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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1章

庶庶得正-第2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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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氏淡淡地挪开了视线。
    这时候只怕这贱丫头心里已经慌了吧。倒是会装得很。
    张氏却是面色讶然,抬头又看了一眼上座的侯夫人。
    侯夫人神情未动。并没有叫张氏停止问话的意思,更没有拦在前头将事情压下来的动向。
    张氏心中微哂。
    她就知道,举凡是三房的事儿,尤其是事关三房的丑事,侯夫人从来都是乐得看笑话儿的。
    “吴先生,长陵给你送的是什么银票?”张氏问道。
    “这个……”吴伯雄的声音迟疑了起来。
    郑氏缓缓低下了头。
    她已经快要忍不住脸上的笑了。等一会儿吴伯雄说出了答案,这堂上不知道又有几个人要吓得扔了茶盏呢?
    “……大太太这么问,在下却也不知如何回答。因为长陵送来的银票到底是做什么用的,在下也不知道。”
    郑氏猛地抬起头来,一双眼睛睁得极大。
    那一瞬间。她的脸上有着明显的不敢置信。
    这回答不对!
    正确的回答应该是:这是傅四姑娘叫人送过来的银票啊!
    这个吴伯雄在搞什么鬼?!
    郑氏捏着茶盏的手指有些泛白。
    张氏脸上的惊讶之色又浓了一些:“吴先生既是不知道那银票是做什么用的,又为何要收下来?”
    “在下也是受人之托。”吴伯雄不紧不慢地道,“广利号余掌柜的与我是同乡,他委托我代他收下银票并转交予他。他说是三太太吩咐下来的。因不好直接交给他,所以就在我这里转一道手。”
    “呛啷”一声,郑氏手里的茶盏掉在了地上。
    她睁大了眼睛看着落地罩边儿的槅扇,整个人都呆住了。
    怎么事情忽然扯上广利号了?
    广利号是郑氏名下的铺子,那个余掌柜的还是她娘家亲戚,这是怎么回事?
    还有。吴伯雄说是郑氏叫余掌柜的找他的。这话里的意思,她怎么忽然就有点弄不明白了呢?
    “你说清楚!”郑氏过了好半天才终于能开口说话,一张脸已经微有些泛青,“你收的银票怎么又成我的了?不是四丫头交给你的么?”
    这个吴伯雄,收了那么多的好处却还反咬一口,简直是……
    郑氏只气得心口都疼了。
    看着郑氏那张气急败坏的脸,傅珺非常好心情地喝了一口茶,惬意地眯起了眼睛。
    多米诺骨牌终于开始坍塌了。
    “在下不明白三太太的意思,”吴伯雄的声音里透着明显的不解,“这关四姑娘什么事?是三太太说银子不够用,叫余掌柜的每月拿出银子去……”说到这里他忽然住了声。
    “吴先生到底想说什么?”侯夫人终于忍不住了。
    这吴伯雄话里话外的意思,听着极为不妙。侯夫人此刻的脸色也有些发青。
    “老夫人见谅,此事详情在下并不清楚。老夫人若想知道,不如叫余掌柜的来问一问。”吴伯雄说道,“不过,我这里倒有一物可以呈予老夫人。这也是余掌柜的托我转交给长陵的,说是长陵自会交予三太太。”
    “呈上来。”侯夫人的语声十分严厉。
    于妈妈很快便将那样东西呈了上来,却是一个封着火漆的信封。

☆、第484章

郑氏已知事情不妙,急得眼睛都有些发红了,见了信封就想上手去拿,却被一旁的张氏拦住了。
    “三弟妹坐稳了,别又摔了杯子。”崔氏柔声笑道。
    张氏亦笑得温婉:“三弟妹,此物还是给老太太先看过了再说。”她一面说着一面便将信封呈给了侯夫人。
    侯夫人拆开火漆取出信封中的事物,却见那信中放着一张银票并一张票据,那票据上大红的“三江”二字,就算傅珺坐得远也看得一清二楚。
    三江商号,金陵城中的另一个地下钱庄。虽不及宝盛那般有名,却也算是京城老字号了。每年被三江商号逼得卖儿鬻女的人家不在少数。
    自然,京中那些豪门贵胄也有私底下放印子钱的,也都是托给三江、宝盛这样成规模的钱庄进行操作。一来方便,二来利银给得足,从不拖欠,更不会泄漏顾客隐私,可谓信誉保证、名声卓著。
    “郑氏,这是怎么回事!”侯夫人的脸沉得能拧出水来,一甩手便将信封扔在了郑氏脚下。
    郑氏双膝一软,人已经跪在了地上。
    她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方才颤抖着手拾起了落在裙边的票据和银票。
    那上头清清楚楚地写着她名下铺子广利号的名字,下头还盖着掌柜余佑荣的印鉴。
    郑氏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杏芳与桃源连忙上前扶住了她。
    “不是这样的,不应该是这样的……”郑氏喃喃地道。
    她好容易才搭上了吴伯雄,着实花了不少银子才说动了他。放印子钱本就是一本万利的事,重金之下,吴伯雄便动了歪心思。只要事情做得巧妙。到时候往傅珺身上一推,郑氏相信,侯夫人一定不会再让傅珺管着那些铺子了。
    如此之多的田产铺子,如此在丰厚的银两入息,她就不信侯夫人不会动心。届时侯夫人必会将王氏留下的嫁妆尽数归拢,亲自料理。
    侯夫人的一颗心全在二房身上,郑氏瞧得清楚极了。
    若是铺子全归了侯夫人。侯夫人必会拿出一部分来贴补给二房。
    只是。这事情必须做得好看,且还不能完全经由侯夫人之手。到时候,只要郑氏略略表达出一点诚意。想必侯夫人会很愿意将此事交予郑氏这个嫡母来处置的。
    郑氏要得不多,只要两成就行了。天知道她这个继女有多少家产,便是两成也得有几万两银子呢。
    可是,事情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放印子钱的不是傅珺。却成了她郑氏!不仅有吴伯雄的口说,连票据都拿出来了。郑氏就算浑身是嘴也说不清。
    这原应逼得傅珺辩白无力的场景,如今反落到了她的头上。
    郑氏浑身瘫软无力,只觉得眼前的东西都在转,连同侯夫人那张高高在上的脸。也在她的眼前晃动不息。
    她阖上了眼睛,面色已是白得发青。
    从郑氏跪下的那一刻起,傅珺便站了起来。待郑氏瘫软在地之时。傅珺立刻向侯夫人告了罪退了出来。
    不只是傅珺,傅珈也跟着退了出来。
    原先不过是张氏为追寻失物才叫了长陵问话。过后虽说到了银票,到底不算什么大事。如今却扯出了放印子钱这种事情,这可不是娇滴滴的姑娘家该看该管的,她们自然只能辞出来了。
    说起来,今天这整件事情中,傅珈从头到尾都没多说一句话,倒是挺让傅珺意外的。
    出了荣萱堂之后,傅珺忍不住看了一眼傅珈,却见她这位二姐姐神情颇为平静,扶着丫鬟珊瑚的手款步而行,唯有唇角微微翘起一个弧度,显示出她此时心情的愉悦。
    瞧了大半出的好戏,傅珈自然觉得开心。尤其是这好戏还是三房母女合演的,她看得就更欢喜了。在与傅珺分开时,傅珈甚至还含笑道:“四妹妹若有空也来我的画笺阁坐坐,我那里凉快着。”
    “好,小妹一定择日拜访。”傅珺盈盈笑语道。
    回到秋夕居后,傅珺一切行动如常,写了两篇字,读了几句书,又抚了一小会的琴。窗外蝉声切切,嵌在飘渺的琴韵里,倒似有了几分静中有动、动中含静的禅意。
    傅庚跨进秋夕居的院门儿时,听到的便是这蝉声与琴声一递一合的奇妙乐韵。
    他伫足听了一会。
    金红色的夕阳斜掠过来,将木樨树的树影拉得极长。蝉声已经渐渐息了,晚风微凉,薄青色的天空上,悬着一轮淡淡的月影。
    他是收到消息赶回来的。
    原先他还以为,当他进门时,迎接他的会是一片愁云惨雾,会是女儿含泪的眼神,还有充满怨怼的话语。就像当年的傅珂一样。
    然而,却没有。
    他的女儿娟静安好,连她抚出的琴韵都是温凉如微月。
    傅庚听着听着,忽然就听出了几分淡淡的伤感。
    原来,他的女儿对于这些事情,已经是如此的习以为常了。而对于他这个父亲,他的女儿也从来没有托赖他更多。
    她总能自己就把事情解决掉,不麻烦任何人。哪怕那个人是她的父亲,她也不会去撒娇求他帮忙。
    傅庚的眼中,渐渐地便有了一丝潮意。
    他应该感到欣慰的。
    因为他确实很忙,要对付的人与事也确实很多,多到他有时候根本顾及不到女儿。
    可是,当这样一个聪慧懂事的女儿真正出现在眼前时,为什么他的心里却是这样的酸楚?
    傅庚在夕阳下伫立良久,直到琴韵消散,他才长长地呼了口气,踏着嵌了云母石的台阶,转进了南院之中。
    丫鬟们见礼的声音传了过来,傅珺放下了手里的琴谱。
    傅庚来了。
    也是,他们三房出了这么一件大事儿,身为一家之主,傅庚必须要露个面的。
    这样倒也简单了,傅珺原还打算往外书房跑一趟解释一下的。如今倒省了麻烦。
    青蔓打起浅翠色的湘帘,傅珺含笑迎出了门外:“父亲来了。”
    “嗯,来瞧瞧你在做什么。”傅庚笑道,提起手里的一只精巧的荷叶包,“太白居的蟹黄酥,为父知道你爱吃,给你带了几只。”
    “太好了。”傅珺笑得双眼微弯,颊边的梨涡一如儿时模样,“青蔓,快将饼子打开,闷久了就不酥了。”
    傅珺一面说着,一面亲手接过酥饼,又将傅庚让进了房中。
    涉江送了温茶,青芜设好锦褥,青蔓以朱漆托盘呈上了蟹黄酥及另三样点心,众人便皆退了下去,单留下父女二人说话。

☆、第485章

傅珺向茶盏里倒了些温茶,递到傅庚的手边:“爹喝口茶吧。”
    傅庚点了点头,接过茶盏啜了一口。
    傅珺细细地打量着傅庚。
    傅庚穿着一身家常玄色绣暗竹纹的青州棉单衫直裰,发上束着竹冠,鬓边的白霜瞧着又比之前多了一些。
    “爹是为了广利号的事情来的吧?”傅珺说道。
    傅庚怔了一下,神情瞬间有些复杂。
    傅珺浅浅一笑:“爹不用为难。此事是女儿暗中设计的,女儿认下了。”
    傅庚眸色微凝。
    傅珺便又浅笑道:“是母亲算计我在先,被我提前窥破,所以安排了后手,反将了母亲一军。女儿也不瞒着父亲,母亲与五妹妹算计女儿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女儿往常总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但这样只能防得了一时,却防不住下回她们还要动手。所以这一回女儿便顺着母亲的设计提前做了套子。她若不动手,这套子便永远不会有用。但她若动了手,这套子便也只能落在她的脖子上,套住的也只有她自己而已。”
    傅珺的声音平稳得几乎没有起伏,面上始终含着一丝浅笑。然而她说出的每一个字,却直是字字诛心!
    母女、姐妹、继室与原配之女,这其中的种种不能为外人言的东西,傅珺却全都摆在了桌面上。
    傅庚知道,宅门里的事情从来就不干净。而即便如此,他也是头一回见有人将这种事情拿出来光明正大地说。
    那一刻,傅庚心里涌出的滋味,简直就是五味杂陈。
    他抬眼看着傅珺,傅珺也坦然地回望于他。
    她的眼神很清澈,宛若秋日晴空下的湖水。
    傅庚的心忽然就软了下来。
    她的眼睛与王氏一模一样。
    他还记得王氏当年也是这样的性子,坦荡、干净。只不过,傅珺比王氏又更多了一分冷静。
    “为父并没有怪你。”傅庚低声说道。
    “女儿知道。”傅珺浅笑,“女儿只是想向父亲解释一下缘由。若不是被迫得无法了,女儿也不会行此下策。毕竟此事已经惊动了祖父。母亲又是忠义将军的遗孀,父亲的为难之处女儿都明白。只不过女儿也是为情势所迫,不得以而为之。女儿已经尽量将事情控制在小范围之内了,更多的以女儿之力也做不到。还请父亲原谅。”
    傅庚真的很不习惯这种谈话方式。
    可是。在心底里他又觉得,这样说话倒也很痛快。大家都不用藏着掖着,干脆明白地解释清楚了也好。
    其实,傅珺并非故意如此。她只是习惯性地以前世讲解案情的态度,向傅庚进行了这一番解释。
    她从来没把郑氏与傅珂当成亲人。所以说起这些话完全没有心理负担。不像傅庚,身为大汉朝的土著,虽然他也是个叛逆的性子,到底不及傅珺这个现代人。
    “那你是如何……”傅庚问了半句便顿住了。
    说到底,他还是觉得这种谈话方式有些怪。可是,为了处理印子钱的余事,他还是要问一问傅珺是如何安排的。
    “女儿早前得了个消息,有人瞧见我名下铺子里有人去了三江商号,女儿便留了心。在踏青回府的那一日,女儿临时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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