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庶得正-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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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的出现让傅庚十分意外,他狐疑地看了看傅珺。又看了一眼皇帝。却见圣上端坐在龙椅之上,手执奏折、法相庄严,淡声道:“朕去了太后宫里,顺便将你闺女带来了。”
“圣上体恤臣下,臣感激不尽。”傅庚恭敬地道。
“小事尔,卿不必挂心。”皇帝说得云淡风轻。
傅珺暗自撇嘴。明明是借机跟老情人聊天儿,装得倒挺像。
傅庚便向前行了两步,似是想要说些什么。便在此时,却见皇帝的眸光似有若无地往傅珺这边瞟了一眼,笑道:“你闺女很得太后欢心,朕去的时候,太后正笑得开怀。”
傅庚忙谦道:“小女蒲柳弱质,不堪圣上夸奖。”
皇帝笑而不语,只向傅珺招手道:“近前来。”
傅珺无奈,只得挪步上前,皇帝便叫人取过一只黑漆素匣来,笑道:“你今儿讨了太后欢喜,这里头的是朕赏你的。”
傅庚忙领着傅珺谢了恩。皇帝便又对傅庚道:“初次进宫,你闺女的规矩很不错,应是教的人教得好,朕也有赏。来人哪,把那胡狼国的累丝金蝉赏了许慧君。”
许娘子闻言双眉微动,表情却无多大变化,波澜不惊地上前跪下谢恩。那大监早将一只锦盒呈了上来,由圣上御手亲赐了许娘子。皇上还笑着道:“此乃胡狼国名手之作,十分精美。”其语气犹为殷切。
“谢主隆恩。”许娘子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起伏。
对于眼前的这一幕,傅庚连眉毛都没动一下,神色自若地站在一旁,就跟皇上经常给平民赏东西似的。傅珺心中早有预料,更是淡定至极,垂头盯着斗篷上的玉扣猛看,只当这一切不存在。
赏下了一堆东西后,皇帝的目的大约是达到了,只见他龙手一挥道:“今儿傅编修且回吧,明儿下朝再议前事。”
傅庚肃手应是,便带着傅珺、捧着匣子,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
直到离开承明殿百步以外,傅珺一直提着的那口气,才算喘匀了。那种窥破天下至尊隐私的不适感,亦随着与承明殿越来越远而渐渐淡去。
不知当今圣上与许娘子有着怎样的过往,傅珺未免有些好奇。然而,这种好奇也只能放在心里罢了。谁敢多问一句?不要命了么?只看她家老爹的反应,就知道这种事情绝对不可多口。
☆、第105章
傅珺一面想着心思,一面随傅庚转过了一个拐角。在将转未转的那个瞬间,她瞥眼瞧见另一条路上转出来一列宫装女子,看方向是往承明殿去的。观其衣着,似是某宫妃子出行。
傅珺未敢多看,便拐入路中,耳听得身后飘来“德妃娘娘驾到”的声音。她十分庆幸离开得及时,若再晚一些,只怕就要与这位虽无皇后之名、却有皇后之实的当朝第一妃撞上了,到时候难免又是一场麻烦。
旁边的傅庚也暗自出了口气,他想的却是:怪不得圣上今日催着他们早早离开,想是应在这一处。
因时常出入承明殿,傅庚对这一路十分熟悉,为免生是非,便专挑无人且安静的近路走,不多时便带着傅珺他们来了宫门之外。
这一处宫门离着之前傅珺下车之处很远。因路湿地滑,行颇不便,傅庚便叫等在此处的汲泉去那头叫车去,自己则陪着傅珺等在原地。
那汲泉去了好一会方才回来,却是只身一人回来的。傅庚向他身后看了看,便问道:“怎不见车来?”
汲泉脱下帽子擦了擦头上的汗道:“回爷的话,车已经不在了。小的问了那守门的将军,说是老太太前头从宫里出来后便上了车,径自离开了。”
傅庚的眉头攒了起来,问道:“两张车都走了?”
汲泉道:“回爷的话,都走了。那守门的将军说,老太太是被人搀出来的,看着似是身子不适。那车夫慌手慌脚地赶了车便走了。”
傅庚面上青筋浮动,吩咐道:“你骑了我的马。去府里取张车过来。”
若是傅庚单身在此,自可骑马回去,或是车马行里雇辆车也行。可现下他闺女还在这儿呢,难道叫侯府的姑娘坐车马行的车回府?平南侯府丢得起这个人,傅庚却舍不得叫女儿受这个气,宁可回府取辆车回来。
只是,这一等却又要些时候。总在宫门前站着也不好。被人瞧见了,少不了又是一顿口舌。想至此,傅庚便有些犹豫。
傅珺其实一点都不介意坐车行的车。不就是“出租车”么,她前世天天坐呢,有何不可?不过见傅庚的面色黑如锅底,她自是不好多说什么。只上前牵住傅庚的手,轻轻摇了摇。
傅庚低头看去。却见自家胖闺女眯着眼睛,笑盈盈地道:“爹,咱们找个茶馆坐坐吧,前头便是朱雀大街。那街上有好些茶馆呢。听三哥说里头有说书的,可好玩儿了,爹带我去吧好不好?”
傅珺是真想去逛一逛。而在女儿甜美的笑脸面前,傅庚一向是好脾气的。便笑道:“也好。外头太冷了,咱们便去朱雀大街找间茶馆等着,爹给你买好玩的去。”说罢便又招手叫了个小厮,吩咐他等在此处,过会叫汲泉赶着车去朱雀大街天水阁找他们。
傅珺一听逛街还附带购物,自是十分欢喜。傅庚便携了傅珺的手,父女两个消消停停地往前走。
待离得宫门远了些,傅珺便仰头问傅庚道:“女儿想问问爹,那唐伯伯家的孩子是如何找着的?”
傅庚笑道:“此案得破,咱们棠姐儿功劳最大。不过此处不好细说,待回家了爹再说给你听吧。”说罢便向傅珺头上轻拍了拍。
傅珺点头道:“好,等回了家爹就跟我说,可别忘了。”完了又将脑袋朝上顶了顶道:“爹又来拍人家的头,都说了会变笨的。”
傅庚不由笑了起来,拉着傅珺拐过了一个弯,便到了一处小广场。此处乃是朝臣上朝停车下马之处,此时早过了下朝时间,因此便没什么人,显得有些空旷。
傅珺跟着傅庚方行至广场中间,蓦地身后传来一阵车轮声响,随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笑意问道:“前头可是傅编修?”
傅珺刹那间停下了脚步。
这声音她再熟悉不过。不只是熟悉,还刻骨难忘。
当这个声音响起时,在傅珺脑海中出现的,是浓浓夜色中羊角灯笼散发出的柔光,是那一声低沉的“别怕”,是那只温暖的手轻轻抚过她的发顶。
她缓缓地转过身去,一辆黑漆朱顶的马车停在眼前,车帘撩起,里面是一张熟悉的俊朗容颜。
“殿下。”傅庚已经拱手施礼。
“不必多礼。”刘筠的声音一如往昔,低沉而又富于磁性。
然而,此刻这声音听在傅珺耳中,却似一记沉重的钟声,在她的心间震出声声回响。
她听到傅庚叫他“殿下”!
大汉朝只有少数几个可称“殿下”的皇族,一为太子,另一个便是——英王。是当今圣上最小的,亦是至今还存活的唯一的亲兄弟。
傅珺的心脏蓦地停跳了一瞬,呼吸停滞,血液从全身涌入心脏,手脚一阵冰凉。
那他便应该叫刘筠,而不是所谓的“文友”。他是先帝爷最小的儿子,生母乃是一位宫人,出身良民、家世普通,因此,刘筠身后无一助力。
傅珺清晰地记得关于他的事情,那是傅庚与王氏闲聊时偶尔落入她耳中的。
刘筠十二岁时便去了西北军营历练。在他前头尚有五位兄长,在六位皇子中,他是最不具竞争力的一个,因此他离开得无声无息。
刘筠在西北军营过得如何,无人知晓。人们只知道,三年后,大汉朝最年轻的大将军诞生了。十五岁的刘筠在与胡狼国的决战中,率三千铁骑,于深冬雾夜奔袭近百里,直捣胡狼国首都,大败守城铁军,枭首守城大将忽黑木,生擒国主哈尔克齐全族,与之签订城下之盟,助大汉朝取得了决定性胜利。
刘筠得胜还朝之时,先帝爷拖着病体,亲赐了“英”字予他,封其为英王,其封地便在与胡狼国相临的西凉一地。彼时,刘筠的五位兄长已经死得只剩下了一人,便是当今圣上。
刘筠回京后不久,先帝爷驾崩,在京中经营多年的二皇子刘简——也就是当今圣上——顺理成章荣登大宝,而刘筠则一直长驻金陵。
据傅珺所知,刘筠今年二十五岁。他是在十九岁那年成的亲,由皇帝亲自赐婚,正妃孟氏乃温国公先夫人之女,以温良贤惠而著称。圣上还亲赐了金水巷的一幢宅邸予他。
据说,这幢宅邸原先住着的是刘筠的三哥宁王。宁王因罪被贬,病故于前往封地的路上,这幢宅邸便空了出来,变成了如今的英王府。现在的英王府中,不仅住着刘筠的正妃,亦有数位侧妃与无数美貌的妾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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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傅珺不由暗自苦笑。
看来,她的梦果然作不长久。她早就知道,她的心跳动得再快再迅疾,到头来也只能是一场惘然而已。
她怀着一种说不出是怎样的情绪,依着傅庚的暗示,上前对刘筠屈身行礼,轻声道:“见过英王殿下。”
刘筠目注傅珺,抬手笑道:“免礼。”
傅珺站起身来,垂眸盯着脚下,默数着自己的呼吸,静静不语。
只听刘筠问道:“傅编修,这便是令爱?”
傅庚道:“回殿下,正是小女。”
刘筠点头微笑道:“果是聪慧,肖似傅编修。”
“殿下谬赞了。”傅庚笑谦道,只当这是客套话。
刘筠不以为意,含笑问道:“傅编修因何站在此处?府中车马何在?”
傅庚有些怪异地看了刘筠一眼,拱手道:“因车马来得有些迟,下官打算带小女去前头朱雀大街上等一等。”
刘筠点了点头,沉吟地看了傅珺一眼,和声道:“前头雪化路湿,极难行走。若傅编修不弃,本王这里倒有一驾车,可送傅编修与令爱回府。”
傅庚张口便欲拒绝。他并不想与这位王爷扯上关系。
然而当他转眸时,却看见女儿垂首站在那里,小小的靴尖儿已经湿了大半。他忽然便记起,从早起至今,傅珺只吃了几口点心,连水都没敢喝,而她在宫中的一切行动,全靠着一双脚走。
看着女儿发顶上露出的细嫩肌肤,傅庚只觉得心口微疼,那拒绝的话到了口边时,便成了“下官不敢劳动殿下”的套话,拒绝得几乎毫无诚意。
刘筠便笑道:“只是借张车与傅编修而已,无妨的。”说罢也不待傅庚再说什么,便吩咐人将车赶了过来,却是一架青幄油壁车。轻巧精致,上头未见有任何标志,并不显眼。
刘筠显然明了傅庚的顾虑,这驾马车预备得恰到好处。
傅庚见此情景。便知刘筠诚意相送,拱手谢道:“多谢殿下相送,下官万分感激。”
刘筠笑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说至此停了片刻,又关切地道:“令爱年齿尚幼。恐不堪劳顿,还是快些上车吧。”
傅庚又再谢了刘筠,这才让傅珺与许娘子上了车。在车帷尚未落下之时,傅珺在车上又向刘筠行礼致谢道:“谢过英王殿下。”
刘筠微笑地看着傅珺,温言道:“罢了,早些回去罢。”
傅珺应了声是,那道车帷便放了下来,那张俊朗的容颜也被隔在了车外。
车窗之外,傅庚还在与刘筠说着话,似是刘筠还要借马给傅庚。傅珺听不清他们具体说了些什么。那道磁性低沉的声线穿透帷幄传了进来,显得有几分不真实。
英王刘筠,原来,她喜欢的人是大汉朝最年轻的大将军,是这个国家最尊贵的男子之一。
看来我眼光还不算差,傅珺带着几分自嘲地想道。而随后,一阵淡淡的苦涩便盈满了心间。
然而,便是这样也已经很好了,不是么?
能于此时此处,就此放下。在一切都还没开始之前便划上句号。已是幸运。在他眼中,她只是个少不知愁的胖丫头;在她眼中,他是遥不可及的英王殿下。就这样隔得远远的,你不必看我。我也无需看你,一切都淡若微风,恍若一梦。
傅珺怅怅地坐在车中,不知何时,马车已经驶上了朱雀大街。车窗外掠过热闹的市声,饭菜的香气透帘而入。已经饿了一个早上的傅珺,不由腹如雷鸣。
“姑娘饿了吧,这里有点心,您先垫一垫。”许娘子轻声地道。
傅珺闻声看去,却见车厢里的小桌板已经掀开,里头搁着两碟子点心与一壶茶。许娘子正在小心地往米分彩茶盅里斟着茶,那壶嘴中倾泻出的茶汁白烟翻滚,显是热的,那点心也冒着热气,旁边还贴心地备好了干净的热毛巾。
傅珺在许娘子的服侍下,用热毛巾擦了手,又喝了两口茶,吃了几块点心,便靠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