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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庶庶得正-第1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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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月初九那天,恰逢重阳节。那天一大早,傅珺便怀着一颗忐忑的心,去白石书院领回了试牌,也就是她的准考证。
    本次报名考试者恰好二百八十余人,便分作七天,以赤橙黄绿青蓝紫七种颜色为序,将这些应试的学生分成了七批,每天四十人参考。头四天是男生考,后三天是女生考。
    同时那试牌也将男女作了划分,男子试牌上刻的是竹,女子试牌上刻的则是兰草。
    傅珺拿到的试牌为蓝三十八号。也就是说,她将于九月十五日那天参加考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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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9章

拿到试牌回府之后,沈妈妈一见那试牌便先拿去小佛龛前供奉了起来,还将一只小乳猪、一只烤鸡、一条鲤鱼并一只肥鸭也供于案前,又立逼着傅珺上了三炷香,并要求傅珺一定要诚心祝祷,求佛祖保佑此次入学试能够高中青榜
    闻着那案前烤鸡与烤乳猪的香味,傅珺差点没流下口水来,心里更是无比哀怨。
    她早上起来后就喝了两口粥,便赶着去拿试牌了。这会饿得前心贴后背,而一向慈祥的沈妈妈却是根本都没问她饿没饿,直接就把她按在这里,还叫她对着一桌子美食上香,这简直就是酷刑啊。
    好容易上完了香,傅珺才坐下吃了两口点心,傅庚居然也来了。
    他是来送笔袋的。
    傅庚一脸郑重地将一只已经磨损得极其严重,连颜色都瞧不出来的破旧笔袋,小心地交给了傅珺,对她道:“这是为父当年一直用着的旧物,陪着为父考过了府试院试,一路考上金殿面圣。如今你且收着,过后考试便带着它,想是会有些效用。”
    见傅庚那谪仙般的俊脸上表情严肃,傅珺简直不敢相信,这还是那个混在金陵、风流无比的傅三郎么?什么时候傅探花也这么讲迷信了?
    傅珺哭笑不得地收了笔袋,恭送傅庚离开。随后沈妈妈便将傅珺参加考试的包裹打了开来,将那个笔袋珍而重之地放了进去。
    看着沈妈妈那张严肃认真的脸,傅珺私以为,只要条件允可,沈妈妈绝对会把观音像与侯爷给的那支短剑也塞包裹里,为傅珺进行魔法加持的。
    因考试之日临近,濯雨堂进入了全面戒备状态。
    许娘子亲自坐镇,沈妈妈从旁协助,将濯雨堂守了个密不透风,一应吃食、用物等等,皆需经过五六道手才能到傅珺的手上。至于香料等容易出纰漏的事物。更是绝了迹。所有下人皆不许熏香、不许带香袋儿,连面脂也是统一配发的。
    外客来访亦被全部谢绝。许娘子打出侯爷这块招牌,所有来探望的送吃食的,一律交由许娘子。对外只说傅珺现在要全力备考,不可因外物分心云云,简直就差没把濯雨堂用铁皮封起来了。
    便在许娘子等人的严防死守之下,傅珺安然度过了考试前的那几天。
    九月十五日,微雨。有风,空气寒凉。
    清晨起床之后,傅珺用了极为丰盛的一顿早餐,便在沈妈妈殷切的目光之下离开了侯府,前往白石书院参加考试。
    今日恰逢休沐,傅庚自然便成了最好陪考家长,许娘子与涉江、青芜三人跟着服侍。一行人轻车简从,踏着漫天的微雨来到了白石书院。
    本次入学试每人需考四场,上、下午各两场。上午考诗文书画,下午考礼仪与六艺。需要说明的是。大汉朝与傅珺前世所知不同,有“君子五道六艺”一说。“君子五道”为礼、数、诗文、书、画。“君子六艺”为:御、射、乐、棋、茶、香。
    因考试题目每批学生都不相同,故并不存在漏题之虞。且考试的形式也不拘泥。
    上午的考试是有题目的,不过出的题目通常都是开放式的,考生只需在“书、画、诗、文”中任意选择两种形式答题即可。
    至于下午的考试,更是连题目也没有,礼仪即是面试问答环节,而六艺当中只选一种即可,文武都行,全看个人发挥。
    到达考场之后。傅庚也没多说什么,只叫傅珺安心考试。只是看他的表情,傅珺却是能够感觉到他的紧张。
    于是她便向傅庚笑了笑,道:“爹便是不相信女儿。也要相信您自己才是。还有外祖父在姑苏教了我那么些年,女儿一定会好好考的。”
    望着女儿自信的笑脸,还有那颊边可爱的梨涡,傅庚眼前似是又浮现出幼时的傅珺来。那时的女儿也是这般,时常便甜甜地笑着,让他这个做爹的心也跟着温暖起来。
    傅庚压下心头涌起的情绪。笑着温声道:“我们棠姐儿生来便聪明懂事,为父只有欢喜的。”
    傅珺便再向他笑了一笑,这才深吸了口气,怀着一种烈士上刑场的悲壮心情,大步走进了考场。
    这次入学考试如往年一样,便在白石书院平常给学生们考试的地方进行。
    因参加考试的学生人数只有四十人左右,并不算多,傅珺进入书院大门后,便发现身边只零零散散走着几个人。
    她抬眼扫了扫,与她同场参加考试的人目测年纪皆在十三、四岁左右。一个个虽外表看来都还镇定,只不过神情都有些紧绷。有一个小姑娘拿着包裹的手都在发抖。
    傅珺也被这种紧张的氛围感染,心跳也有些加速。她深吸了口气,将试牌从包裹里取了出来。
    考试地点离着书院的大门不远。傅珺进了一扇高大的月洞门后,便有学监夫子过来,先是对了她的试牌,再问了她的姓名,又将她随身带着的东西查了一遍,查明无误之后,便领着她转过一道回廊。
    那回廊之后便是一排整齐的屋子,看上去约有二十来间,每一间的门脸儿都很窄小。
    那学监夫子便将傅珺带进其中的一个隔间儿里。傅珺进门前看了一眼,见那门上挂着“三十八号”的牌子。
    傅珺进去之后,那学监夫子便取过她的试牌,放在随身带着的印盒子里印了一印,随后便示意傅珺伸出手来,将试牌向她手背上一按,于是,一个“蓝三十八号”的大印便印在了傅珺的手背上。
    随后,那学监又在傅珺空白应答卷的每一页上方,都按上了傅珺试牌的印记。如此一来,稍后学监来收考卷时,只消将门牌号、手腕上的号码与试卷上的号码一核,便可保证无替考换卷之虞了。
    自然,这也只是白石书院防作弊的手段之一。
    为了防止有人替考作弊,白石书院也算是穷尽智慧。从报名期开始,这些参加考试的学子便与他们的推荐者挂了钩。一旦查出作弊,若作弊的是男子,则该人将永远不许参加科考,推荐者亦将受到处罚。而若是女子作弊,那就更了不得了。这女子本人名声臭了不必说,连带着家族姐妹也要被人唾弃。
    因作弊代价太大,故白石书院入学试一向比较安生。

☆、第290章

那学监盖完试牌之后,便将傅珺的试牌收走了,随后便退出屋外,从外头将门锁了起来。
    四周一下子便安静了下来。
    傅珺侧耳听了听,除了自己的呼吸声,她什么也听不到。
    看起来,这隔间的隔音效果亦是不错的。她一面想着,一面便向四周打量了一番。
    这隔间也就三、四平米的样子,仅够放一张单人书桌并一张椅子。那书桌上凹进去两块,一块里盛着磨墨用的清水,另一块则嵌着一方砚台,除此之外再无余物。
    傅珺便走到隔间的另一端,那一端亦是一扇门。这门的造型却是奇特,分为上中下三截。最上面一截上开了个拳头大小的窗子。
    傅珺便踮脚往外看了看,却见那外头是一片空地,空地中间放着一张桌案,桌案上倒扣着一张纸,连个人影也不见。
    傅珺看了两眼便坐了下来,从笔袋中取出笔墨等物,开始做考前准备工作——磨墨。
    她这里方磨了一砚的墨,便听见外头传来一阵敲钟之声,傅珺立刻便坐直了身体。
    这是考试开始的钟声,白石书院的入学试正式开考了。
    随着钟声落下,便听见靠向空地的那扇门外传来了一阵声响,却像是门户开启的声音。
    傅珺等了一会,便见三截门扇中最上面的一截门被人打开了,开门的正是方才那个学监夫子。待她开了门之后,傅珺便看见前面的空地上多出了三个人,却是一位夫子并两个才到总角的小僮,那小僮手里还拿着长长的竹竿。
    待到全部四十个隔间门打开之后,那空地中央的夫子便将桌上倒扣着的纸拿了起来。那两个小僮便将手里的竹竿穿在纸卷两侧的卷轴上,高高挑起,一副画作便此展现在考生们的眼前。
    那僮子挑着画,缓缓地从左至右,再从右至左地来回走了一遍,以使考生将此画看个清楚。
    随后,那夫子便缓声道:“这便是今日之试题。诸君可于诗、文、书、画中选择两种形式作答。”
    简短地交待完毕后。那夫子又将画卷了起来,带着小僮儿离开了。学监夫子们此时便又开始将所有的门扇关上。随后又是一声钟声响起,考试正式开始。
    傅珺没有急着答题。而是坐在椅子上,细细回忆着方才的画作。
    那是一幅着色写意画。画的左边画着一株大树,那大树枝叶苍翠,向着画面之外极力伸展着。叶片上光影斑驳,似有阳光投射于其上。充满了朝气与活力。
    而在画的右面,亦即在这株大树的阴影下,却画了一丛野草。那野草已然衰败枯萎,似是只要一阵风便能将之吹散。
    整幅画充满了矛盾。却又极富寓义,予人很大的发挥与想象空间。
    傅珺看到这幅画的第一个念头,便是草木荣枯、岁月流逝。抑或是人世穷通、变幻无常,又或者再悲观一点。便是生死相依、向生而死、向死而生之类,总之就是虚无空渺的种种感慨。
    这题目并不难,至少以傅珺的角度看来,这个开放式的题目,足够她写一篇中规中矩的议论文了。
    她提笔沾墨,方要在卷上落字,心中蓦地便是一动。
    那一瞬间,她忽然便想起了她前世的职业,还有她前世未能完成的学业。
    从这幅画中,她分明看到了另外的一层寓意。
    那大树沐浴阳光而生,充满了光明与温暖。然而,便在这光明与温暖之下,亦有着黑暗的阴影,野草滋生。
    这多么像是人性的写照啊!
    人性有光明之处,亦有黑暗相随。而她前世所从事的职业,包括她所信奉的准则,便正是应此而生的,而法律存在的意义,亦正在于此。
    约束黑暗,惩罚黑暗,为每个人划出最低的行为基准线,绝不奉行“暇不掩瑜”那一套和稀泥的理论。
    黑即是黑,就算你是最大的善人,若是作了恶,亦不可以善抵恶。
    善恶不可相抵,这便是法律最严正之处。违法必究,有法必依。
    傅珺心中思潮澎湃,不知不觉间便在纸下落下了字。当她回过神来之时,望着纸上的“论律法”三字,不由便苦笑了起来。
    她还真是死不悔改啊,人都到了古代封建社会了,却总想着前世的那些东西。
    看着那墨汁淋漓的三个字,傅珺的长眉渐渐聚拢。
    真的要以此作答么?她这样问自己。
    显然,以此作答无疑于冒险。她的这个选题,很容易便将自己与男学部的学子们划在了一处。她真的能赢得了那些苦读数年,于为文一道高出她许多的学子们么?
    傅珺并不知道。
    可是,此刻若再换个思路去写,她却是写不出好文章来了。因为,在她的心底深处,她已经为这幅画的寓义定下了主基调,改弦更张并非良策。
    更何况,那些生死大道,傅珺并不是真正的彻悟。即便是有着灵魂转世的经历,她心心念念、坚执不悔的,却仍是法律、公平与正义。她对后者的感悟远高于前者。
    傅珺凝视着眼前的白笺,迟疑了片刻之后,便即沾了墨汁,在纸上洋洋洒洒地写了起来。
    也许是这个选题恰好切中了她胸中块垒,她下笔之处便像是拧开了水笼头一般,直是思如泉涌,竟无一丝阻滞。这么多年来压抑在心中的想法,她对这个时代隐约的期盼,她对法律的尊重与敬畏,全部在这一瞬间涌入笔端。
    傅珺全神贯注地写着,直到放下笔时她才发觉,她竟答了整整两页纸。
    她捧子卷起通读了一遍。其实,读这一遍也没什么意义。又不可以删改,不过是做到心中有数,再给自己增加一点信心罢了。
    无论她的行文水准如何,至少她的这个选题应该是极少见的吧,傅珺想。便是看在她剑走偏锋、思路新颖的份上,那判卷的夫子怎么着也该给她个基本分。
    傅珺一面想着,一面放下卷子。趁着方才挥手呵成两页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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