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田之流放边塞-第2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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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是奉了公公婆婆的命令,专程来接你的。”
梅天富极度不耐烦,“你一个女人,抛头露面,把家务事捅到大人面前,丢人现眼!”
梅妻乃富商之女,泼辣要强,一肚子委屈,尖声反问:“还不是你逼的?你被赦免了,居然不想回家,气得长辈生病,不仅凶神恶煞和我吵架,还、还要赶我走,你究竟有没有良心?”她搂着丈夫的腿,哭倒在地,仰脸哀求:
“郭大人!求您为民妇做主,千万不要留下天富,他自幼娇生惯养,十年八年也学不会武功的。不懂武功,就没法保护您——”
“闭嘴!”梅天富怒火中烧,扬手恐吓,作势欲扇耳光,“再不闭嘴,老子揍你一顿!”
郭弘磊沉声喝止:“够了!”
姜玉姝一见梅天富扬手,立即阻止:“住手!什么事不能商量?不许动手。”
“夫人?”梅天富扭头,忿忿缩手,尴尬叹气,“唉,我家这个母老虎,实在欠收拾,能气得人头晕。”
郭弘磊使了个眼神,几名亲卫憋住笑,七手八脚,再度硬架起梅天富,并催促:“咳,你的媳妇儿,你自己搀。”
“兄弟,冷静些,吵吵嚷嚷的,忒不像话。”
“夫人来了,你俩别吵啦,快起来。”
郭弘磊指了指旁边的位置,示意妻子坐,低声问:“黄县丞可有要事?”
“仍是关于赦免的事儿,不急了,等过完除夕再从长计议。”姜玉姝落座,“你这……怎么回事?”
“天富决定从军,遭全家反对,夫妻争吵,他妻子硬要我做主、把天富‘赶出’图宁卫。”
至此,姜玉姝彻底放下心,仗义问:“需要我帮什么忙?”
郭弘磊几乎忍无可忍了,“叫她安静!大哭大喊的,吵得我头疼。”
姜玉姝颔首,刚看了梅妻一眼,对方当下扑通跪倒,仪态全无地恳求:
“郭夫人、呃知县大人,求您为民妇做主。”梅妻满腹委屈,“天富没良心,我冒着狂风大雪,赶了几百里路,特地来接,他却拒绝回家,最近要么不理不睬,要么吵架,要么叫我‘滚’。天呐,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
梅天富脸色铁青,“我自有打算,一定会想办法说服爹娘的!你个泼妇,整天啰里啰嗦,说你两句,你便嚎哭撒泼,嗓门比我还高,今天竟敢跑来县衙闹事,害得老子颜面扫地……你真以为老子不敢休妻吗?”
“有种你现在就休了我,”梅妻毫不畏惧,“到时,看你怎么向我娘家交代!”
“你——”梅天富不惧内,却怕岳父和大舅子,干瞪眼。
郭弘磊骁勇善战,却不擅长处理夫妻争吵的场面,面无表情,索性慢慢喝茶。
但姜玉姝当了知县,命案、邻里纠纷案、家庭纷争案……她见多了,镇定自若,扬声喝道:“行了!”
“你们喜欢吵架,干脆回家去,尽情吵个够。等决定报官时,再上衙门来。”
“不不不!”
“我、我们不想报官。”梅天富与妻子讪讪闭嘴,对视一眼,彼此埋怨,互相不给好脸色,同时别开脸。
姜玉姝严肃道:“皇恩浩荡,大赦天下,对犯人而言,是天大的恩惠。譬如充军者,罪行轻的,直接赦免,罪行重的,掏一笔银子赎罪。梅天富,你属于哪一种?”
“他酒后失手杀人,罪行较重,家里打听后,给了足够的银子,叮嘱民妇带来图宁,为天富赎罪。”梅妻哽咽,伤心禀告:“民妇一到图宁,立马交了银子,把人赎了出来,但、但他不肯回家。”
梅天富胸膛一挺,掷地有声道:“你懂什么?我要继续追随我们校尉,戍守边疆!”
姜玉姝赞赏颔首,旋即扭头,含笑耳语:“郭校尉,教导有方啊。”
郭弘磊脸色缓和,放下茶杯,威严嘱咐:“难得你有杀敌卫国的决心和勇气,去与留,全由你自己决定,只要别犯错,谁也不会赶你出军营。不过,你离家两三年,长辈病了,有机会探亲,怎能不回家一趟?赶快回去,照顾长辈,尽尽孝心。”
“听听,你听听,郭大人吩咐了,你该听他的话。”梅妻喜出望外。
姜玉姝接腔,建议道:“有担当的男人,既要尽忠,也要尽孝,回去把你的想法告诉长辈,无论如何,至少要给父母一个交代。”
“就是呀!”梅妻眼眶红肿,“明天是除夕,你犟在这儿,咱们没回家,爹娘不知道担心成什么样儿了。”
“哼,都是你的错,一天到晚吵架,闹得我心烦,耽搁住了。”梅天富嘴硬,却流露愧悔之色。
梅妻淌眼抹泪,意欲反驳,最终却咬唇,憋屈啜泣。
郭弘磊起身,不容置喙地吩咐:“你们互相谩骂,都得反省!今后遇事冷静商量,争吵无济于事,徒伤情分。”
“是,是。”梅天富躬身,点头如捣蒜,忐忑问:“我家母老虎没规没矩,失礼闹笑话,您、您没生气?”
郭弘磊淡淡答:“下不为例。”
“多谢,多谢大人宽容!”梅天富推了妻子一把,两人致歉并告辞,耷拉着脑袋,一前一后地走了。
夜间
“哎,太难得了!”
姜玉姝感慨良多,搂着丈夫胳膊,夸道:“还是你厉害,竟能把怕死的纨绔公子训练成忠诚勇士,佩服佩服!”
郭弘磊坦率表示:“若不是看在天富甘愿投军的份上,我一开始就下令赶人了,实在没耐心听他夫妻俩吵架。”
“你猜,梅天富回秦州后,还会回来吗?”
“难说。”郭弘磊心平气静,“他虽有决心,但父母之命难违抗。”
姜玉姝点点头,“估计回去就被扣下了。唉,他既不懂武功,又不懂兵法谋略,坦白说,如果我是他妻子,也会劝阻的。”
“罢了。”郭弘磊笑了笑,“他能改掉纨绔习气,我已经很欣慰。”
除夕过后,一转眼,元宵也下肚了,官吏们开始了新一年的忙碌。
二月底,风雪未停。
为了“一表三千里的表哥究竟算不算表哥”一事,原告被告各执一词,争执不休。官府居中调停,几次郑重商议,却因朝廷没作具体规定,无法可循,难以判决。
开年公务繁多,姜玉姝忙碌不堪时,梅天富率领一大群下人,风风光光返回图宁,进了城门,直奔县衙——
第227章 往事如烟
二月底, 江南草长莺飞,西北却仍刮风飘雪。
县衙厅堂内,姜玉姝端坐, 县丞也在场,两人忙中抽空, 接见来自秦州的富商之子。
姜玉姝和颜悦色,安慰道:“你能返回图宁,已是十分难得了, 放心罢, 他们不会怪你的。”
梅天富充军近三年, 趁大赦天下时赎清了罪行,不再身穿灰扑扑脏兮兮的兵丁服, 而是华服锦袍, 头戴金冠,十指佩戴几个金玉戒指,白胖富贵。
此刻, 他垂头丧气坐着, 哭得一抽一颤, 沮丧告知:“但我心里难受, 特别难受。当初离开时,我亲口告诉郭校尉和弟兄们,发誓会投军,谁知,一回到家, 家父家母、岳父岳母、众多亲友轮番苦劝,家父和岳父整天骂,家母和岳母、拙荆整天哭,唉哟,闹哄哄,乱糟糟,竟没有一个人赞成!”
“最后,长辈病倒两个,大家指责我‘不孝’,万般无奈之下,只能打消投军的念头,以免气死长辈。唉,辜负了校尉的栽培之恩,委实内疚,无颜面对弟兄们了。”语毕,他拿帕子捂着眼睛,伤心呜咽。
梅妻珠围翠绕,打扮得与丈夫十分般配,耐心宽慰:“好啦,别伤心了,大家是为你好。”紧接着,她满脸堆笑,恭谨表明:“大人,天富的体格不适合投军,只能子承父业,我爹娘和公公婆婆各给了一笔银子,供他琢磨经商之道。天富决定来图宁寻找商机,这件事,全家都赞成!”
“从今往后,我们就在图宁谋生了,如果不小心出了什么岔子,斗胆求大人多多宽容。”
姜玉姝打量眼泪鼻涕齐流的富商之子,不由自主,脑海中蓦地浮现一句话:富二代,钱多,人——咳。
她定定神,正色道:“图宁百废待兴,商机无限,官府非常欢迎遵规守纪的百姓。你们本本分分经商,便算报答了救命之恩了。”
“哪里?”梅天富抽噎,沉浸在沮丧中,无法自拔,透露道:“校尉的大恩大德,我今生今世,难以报答!”
“您、您有所不知,我刚进图宁卫的时候,老是受欺负,经常被嘲笑、侮辱、抢馒头,饿着肚子,干最脏最累的活儿。哼,明明同为充军的犯人,无冤无仇,却有几个混子,心肠恶毒,变着法儿折磨弱小。万幸,我偶然帮校尉跑了一趟腿,他夸我‘识字、能说会道’,提拔了我,才得以摆脱被欺凌的困境。”
“如果没有大人的关照,我早就死在营里了。”梅天富感恩戴德,哭道:“我有自知之明,心知无法追随校尉上阵杀敌,原打算回去继续帮他沏茶磨墨的,结果,现在什么也办不到了。我、我无能,变成混子口中‘脑满肠肥、一身铜臭味儿’的商人了!”语毕,他仰脸,咧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姜玉姝绷紧脸皮,严肃道:“只要堂堂正正做人,商人怎么了?商人也是圣上治下的子民,何必妄自菲薄?”
黄一淳亦绷紧脸皮,温和说:“对,你不必妄自菲薄。”
“就是呀!”梅妻抽出自己的帕子,递给丈夫,“不要哭了,振作点儿,先谈正事要紧。”
梅天富接过干净帕子,擦眼泪,擦鼻涕,万念俱灰似的说:“你们谈呗,我听着。”
丈夫放弃投军,梅妻庆幸不已,习以为常地点头,旋即开门见山,毕恭毕敬问:“大人,听说,图宁有意尝试种桑养蚕,是吗?”
姜玉姝答:“确有此事。目前,西苍皇商,文家已经响应了,领走了一份纺织作坊的批令。”
“那,还剩两份?”
姜玉姝颔首,“怎么?莫非你们也感兴趣?”
“是!”梅妻毫不犹豫,“我们启程之前,已经获得长辈首肯了,今年来图宁,准备种几顷土豆,同时种几顷桑树,然后盖个作坊,年底回家就能交差了。”
黄一淳暗中松口气,面露愉快笑意。
姜玉姝从容不迫,微笑嘱咐:“县衙暂时决定批三个作坊,幸亏你们来得早,晚些,恐怕就没有了。屯田和作坊的事儿,你们去找相关的书办,尽快办妥文书,一年之计在于春,仔细耽误了农时。”
“民妇明白,多谢大人指点。”梅妻始终恭谨赔笑,趁机打探桑蚕业的消息,一改上次打滚撒泼的泼辣样儿。
两刻钟后,梅天富夫妻告辞,匆匆去寻书办,办理相关文书。
客人离开,官吏继续商量公务。
翠梅倒茶时,忍不住感慨:“哎呀,梅掌柜两口子真是财大气粗!啧啧啧,那份痛快劲儿,比皇商家的文少掌柜还豪爽。”
黄一淳并不意外,“文家世代为皇商,肯定比梅家富裕,但文家家族庞大,家主妻妾成群、儿女众多,文一斋想动用银子,需要层层请示。但梅家不同,梅天富十分受宠,乃秦州首富之嫡子,岳家也经商,长辈们分别给点儿,他手头就宽裕了,两口子爱怎么花便怎么花,自由,不受制。”
姜玉姝赞同颔首,“不错。不要单看家族富贵,关键在于个人拥有的财产。”
“这倒也是。”翠梅乐呵呵,“太好了!文家和梅家领头,他们和官府一起尝试种桑养蚕,过两年,很可能会有更多的商人响应,到时,图宁山上种满桑树,想想,多壮观呀。”
黄一淳满怀期待,“但愿如此,拭目以待!”
“唉。”姜玉姝叹了口气,平静说:“那是以后的事儿了。当务之急是‘李启帆奸/污案’,无法可循,县衙做不了主,我早已上报府衙,但至今没有答复。”
黄一淳敛起笑容,“兴许过两天就有回音了。府衙想必也头疼,界定‘内乱’,一旦开先例,会被今后相同的案子参考,绝不能出错的。”
姜玉姝打起精神,“我明白。在府衙批复之前,此案暂搁下,咱们先督促春耕。对了,募捐筹集了多少银子了?”
“两千一百多两。”
姜玉姝赞赏一笑,“辛苦了。”她嘱咐:“你吩咐下去,叫工房尽快交图来,先盖学堂主体,余下的,继续筹钱,慢慢儿完善。免得荆教谕隔三岔五打听,生怕我把银子拿去盖作坊、修城墙。”
“哈哈哈~”黄一淳抚掌,罕见地哈哈大笑,“总算来了个镇得住荆老先生的知县!想当初,孙知县在任时,可没少受教谕的气。”
翠梅撇撇嘴,“教谕一开始不尊不敬的,倚老卖——咳,幸而我们夫人仁慈宽厚,不屑与他一般见识,否则,他的官职恐怕难保。”
姜玉姝捶捶后腰,“看在他一心为公、勤勤恳恳的份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