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秦始皇恋爱的正确姿势-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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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他最为出色的两个弟子把秦国推向了法家理论的极端,时势使然,韩非、李斯没能像荀子一样冷静地对天下时势做出超出时代的分析和反应,终是不免被时势所蒙蔽,被实势所驱使。
李斯沉默了半响,回了一段董慈来战国之前就能倒背如流的话。
“处卑贱之位而计不为者,此禽鹿视肉,人面而能强行者耳,故诟莫大于卑贱,而悲莫甚于穷困……久处卑贱之位,困苦之地,非世而恶利,自托于无为,此非士之情也故斯将西说秦王矣。”
李斯的意思是说:骂人骂得最狠的莫过于骂其卑贱,人活着最大的悲哀莫过于贫穷,身为男子若不求上进,就如畜生一般苟活于世,长时间处于卑贱的地位,却做出厌恶名利的样子,自我标榜清静无为,也不是士子君子的修养作为。
这是载入史册的一段话,经典程度自不必说,董慈亲耳听李斯面色平静地把这段话说出来,就明白大概从八年前当小吏官看出仓鼠与厕鼠的区别时,李斯对权势和富贵的追求和渴望就已经深入骨髓了。
追求权利和富贵也是一种志向抱负,现在李斯要带着他的理想和追求去秦国找赵小政了。
男儿志在四方,各有各的抱负,韩非脸上亦是认同之色,董慈忍不住朝荀子看去,老人家虽是早已经料见会是这么个结果,面上还是露出了些怅然之色。
马车里一时间安静下来,只听得见车轴滚动的声音,离别总归伤感,董慈呀了一声,朝李斯问道,“李兄你要去秦国咸阳么?”
李斯神色缓了缓,看向董慈点头道,“正是。”
董慈便高兴地笑道,“贤兄去了秦国,若是遇上一个叫秦真的人,就告诉他我很好,让他勿要挂心,哈,可以么?”
李斯失笑,自是点头应下了,丹子启开口道,“口说也无凭,你不如写了一封信去,便说你在荀祭酒门下求学,老师名闻天下,你哥哥知道你是在老师门下修学,定然是再放心不过了。”
丹子启的声音清清洌洌的,语气带着笑意温和舒泰,让马车里低落的气氛都缓和了三分,董慈朝丹子启感激一笑,丹子启点头应下,示意她不必忧心。
荀况岂会不知自己这两个弟子闲聊些家常话是想让他宽心,感慨一声对李斯的事也就释然了,当下便笑道,“九州之内有稗海环绕,九州之外更有大瀛海环绕,男子志在四方,通古若想去,便去也。”
李斯早些年便明白自己和老师道不同志向不同了,却没想老师最终还是理解了他,知道他要带着法家的理论去秦国,也没有愤然生气,甚至还鼓励开导了他。
李斯心下震动,虎目微微发红,却也未多说什么,只郑重地朝荀卿行了三次跪拜大礼,也算是全了这段师生之谊。
李斯去意已决,董慈与荀卿明白让他再去菰城亦无什么用处,临近彭城时,便让他取道宋魏,一路往咸阳城去了,李斯包裹用度什么都是事先准备好的,大约也是想从菰城回来,便向荀子辞行的。
恰逢是饭食的时间,董慈送完李斯回来,周扬已经把一应的工具都清洗好收到箱子里了,董慈抬起来往马车上走,才走了两步厚重的箱子就被人接过去了。
是丹子启,董慈有些受宠若惊,觉得让这清隽泰然如天边明月的少年做粗活简直是罪过,忙跟在后面感谢道,“谢谢子启兄,还是让我来罢……”
丹子启并未言语,三两步便把该收拾的物件都收拾了,只是他不知避让,干净的白袍上不可避免就染上了灰尘脏渍,搁在董慈眼里便如美玉上沾了泥污一样,碍眼得很,董慈忙朝丹子启道,“子启兄衣袍弄脏了,可抽空换下来,小弟帮你清洗清洗。”
这一路去菰城路途遥远,除了各自的贴身衣物外,落宿客栈时周扬还负责帮忙浆洗衣服,董慈也去帮过忙,对洗衣做饭什么的倒也不陌生。
丹子启却摇头道,“不过一身衣袍,来之前准备了许多,路上诸事不便,脏了扔了就是,你不必劳心做这些。”
董慈想起最近貌似连周扬都很少洗衣服了,荀子他们的一概都是几天就换新的,想来也是丹子启暗中安排的了。
这下董慈是再没话可说了,这少年一看就知从小养得清贵,她先前便估计他家境土豪,事实证明确实也是真土豪。
董慈正想上马车,丹子启却朝她背后看了看,低声道,“有人一路从临淄跟过来了,方才跟着你去送了通古兄,是友是敌?”
董慈忙回头去看,远处林子里松木后面恰好探出一颗脑袋来,不是王楠还有谁?
“是家里派来的人。”居然都跟到菰城来了,董慈哭笑不得,知道这事非管不可,便朝丹子启道,“劳烦子启兄与老师说一声,你们先走一步,我先去打发了他,一会儿追上来。”
丹子启往王楠的方向扫了一眼,温声问,“需不需要我陪你去?”
董慈摇头道,“不必不必,说两句话的工夫,多谢子启兄。”
丹子启点头应下,唇角勾起笑道,“不必跟我如此客气。”
董慈也笑应了一声,转身往小树林跑去了,也不知又有什么事,赵小政这个人真是越大越不让人省心,小时候多高冷,现在给熊的。
王楠风尘仆仆一脸菜色,头发上沾了些枯草树叶,显然是刚刚享受过大自然天宽地广的怀抱,见了董慈脸上还不得不挂起笑,堪称天下第一苦逼的斥候有没有。
跟了她这么长时间,就被丹子启一个人发现,他也该是个有能力的,天天跟着她,赵政也不觉得亏得慌么?
董慈扭头看了眼身后渐行渐远的马车,无奈道,“我去菰城顶多两月也就回临淄了,有信放在客舍里不就好了,我一回来就能看到,你何必跟着受罪跑这一趟。”
王楠心里苦水一波一波往外冒,倒不是觉得屈才了,就是觉得未来当家主母可能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信送来时花了个半月,放两个月,顺利的话送回去个半月,加起来小半年过去了,他的脑袋还在吗?
王楠想着都觉得后脖颈发凉,忙打起精神将信件递给了董慈,开口就是他对董慈说得最多的一句话,“求姑娘看完给主子回个信,属下也好回去交代。”
信还是四卷,董慈找了颗树靠着坐下来,一边拆信筒一边有力无气道,“不回你是不是还得跟我两个月。”
王楠摸摸后脑勺,讪笑道,“姑娘好生聪明。”
董慈看了他一眼,是话都懒得说了。
信还是原来的四封,董慈看了第一封就被雷得外焦内黑的,等看到抱你两个字的时候,就乐出了声。
这可真是万万没想到,赵小政要搁现代就是个妥妥的网聊少年,线上线下两种人设,平日再亲昵夸她一句也就含蓄委婉的尚可二字,合着是隔了千里之遥,感情也饱满充沛起来了,连想你想我这么孟浪的话都说得理直气壮了,陛下你试试看,敢不敢当面说一句给我看看?
等看到伟大的始皇陛下让兴平学表情,董慈哪里还不明白陛下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故意要肉麻恶心她来了!
装不知道故意恶心她是么!董慈咬牙吸了口气,心说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比臭不要脸比恶心人,她还比不过这个两千年前的始皇陛下么?
笔墨王楠早就准备好了,董慈拿过笔刷刷在后面补了两句:
你笑起来的样子很美——你喜欢么?(╯3╰)
脸太黄了——心肝被你偷走了,脸自然就黄了。
你想我想得都哭起来了——告诉你,一想到你,我这张丑脸就会泛起微微一笑。
可怜——有你在,不可怜。
我让兴平学了下你的表情,还有么?——喜欢么?就不给,╭(╯^╰)╮。
董慈意犹未尽,被傍晚的凉风一吹,发热的脑袋突然清醒下来,低头看了眼信件,恶寒得浑身都打了个抖,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董慈三两下又把竹简拆下来掰成两截扔到一边,心说她这是要干什么,陪赵小政一起幼稚么?
幼稚幼稚,这与她要走的唯美画风极为不符!
董慈朝王楠要了新的竹简,中规中矩的写了两行字,“我在临淄一切安好,勿念——董慈敬上。”
董慈写完端详了一下,赞许地点点头,最近跟着李斯练字效果不错,她原先只能算周正的笔字,已经有些名家风骨了。
董慈把废弃的文简踢到一边,踩了两脚把竹简跺断了,将手里的回信递给王楠道,“那些都不要了,把这个送回去就行。”
马车已经看不见了,董慈见天色晚了便有些着急,韩非他们不见她去,势必要停下来等她,耽误行程了。
王楠观董慈的神色,忙收好文简道,“姑娘您快追过去罢,笔墨属下来收。”
董慈给王楠递了点钱,让他别睡在山林里,赶去镇子上找客舍好好休息,自己急匆匆往马车的方向追去了。
王楠望着董姑娘走的方向挠了挠头,纠结地看了看地上一堆惨不忍睹的竹简,最终还是决定全部抱起来,飞奔着往镇子上赶去了。
文简虽说是被损毁了,但他好歹也跟了董姑娘一段时间,怎么把毁坏的文简恢复原样,他可是闭着眼睛都能背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偶占时只能做到日更~定时什么,只能保证亲们第二天醒来能看到……
说起来哭笑不得,没有几个人在看文,还被小天使们追着要更新,作者菌痛并快乐着,哈哈,爱你们~~使劲催,作者菌是拖延症晚期,用针戳了才会动一动~
第53章 思念它越深越浓
王楠常年在各国奔波,一张脸因为成年累月的风吹日晒; 棱角越发的粗糙; 肤色也越来越黑了。
这次他的脸不但黑; 而且红,一路从彭城红到了咸阳; 没日没夜的赶路; 总算是在正月前把信送到咸阳城了。
王楠一见面就跟文简会烫手似的,把那四卷没密封的信一把塞到了王青手里; 瞥了眼被他恢复如初的文简; 咧嘴笑了一下; 摸了摸后脑勺,特意嘱咐了一句; “这是姑娘给公子的信; 姑娘没密封; 咱们不能看的; 掌事快送与主子去罢。”
王楠说着想起信袋里还有一封; 忙也抽出来递给王青道,“还有一封是密封起来的。”
王青全接过去了,点头赞许道; “没成想这次信回的这么快; 主子估计能高兴上一阵,倒是辛苦你了,风尘仆仆脸给晒得又黑又红的,你先回家好好休养一番; 明日再过来复命不迟。”
王青话一说完,就见自己这个五大三粗的属下脸从黑里透红变成了红里透黑,不一会儿连露在外面的脖颈都红了。
王青:“…………”什么情况?
王楠目光闪烁地站着不告退,王青不由奇了,温声相询,“王楠你是有什么事么?”
王楠涨红了脸,厚黑的脸皮几乎要烧出火来,神色忸怩了一下,努力正了正神色,郑重地朝王青行了个礼道,“属下听说王掌事给隔壁秦真兄弟拉了一门亲事……”
不知是不是错觉,王青总觉得他一点头,对面憨实的属下连眼睛都亮了起来,狗狗看见狗骨头的那种。
果然,王楠又朝王青行了个大礼,眼里居然还带了点期待和羞涩,雷得王青身体都僵硬了,心说这属下是要干什么。
王楠摸了摸后脑勺,有点难为情地道,“属下今年二十又五,同秦真一般无父母亲人,可否托王掌事寻访寻访,也帮属下寻访一门好亲事,找一个好姑娘……拜托掌事了。”
王青:“………………”冬天已经过去,春天确实不远了。
王楠是他的直属下手,目光如此殷切,他倒不好拒绝了,王青只得点头应下,“那你安心等一等,我给你寻访着,有消息了会立刻告之你。”
王楠知王掌事平日办事最是稳妥,听他应下了,就知道心中所想一定能成,哎哎应了两声,高高兴兴的走了。
王青看着王楠的背影发了回愁,倒不是他不想帮忙,只是跟在自家主子身边做事的属下里,像王楠这样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秦真以后再开了王楠这一例,他已经能预料到自己将来的下场了。
这忙帮得非同凡响,王青抱着竹简,忧忧愁愁的回宫送信去了。
临近正月,天上虽是挂着明晃晃的太阳,天气却也还甚是凉薄,树梢草叶上的霜气还未散干净,赵政已经在朝会上议完事,又在高泉宫用了朝食,这会儿已经从高泉宫出来了。
每至初一十五,赵政定会来高泉宫用朝食,这几个月因赵姬相邀传唤,次数就又多一些,母相请,子敢不从,赵政虽觉得不去也没什么大碍,左右却费不了多长时间,便也拿出了点耐心应付了两分,只是赵姬最近请得越发勤快了,三五日一次,母慈子孝的流言就这么从宫里飞了出去,来宫里走动的人也就多了起来,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