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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章

庶庶得正-第1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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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便是这样依栏站着,傅珺忽然发现了一件事。
    这里一个人也没有!
    不是普通意义上的无人在侧,而是真正的没有人。
    没有涉江、沈妈妈、青芜她们,没有认识或不认识的贵女,更没有长辈在旁。
    傅珺穿到这里六年多了。这六年多来,她的身边时时刻刻都跟着人。就算是晚上睡在榻上,她的榻边还跟着一个值夜的丫鬟。
    然而,此时、此刻、此地,却是她这六年来头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独处。
    傅珺的心里蓦地涌出一阵无法言喻的欢喜。
    就像是关押多年的囚徒终于走出了牢笼。那种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感觉,简直让她欢喜得要跳起来。
    这是多么难得的自由啊!
    没有人盯着她的礼仪,挑剔她的规矩,注意她的一举一动。现在的她可以想干嘛就干嘛。完全不必担心旁人的眼光。
    傅珺方才的好心情,一下子又向上爬升了一个度。
    她从围栏边站了起来,脑海中莫名便现出了一段旋律。
    以往她的脑海中也时常会有些旋律隐约回荡,只是她从来只能在心中默念。而这一次,她却是轻声地将之哼唱了出来,一面哼一面还转着圈儿。
    她哼的是一首圆舞曲。前世在明斯顿大学进修时。她的舍友便是一位来自于战斗民族的姑娘,她最爱在宿舍里播放肖斯塔科维奇的《Second waltz》。
    傅珺一面哼着曲子,一面快乐地转着圈子,还在心里默念着节拍“嘭嚓嚓、嘭嚓嚓”,只觉得整颗心都要飞扬起来了。
    便在此时,一声嗤笑蓦地传了过来。
    傅珺大吃一惊,立刻原地站好向身后看去。
    身后空无一人。
    她又向四周看了看,/射/圃里空荡荡的,春/日/的阳光斜照进来,越显得此处的空寂。
    “向上看。”一道熟悉的声音懒懒地响了起来,尾音微沉,如箫鼓一般悦耳动听。
    傅珺连忙举眸向上看去,却见那房梁上垂下了两只黑色的靴子。
    随后,那靴子向后一荡,刷地一声,一个人便轻轻落在了地上,恰好便落在傅珺身前两、三步远的位置。
    斜飞入鬓的长眉,冷若寒冰的星眸,左颊上一道明显的伤疤。不出傅珺所料,这位梁上君子正是她的好同学——孟渊。
    此刻,孟渊的唇角含着一抹淡笑,正垂眸看向傅珺。
    一见是他,傅珺的心里不知怎么莫名地便是一松,便开言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孟渊唇角的淡笑浓了一些,语声低沉地道:“我怎么就不能在这里?”
    傅珺不由语塞,想了一想便又问道:“你看到了多少?”
    孟渊目视傅珺,唇边的淡笑蓦地便有了些冷意,两手环于抱胸前道:“尽在眼中。”
    傅珺愕然,又不死心地追问道:“你从何时开始在上头的?”
    孟渊长眉微挑,道:“我进来后不久,你便带着你的丫头进来了。”
    傅珺闻言一愣,随后不由气结。
    合着这家伙一见她来了就上了房顶,这简直就是/偷/窥。
    这般想着,傅珺便问道:“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你这般行径,与那宵小之徒何异?”

☆、第353章

孟渊毫不动怒,淡然地道:“我可从来没说我是君子。”说到这里,他的眸中便露出几分玩味的神色来,看着傅珺道:“再者说,你不也曾经藏头露尾么,谙人小厮?”
    傅珺微微一怔。
    她料到孟渊很可能知道了她的一些事,却没料到他当面就问了出来。
    然而奇怪的是,这种感觉居然并不坏。
    傅珺甚至还觉得松了口气。
    在这个时空里,终于有了一个傅珺可以称之为“熟人”的人。她不必为了怕亲人担心而故意隐藏,不必为了怕引起长辈的不满而伪装出懂事乖巧的样子。
    她终于可以在一个既不是亲人,又与她没有太多利害关系的人面前,稍稍地将伪装的假面掀起,露出一点本来的模样。
    反正孟渊看到的已经足够多了,再多上那么一两样也没什么。
    更何况,一个能够到姑苏去看审棋考的人,其与傅庚的关系也绝对不一般。
    如此一想,傅珺便立刻平静了下来。
    她神态自若地看着孟渊,清清淡淡的声音一如往昔,平静地道:“孟少公子且莫说我,只说说你的脸怎么不黑了?我分明记着那时候你脸上可是没有刀疤的呢。”
    傅珺的镇定反应,显然出乎了孟渊的意料。
    他定定地看着傅珺,那双宛若凝冰的眸子里,似是有了几痕细微的裂痕。
    没有想像中的大惊失色,更没有孟渊以为的惶惑不安。被他一语点破身份的女子,神色淡然得就像在听一件顶普通的事一般,不仅毫无慌乱,还反将了他一军。
    孟渊“嗤”地笑了一声,又向傅珺上下打量了两眼道:“你就不怕我把你的事告诉别人?”
    傅珺淡淡地看了孟渊一眼,道:“你就不怕我说出你的事?”
    孟渊凝眸看着傅珺,傅珺亦回视于他,并未避开。
    不知何故,孟渊只觉得对面那一道清冽若寒潭的眼波。不像是凝在他的脸上,倒似是在他的心上滚了几滚。他的心刹时间像是被一只手轻轻握住,又缓缓放开。
    于是,孟渊那如同淬了冰的眸子里。便开始有了一些细碎的微光,斑斑点点,落在了傅珺的脸上。
    也许是春风太暖,暖得人的心也跟着柔软了起来。傅珺看着眼前的少年,一瞬间似是时光倒转。又回到了两年前那个灯火绚丽、喧闹盈耳的黄昏。
    暮色四合的街头,少年的昳丽身姿便映在浩渺星空下,皎皎朗朗,宛若山上明月,宛若雪中白桦。
    傅珺微微垂下眼眸,有些不自然地挪开了视线,同时心里又觉得有几分好笑。
    她怎么跟个小孩似的,居然和人玩起了“比眼神”的游戏来了。
    垂下眼眸的傅珺自是不曾发现,她对面的那个少年,脸上也有着一丝不自然的神色。
    一阵微有些难堪的静默。在两个人之间弥漫了开来。
    过了好一会,孟渊轻咳了一声,语声沙哑地问道:“棋考之案,是你审的罢?”
    傅珺凝视于他,反问道:“乔装小厮,所为何来?”
    孟渊垂眸看着傅珺,二人互视片刻,也不知是谁起的头,两个人的脸上渐渐地便都有了一丝笑意。
    傅珺便笑道:“莫问前事,如何?”
    孟渊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会。点头道:“好。”
    二人相视一笑,场中的气氛也终于变得轻松了一些。
    孟渊便向旁看了一眼,蓦地道:“你臂力太弱。”
    傅珺一愣。
    这句话没头没脑的,傅珺略凝了凝神才反应了过来。孟渊是在评价她的箭术。于是她便接口道:“我知道我力量不足。只是这也非朝夕之事。”说到这里,傅珺的语气里便多了几分颓然。
    她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住剧烈的运动。她就是个标准的娇小姐,这已经是既成事实,无法更改。
    孟渊的长眉微微蹙了起来,又向傅珺的手上看了一眼,道:“你这个扳指也不行。太大了。”
    傅珺抬手看了看手上的玉扳指。
    这扳指还是傅庚给她的,说是他少年时用过的,傅珺一直还很爱惜来着,且也并没觉出有什么不顺手的地方。
    孟渊便将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摊在傅珺的面前,命令地道:“拿过来。”
    傅珺奇异地听懂了他的意思,更奇异地听从了孟渊的命令,将扳指取下来搁在了孟渊的手上,心里还想着:这家伙的手长得倒是很好看。
    孟渊将那扳指拿到眼前,只搭了三分眼神在上头,便不屑地道:“此乃富家子弟玩物,根本不合手。”
    他说话的语气若是一般人听来,会觉得冷傲乃至于无礼。可傅珺却又是奇异地听出了这言语中隐含的善意。
    果然,却见孟渊将那扳指还给了傅珺,随后便从袖中取出一物,一并放在傅珺掌中,道:“此乃我……大姐姐幼时所用之物,薄巧合手,软硬适中,你用着更合适。”
    傅珺抬起头来,微有些讶然地看了看孟渊,却见对方双手环胸,脸却朝着别处,根本就没给她一个眼神。
    傅珺便又垂首去看掌中多出来的那枚扳指。
    却见那扳指为羊脂玉所制,玉色微微泛黄,显是旧物。扳指的正面横雕着一只蝉,蝉的两翼略略突出,恰好可用来扣住弓弦。
    傅珺看着这玉扳指半晌,心里总有种怪异的感觉。
    此时却闻孟渊又道:“喏,这是练习臂力的功法,你也一并拿去。”
    傅珺再一次满脸讶色地抬起头来,孟渊却已经将一张折得四四方方的纸向她怀里一抛,依旧是命令的语气道:“很简单,你照做便是。”
    傅珺看着手里的扳指与纸张,一时倒有些茫然起来。
    这算不算私相授受?
    傅珺着实有点拿不准。
    按照她的理解,这种行为应该叫同学之间的互相帮助。但是,在大汉朝的礼教氛围下,也许这就是逾矩了吧。
    傅珺第三次抬起头来,微有些不解地看着孟渊,那双向来沉静的澄澈双眸中,亦带了几分茫然的神情。
    孟渊的眼睛虽看着别处,却怎样也无法忽略掉眼前这一双清水般的明眸。
    他忽然便有了一丝恼意。
    傅四从来就不知道,她这么看着别人的时候,会叫别人有多么的……
    多么的……
    多么的什么,孟渊自己也说不上来。
    总之,每次傅珺这么看着他的时候,他就会觉得很不自在。

☆、第354章(80月票加更)

傅珺张开口想要说些什么,忽见孟渊神色一动,望着门外道:“有人来了,你先避一避。”
    傅珺微微一怔。
    却见孟渊面色凝重,似是有什么大事一般,那语气更是命令式的。
    傅珺转念一想,觉得孟渊说不定是有什么事。于是她便配合地拾起了地上的小弓与羽箭,复又避在了一旁的廊柱后面。
    不一时,便闻一个琴筝般悦耳的声音响了起来,道:“道父,原来你在这里。”
    那一瞬间,傅珺差点没憋住笑了出来。
    到付?还江浙沪包邮呢,傅珺立刻便想起了前世那个著名的某宝。
    原来孟渊的字叫做“到付”啊,傅珺随后又想道。她觉得她到死也忘不了这个奇怪的字了。
    孟渊表情微僵地瞥了一眼廊柱。
    傅珺方才那个忍笑的动静,他清楚地听到了。
    她在笑什么?他的字怎么了?“道父”这个字还是刘筠替他起的呢,旁人都说好,这个傅四怎么一听他的字就笑成这样?
    孟渊一面想着,一面便向走进来的谢玄颔首道:“那里太吵,还是此处清静。”
    话虽是如此说着,可不知怎么他就想起方才刘筠教傅珺箭术的情景来,心里莫名地有些恚怒。
    他把这种情绪归咎于被人扰了清静。在那短短的半炷香时间里,他有无数次很想一步跳将过去,把刘筠用来指点傅珺的那根羽箭,狠狠折成几段。
    “我知你喜静,便直望此处而来,果然没来错。”谢玄微笑道。
    孟渊实在不希望这里再多个人,于是便道:“既然你已事了,我们这便去吧。”
    谢玄点头道:“甚好,我也正想与你好好好手谈一局。”
    他二人一面说着话,一面便往外走去,没多久便足音沓沓。去得远了。
    傅珺便从廊柱后闪身出来,出来之后方才觉得奇怪。
    谢玄来了她为什么要躲?孟渊刚才说得那么严肃,她还以为来得是谁呢。若是早知道是谢玄,她也没必要躲起来了。现在这样一来。倒显得她与孟渊在密谋什么事似的。
    这个孟渊,整天搞这么神秘也不知是为什么。
    傅珺一面腹诽,一面将弓箭等物摆放回了原处。又将孟渊给她的那个练习臂力的功法打开来看了一会。
    直到这时,傅珺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怎么会这么巧。孟渊偏偏就把她最需要的两样东西给了她?
    按理说,孟渊应该并不知道傅珺练习箭术的事情。他刚才也说了,他才进/射/圃没多久,傅珺便来了。也就是说,事前他并不知道傅珺会来。
    那他又是怎么能正好同时带着扳指与练习臂力的功法的?
    傅珺蹙眉凝思,一秒钟后,她的脸“腾”地一下红了起来。
    孟渊这厮,肯定不止一次呆在这梁上了。傅珺一时间为之气结。
    也就是说,孟渊不止一次地“欣赏”到了傅珺/射/箭的“英姿”。所以他才会提前备好了东西给她。
    虽然知道孟渊也是一片好意。可傅珺还是觉得有些难堪。
    若是这般算起来,这个两度救过她/性/命的少年。也是两度亲眼目睹了她的难堪之人。
    一念及此,傅珺心里又生出了几分无奈。
    好歹这一次要比上元节那次好太多了。傅珺如此安慰自己道。她最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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