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福尔摩斯夫人日常-第1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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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静静地问:“哪里不对吗?”
路德维希摇了摇头。
夏洛克几乎不存在疑问句,他的疑问句也向来不是真的疑问句。
他问,是在他已经知道答案的基础上,要你承认而已。
……
路德维希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自然地把手放进夏洛克的大衣口袋里。
而卢浮宫,已经再次出现在了他们眼前。
……
她来看她父亲给她留的最后的讯息。
她的母亲在拿破仑密室里说路德维希教授给她留的密码只有前半段,一直到卢浮宫前玻璃金字塔为止。
她的父亲,一定给她留下了什么话。
在唯一的,视若珍宝的小女儿九岁生日时,他回到巴黎,却因四处躲藏不能现身,于是他一路留下了记号,并拖自己的学生给她带来挂坠盒,作为记号的引导。
……
路德维希站在玻璃大金字塔前,沉默了一会儿:
“我们是不是又忘记带黑光灯了?”
夏洛克淡淡地说:
“你说过你公寓里有黑光灯,你也说过你的公寓离这里只有十五分钟,我可以陪你回去拿。”
“……不要翻旧账,先生。”
夏洛克凉凉地看了她一眼,大理石一般的侧脸看不出情绪:
“不久前发生的事不能称之为旧账。”
“好吧,都是我的错。”
鼻尖嗅到危险的气息,路德维希立刻麻利地承认错误:
“我以后……我以后会尽量不欺骗你的。”
尽量?
夏洛克无动于衷:
“口头上的承诺缺乏诚意。”
“你不要口头上的承诺?”
路德维希皱起眉,装出一副伤脑筋的样子:
“这可怎么办?我已经同意你用衬衫捆住我了,再表示诚意的话……喂,你喜欢手铐吗?皮鞭小黑屋蜡烛油什么的就太重口了。”
夏洛克:“……”
她声音并不高,但广场上很静。
一对遛狗的老夫妻正好从广场上经过,谴责地看了夏洛克一眼。
这……
皮鞭,小黑屋,蜡烛油?
他刚成年的小女朋友某方面的知识储备的确令人……叹为观止,绝不仅限于她推荐的那几个人。
而且毫不避讳,相当大胆。
“哦,你只剩下这一种表诚意的方法了吗?卖身?”
夏洛克神情有些高深莫测:
“而且卖的还都是空头支票。”
“……我以为这是显而易见的。”
路德维希朝夏洛克眨眨眼:
“在别的男人面前,我有两样东西可以拿出手,一样是智慧,一样是身体……”
——对付因为曾经的遗弃而惶惶不安的猫,最好的方法,就是顺毛顺毛再顺毛。
无论这只猫的体积有多大,智商有多高。
“……但在你巍峨的智慧面前,我的智商直接被清零,所以我只能用后者……”
这种变相的夸奖,路德维希小姐是要多少有多少,完全没节操。
对付大侦探福尔摩斯先生,需要千百种方法。
但对付她的男朋友,夏洛克喵,一种方法全部搞定。
……
路德维希还在为黑光灯的事发愁,身边因长时间的沉默而古典气质爆棚的男人,忽然用修长的手指递过来一只小型黑光手电筒。
路德维希惊讶地看着他。
“我已经说过了,在你换上这身衣服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想来法国做什么。”
福尔摩斯先生冷淡地别过脸:
“哦,即便你把惊讶的表情收起来,也无法遮掩你过于薄弱的观察力。”
“……”
路德维希打开黑光手电筒,柔和的紫外线光在玻璃胶体上产生丁达尔效应,光亮的紫色通路在巨大的金字塔上四散射开,及其壮观。
光线映亮了她的眼睛。
她父亲路德维希教授在她九岁生日时时,花了这么多波折却仍旧无法当面告诉她的话,被他用黑光笔写在了她家门口的金字塔上,又在每一场雨后,被她母亲反复描绘。
十年。
当初做这些事的那些年轻的、才华横溢的学者们都已经死去,他们在爆炸中连尸骨都没有留下。
世界上大部分人觉得日月星辰与自己并不相干,因为他们自己的小生活已然是整个世界。
这个想法也没错。
但也有一些人,他们终生为科学而奋斗,他们的生活荒无人烟。
他们放弃自己的生命,为了更多人的生命,他们放弃了自己孩子,为了更多人的孩子。
……
时光淘沙一样淘走了他们的生命。
只剩下这么短短一句话,穿过了那些孤独而缺失的岁月,来到她面前。
——
“希希公主,爸爸爱你。”
☆、第167章 一列火车
路德维希教授学识渊博,受人尊敬,他在埃及文化上的造诣只有商伯良可以比拟,他的著作之丰令人惊叹,堆叠起来足有半人高,而更加难得的是,这些书每本都是精品。
但路德维希觉得,她父亲之所以能有这么高的成就,完全得益于打字机的发明。
因为他的字……太丑了。
长时间的沉默后,夏洛克打破了寂静:
“他的笔迹和你很像。”
路德维希:“……听到这个评价我没有觉得很高兴哦。”
“尤其体现在你们都喜欢把大写a的尾巴打个勾。”
夏洛克并没有介意她的打断。
他又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说:
“如果我能够早一点认识你,维希。”
路德维希笑了笑:
“如果你早几年认识我,我们恐怕会在做自我介绍的时候就打起来……我小时候可没有现在这么好说话,我喜欢拿匕首的感觉。”
……不,你现在也喜欢。
夏洛克想起她用小刀处理生鱼片的样子,明智地决定不对此发表意见。
“但我至少可以借你一点钱,让你去买一本好一点的练字模版,因为从你字体的架构来看,你仿的是他的风格……简直是一场灾难。”
“……”
路德维希没有反驳他,反正夏洛克不是真的嫌她字丑,他只是看她沉默太久。
她在金字塔前静静地站了一会儿。
黑色的夜幕下,金字塔上的字闪烁着淡紫蓝色的奇异荧光,笔画相连。像她在海拔四千米高的山上看到的星空,在澄净的夜空中闪烁成一片。
这是她九岁的生日礼物,她迟来了太久。
现在她的母亲卡洛琳也死了,再没有人来描这些字,不用多久,它们就会完全消失。
完全消失。
……
路德维希微微笑了一下,转过身,语气轻快:
“我们走吧。”
夏洛克盯着她,并没有动:
“如果你需要借我的手臂哭一会儿的话,我可以勉为其难地借出它们……”
“不,我不需要。”
路德维希又看了玻璃金字塔一眼——她关了黑光灯,那些字在自然光波段下,已经看不见了。
“有人爱我,我为什么要哭?倒是你……喂,你现在能把我手上的手铐解开了吗?我父亲看到你这么虐待他的女儿,会追着你跑三条街的。”
“那么请转告路德维希先生,他最好自带gps。”
夏洛克看着她,勾了勾唇角:
“因为从他女儿分不清东南西北的程度来看,他恐怕不用追我三条街就会迷路了。”
路德维希:“……我方向感很好,谢谢。”
“是吗?”
夏洛克扬起眉毛:
“那么请方向感很好小姐告诉我,现在南面在哪儿?”
路德维希:“……”
手腕上的钢环相碰,叮当作响。
她知道他为什么要把她锁住,所以她更要解开它。
就在这里,在她离开他的地方。
……
路德维希扬起头:“解。”
“这件事情没有商量的余地。”
夏洛克轻声说:
“鉴于你前科严重,路德维希小姐,我不会限制你的自由,但我同时也不再信任你的言行。”
只要夏洛克愿意,一件事情他可以永远不忘记。
他会永远记住她是如何撒谎,又是如何借着谎言离开他身边。
……
喂,难道以后出门都要这么绑着?
路德维希很想问一句:“先生,你跟着我去超级市场吗?”或者更狠一点:“先生,你跟着我去女厕所吗?”
但她是绝不会在夏洛克翻旧账的时候主动去撞枪口的。
那太不要命了。
所以她只是晃了晃手,微微笑起来:
“可如果我们绑着手,当我在大街上想双手拥抱你的时候该怎么办呢?”
……
语言,是迂回的。
而我们通常称这种迂回为——花言巧语。
……
夏洛克看着她,眯起眼睛,似乎在评估她的信用度。
“我现在就想拥抱你,先生。”
路德维希抱着手臂,微微歪了歪头:
“就解开一小会儿。”
他沉默了一会儿,瞥了一眼他们相连的双手。
毕竟是金属制的东西,她纤细的手腕已经被磨的有点发红。
“好吧,但只有一小会儿。”
夏洛克终于松口,即便语气仍旧略微勉强:
“而且你不能离开我直径三……”
他话没有说完,因为他的路德维希小姐已经张开双臂,抱住了他。
“……米外的地方。”
她的脸贴在他的胸膛上,五月的风带着塞纳河的水气和蔷薇的清香,从远处吹拂而来。
已经快到夏天了。
夏洛克慢慢伸出手,搂住她的肩膀。
“你还好吗?”
“还好,但有件事我要告诉你。”
“什么?”
“我的病好了,你不用再逼我吃药了。”
……
有好一会儿,夏洛克没有说话。
随后,他低沉如同大提琴一样的声音从浓郁的夜色里弥漫开来:
“为什么?”
路德维希把下巴放在他肩膀上,声音轻得就像风在低吟:
“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空旷的卢浮宫广场,巨大的金字塔边,夏洛克抱着她:
“嗯。”
“梦里,我坐上了了一列火车……车上只有唯一的一个乘客,叫塞吉…甘斯布。”
夏洛克沉默了一会儿:
“这列火车会开到哪里去?”
“我不知道。”
路德维希趴在他肩膀上,闭上眼睛:
“然后有一天,我醒过来了……醒来的那一刹,那我以为火车和乘客都是一个梦……”
她的指甲慢慢陷进夏洛克羊绒大衣的褶皱里,闭上的眼睛也已经张开。
遥不可及的星光落在她的眼眸,而她垂下睫毛:
“却发现这些都是真的……我真的在一列火车上,身边的风景是陌生的,前进的方向也是陌生的,而我已经……停不下来……”
夏洛克没有说话。
路德维希松开他,慢慢开始朝后退去。
一步,两步,三步……
夏洛克说不允许她离他三米之外,可她已经超出了这个界限。
她在离他四五米的地方停住了。
然后,她朝夏洛克伸出手。
……
老流浪艺人蜷缩在卢浮宫辉煌的罗马柱下,手里抱着一把破吉他,正叮叮咚咚地弹着寂寞的调子,就像几千年前的吟游诗人那样。
只是君主再也不需要靠他们赞美女神的诗篇。
……
夏洛克没有动,也没有回应她停在半空中的手。
“你说火车上只有唯一的一个乘客,叫塞吉…甘斯布……那么你是谁?乘务员,还是……”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
“……列车长?”
路德维希看着他。
良久,她笑了笑,收回伸在空中的手:
“我忘记了……忘记了。”
“我伸手的时候你不抓,我不伸手的时候你却抓着不放……喂,先生,我要上车。”
“我只承诺你解开一小会儿。”
夏洛克松开她的手腕,看着她爬进出租车里,随后自己也坐进来:
“而且并不迟。”
“不,迟了,我的手逾时不候。”
路德维希朝他微微一笑:
“拜拜。”
夏洛克:“……”
这次他们没有从来路走,路德维希坚持要从左岸走,因为她饿了,而塞纳河左岸有一个她很喜欢的二十四小时书屋餐厅,叫“休憩者”。
现在已经快晚上十点,拉丁区很多商店都已经关门,她以前常去的书店和独立小剧院倒还有几家开着。
车缓缓驶过圣热曼区,不远处可以看到教堂的尖顶,正矗立在熙熙攘攘的小巷子里,周围是鳞次栉比的画廊和书店。
“那是圣叙尔皮斯大教堂。”
夏洛克忽然轻声说:
“这原本不是天主教堂,而是女神伊西斯的神殿。”
诸神因为人类而混战,最终天主教赢得了胜利,旧的神殿被推倒,新神立在原先的废墟上。
路德维希看向窗外:
“最近伊西斯出现的次数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