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庶得正-第1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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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3章
众人凝目看去,却见眼前的傅四姑娘戴着帷帽,那天青色的纱幔重重叠叠,直垂至裙脚处,将她的容颜尽数掩于其间,只能隐约瞧见她雪白的肤色。
再看这傅四姑娘的行止,明明也是普通的行礼屈身,可是由她做出来,这蹲身行礼却又不是蹲身行礼,却似有着一种舞蹈般的韵律,直若修竹亭荷一般,说不出的端正雅致。
一时间,众人便皆敛了声息,场面倒是安静了下来。
王晋与袁恪皆算是傅珺的长辈,一个是舅父,一个是姨父。此时便由他二人打头,当先道了“不敢”,袁恪便勉励了傅珺几句,王晋亦温声叮嘱傅珺“好生考,莫想太多。”
剩余的几人与傅珺便算是平辈,有两个还是陌生人,因此便都是含笑不语。唐俊倒是想说些什么来着,却是被唐修以眼神止住了。
见礼完毕,傅珺便自回了小隔间儿,将帷帽取了下来,长长地出了口气。
总算能安生吃顿饭了。虽然这群美少年可谓品类齐全、秀色可餐,可是傅珺还是觉得他们挺碍眼的。便因有了他们在,傅珺现在连喝口汤都得特别小心,生怕响动大一点便损了她“闺秀女夫子”的名声。
此外,还有一点也让傅珺颇为郁闷。
方才去见礼的时候,也不知那阿渊是怎么回事,居然选了个角落坐,恰好便在傅珺视线的死角。结果傅珺只瞧见了他半边肩膀,还是没瞧见他的脸。
据傅珺所知,本朝有明文规定,身有残疾、面貌丑陋者皆是不能为官的。而今天这一群人个个都是精英,往后绝对是要走上仕途的。阿渊面有残疾。与这些人混在一处难道不会自卑么?
这也是傅珺对阿渊特别关注的原因。
她就是不明白,阿渊这个明显走野路子的家伙,为何会跟这群精英学子们混迹一处?
抛开这些事情不谈,这上元馆酒楼的菜色倒是颇为不错,有几味十分合傅珺的口味。
吃过饭后,那大隔间儿里便热闹了起来。儒家学子坐而论道,此乃本朝风习。又有谢玄、袁恪等才俊在座。这番清谈便是傅珺亦觉得颇为受益。
此时,便听那袁恪问道:“傅大人,在下听闻那白石书院出的题目向来千奇百怪。在下很是好奇。却不知今日上午的入学试考题为何?”
傅庚微微一顿,方才道:“这个本官却也是不知。”
唐俊便接口道:“在下记着,两年前在下参加入学试时,那考题是一块石头上放了个鸡蛋。实不好答。”
众人一听便皆笑了起来,谢玄温润的声音亦响了起来。道:“我与仲明同在一年入学,试题却不相同。我那年的试题是有人击鼓奏了一曲。”
他说的仲明乃是唐俊的字。
此时那阿渊的声音便响了起来,道:“在下斗胆相问,却不知傅四姑娘今日的试题是什么?”
他说话的声音一如往昔。尾音微沉、低柔悦耳。比起谢玄那琴筝般的清越音色来,阿渊的声音便有若斜阳箫鼓,入耳微凉。
众人便皆不语。视线却都集中到了屏风上。
阿渊问出了所有人都好奇的问题,因此大家便都等着傅珺作答。傅庚与谢玄却是同时向阿渊望了一眼。傅庚面无表情。谢玄的眸中却是含着几许责备。
此时,便闻一道清清淡淡的声音从旁边的小隔间儿里传了过来,不急不缓地道:“上午的试题乃是一张着色写意,画中有树,树下有影,影中有一丛衰草。”
众人闻言皆静了一静,随后袁恪便当先道:“这题目倒有意趣。”
王晋亦道:“荣枯相依,明暗为伴。这题目么,若说易却也易,说难却也难。”
唐修便道:“子鹤兄说得极是。这题若要答并不难,但若要答好却颇为不易了。”
傅庚对方才阿渊的那一问是颇为不满的,可是,待听到傅珺今天的题目之后,他的注意力便也转移到了考试上头,却是对傅珺的应答有些担心起来。
他微阖双目想了一想,只觉得这题出得刁钻,极易引人入了岐途。
众人讨论了一小会后,一致觉得这种题目若是女子回答的话,还是以诗为上,最易发挥,而字、画次之,文则最难。
唐俊终是忍不住心下好奇,便提声问道:“却不知傅四姑娘是如何答题的?”
傅珺想了一想,便简短地道:“小女子写了一篇文并一幅字。文为《论律法》,字却是借了前人之语,便是‘高树遏云,庶草抵履,法不阿贵,绳不绕曲’十六字。”
她清淡平静的声音传至隔间儿,却是叫众人皆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不曾想到,这位傅四姑娘居然写了这样一篇文并一幅字。
然而再一细想,却又觉得,傅珺这题破得极巧妙,角度亦是迥异于常人,倒是走出了一条新路来。
那袁恪便问道:“那树与草之语倒是与题目相合。只那画中的明暗之意,却又是从何处论起?”
他这问题问罢,那小隔间儿便又静了一会,旋即那清清淡淡的声音便又响了起来,语声清晰地道:“小女子以为,人性之中,善恶共存。善如高树承阳,明亮灿烂;恶便于树下阴暗,如影随行。人有恶念不可免,但却不可有恶行。律法之意义,便在于约束恶行,划定底线。凡有越线者则惩。那画中明暗泾渭分明,一如善恶绝不相融。善不抵恶,有恶必惩。小女子文中大意,便是如此。”
听罢此言,傅庚微蹙的双眉蓦地便是一松,唇角早已勾了起来,眼中的赞许之意更是毫不掩饰。
这答卷答得极好。且不论这论点好坏,只看这关于人性及善恶的一番分析,便可知为文者绝非人云亦云之辈,而是充满思辨意味。这与本朝坐而论道的风习十分吻合。
那谢玄此时便即问道:“难道傅四姑娘信奉法家之言么?”
傅珺答道:“法家所言并非尽善。便如其言人之生而为恶之语,小女子便不敢苟同。小女子以为,人之初,既非善、亦非恶,而是如白纸一张,其所看、所学、所历,便如纸上作画。有向善之心,那画上便光明多些,阴暗少些;而若一心思恶则反之。小女子以为,人之善恶全在一念之间。这世间绝大多数人,亦是善恶并存的。故需以律法约束,再以向善之说加以教化。”
☆、第294章(140月票加更)
谢玄闻言微微点头,凝思不语。一旁的孟渊眸中却是闪过一抹光亮来。
此时,便听傅庚朗笑一声,客气地道:“小女本是一家之言,诸君皆为一时才俊,万勿见笑。”
王晋便正色道:“傅大人此言却是偏了。我看傅四姑娘却是发前人之所未想,思路新奇、论述清晰,却是颇有可借鉴之处。”
谢玄那琴筝般的悦耳声音亦随后响了起来,道:“在下虽未敢尽数认同傅四姑娘所言,然其所言极尽思辩之意,让在下茅塞顿开。傅四姑娘以仁礼存心,又才智出众,实叫人钦佩。”
傅庚此时真是极为欢喜。
傅珺的那篇文只听一听便可知极好,除非那判卷的夫子眼睛瞎了,否则这分儿绝低不了。而谢玄与王晋的赞扬之语,更是让傅庚心怀大畅。
傅珺也不知道自己这答卷是否算得上好。不过听傅庚那话里的语气,倒是挺高兴的。
只要自家老爹高兴就好。傅珺想,以傅庚这探花郎的水平,他若是说好,那自己今天的这个答卷就应该不算差。
此时那隔间儿里又是一阵低低的讨论之声,却是就傅珺方才的论述又提出了不少新的看法。
傅珺听了一会便觉得有些倦意。
她下午还得考一场呢,且还是面试。她若是不养足了精神,下午又如何给面试官一个好印象呢。
如此想罢,傅珺便请许娘子替她向傅庚告了罪,便自去了傅庚替她备好的一间雅间儿小憩不提。
却说那傅庚那里,傅珺的离开并未让这群少年才俊们谈兴稍减。傅珺提出的那套“人之初如白纸”以及后期成长“如纸上作画”的言论,让这群学子们耳目一新。其中既有赞同的,亦有反对的,双方还小小地辩论了一番,皆是引经据典、文采出众。
傅庚也不多言,只叫一旁的行舟备下纸笔,将在座众人所言尽皆记述了下来。自成了一文。
然而,令傅庚不曾想到的是,这篇文不知怎么便流传了开来,后世史学家更是将这篇《上元馆秋论律法记》与其他名篇美文集结成册。成书《后汉艺文志略》,成为历史文学宝库中的典藉,千古传诵。
这一场清谈加辩论会持续了半个时辰左右。那王晋却是担心傅珺下午的面试,怕众人在此误了傅庚陪考一事,便提议众人换至“姑苏会馆”继续讨论。
众人欣然应允。便一一向傅庚作辞。
步出上元馆酒楼时,谢玄终是忍不住,趁着无人在意便轻声地责备孟渊道:“阿渊,你方才莽撞了。”
孟渊那浓墨般的长眉微微一轩,淡声道:“我自有我的道理。”
谢玄便又语声温和地道:“便是你自有道理,也不该这般唐突。那傅四姑娘究是女子。”
孟渊听了这话,亮若星晨般的眸子里便生出了几许思索之色,沉声道:“微之,我对一事心中存疑了许久。方才那番举动,也是为了印证心中所疑罢了。”
谢玄便向他面上瞧了一眼。清清朗朗的眸中仍是蕴着责备,道:“你所疑为何?又与傅四姑娘有何干系?”
孟渊不由看了他一眼,低笑道:“便是你家母亲与妹子皆与傅四交好,你这般帮着她却也有些过了啊。”
谢玄的面上便露出一丝无奈来,摇头道:“你啊,还是如幼时一般,不想说的便要岔开话题。”
此时他们的马已经被人牵了过来,孟渊便利索地上了马,向谢玄道:“我还有事,先走一步。”说罢也不待谢玄答话。便扯着缰绳将马头一拢。那马儿便滴溜溜转了个方向,随后便是跶跶跶的马蹄声一路脆响,却是载着孟渊扬长而去。
望着孟渊远去的身影,谢玄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后亦上了马,追着王晋等人而去。
楼下的这一番动静虽不算大,然那马蹄得得脆响,却是颇扰人清梦的。
傅珺本就浅眠,此刻便被这声音吵醒了。她睁开眼,拿出小金表来看了看。见指针已经指向了“壹”字。离下午的考试时间却也不近了。
涉江她们便上前替傅珺重新收拾了一遍,此时傅庚也回来了,父女两个便又回到了白石书院的大门前。
下午的面试被安排在白石书院的一幢两层小楼里,却是按序进行的。所有考生都需先在一处叫做群玉堂的敞轩里坐着,等候学监夫子叫号。
来到群玉堂后,傅珺向四周扫了一眼,发觉上午那个紧张得手都抖了的小姑娘,亦在此处候着。此刻这小姑娘还是紧张,坐在那里一脸的不安,两手更似是没处放似的。
除她之外,坐中还有一个身量中等的女孩子,也比较显眼。
那女孩子穿着一身竹青色绣缠枝莲的天净纱衣裙,发上簪着一对梅花簪,眼神清亮、神态平静,只坐在那里便很与众不同。
傅珺不由向她多看了两眼,那女孩子也看了看傅珺,又向她笑了笑。傅珺便回了一笑,二人却是未曾说话。
考试是严禁私语的,旁边还站着四个学监夫子盯着,因此傅珺便也只向旁看了两眼,便耐心地等着叫号。
那学生考试的小楼里时常有音乐声渺渺传来,虽听不真切,却仍能听出考生选择的乐器中有琴、筝,还有个学子奏了胡笳。
傅珺一时间倒有些好奇,那些选了骑射的考生,却不知又是在何处考的?
时间缓缓流逝,一个时辰之后,群玉堂里便只剩下了七、八个人,那个青衣女孩子亦在其中。
两个人便对视一眼,那青衣女孩子便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意思约摸是觉得她们号头靠后,所以等得时间便格外地长,傅珺便回了她一个浅笑。
到得后来,连那青衣女孩子亦被夫子叫了去,整个群玉堂便只剩下了傅珺并另两个人,旁边另有两个学监夫子。
偌大的厅堂之中,只几人在座,那两个女孩子或多或少有些不安,坐在椅子上东张西望,神情紧张。
傅珺却是未觉出任何不妥来,甚至还觉得理所当然。
这种独坐于某处的感觉,自她来到这大汉朝之后,其实是每天都在体验着的。
所谓孤独,便是街头人潮汹涌,却无一相识。
于这整个时空而言,傅珺不正是那唯一的一个么?这现世里的人与事,在她却是全然陌生的。哪怕她的人在这里,可她的心与灵魂,却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