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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庶庶得正-第66章

小说: 庶庶得正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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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珺沉默地走到花坛边,四下环视了一番。
    地上有许多散乱的脚印,还有一处较大的黑灰色印子,应是王氏滑倒后弄出来。她睁大眼睛,仔细地分辨着脚印与各种零散的痕迹。
    她总觉得王氏这一滑不简单。不是她喜欢多想,而是现实教会了她,大宅子里的龌龊与算计,有时比真正的犯罪还要阴险百倍。
    然而,她现在的头脑依旧混乱得厉害,心也一直发慌。虽然强令自己镇定下来,可是这片现场落在她的眼中,依旧只是一片杂乱无章而已,毫无头绪可言。她此刻的大脑,根本组织不起一次有效的思考。
    傅珺深吸了口气,伸出双手,从花坛里掬起一捧残雪,用力在脸上搓了搓。
    “姑娘……”怀素轻呼一声,许娘子却抬手止住了她,转首去看傅珺时,眸中带着几许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怜悯。
    用雪搓过脸之后,傅珺觉得稍稍清醒了一些,但思维仍旧有些迟滞。她缓缓地踱着步,用眼睛看、用鼻子闻,还顺着地上的各种脚印,或东或西地在院子里打转。
    怀素深蹙双眉,眸中隐着水光,担忧地看着四处乱走的姑娘。她不知道傅珺这是在勘察现场,更不明白傅珺是通过这种行为,让周遭的场景全部刻入脑中。
    既然现在无法思考,那就把这些场景“拍”下来,存在脑海中,留待以后再说。
    此外,傅珺现在也必须找些事情来做。她不能去看那扇紧闭的房门,也不允许自己去想怀素方才的话。她此刻唯一能做的,只有这一件事。
    傅珺的现场勘察持续了相当长一段时间,直到正房的门再次被打开,傅庚双眼通红地走了出来。
    傅珺转过身看着傅庚,两眼直直地盯视着他。
    她不敢转动视线,更不敢说话。她只是死死地看着眼前的男子,试图从他的表情里找出答案。
    傅庚的双臂软软地垂在身侧,木然向前走了两步,便看到了睁大了眼睛看着自己的女儿。
    他的喉头上下滚动着,似是想要说话,又像是在用力地吞咽着些什么。渐渐地,他的眸中漾起了一层极薄的水光。他踉跄地走到傅珺跟前,颤抖着蹲下/身/,伸出双臂,将女儿紧紧搂在怀中。
    一些温热的/液/体滚落在了傅珺的肩上,将她的小披风浸湿/了一大片。傅庚的头便埋在她的小披风上,她的肩头越来越热,也越来越/湿。
    傅珺僵直地站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她怕她一动,那些她不能承受的东西便会迎面砸过来。
    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前方。在她的眼前,那道一直关得很紧的房门终于敞开了,张大夫走了出来,梁太医也走了出来,还有沈妈妈、张氏、刘妈妈,甚至还有侯夫人扶着拐杖,面容哀切地走了出来。
    许多许多的人一个个地往外走着,傅珺焦急地等待着,等着那个最该从这扇门里走出来的人,含着笑、伸开双臂,温柔地唤她“棠姐儿”,再将她拥入怀中。
    可是,那个温柔的身影,却始终不曾出现。
    ps:天津港口的爆炸事件太可怕了。向勇敢的消防官兵致敬!愿生者坚强。死者安息。作者君也祝愿每位书友平安、健康、快乐!

☆、第109章

傅珺张大了眼睛,不说也不动,耐心地等着那个身影出现。
    她有大把的时间可以用来等待。她已经等过了一世不是么?那么冰冷而又短暂的一世,她已经等过了。
    而这一世,她终于等到了,那份温暖她也终于拥有了。所以,她可以再等下去的,只要那个人能够出现,只要那双柔软的手,能够再度抚过她的发顶。她可以一直一直等下去的。
    傅珺忽然觉得,自己好像飞了起来,一直飞到了半空,俯视着脚下的人群。
    她的脚下奔过许多身影,怀素、沈妈妈、许娘子,她们奔跑着过来,将倒在地上的小女孩扶了起来。傅庚大声地叫着什么,抱着小女孩跑到了廊下,张大夫将手探到小女孩的鼻下,试着她的呼吸,又转头吩咐着别人一些什么。
    许多人在哭,还有人在叫着什么。傅珺听不清,她只看见人们的嘴一张一合,面上的神情变幻来去。眼前的一幕幕就像是一部默片,没有台词,只有人们无声的表演。
    她飘到了小女孩的上方,小姑娘的眼睛紧紧闭着,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一只手还死死抓着傅庚的一角衣袖。
    唉,可怜的孩子!傅珺怜悯地叹了口气。
    她已经不想再在这里待下去了,这里的空气让她窒息,她的心口好疼,头也很痛。
    她抬起头,望着远处的天空。不知什么时候,天空变成了一片沉郁的黑暗,一些纤细的白色雪粒,无声而迅速地飘落了下来,很快地。便将她脚下的这方世界,覆成了一片雪国。
    多么美丽而安静的世界。
    傅珺望着前方的那片黑暗。那是这些白色精灵的来处。她也很想飞向那里,她相信,有人便在那里等着她。
    可是,她的双腿像罐了铅,那飞舞的雪粒被大风卷起,化作雪色的旋涡。将她牢牢地吸住。她再也无力飞行。只能重重地沉溺在了这片雪白的世界里……
    ************************************
    傅庚负着手,面容枯槁地站在床前,看着女儿昏睡的面庞。
    傅珺已经这样昏睡了整整三天了。
    在这三天里。傅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憔悴了下去,此刻的他看上去像老了十岁,鬓边已经有了霜色。
    他很累,心力交瘁。神魂俱疲。可他不能倒下去。他有太多的事情要处理,也有太多的人要见。还有他的女儿,他唯一的至亲骨肉,也需要他的照顾。
    方才鲁医正刚来瞧过傅珺。
    他是在王氏去逝后两天才回的京,一回来就被傅庚请了过来。这两天皆是鲁医正在给傅珺把脉开药。
    在离去前,鲁医正对侯夫人说,傅珺身体无碍。只是太累了,需要休息。不过。这只是他在人前的说辞。而在无人处,他拉着傅庚悄声告诉他,傅珺得的,很可能是离魂之症。
    鲁医正说,得此症之人并非身体上有病,而是潜意识里不愿醒来。失去了母亲的傅珺,心灵上所受到的伤痛,需要通过睡眠来修复。因此鲁医正只开了一张安神的方子,便叫傅庚耐心等待。
    “等她觉得没那么难过悲伤了,她自会醒来。”鲁医正最后说道,随后便摇着头,叹息着走了。
    傅庚凝视着女儿苍白的小脸,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拧住了一般,揪痛难当,几令人窒息。
    他伸手捂住胸口,大口喘/息着,身体前屈,表情十分痛苦。一旁的许娘子忙倒了杯热茶,怀素捧至傅庚面前,却被他挥手格开了。
    过了好一会,那阵疼痛方才渐渐淡去。傅庚苍白着脸直起身来,平复了一下呼吸,疲惫地对许娘子与怀素道:“你二人便牢牢守在这里,任何人叫都不得离开。”
    许娘子与怀素皆应是。
    傅庚伸手揉了揉额角,手腕划过素服粗砺的布料,他的心又是一阵撕扯的疼。
    他不知道女儿什么时候会醒,只能叫人寸步不离地守着。好在女儿虽是昏睡着,却能喂进些流食。许娘子照着宫里的方子,亲手熬了浓浓的鸡汤与肉骨汤,一天几顿地喂着,傅珺的面色瞧着倒比之前红润了些。
    想至此,傅庚感激地看了许娘子一眼,道:“劳烦你了,我实是顾不过来。棠姐儿还要烦你多看顾着些儿。我现今,只剩她一个了,若她再有什么事,我……”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布满红丝的眼中泛起泪光,却是再也说不下去了。
    许娘子屈身行了一礼道:“三爷放心,我会好好照应四姑娘的,绝不会有任何闪失。”她说话的语气十分郑重。傅庚知道,似许娘子这等重诺之人,言出必行。
    他不知该说些什么来表达感激之情,只能朝许娘子拱了拱手,便转身离开了西厢房,步出了秋夕居的院门。
    方才侯夫人使人过来传话,说有要事相商,着他速去荣萱堂。
    要事?傅庚一听到这个词便很想笑。
    现在还有什么事能大过他的妻女?连皇帝都准了他半个月的假,着他好好操办丧事。这位尊贵的平南侯夫人,哪来的要事要找他这个庶子?
    傅庚嘴角噙着一抹冷笑,负着两手,穿着一身十分扎眼的粗布素服,腰上缠着白绦,不紧不慢地进了荣萱堂。
    他知道侯夫人忌讳这些。不过,他可不是自己来的,是侯夫人有“要事”急着找他来的,既有要事,这身素服便也来不及换,也只能穿过来给侯夫人看看了。
    傅庚跨进荣萱堂的时候,侯夫人穿着一身深紫色团花对襟袄儿,正端坐在西次间里,只留了于妈妈与素云二人服侍。
    傅庚进门是于妈妈亲掀的门帘儿,将傅庚让进了屋中。
    “三郎来了。”侯夫人态度温和地道,素云捧了傅庚最爱喝的茶过来,轻放在他的手边。
    傅庚垂眸问道:“不知母亲唤儿子过来,要商量何事?”说罢,便状似无意地将手抚向腰间的白绦子。
    对于傅庚的举动,侯夫人反常地未表示任何不满,只关切地道:“三郎又瘦了。我知道你这两日辛苦,可也要爱惜身子才是。”
    傅庚淡声应了句“是”,便不再作声了。
    侯夫人便向于妈妈看了一眼,于妈妈会意,带着素云悄然退出门外,自外头将门关上了,二人亲自守住门口,不许旁人打扰。
    没有人知道,在那扇关起的门扉内,侯夫人与傅庚都说了些什么。于妈妈与素云守门守得极严,便有小丫头从廊下经过也不行,一律将人赶得远远的。
    小丫头们便只能躲在回廊的边上、柱子的后头,偷眼去瞧。
    半炷香后,傅庚便从门里走了出来,一身素衣将他衬得宛若落难公子,俊美中带着沧桑,瞧来格外叫人怜惜。他的面上无甚表情,依旧是不紧不慢地出了荣萱堂的院门。
    小丫头们牵扯的视线,便长久地锁在那道瘦削而修长的背影上。即便憔悴如斯,傅三郎的俊美依旧令人心动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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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就在傅庚跨出荣萱堂院门的同时,一道纤丽清婉的身影,也走进了抚远侯世子卢荣的书房。
    卢荣正在桌前看书,听见廊下小厮报“二姑娘来了”,便忙从桌前站起身来,笑着道:“妹妹可是稀客,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卢莹脱下身上的斗篷交予身旁的丫鬟,又从另一个丫鬟的手上接过只描金朱漆托盘来,含笑道:“妹妹特来瞧瞧大哥哥,顺便给哥哥送些吃的。”
    卢荣笑道:“是什么吃的这么稀罕,还要妹妹亲自送过来。”
    卢莹轻轻将托盘放在桌上,那托盘里有一只竹青官窑瓷罐,一阵鲜甜的香气从罐子里传了出来。卢荣不由耸动鼻尖道:“好香。”
    卢莹笑道:“是蜜酿羊羔水晶羹,我照着母亲留下的法子学着做的。”
    卢荣听了这话,面上便露出了一丝怀念的神情,叹道:“怪道这味道如此熟悉呢。”
    卢莹柔声道:“大哥哥快尝尝,看味道可好。”说着便亲手布了碗勺,舀了半碗羹递到了卢荣面前。
    卢荣舀起一勺来尝了尝,面上的神情越发柔和,温声道:“很好吃,跟母亲当年的手艺很像。”说到这里,他极轻地叹了口气,眸中怀念的意味更深了些,低下头去又舀了一勺羹,放在口中细细品尝,面上的追忆之色越来越深。
    卢莹也不说话,只温柔地笑着,看卢荣吃光了碗里的水晶羹,又递过毛巾叫他擦嘴。
    卢荣接过毛巾拭拭唇角,和声道:“妹妹有心了。”
    卢莹笑了笑,将那瓷罐交予一旁的丫鬟,柔声道:“这羹冷了便不好吃了,且放在火上煨着。”
    那丫鬟领命下去了,卢莹便柔声道:“听嫂嫂说大哥哥最近胃口不大好,妹妹有些担心,所以过来看看。顺便跟大哥哥说说话儿。”
    卢荣笑着打趣道:“妹妹难得洗手做羹汤,看来是有事求为兄了,说吧,是什么事?”
    卢莹面上一红。道:“大哥哥怎知妹妹有事相求?”
    卢荣见卢莹这红着脸的样子,眼前便不禁浮现出小的时候卢莹撒娇求他帮忙的情景来,面上的笑意愈发柔和,柔声道:“你啊,还和小时候一样。每回求我什么事的时候,就说给大哥哥送吃的。多少年也没变。”说到后来,他的语气不由带出了几分回忆与怀念。
    卢莹含羞带怯,轻垂臻首、缓低蛾眉,柔声笑道:“大哥哥果然最知妹妹,妹妹确是有事相求。”
    卢荣便笑问:“何事?”
    卢莹却未说话,清丽的眸子向两旁扫了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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