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文结局之后-第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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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珠抬眸细听,而鲁元则徐徐得来。鲁元乃是微末宫人所生,降世之后,起初是完完全全的女儿身,待到交由小宁妃抚养之后,却逐渐显露出了男儿的性征来。小宁妃入宫不久便一直靠药养着,缠绵病榻,而傅朔及鲁元,几乎是由大宁夫人一手养成的。傅朔喜欢上船只和大海,全是因着大宁的鼓励,而鲁元的秘密,大宁自意外知晓之后,便小心替她遮掩。
“大宁夫人虽时不时开导于我,可我心中,却很不好受。我自以为自己的怪物,不男不女,不该待在这世上,幸而后来随着大宁夫人去京中那定慧禅林静修,我有缘与莲华性妙这尊上佛相会,便觉自己若是苦心静修,必能洗净罪孽,由妖变佛,因而便成了他的信徒。”
“嫁与庞信之后,他那家伙,竟是当真打算和我好好过日子的,万般都迁就着我,只是我对他并无情意,又有这副身子做拖累,干脆和他和离,放他去谋前程。便因着这身子,我从未与人生情,唯恐被人瞧出端倪来。我每日里都要饮酒,毕竟醉了酒,日子仿佛也能好过些。”
“我与四哥小时一同长成,虽对他那狠辣性子再清楚不过,却到底和他有些情分在。他登基之后,我特地给他送了佛像及佛经,可惜他到底与佛无缘,便也不能强求了。”
言及此处,鲁元轻轻摇首,随即又抬眸望向流珠,目光柔和地说道:“实不相瞒,我起初亲近于你,是因着大宁夫人生前曾说,日后有个姓阮的小娘子,是个人物,教我留心。她连先皇死期都能预先知悉,因而我对她的话,从无怀疑。只是与你愈是亲近,我便愈觉得同你有缘,渐渐地,难免生出了情意来。今日听得你的话,又见你这副模样,教我如何忍得住?只是……”
他轻叹一声,抚着流珠的手儿,带着些无奈之情,低低说道:“自八岁那年,逢得莲华性妙菩萨之后,我便在佛前起誓,于凡间苟活三十载,而后便剃发受戒,托号出家,皈依佛门。在佛前起了誓,便不得妄自违背,否则如何能对得起上佛这么多年对我的庇佑?如今我已三十七岁,眼下已是年末,若果真与你相许,便必会辜负于你。你若求得是几夜,我尚还给得了你,可你若求得是白首到老,我便无力为继了。”
流珠张大了双眸,随即缓缓垂眸,一笑,温声道:“唤你公主,本是叫惯了的,现下却又觉得别扭了。你本名一个尧字,儿便唤你尧郎可好?”
鲁元点了点头,心间被这尧郎二字惹得情动不已,却依旧兀自忍耐着。流珠却忽地扯住他浴衣带子,蓦地抬眸,褐色的眼儿里满是风情,红唇微启,缓缓笑道:“尧郎日后要将这身子、这魂魄,全都献给菩萨,儿着实有些嫉妒。你给不了儿白首,能给几夜也是好的,便将这童子之身,给了儿罢。”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lyjmido的地雷~~~~~~~~
其实鲁元还有秘密,番外见~
☆、120。01
上有雌雄双凤迹(四)
流珠的话说到此处,鲁元哪里还忍耐得住?倏忽之间,流珠但觉双肩上一股力道袭来,却是鲁元双手紧紧箍着她肩处,情到浓时,难以自已,将她推倒在了温泉边上的滑石之上。流珠半眯着妩媚的眼儿,但见得热气氤氲,飞雪渐融,朱红色的日轮掩映于苍云之间,更衬得面前这宜男宜女的绝代佳人愈发眉目秀朗。
既赋娇容,又全慧性,不平如此,问天天更不语,流珠如何能不怜惜?
正出神凝视着鲁元容貌之时,流珠便听得傅尧声音微哑,道:“二娘果真不悔?”
流珠闻言,先是一怔,随即笑言:“不悔,不悔,今朝不醉明朝悔!”
傅尧低笑一声,摇了摇头,抬手替她别过耳鬓碎发。流珠却是轻轻握住他那手腕,轻声道:“合该儿来伺候尧郎才是。”边轻摸着那手腕,流珠秀眉一挑,红唇微启,调笑道:“尧郎是雏儿,哪里懂得许多?”
此言一出,傅尧已是心荡神迷,见她这般媚态,不由勾唇而笑。流珠端详着他那不曾见过的、略微显得有些发痴的神情,心上一软,反手起身,将他压至滑石之上,随即玉手浸了浸温热池水,这才抚上他的侧脸,轻呼一声尧郎,附上两片朱唇来。
却道是:际天波面,恰似玉镜宝奁;落红飞雪,人间暂歇鸾凤。一个如绣鞋儿,缀着金珠玉线,却只得被人碾踩,可谓是袄庙火烧了皮肉,蓝桥水淹过咽喉,洗净了终是染污,成就了倒是风流;而另一个是乘莲渡江的泥菩萨,雌雄同身,置于江海之间,只得勉强自保。
莫道是无情意,儿女之情,向来生于怜悯之意;只叹无缘沉苦海,不是天作之配,只得共惜佳期,云雨匆匆。
竹枝粗硕,颇坚而壮,倏然间破了桃花间隙,惹得小娘子快意之至,低低呼道:“阿郎既是佛,且来渡儿罢。狠狠地渡了儿。打从今日起,妖魔鬼怪,尽让它散了去!”
鲁元眼睑低垂,却好似暗怀心事,闻听阮氏此语,只觉心间艰涩不堪,薄唇微启,却是怎般也说不出话来,只得继续用力,将那苦海搅得涛声阵阵。虽说是在世头一回,可这姓傅的,约莫都算得上是天赋异禀,远远高过了阮二娘的预期。
两对软玉相挤,俱是柔白滑腻,可爱十分。双凤和鸣,妙处不可为外人道也。待到雪停之时,鲁元到底是经验不足,未得抽离,喷涌其间,流珠凤眼半眯,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发现之后,心上一滞,黛眉微皱,神情却是凝住了。
鲁元望在眼中,温声道:“我且替你洗净。下回我必会注意,绝不再令你生忧。”说着,鲁元便要去撩水。
流珠一瞧,笑了笑,略带着疲倦道:“罢了,不必麻烦。儿天生没那等福分,便也没此间忧愁。”
两人歇了会儿后,见时候不早,便欲要回房。流珠刚一抬臂,鲁元却是将衣裳给她搂了来,先行掸净,随即又连上鞋袜,细细替她一件一件穿好,流珠望在眼中,不由暗自叹道:徐道甫是不必指望的,傅辛不过是玩心起来时替她穿过衣裳,徐子期自诩大男子,若非怀了甚么心思,哪里愿意屈尊做这等事,也只他一个,愿意这般行事了。
两人在这镜湖住了几日后,便与那颇为传奇的刘大娘,和她那郎君别过,再度启程。待离汴京城愈来愈近之时,二人所经的城镇,也愈发繁华了,而北面战场的消息,也由行人之口,入得流珠耳中。
天灾人祸之下,徐子期颓势难掩,而傅辛到底气数未尽,竟是步步紧逼,接连收复数城。可是战争说到底,比的是银子和粮草,宋国国库紧张已久,这仗再打下去,已得不着什么好处,而偏巧那徐子期迁都到了易守难攻的悯都,葡桃国资助的武器也总算是运来,两相比较之下,各有强弱,也算是势均力敌了。
此势一成,战场便陷入了僵局之中,双方交战几场,各有输赢。渐渐地,傅辛也没了再攻的意思,一来,天灾与困局,反倒给了徐子期清理内部的契机,徐小将军大行改良之举,趁机将民学会掌控在手,令得昔日荒诞、激进无比的所谓民学会也渐渐有了正经模样——只可惜究其根本,倒是离那所谓的“民主、自由、科学”三主义更远了一步,北地民心已散,继续攻下去,百害而无一利,还不如再行观察,伺机而动;二来,地震与飞雪之后,原本就比京畿附近破败许多的北地愈发贫困,收复回来,在傅辛看来,也没多大益处,与其为了颜面而举兵,倒不若为了实际些的银钱而撒手。
这年农历十月中旬,傅辛结束亲征,启程回京,只留庞信等率军驻扎。这消息传入汴京时,鲁元那京郊别庄内,懒于梳妆的阮贤妃正素面朝天,身披貂裘,手捧暖炉,与鲁元同坐一席,品着茶,倒也无甚特别的话儿可说,只是与傅尧待着,便觉得十分心安了。旁的人事,都只是纷扰而已。
相较之下,在那翠被红浪之间,徐道甫留给流珠的,是尴尬、不堪、不愿想起的回忆,忆起便觉得通体上下都不大舒坦,仿佛沾染了甚脏东西,非要洗干净不可;至于傅辛,起初是耻辱与悲愤,尔后成了麻木,再往后倒是有些想开了,只当他也是个伺候自己的玩物,偶尔也能闭着眼享受了,这倒也无甚可悲,毕竟许多年过去,便是心里头不想这么想,也不得不这么想了;而徐子期,便如同一猛子浇来的巨浪,畅快到了极点,目眩神迷而忘乎所以,只可惜浪潮,终于是要归于平静的。
傅尧没甚技巧,仿佛满心满意都是为了她舒服,偶尔反倒显得有些过分小心翼翼。只是心里面,实在是舒坦,这股舒服劲儿,倒是比甚么都强了。
此时傅尧正拿了面镜子,交于流珠手中,这面黑石镜子,正是他从大宁夫人棺椁中得来的那面“留驻宝鉴”。流珠依照傅尧所说,将镜子翻过面来,随即又眯起眼来,凑近了细看,这才看清了那所谓“留驻宝鉴”四个小字,她不由笑道:“却不知这里头藏了甚么隐秘,要写得这样小,仿佛生怕被人瞧着似的。”
傅尧温声道:“你名曰流珠,它名唤留驻,音同字不同,也算是有些缘分。大宁夫人身世蹊跷,棺椁中更是连人影也无,只余下这么一面颇为古怪的宝鉴,定然是有些用途。我守了它许多年,看不出端倪,现如今我行将离去,便托你保管了。”
流珠闻言,微微一叹,道:“你当年在佛前许的誓言,分明说是三十八岁才剃发受戒,托号出家,眼下离过年还有两个月,尧……公主何不过了年再走?”
傅尧微微一笑,轻抿茗茶,垂眸道:“入了腊月,便热闹起来了。那时候起身,徒增伤感,却是不妥。待到四哥抵京,我再见他一面,说些话儿,便也差不多该走了。”
流珠撇了手里头的暖炉,起身下榻,柔声道:“你要在烟望山出家,那里靠北,天寒地冻的,儿先前着人替你做了些衣物,约莫就要送到,你千万要记得收好。”言及此处,她微微一笑,望向傅尧,道:“你不必忧心。儿特意叮嘱了,依照的是你的身量尺寸,颜色也都是极素淡的,比丘尼穿也并不突兀。”
二人正说着话儿,忽地太监周八宝来报,却是一位稀客来至府上。流珠一听名姓,心里犯了为难,却也不好不召,只得无奈地摆摆手,命周八宝领了人入内。却见来者一袭素裙,手里牵着一双小儿女,面色憔悴,犹带泪痕,恰是独守家中的怜怜。
见了流珠,怜怜跪了下去,向流珠、鲁元拜过之后,面上的泪珠儿便缓缓落了下来。她还未张口,流珠便已十分不忍,一面命周八宝领着那对俊俏的小儿女去别处玩耍,一面拉了怜怜近身,温声道:“你不必开口,儿自是知道你来此为的何事。想来若非是官家返京的消息传入京都,你也不会如此惶急。”
怜怜忙拭了拭泪,欲言又止,终是再难忍住,蓦地大哭,呜咽道:“先前知他被困所谓新邦,为人所关押拘禁,却也不知他过得如何,心里……心里十分忧虑,但也……也一面劝慰自己,官家向来是看重他的,不可能弃之于不顾,可现如今,官家带着近臣,皆已在返京的路上……奴的郎君……却是再没了消息……”
当年流珠得以脱身,金玉直却一直被困,甚至一度生死不定,流珠对此虽是无力,却也多少有些愧疚。而她返京已久,怜怜早就得了消息,却也不曾来求来问,反倒令流珠更是难安。
她正眉头微皱,欲要替怜怜擦泪时,怜怜反倒不哭了,只怔怔地盯着地面,平声说道:“京中有流言,说他做了叛徒,才为官家所弃,还说徐子期的许多谋策,比往日高远许多,都是出自郎君之手。旁人不信他,奴却是信的,他必不会叛敌。奴怕的是,他死撑着不肯低头,到最后……”
怜怜嗫嚅着,颤抖着吐出最后几个字:“被旁人,被自己,逼上死路。”
☆、121。120。01
雉头金镂又珠胎(一)
眼见得怜怜泪如雨下,泣不成声,流珠自是十分不忍,却也无计可施。傅尧见状,便温声道:“你莫要急。金十二郎乃是天生英材,国之栋梁,四哥向来倚重,如何能弃之不顾?我这就写信,向四哥一问究竟,看看四哥是何打算,定会给你个交待。”
流珠微微蹙眉,却是按了下傅尧的手,低低说道:“依公主的身份,写这封信,却是不妥,不若让儿来执笔,写这封信,问个究竟吧。在官家面前,儿向来撒泼撒惯了,便是打破砂锅问到底,缠他个死去活来,官家也不会怎样,而你来问,却是顾虑重重了,难免惹官家龙颜不悦。”
傅尧一笑,平声道:“你多虑了。我行将辞去,四哥又如何会与我这般计较?二娘,你清楚我的行事,必不会有差池。”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