我埋葬
请把我埋葬在,高高的山岗
啊朋友们再见吧,再见吧,再见吧
把我埋葬在,高高的山岗
在插上一朵美丽的花
啊每当人们,从这里走过
啊朋友们再见吧,再见吧,再见吧
每当人们从这里走过
都说啊多么美丽的花。
当歌声来到尾声时,夜空上的那帘星空在墨西哥夜晚的露珠下变得宛如倒影在水中,歌唱的人也把他的歌唱完。
“小戈。”他唤着他许久以前会唤她的名字。
“说吧。”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头顶上的夜空,露珠好像来得更深重了。
“那是他一直想唱给你听的歌曲,下一个圣诞节来临时,把你带到山上,站在山头上给你唱啊朋友们再见,那是属于战士们的歌,他想让你知道他也是一名战士。”
懂了,朝着夜空微笑。
嘴角的笑意还没有收起,眼角就有凉凉的液体滑落,原来倒影在水中的那帘星空不是夜晚的露珠所导致,而是她的泪光所导致。
原来她的心早就知道,那是许醇想唱给她听的歌曲,所以和着和着泪流满面了起来。
她和他说我们现在就在高山上。
“山上的风可真大。”他说。
嗯,山上的风可真大,可比起风声更加雄壮的是战士的歌声,迎着风,漫山遍野。
“跟我说说,他都干了些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她轻声问他。
于是方为其开始说了:
二十一世纪,一些先进国家把他们的战场扩展到网络上。
在网络战中不乏出现类似于美国攻击伊朗的核设施、英法德意联合起来对莫斯科北京发动攻击、遭受到攻击后中俄联手对其反攻击这样的经典战役。
1942也有自己的网络军队,许醇在这支军队中被当成密码员来培养。
一些组织会通过数学、语言学、计算机科学组合成数字、各种远古文字使其变成一组密码,他们利用类似这样的密码在网络中相互交流。
这样一来,他们交流的那些信息即使被国际网络联盟截获,也会因为结构复杂最终只能望而兴叹,这个时候就需要密码员对截获的文件进行破译解密。
许醇从事的是语言学密码,这一类人还有一种俗称:风语者。
风语者在印第安语中代表着是能听得懂风的语言的人。
“他很出色,想听听他在面对着那些小蝌蚪一般的符号时都是怎么表现的吗?”方为其问着。
这还用说,当然想。
闭上眼睛,沿着记忆,方为其把手伸到半空中,十根指头展开,让星光从指缝里渗透出来,在她面前动作一定要漂亮潇洒。
就给她说一个有趣的吧,在这样的夜晚,让她知道这个世界上人们是怎么表达爱意的。
“英国作曲家爱德华。艾尔加给挚友多拉小姐留下了一封信,这封信上写着87个歪歪扭扭的符号,这87个符号中有他想和多拉表达的话,多拉到死的那天依然读不懂爱德华给她的信,直到现在这组密码依然未被破解,这就是世界著名的dorabella密码。”
“dorabella密码即使至今仍未被破解,但不妨碍人们对它的美好想象,很多作曲家更是纷纷效仿。”
“瑞典另外一名叫□□德华的作曲家也来凑这个热闹,他女友是一名历史学家,于是他写了一组以四百年前秘鲁北部土著人文字结合五线谱的密码,他把这组密码送给了女友。”
“爱德华的女友把这组密码公布在互联网上,她也不知道自己男友给自己写了什么,后来,终于有人破解这组密码,那是一封情书。”
展开在半空中的手指中指往下压,这个位置是高音部分,食指压住的这部分是低音位置。
找到位置之后,那两只手在半空中相互交叉着,循环着同一个节奏,一次比一次更为强劲,直到一百次之后……
用如同星星亲吻初升新月一般的温柔声线:“爱德华给自己女友说了一百句。”
可真美,用四百年前的语言来表明爱意。
“破解出那组密码是许醇吧?”许戈问,这个问题问得有点多余,可她还是忍不住的想听。
“当时他十四岁,是唯一破解这组密码的人。”
透过漫天繁星,依稀间许戈看到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虽然她没有见过他的模样,可她就是知道五金店老板家的大儿子一定是意气风华的,而且他一定继承自己父亲明亮眼神和英挺的鼻梁。
也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心态,进入小礼堂之前她故意找了一个借口让方为其先进去,在方为其进去大约五分钟后,许戈才出现在小礼堂上。
回到小礼堂,那些人依然谈笑风生。
许戈没有在小礼堂找到厉列侬,哈佛生告诉她厉列侬十分钟前已经离开礼堂。
离开小礼堂前,许戈看了一眼方为其,也不知道他朋友说了什么,他笑得十分的开怀,方为其有着很柔和的眉目,那柔和的眉头让他笑起来眼神明亮。
方为其有明亮的眼神,不仅这样,他的鼻梁现在仔细看起来高而挺拔。
那阵风吹来,许戈发现她好像在做不大适合她身份做的事情,比如以厉太太的身份去观察不是厉先生的男人。
现在她最应该做的事情是回到厉先生面前去。
刚刚许戈问那位哈佛生厉列侬去了哪里时,人家回应她的话可是一片坦荡,而且从她口中说出的“厉先生”更是满带一名下属对上司的尊敬。
反倒是她,在进入这里时居然心虚了。
推开门,眼前的状况让许戈第一时间精神紧绷了起来,如果不是高云双和陈丹妮以及另外两个人在场的话,她几乎要把这里认定为事故发生点了。
散落在地上的灯具、书籍、各类摆设看起来就像刚刚遭遇洗劫。
高云双带着另外三个人正在收拾地上的东西,厉列侬站在东南方向窗前,连平时用来充当隔离用的书架也被推到在地上。
这一忽发状况让许戈呆站在原地,对于这个状况她也想不出所有然来,从那些人小心翼翼的动作上看,这里很像是遍布火药的场地。
火药的发源点应该是那站在窗前的人吧。
弯腰,帮忙收拾了起来,台灯刚摆好,许戈就接到高云双的眼神传递,分明是……
好吧,硬着头皮许戈来到东南方向位置。
1942领导人一个人的气场就制造出现场的高气压效果,厉列侬无论是生气还是高兴从来都是不动声色的。
同时,厉列侬还是一个务实派,如果有重大事情发生的话他是不会呆站浪费时间的,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情发生,这一点许戈可以肯定。
站停在他身边,叫了一声“阿特”小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吃了一个闭门羹。
从前许戈没少在厉列侬面前吃过闭门羹,好吧,他不想回答她就不问,但这样站着好像很尴尬,特别是当着另外那四位的面。
被堆倒的书架也摆正了,就剩下了几样小物件,那几样小物件就在许戈和厉列侬站的所在,现场较为微妙的气氛导致于她们收拾也不是不收拾也不是。
最终,那四人在许戈示意下离开房间,离开之前高云双还很细心的带上门。
房间就只剩下她和厉列侬两个人,许戈开始动手把掉落在地上的几样一一捡起来。
那都是一些办公室用品,刚刚摆好,忽然伸出来一只手来从她手中抢走了墨水,那瓶墨水就这样朝着窗外丢出去。
许戈就这样目送着那瓶墨水消失在窗外的夜色中,这人今晚是怎么了?
一顿脚,脚步往着房间门。
还没等她撒开腿手就被拽住,使劲挣扎可无果。
一名病患哪来这么好的状态,对上厉列侬的脸,瞪他:“那是绿墨水。”
那可是厉列侬最喜欢的绿墨水,也特属于蓝色路西法的标志,在他的支持者们心中绿色墨水的签名是专属于他们的蓝色路西法。
而且,厉列侬喜欢的那种品牌的绿色墨水厂家早已经停止生产,现在他用的绿色墨水都是从一些收藏家们手中得到的,珍贵得很。
拽住她手的人置若罔闻。
“放手。”加大力度挣扎。
依然无果。
“厉列侬,你莫名其妙!”瞪着他,恨恨说着。
随着她的挣扎,办公室台灯的照明从他们之间的缝隙投递了进来,之前厉列侬隐在阴影处的脸也开始逐渐呈现在光线下。
一张脸的脸色远不及他力道,阴郁的眼神让本来就有几分苍白的脸色平添几分戾气。
额头处依稀可见薄薄的汗渍。
停止挣扎,没被拽住的手就想去触摸他的额头。
没触摸着,他避开了,与此同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