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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7章

庶庶得正-第2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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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伯娘请说。”傅珺淡声道。
    崔氏看了侯夫人一眼,方笑问道:“昨儿个花宴之上,你是不是给恬姐儿摘了花儿戴在发髻上了?”
    傅珺微微一愣。
    她确实是摘了几朵朱砂梅给傅琪戴上了,这又怎么了?
    “我是给六妹妹摘了几朵梅花儿。”傅珺不紧不慢地道。
    崔氏面上的神色便有些不虞,说话却仍是带着笑:“我就说呢,恬姐儿身上怎么忽然就起了好几个红疙瘩,原来是四丫头你……”
    “不关四姐姐的事。”一个奶声奶气的童音忽然响了起来,打断了崔氏的话。
    崔氏神色微僵,复又端出个笑脸来,那厢傅琪已经飞奔了进来。约摸是跑得急,她的一张小脸儿红扑扑的,一进屋便又大声地重复道:“不关四姐姐的事,是恬姐儿自己要摘花儿的。恬姐儿自己不知道花上有小虫虫会咬人。”
    傅琪一面说着话,一双眼睛里已汪起了满满的两泡眼泪,径便扑到了侯夫人的怀里,哽咽道:“祖母祖母,不关四姐姐的事儿,是恬姐儿自己喜欢花儿。祖母不要罚四姐姐,呜呜……”
    傅琪哭得十分伤心,然而说出的话却很清楚。
    此时外头又跑进来两个人,正是傅琪的丫鬟采芹与采苹。
    两个人一进屋。见傅琪扑在侯夫人怀里哭得伤心,俱是一怔,随即两个人便跪了下来。采芹便向崔氏道:“太太,姑娘跑得快,婢子们没赶得及拦下。请太太责罚。”
    崔氏的脸上含了一丝愠色,说话的声音却仍是温婉:“你们怎么连姑娘都护不好。说了不能叫恬姐儿出来的,得在屋子里静养。”
    “是恬姐儿自己要出来的。”傅琪此时已经止住了哭,长且浓密的眼睫上还挂着泪珠儿,说话的声音却很清亮。
    侯夫人淡淡地看了看崔氏,又看了看一直未曾出声的傅珺。复又转向傅琪柔声道:“恬姐儿这是怎么了?”
    傅琪掏出小手帕抹了抹眼泪,便从侯夫人身上爬了下来,向着她端端正正地行了一礼,方道:“恬姐儿方才失礼了,请祖母恕罪。因为恬姐儿怕祖母罚四姐姐。心里着急,所以就赶着跑了过来。昨天是恬姐儿自己要摘花的,不关四姐姐的事。”
    说到这里她又转向地下跪着的采苹,怒斥道:“就是你乱嚼舌根,说什么四姐姐骗我摘花,我身上才长了红包包,你说假话。我才不要你服侍我。”
    崔氏此时的脸色当真好看,堪比那红白牡丹图上的红白双花。“恬姐儿,还不快住了声儿。”她厉色呵斥了一声,同时又盯了傅珺一眼。
    她怎么知道傅珺是不是故意的?
    昨天回府之后。傅琪身上便长了好几个红点儿。崔氏身边有一个奶嬷嬷略通医理,便说这可能是就近沾了花米分所致。又道最近时气不好,小孩子皮肤娇嫩,此种情况是时有发生的。
    崔氏便问了跟的丫鬟。可巧便听那采苹说是傅珺特意摘了几朵花给傅琪戴的。崔氏一听这话,心中便有些说不出的感觉。今日再看傅珺,怎么看怎么觉得有问题。
    细算起来,他们二房与三房之间并非毫无芥蒂。至少,七年前抚远侯府的花宴上,王氏为太子妃姐妹所辱那件事。还有上元节发生的傅珺被拐一事……
    崔氏悄悄呼出口气,将那些浮上心头的思绪甩了开去。看着傅珺的视线却向外移了几分,转向了一旁高几上置着的一只羊脂玉仙鹤灵芝供瓶。
    “我就不要采苹服侍我了。她不听我的话,我的丫鬟都不听我的话,我留着做什么?我不要你了,你马上就走。”傅琪却是越说越急,小脸儿涨得红红的,眼眶也跟着红了。
    采苹跪在地上浑身打颤。
    她不过是随口说了一句,主要还是崔氏问得紧,问着问着便问到了四姑娘身上。她也是顺着崔氏的话说的,怎么这时候反倒成了她撒谎了?
    “四丫头,这是怎么回事?”侯夫人的声音倒不太严厉,就是神情有些冷。
    傅珺站起身来,语声恭谨如常:“昨天往偏厅去的时候,廊外的朱砂梅开得极好。我见六妹妹喜欢,便折了几朵给她戴在了发髻上。孙女儿并不知道六妹妹不宜于戴花。”
    这应该就是一种花米分过敏症。也可能是一种突发性的。
    “是恬姐儿自己要的花儿。”傅琪几步便跑了过来,张着两只小胖胳膊护在傅珺身前,小胸脯一起一伏地道:“不关四姐姐的事。恬姐儿跟程夫子读了书,学了道理,知道做人要守诺诚信,不可诓语,不可无中生有。恬姐儿是好孩子,不是会说谎话的坏孩子。”
    崔氏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一旁的张氏却是满脸淡然。傅珈甚至还带了几分笑意。
    这真是一大早唱得一出好戏啊。
    傅琪此时用小手帕抹了眼泪,又指着采苹跺脚道:“娘亲是听了你的话才弄错了,你不乖,你坏!”
    侯夫人的眼神微微一闪,看着傅琪的眼光便柔和了起来。
    这孩子的心性倒真是难得的纯善,更难得的是一点都不蠢,还晓得把自己的母亲摘出来。
    崔氏的脸色终于恢复了过来。
    她转首看了看上座的侯夫人。这么多年的婆媳处下来,侯夫人的神情代表了什么心绪,她还是能猜出几分来的。
    她不由暗里叹了口气。
    罢了,她本以为这事是傅珺故意而为,如今看来,只怕就是个偶然。再看看傅琪,已经哭得眼睛都肿了。崔氏心里一抽一抽地疼。
    她无声地叹了口气,走上前去拉住傅珺的手,柔声道:“四丫头,是我弄错了,你莫往心里去。”
    傅琪也上来拉了傅珺的手,可怜巴巴地道:“四姐姐,是恬姐儿的错。四姐姐别生气,恬姐儿给您陪不是啦。”说着便团着胖爪子向傅珺福了福身。
    这还真是无妄得很。
    傅珺有几分无奈,然而看着傅琪那双干净明亮的大眼睛,她又觉得有些心软。
    无论如何,她这个隔房的六妹妹,实在是个很好的好孩子。

☆、第436章

傅珺向着崔氏淡淡一笑,道:“二伯娘也是爱女心切,我省得的。”言罢又俯身摸了摸傅琪的头,柔声道:“六妹妹最乖啦,四姐姐最喜欢我们恬姐儿了,怎么会生你的气呢。”
    侯夫人亦适时地笑了起来,一脸和气地道:“不过是一场误会,都别站着了,坐下说话。”
    崔氏便自回到了座位上,看向傅珺的神情仍是免不了几分审视。侯夫人却拉着傅琪说着话儿,瞧来心情颇佳。
    傅珺淡淡地看着这一家和睦的场景,终究是没了兴致。
    今日之事只是昨天的余波,傅珺无心再应付这些,只再坐了一会便辞了出来。至于崔氏是怎么罚的那两个丫鬟,她不得而知。她只知道,采苹再也没出现在侯府中。
    时间悄无声息地滑了过去,很快便到了冬至,又到了家家户户忙年的时候。
    冬至过后的第二天,傅庚便收到了抚远侯府世子之女卢悠坠马受伤的消息。
    这消息算不上大,却叫傅庚怔忡了好一段时间。
    他方才准备着手布置下去,不想卢悠却自己摔断了腿。据傅庚所知,这不是他所知的任何一方出的手。
    难道,这真是老天降下的惩罚?
    傅庚百思不得其解。而这个消息却以惊人的速度,迅速地在金陵城中四下传播了开来。
    京中百姓最爱聊八卦,没有什么比这个消息更适宜做过年时磕瓜子儿闲话的消遣。虽然家家都忙着过年,却也并不妨碍众人对此事的议论。
    抚远侯世子之女卢悠精于骑/射/,骑术十分精湛,这件事可是满城皆知的。那青榜之上卢悠的骑/射/成绩可是甲优,这也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便是这么一位骑术极好的贵女,却在家中马场与人赛马之时,不慎自马上摔了下来,据说当时便全身僵死、动弹不得。
    抚远侯世子卢荣连夜请了太医院最擅骨科的孙医正来看,孙医正便道。卢悠的腿骨受损颇重,脊柱也受了不小的伤,必须卧床静养至少三个月。所谓伤筋动骨一百天,养足三个月后卢悠才有痊愈的可能。
    而就算痊愈了。卢悠以后也不可做剧烈运动。孙医正格外叮嘱,至少三年期间卢悠都只能慢行缓走,不可多碰伤处,否则她就要一辈子与拐杖为伍。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卢悠尖锐的声音自那牙子雕草龙缠枝牡丹纹的拔步床中传了出来,将一旁水晶盏上的烛火也震得晃了一晃。
    韦氏坐在床沿上。苍白的脸上挂着一双熬红了的眼睛,柔声道:“我的儿,不是这么着的。孙医正说只要静静地养个几年,你还是无恙的。”她一面说着,一面心中牵痛,终究还是落下泪来。
    卢悠失神地望着帐顶,面色犹如死灰。
    她要变成拐子了?她一辈都要拄着拐杖?
    这怎么可能?她可是白石书院骑术最精之人,是“三杰四秀”中的巾帼英雄啊。她怎么可能变成拐子呢?
    卢悠只觉得头一阵阵地发晕,眼前的一切都在打着转。
    不,她绝不要这样!她不能就这么躺着不动。她还可以骑马。还可以又跑又跳。她还是以前那个众人瞩目的中心。
    卢悠撑起手臂,用力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将锦被也挣得掉在了地上,韦氏吓得脸白唇青,香附等几个丫鬟忙上前按住了乱动的卢悠。
    “让我起来,让我起来!”卢悠面容扭曲,拼命地挣扎着、哭叫着。
    “姑娘您躺躺好。您能养好的,大夫说只要慢慢调理三年,您就无碍了,就能骑马了。”香附一面说着。一面眼中已经迸出了泪。
    卢悠被七、八只手按住,更兼腿脚无力,挣扎了一会终是没了力气,只仰躺在床上喘着气。
    韦氏的脸上已是泪水盈然。俯身搂着她哭道:“我的儿,你可不能再这么犟着了。听母亲的话,便这么好好养着,乖乖的好不好?”韦氏一面说着,一面轻轻抚着卢悠的头发,已是泣不成声。
    卢悠的一口气终于缓了过来。
    她望着韦氏。韦氏这几日熬得生生瘦了一圈儿,眼角细密的纹路十分明显,两颊也凹陷了下去。
    卢悠的眼泪也落了下来。
    “娘,娘,女儿好怕,女儿不要拄拐杖。”卢悠搂住了韦氏,哭得泪流不止。
    “我儿莫怕,娘在这儿呢。娘陪着你。你的腿养几个月便能走了,只要不骑马,平素走路都是无碍的。我儿放心,娘亲在这儿呢。”韦氏柔声安慰着卢悠。
    卢悠的眼泪却是流得更急。
    整整三年骑不了快马,不能享受那离弦之箭般疾驰的快乐,不能感受到万众瞩目之下的骄傲,她还不如死了好。而更叫人难以忍受的是,往后的三年间,她再也不能……与他并辔而行,只能远远地看着他马上的英姿。那得有多么难熬啊。
    卢悠的泪水潺潺而下。
    此时,韦氏的大丫鬟樱桃悄悄走了过来,低声道:“夫人。”
    韦氏拭了拭泪,转首问道:“何事?”
    樱桃轻声道:“是大少爷那里有些事儿,请您过去一趟。”
    韦氏苍白的脸上又添了一抹愁色,她蹙着眉站起身来,又柔声安抚了卢悠两句,方带着人匆匆地出了屋。
    韦氏等人一去,房间里便只剩了卢悠的几个大丫鬟。香附便向一旁的薄荷使了个眼色,薄荷便带着人皆退了下去。
    卢悠此时已经没再哭了,只望着帐角上悬着的银镂玫瑰香球发呆。
    香附往四下看了一眼,方凑在卢悠耳边悄声道:“姑娘,您要将事情往好处想一想。您想想,您现在这个样子,您心中所想的事情,岂不是又近了几分了么?”
    卢悠一下子收回了眼神。
    香附又将声音压低了一些,几乎是耳语地道:“姑娘且想一想孟少公子。”
    卢悠愣了一愣,俄顷她的眼睛就亮了起来。
    对啊,她怎么忘了呢。
    她是侯府嫡女,而他却是温国公的外室子,脸上又有残疾。若在以往,他们之间隔着千山万水,绝无可能。
    可是,现在的情况却不同了。大家都知道她有可能会变成拐子,这样的话,那些上门提亲的人只怕会却了步。而她与他之间的距离,却一下子近了很多。
    只要她努力谋划,再求上姑母帮忙,此事说不得便能有转机。那温国公府若是能被拉过来的话,只怕于他们还更有益。
    卢悠越想越觉得欢喜,连腿上的剧痛也忘记了,一双眼睛在幽暗的房间里闪闪发亮……

☆、第437章

与此同时,抚远侯世子卢荣却正与父亲坐在书房中,两个人的神情都有些凝重。
    “父亲,悠儿的事情,会不会与思儿的事情有关?”卢荣问道。
    抚远侯的脸色有些阴沉:“目下暂未查出有何关联。”
    “若真与思儿有关,那必是武阳伯动的手脚。”卢荣咬牙切齿地道。
    他无法不恨。他的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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