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色冥君入卿怀-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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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过君上。”
四人齐声向天君行礼。天君抬袖示意她们起身后。道:“牡丹。你且将那日所见一一说与凤梧公主听。看看是不是孤冤枉了她的夫君。抓错了人。”
被步风傲称作牡丹的女侍。随之上前一步。朝离凤梧俯身见礼。而后便将那日在凌霄宫的君后寝殿中所见。一一道來。
据牡丹所言。那日君后用过午膳后。便如往常一般。在殿中的竹榻上小憩。
其间。牡丹与水仙在外殿准备煮茶的物什。因君后素爱饮茶。尤其是在午间小憩后。总要饮一盅牡丹为她煮的云尖。
与往常一样。玉兰与海棠负责在殿内燃香。她们两个守在香炉旁。离君后小憩的竹榻约莫只有丈余。
或是那日的香燃的重了。直到未时末。君后都洠в行褋怼
平日里。君后总在未时一刻便会醒來。唤牡丹进去侍奉。
那日。到了未时三刻。园子里那株桃花树下的云尖茶早已煮好。牡丹还未听到君后召唤。便放轻了脚步进了内殿。却发现玉兰与海棠居然趴在香炉边睡着了。
牡丹正想唤醒她们。却突然听见殿外传來水仙的尖叫声。紧接着便有一道黑影闯进了君后的内殿。牡丹想要呵斥时。却见那人的宽袖中突然飞出一柄形似新月的弯刀。弯刀划过空气时。有厉人的煞气。
那弯刀落下时。竹榻上熟睡的君后。转瞬便洠Я似ⅰ
待牡丹回过神來大呼有刺客时。那抹黑影身形一滞。裹在头上的方巾突然滑落。露出一头银白长发。这一幕恰巧落在被牡丹的呼喊声惊醒的玉兰与海棠眼中。
她们虽未看到那人正面。却都一致认定。那人就是冥君司卿然。
只因那人的身形、发色与司卿然有九成相似。
再加上她们所说的形似新月的弯刀。实则就是冥君所有的勾魂刃。
原本。天君初闻噩耗时。并不相信是冥君所为。毕竟司卿然是他寄予厚望之人。更是他昔日挚友司雨寒的独子。
他素來知晓司卿然的为人。表面上看似放荡不羁。实则是个内心十分沉着冷静的可造之才。
但。当步风傲亲自查验过君后的伤口时。却流露出从未有过的失望之色。君后魅凝仙魄散不成形。显然这六界中能让一个修为数万年的神凤转瞬魂散。只有冥君的勾魂刃可以做到。
凌霄宫中。牡丹含泪颤声说完。身后的三名女侍亦跟着拂袖拭泪。显然她们尚未从君后离世的悲痛中抽出身來。
可离凤梧听过之后。却愈加觉得这事太过离奇。仿佛是有人刻意安排了这一切。就等着她们几个看见似的。不及思虑。便脱口而出。道:“请恕凤梧愚钝。就算君后当真是被勾魂刃所刺。也不能说明冥君就是凶手。六界之中。与他身形相似。少年白发的人多了去了。四位姐姐与君上如何就能认定。那人一定是……”
她话声未落。已听得牡丹蓦然一声呵斥。震得她将剩下的话悉数卡在了喉间。生生忍住。
“凤梧公主。您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君上与我们姐妹冤枉了冥君不成。我们自飞仙后便一直侍奉君后。如今亲眼见她遇害。即便以一己之力不能为她报仇。也绝不会让凶手逍遥法外。莫说是牡丹瞧得真切。那日行刺之人就是冥君。只凭他手中那柄勾魂刃也断然不会再有旁人。”
牡丹这话一出。一旁哭红了眼的水仙三人也都气哼哼的瞪着离凤梧。仿佛她已将那杀人真凶纵放了似的。
牡丹字字句句都认定了凶手就是冥君。又称瞧得如何真切。加之她们因为君后之死。情绪尚未平复。而天君此间又一言不发。只是怔怔地盯着那柄金剑出神。
离凤梧一时语塞。凝神静气将牡丹前后所言细细地在脑子里过了一遍。随后眸光蓦地一亮。抬首问道:“四位姐姐节哀。君后乃是凤梧姨母。她的逝去。凤梧心里绝不会比姐姐们好受。只是如今。事情尚未查清。即便是姐姐亲眼所见。也未必就是事情的真相。凤梧有一事不明。还请牡丹姐姐告之。”
牡丹四人情绪渐渐平复。听得眼前这位神凤公主言语中也有藏不住的悲伤。又都听闻了她族人与君父之事。再者毕竟她仍是高高在上的神族公主。是以这时四人闻言都齐齐矮下身去。向离凤梧施礼。
“牡丹等仙阶低下。怎敢与公主论姐妹。公主有何事。尽管吩咐便是。”牡丹此刻眉目低垂。已将适才的激愤与无礼统统收起。
离凤梧略带疑惑地眨了眨眼。随即问道:“敢问君后遇刺是在哪日。”
牡丹稍稍抬头。迎上她的目光。道:“前日午后。”
“前日。”离凤梧的眼眸蓦地瞪大。重复着牡丹的回复。前日午后冥君与她正在火渊之下。寻找君父与族人的下落。时间完全对不上。
“多谢姐姐。”离凤梧自以为掌握了对冥君最有利的时间证据。这时只冲牡丹微微颌首。便将目光转向了一旁沉默不语的天君。
少顷。只听得天君摆了摆手。道:“牡丹。你们且退下吧。”
牡丹闻言瞥了一眼一旁的离凤梧。似想再说什么。却终究洠в性倏凇V皇歉┥硎├瘛1闼嫠扇唆嫒灰ァ
她们走后。偌大的凌霄宫中再度陷入静谧。步风傲仍是默然不语。
离凤梧虽然明白牡丹她们的心情。但一想到司卿然莫名背负上这天大的罪名。如今尚不知被天君囚于何处。又受了何等折磨时。心间顿然一痛。跪倒在天君脚下。恳求道:“君上圣明。卿然为人如何想必君上心中了然。前日午后他尚与凤梧在火渊之下寻找我君父与族人的下落。怎会突然出现在天宫刺杀君后。况且他贵为幽冥之主。又与赤炎结下姻亲。如何会无缘无故闯入凌霄宫中刺杀君后。无论如何。此事定然另有隐情。还请君上明察。还卿然一个清白。”
☆、第一百二十一回 迷离毒发
凌霄宫内。离凤梧跪倒在天君步风傲的脚下。恳求天君能够彻查君后被刺一事。还司卿然一个清白。
可步风傲却难掩悲痛。连连摇首。叹息道:“此事你不必多言。孤自有主张。以他的修为。分身入天宫并非难事。你小小年纪。怎会懂得其中厉害。不管他是否真凶。凝儿她确然死于勾魂刃下。为平息天界众仙之怒。他必须有所交代。”
言罢。步风傲拂袖转身。不去看她。语调中透着深深的无奈与决绝。
步风傲话音落下时。离凤梧心头一颤。似乎他并不在意司卿然有洠в惺被S袥'有动机。他在乎的只是有人亲眼看见冥君的勾魂刃杀了他最爱的女人。
这一刻。离凤梧只觉得就连最后一丝希望也要破灭。她听牡丹说起前日午后时。心里尚暗暗欣喜。她可以做司卿然的时间证人。证明他身处万丈火渊之下。只是步风傲全然不在意。
司卿然是她在这世间唯一的亲人。历经君父亡故。神凤族灭后。她的心再也不堪承受任何失去……
步风傲不肯让步。而离凤梧自知无力说服他。又思及体内花毒作祟。眸色转瞬暗沉。只觉苍天无眼。要让神凤一族绝迹于六界。
离凤梧心中说不出的苦闷。竟不等天君唤她起身。竟自顾摇摇晃晃的站直了身子。拱手拂袖。道:“求君上开恩。允凤梧去见卿然一面。”
“这……”步风傲嘴角一抿。略有迟疑。并未立即答复。可离凤梧心中之气郁结。只在听得他这一声迟疑后。已然触动体内花毒。真气顿时大乱。逆行周身。转瞬之间便已直冲胸口。
待步风傲回身看她时。恰巧被她一口殷红的鲜血溅了满袖都是。
便是如此。她依旧摇晃着身子勉强拱起双手见礼。语调低沉。“求君上开恩。允凤梧见他一面。”
她一袭素白的衣裙沾染了斑斑血渍。绝美的脸孔仿似苍白的绢帛一般微微透明。眉心微拧。殷红的印记好似一根细长的针扎进了步风傲的心中。
那一瞬间。冷静如天君步风傲者竟也忍不住心头一软。想要上前扶一扶她。却见她慢慢抬起云袖。拭去唇边血渍。缓缓摇头。倔强的眼眸中此刻已然满是哀求之色。
步风傲见状。终是沉沉点头。应了她所求。
直至此时。离凤梧揪着的心终是一松。无奈花毒已然入了心肺。只怕生死就在朝夕之间。但求在临死之前。再能见一见那个将她带到这个世界的绝色冥君。
“凤梧谢过君上恩典。”她强忍着花毒带來的剧痛。颌首拜谢后。却是连转身迈腿的气力也再使不出來。只是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开始模糊不清。体内躁动之血搅得她浑身炙热难忍。脑中最后一丝清明也被这沉沉热气遮去。终是完全陷入无边的混沌之中。
她仰面倒下时。步风傲身形一动。恰巧让她落在怀中。
凌霄宫的东边。有一处祥云笼罩的楼阁。上下三层。宽敞干净。楼阁正当中高高的悬挂着天君亲自书写“凤來阁”三个大字。
正是阁如其名。这一处凤來阁乃是昔日君后魅凝的居所。
凤來阁距离凌霄殿。若是御风顷刻可到。
但往日里。步风傲与魅凝却时常在这祥云铺就的地面上。徒步而行。轻声笑语。闲庭信步。好不快活。
自从君后亡故。步风傲这几日都不曾迈入。今日却因着一个与她同样來自赤炎的小神凤再次进入这冰冷清幽的楼阁。
君后虽已离世。凤來阁中扫撒的女侍每日依旧按时打扫。燃香。
故而一入楼阁。依旧是清香扑鼻。宛如昨日。
只是佳人已逝。唯有香幽。
凤來阁的主室便是魅凝寝室。依窗而设的一张凤尾榻上。步风傲皱眉看着怀里神智不清的素衣女子。心头划过一抹莫名痛楚。她与凝儿实在太像。一样执拧的性子。为了心中所爱不顾一切。甚至不顾性命。
适才离凤梧跪求他时。他虽嘴上说的决绝。实则他并非是那等不顾情面之神。知晓她与冥君新婚燕尔。经不得离别之苦。但兹事体大。有涉及凝儿之死的真相。他确实不敢轻纵。亦不能轻纵。
虽然早已暗中命了牡丹在殿外候着。只等他一声令下。牡丹自会陪着她前去探望冥君。但他却迟迟未能答应她的恳求。也不知是为何。他看到她这张脸时。心底总有隐隐的不舍浮现。让他想要将她留在身边。
或是她与凝儿太过想象。乱了他的心神。亦或是前次闭关时出得岔子。导致体内神力紊乱。神识受损所致。
不管如何。都是他的疏忽。只以为她与离映天一般。是个执拧的性子。却不想她会执拧到了这等地步。分明身子虚弱至极。却强撑至今不肯有分毫示弱。
步风傲正望着她出神之际。怀中的人儿蓦然一声轻吟。纤白素手覆上他的手背。滚烫的触感让他心间一滞。连忙将她往后一放。任由她歪倒在榻间。衣衫凌乱。露出如玉般光滑细腻的锁骨。
“好热。热……好热……”榻间的女子缓缓睁开了眼眸。盈绿的光芒中似有摄人心魂之色。便是步风傲这等灵力深沉之人亦有一瞬的心动。
不过霎那。他便已瞧出端倪。食指飞快覆上她的灵脉。神色随即一沉。兀自说了一句。“你如何会中了魔界的迷离花毒。”
离凤梧此间早已毒发。全然被那花毒迷了心智。哪里还会听得见步风傲的问话。她只觉得眼前这白衣男子好生俊朗。抬袖便要去抚他的面颊。却在半空被他拂开了手。
他指尖的冰凉之感让她顿觉浑身舒适。便索性张开双臂想要去抓住那抹难得的清凉。
可这一次。她竟连他的衣袖都不曾碰到。便被拂袖置于榻间。一动也不能动了。
离凤梧虽然中毒。脑子浑浑噩噩。不知道自己此刻之举如何不妥。可步风傲却清醒的很。自然知晓她如今的症状正是毒发之态。想來迷离花毒已入她心肺之间。才会让她流露这般媚态。
端瞧这六界之中。能救她的除了魔君残月。便只有自己了。
一念及此。步风傲心头顿然明朗。依着前时孟洛所奏。神凤族灭。残月早已逃离无踪。偏生那时凝儿就被莫名闯入凤來阁的冥君司卿然所害。正如凤梧所言。卿然与凝儿不过数面之缘。又都是在天宫庆宴之上。只怕私下从未打过照面。更莫说有何私人恩怨。会惹司卿然亲自动手杀她。
如今想來。一切都太过巧合。
以司卿然的修为。即便要杀一个人。也无需亲自动手。更不该让女侍们见到他的身影。可凝儿确实死于勾魂刃无疑。
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事。被遗漏了。
步风傲淡然地看着榻间痛苦不堪的离凤梧。只觉得她这一身的迷离花毒。如今看來。竟仿佛是一个专为他而设的陷阱。
六界之中。知晓迷离花毒厉害者并不多。而知道他能解毒之人更是少之又少。下毒之人必是残月。这世间只有残月能够这般堪透他的心思。笃定他为守住神凤族最后一丝血脉。不惜一切为她解毒。
可若他当真此刻为她解毒。定要消耗许多灵力。眼下天界众仙因君后青天白日死于勾魂刃下一事。人心惶惶。再加司卿然又被他囚于一线天下的浮摇花海。尚未彻查。若残月在此时闯入天界。只怕天宫危矣。
步风傲在心里思量再三。眼看着榻上的凤梧面色涨的通红。绿眸中光晕渐渐暗淡。若再不出手。只怕以她的修为朝夕之间便要入魔。
她乃世间最后一只神凤。若然入魔。便永世再难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