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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4章

庶庶得正-第3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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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珺越想越觉/兴/奋。
    这个发现太重要了,若以此为依据,便能大幅缩小调查范围,进而锁定凶手。
    这般想着,她已张口道:“这个凶手……”
    然而,方说了这几字,她忽然心念电转,蓦地便止住了话头。
    她该如何向唐俊解释色盲?
    色盲这种病症,大汉朝并无记载。
    此时傅珺若指认凶手是色盲患者,则她必须先解释此病症的缘由,再说出自己知其缘由的原因。
    她一个养在深闺的贵女,如何能凭空得知色盲之事?再者说,这说话的场合亦不妥,谁能保证此地隔墙无耳?
    如此重要的线索,让他们的调查头一次领先于凶手,若是不慎流出消息,往后的调查难度将会更大,此事还需谨慎为之,不可贸然言明。
    此外。她有还个隐约的担心,此前的田庄三尸案及茜灵砂一事,让她总觉得联调司很可能并非铁板一块,凶手既然能截杀联调司官员。便未必不知联调司三尸案的调查进程。
    如此一想,傅珺立刻便熄了据实以告的念头。
    她略停了停,再开口时,说出来的话便拐了个方向:“……凶手若是没有武功,是不是亦能做下此案?”她转向孟渊问道。
    这个问题也是她很想知道的。
    孟渊凝眉思忖片刻。道:“可。只要有藏剑山庄的迷药,一切皆非难事。”停了一刻,他又补充了一句:“不过那凶手须得力大。”
    傅珺点了点头,随后便说出了久在心中的另一个想法:“我觉得,凶手很可能来过贺固的家。”
    “何出此言?”唐俊追问道。
    傅珺便道:“这其实也是我的推测,且分成三点来说明。第一,关于凶手。此人精明狡诈,作案手法隐蔽,无一错杀,这表明他事前做足了准备。亦即是说,他事先必会踩点、务色人选,且选择合适的时间与地点,才能做到犯案时万无一失。第二,关于死者。三尸案的死者绝大多数为平民,居住之处亦为人员混杂的坊市,这一点从大功坊之案、怀庆两案及湖南案中可窥一二。这些地方就算有生人出现,也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凶手便是利用这一点,混迹于闲杂人等之中。隐去了自己的形迹。”
    说到这里,傅珺停顿了片刻,方道:“现在便要说第三点了,亦即本案与田庄之案。这两起案件。死者与凶手平常的作案对象大为不同。田庄一案暂且不提,只说本案。长乐坊可非大功坊可比,若有生人在此处窥探,必会引起周遭的注意。然,联调司却并未在这上头获知任何线索,由此亦可知。这凶手事先并不曾踩点。”
    唐俊闻言点了点头。他已经有点知道傅珺往下要说什么了,此时便续道:“诚如珺表妹所言。既是凶手不曾事先踩点,则他又是从何处得知贺固的夫人有孕在身一事呢?其次,凶手进出自如,门户亦无撬动痕迹,可知凶手对此院布局了然于胸,由这两点可知,凶手很可能与贺固相熟,亦来过此处,因此他出现在长乐坊这一带,便不会有人相疑。”
    “正是。”傅珺浅浅一笑,又转向孟渊道:“再回说田庄一案。那联调司官员身携秘信,却人死信失,夫妇皆亡。我总觉得,田庄案与贺固案之间,似有一条隐线。凶手作案的理由亦非简单杀人,而是另有目的。我们姑且猜测,凶手杀联调司官员,为的便是其手中秘信;那么,凶手杀贺固,会不会亦是因为其手上有什么东西,故而杀之?”
    傅珺话音一落,孟渊便沉声道:“贺固的底细已经查清了,就是个普通官员,他身上唯一要紧者,便是他的职位。”
    孟渊与何靖边熟识,且五军营与联调司亦有着紧密合作的关系,他手上的消息比唐俊可要详尽得多。
    “贺固管着几大粮库,会不会是有人想打粮库的主意?”傅珺提出了另一个假设,语气并不确定。
    孟渊摇了摇头,并未说话。
    这种可能性联调司也考虑过,可是,那几个库房他们皆仔细查了,却并无异状,而贺固的接任者他们联调司更会认真挑选,绝不可能让可疑之人混进来。
    傅珺想了想,还是觉得贺氏夫妇之死必然事出有因,否则凶手不必冒险出手,于是她便道:“贺固身居要职,若是身死必会引起各方注意,凶手甘冒奇险杀之,一定有非杀不可的理由。若贺固本身行端立正,那会不会是因为他在死前说了什么或做了什么,危及到了凶手,凶手这才杀了他?”
    这话一出,孟渊长眉一轩,唐俊则是猛然挺直了脊背。
    几乎是同一时间,他们皆想起了一件事。
    “难道是……”唐俊迟疑着开了口,孟渊立刻接口道:“……检库?!”
    二人对视一眼,俱是心头大震。
    贺固在五月间曾上折要求检库。所谓检库,便是将库里的粮食一袋一袋地搬出来,打开粮袋挨个儿查看。
    这是一项巨大的工程,极耗人力,还需与禁军合作,自大汉朝太祖皇帝至今,统共也就检过五回库。贺固的折子一递上去,当即便被内阁搁置了,却也并没驳回,如今他人既已死,这折子自然便也作废。
    此事联调司是当作背景信息收集来的,查案时并未由此处入手,如今傅珺将田庄案与本案一起拎出来说,这才凸显出此事的诡异。
    五月提出检库,六月身死家中。这其中,莫非真有什么关联?

☆、第673章

孟渊浑身的气息变得极冷。
    京城粮库乃是国之大事,六合、江浦、溧水这几大粮库,是为国家储备粮,为的便是于战争及天灾时应急,外地受灾亦皆需从这三大粮库里调拨粮食。
    若粮库出了问题,那可就是大问题了。
    而联调司前些时候查验粮库,也只是核对帐簿、清点数目,却不曾开袋检视。
    一念及此,不只唐俊,便连孟渊亦觉得后背冒出冷汗来。
    傅珺看了多年邸报,检库是什么意思她亦是知晓的,于是便又道:“那我们再姑且假定,贺固之死便是因为他提出了检库一事。如此,将两案联系起来想:一人死于手持秘信,一人死于提出检库。这便又推出了另一个假设:这个凶手,有没有可能是个当官儿的?或者是能接触到联调司与粮库的吏目、主薄之类的人?否则他又是从何处得知检库与秘信之事的呢?”
    一般平民断无接触到这类消息的可能,尤其是联调司的事情,普通百姓更是无法知晓,傅珺认为,就算凶手不是当官儿的,也必然与官场中人有极深的关系。
    孟渊闻言气息微冷,蹙眉颔首道:“极有可能。”
    若贺固之死真与检库有关,这个假设便可成立,且中低层官员流动性较大,更有公干出差、京城下派、地方官员入京述职等等便利,也是全国各地到处跑的。若细论起来,比起普通的镖师与行商,官员的身份更具隐蔽性,也更不易为人注意。
    唐俊此时却是怔怔地看着傅珺。
    从上一次他就对这位珺表妹刮目相看了,而今天,对方的表现实在可用惊艳来形容。
    天马行空般的想像力、独到的观察角度、敏锐的直觉,这几者在傅珺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表妹真乃天纵奇才。”他忍不住出声赞叹,目中满中激赏。
    傅珺微有些赧然地一笑,道:“我只是换了个方向去想罢了,就像俊表哥说的。有时候换个人来看,也可能就发现了什么。再者说,我的推测也还未经证实,还是要先看看检库是怎么一回事。才能接着往下查。”
    此事确实重大,必须立即着手处置。
    孟渊肃容对唐俊道:“事不宜迟,我先送阿珺回府,你速将此事秘报何指挥使,稍后我会去联调司。”
    他乃是标准的军人作风。雷厉风行,一面说着一面便将帷幕戴在了傅珺头上。
    傅珺亦知此事非同小可,并未多耽搁,迅速整理好了帷幕,一行人便离开了案发现场,兵分两路,唐俊回联调司,孟渊则快马加鞭将傅珺送回了温国公府,又匆匆离开了。
    调查取得极大进展,然傅珺却并不敢掉以轻心。她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此事需得先行告知王襄与傅庚。
    于是,回府后不久,楚刃便带着傅珺的口信分别往阁老府与平南侯府跑了一趟,到得斜阳满天之时,王襄与傅庚身着便服,施施然地来到了温国公府中。
    孟铸早便得了傅珺的口信,知道这祖孙三人有要事商谈,因此只露了一面儿打了个招呼,便借故离开了。
    当他步出外书房时。西边的天空铺满了绯红的火烧云,预示着次日又是个燠热晴天,树影在地上参差着,白桦林里掠过一阵南风。风中犹带温热的气息。
    孟铸掏出绸绢,向面上抹了一把。
    这才行了几步路,他的额上便已被汗水浸湿了,这天气着实是热得人难当。
    他又回首往外书房看了一眼。
    书房四门大开,窗子也是敞着的,从他所处的位置望去。还能瞧见王襄与傅庚的面容,唯有傅珺是坐在角落里的,并未露出身影。
    孟铸遥遥地向书房里看了两眼。
    这几个人似是在说着什么重要的事,王襄与傅庚皆是神情严肃,尤其是傅庚,浑身上下皆散发出一股冷意。
    上一回平南侯府二姑娘与其夫君在街上打架,傅庚便是这样一身冷意,却不知平南侯府又出了什么事,竟还惊动了王襄,想来那事情小不了。
    孟铸拿起折扇摇了几下,心中暗自忖道。
    不过,话说回来,这皆不与他相干,他只当不知便是。一面想着,他一面便摇了摇头,负起了两手,慢悠悠地步出了白桦林……
    ****************************
    建武三年的盛夏,悠长得如同大太阳下一程绵延不息的路,烧灼着、炙烤着、闷热着,便是下了雨,那雨点砸在地上亦是冒着热烟的,实叫人以为那雨若是落在人身上,也能实实在在烧出个洞来。
    整个城市都被热浪包裹,陷入了一片死寂,城中但凡有些脸面的人家,皆去了城外别庄避暑,连皇帝亦带着皇后去行宫消夏去了,于是,六合并江浦粮库检库一事,便似也被这热浪卷走了一般,并未在京中掀起波澜,绝大多数人甚至根本毫无察觉。
    然而,在行宫之中,刘筠捧着何靖边递来的检库秘折,那张素无表情的脸上,已隐隐聚起了一层青气。
    六合粮库竟查出了大纰漏,库中有近四成粮食变成了石灰泥砂,共计两万石粮食沓无踪影。
    而再往下细查,这些失踪的粮食竟与逆王刘竞有关。
    六合粮库的管库原为忠王府长史的外甥,此人在丙申之变后下了大狱,没多久便病死狱中,而贺固亦是从那时起兼任六合粮库的管库,直到不久前被人杀死。
    刘筠皱起眉头,将折子搁在了御案上,淡声问道:“逆王将这批粮食运去了哪里,你可查出来了?”
    何靖边躬了躬身道:“微臣调阅了近几年来逆王名下产业的变动,奇怪的是,并无大宗变化,而逆王名下的几艘船只近几年却也无甚动静。微臣以为,这批粮食只怕并非逆王动用的。”
    “哦?”刘筠的脸色瞬间一冷,沉声道:“那依你之见,难道是……”
    “是,微臣以为,这恐怕还是那支神秘力量所为。”何靖边的脸色十分凝重
    刘筠冷笑了一声,拂袖道:“若果系如此,那神秘力量所谋倒还不小,只是,朕对此十分怀疑。”他顿了一刻,神态变得颇为轻松:“如此大批的粮食,可不是那么容易动的,朕推断,这些粮食就算运出去了,亦只有一部分,剩下的肯定是藏起来了。”
    说到这里,他沉吟了片刻又道:“老何,从现在起,你将水陆口岸的口子给朕扎紧了,朕倒要看看他们怎么把粮食运出去。”
    “遵旨。”何靖边利落地应道。
    事实上,早在刘筠下令之前,他已经叫人盯住了从金陵通往各地的水陆要道。他也认为这些粮食肯定还没全部运出去,唯今之计自是先将路堵死,然后再往下查。

☆、第674章

一阵热风拂了过来,大殿里的纱幔在风里轻轻晃动
    刘筠凝目望着大殿外的天空,沉声问道:“三尸案可还有其他线索?”
    何靖边躬身道:“禀陛下,属下正在命人往官吏身上查,不过因小吏人数众多,尚需要一些时日。”
    刘筠不曾说话,只下意识地抚着御案上的一只黄玉镇纸,良久后方问:“又是勇毅帮的忙?”
    “是。”何靖边应道,眼中难得地流露出了一丝佩服,“勇毅郡主于刑名一道实是天资过人,检库一事还是她发现的,凶手为官吏一说,亦是她自田庄案与贺固案里推断出来的,属下等皆以为,这个分析极有道理。”
    听着何靖边略带钦佩的话语,刘筠面上有了一丝极淡的笑意。
    他早就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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