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边缘-第110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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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父把其中一个注满果汁的杯子移到艾伦面前，艾伦知道无论是这杯中的果汁，还是这木杯、桌椅、甚至这个世界都并非物质构成。这是由神父决定的形态，说穿了，所有事物皆是米罗的所思所想。但人对事物的认知很大程度上由大脑决定，通过五官所收集到的数据再由大脑经过处理，便形成了认知。所以这一刻，是否物质已经显得不重要，重要的是，米罗希望那是一杯果汁，艾伦就觉得那是一杯果汁。甚至喝下去无论口感和味道，都和真正的果汁一致。
这是意志的力量。
“烈焰之门里是一个连接埃博因斯的空间，虚无缥缈的意识体经过这个空间，从大门出去的时候便成为有血有肉的生物。那门中的火焰即是阻止物质界生命前往埃博因斯的障碍，同时也是那个世界的居民进入物质界时所需要的能量。”米罗喝了口果汁，舔舔嘴唇说：“还是涩了点。”
艾伦也喝了一口，放下杯子道：“我已经脱离了血路，和埃博因斯已然完全没有关系。所以赫尔瑟斯把我送进了门里，是想利用门内那恐怖的火焰和能量彻底摧毁我。”
“理论上来说，这是完全可以办到的事。和埃博因斯没有联系之后，你会被门内的烈焰烧成灰烬。可赫尔瑟斯忽略了一点，你的源力是虚空秘焰，可以说，你和火焰十分亲近。”
艾伦摇头：“就算这样也没用，那门内的火焰并非虚空源力的一种，我根本无法抵御它，更别说吸收它为已用。现在我能做的，只是用秘焰构建一道防线。一旦这道防线崩溃，我的肉体甚至意志，都会被那片火焰烧成灰烬。恐怕，只有源器才能在那样的火焰中无损。”
“恶魔礼赞并非这个宇宙的物质，这个宇宙的规则对它来说并不适用，门内的火焰无法破坏它并不稀奇。”米罗解释。
艾伦苦笑：“但破坏我却是轻而易举。”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米罗抬头，微笑道：“为什么你要去抵抗它？”
艾伦皱眉，这个问题不是显而易见。如果不抵抗那股力量，他已经被烧成灰了。可米罗不会明知故问，再联想到之前米罗在他眼前展现意识世界的本质，艾伦隐约摸到了什么，可太模糊，并不清晰。
米罗抬起头，看着广阔的天空说：“至尊之所以是至尊，是因为他们能够给其它生命制订规则。要想成为至尊，就必须制订属于自己的规则，你不觉得这点和意识世界很相似吗？”
艾伦全身一震。
米罗说得没错，在意识世界里，物质界的规则并不适合于这里。在这个精神世界里，只有意志才是一切的根本。只是物质界不同意识世界，意识世界毕竟是人的内心，可以说你就是这个世界的主人，自然可以随意为这个世界制订规则。但在物质界里，人只是其中的一个组成部位，如果把整个宇宙视为一个完整的生命，那么人在其中恐怕连细菌都谈不上。
试想一个细菌，又如何在一个生命体内制订自己的规则。
除非细菌能够超越寄居的生命体。
可那样细菌还是细菌吗？
艾伦想得头大。
米罗哈哈一笑：“没你相像的那么复杂，成为至尊，并非就得化身成无所不能的造物主。要知道大至整个宇宙，小到一沙一石，万物本身便代表着近乎无尽的规则。日升月落、花开花谢，规则体现在每个事物之上，是根本、也是本质。”
“哪怕是至尊，也不可能创造无限规则。而即使是他们所创造的规则，也必定是建立在这个宇宙所包含的规则之上。”米罗竖起一根手指说：“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至尊创造的规则不会平空而来，他们所创造的规则，必定是他们最亲近的某种力量。”
艾伦再震，失声道：“你的意思是，如果我要创造规则，就必须从我最亲近的某种力量中寻找。毫无疑问，我最亲近的力量就是火焰。所以现在那门内的烈焰非但不是我的危机，反而是一个机会。一个我成为至尊的契机？”
“你总算不太笨。”米罗笑道：“想通了就滚吧。没错，去那门内的火焰里寻找你的规则吧。尝试去接受它们，沟通它们，然后让它们为你所用。当做到这一点时，你就是至尊了。”
艾伦站了起来，点头说：“现在也只能赌一把了，就算我不这么做，以我的力量在那门里也不过多坚持片刻而已。”
“希望我们还能再见。”艾伦的身影渐渐消失，当他完全消失时，已经离开了米罗的意识世界，重新回到位于烈焰之门内的身体。
米罗笑了笑，拎起一只杯子道：“他走了，你还打算藏到什么时候？”
话音一落，东面的天空突然变得昏暗起来。大片大片的乌云滚滚涌至，云间电光闪烁。那里的天地变得黑暗无比，黑暗如同实质般涌来，和米罗所在的蓝天绿野平分这个世界。
第1663章 一念至尊（三）
黑暗如潮、似风、若雾。它无形无质，却有着强烈的存在感，那种无形的压迫感充斥着空间。
米罗仍坐在那里，淡淡道：“少给我摆弄这些装神弄鬼的东西，要么给我出来，要么滚。”
“脾气真大，不愧是上代器魂。”有个声音在黑暗中响起，然后黑暗开始收拢，凝成人形，最后一个黑发黑衣的男人朝米罗走了过来。他有着和艾伦一样的容貌，但无论头发还是瞳色均漆黑得让人绝望，可皮肤却是异样的苍白。
这么一个人，就这样大剌剌坐在艾伦刚才坐下的木墩上。
黑器。
米罗微笑道：“我知道你，小家伙。虽然你也是器魂，不过你好歹要对我尊重点吧，我可是比你古老得多。”
“老又怎样？”黑器嗤之以鼻：“谁的拳头大，谁才有话语权。懂吗，老家伙。”
米罗耸耸肩，说：“我知道你想干什么，小家伙。”
“哦？那就太有趣了，我连自己都不知道要干什么，你一个老家伙难道比我更了解我自己？”黑器勾勾手指：“说来听听呀。”
“你自愿分裂自己的意识，将次级意志留在源器里以保证源器可以使用，主意志则寄居在艾伦的意识中，是不是这样？”
“是又如何？”黑器反问。
“是的话，就简单了。”米罗脸色渐冷：“照正常来说，现在你的意志应该消失了才对。可现在你非但还存在，而且没通过我的邀请，就能自行进入我的世界。再加上刚才弄出来的偌大声势，看来你非但没有削弱，反而越来越强啊。我猜猜，你是通过汲取艾伦的精神力来提升自己吧？”
黑器鼓掌道：“老家伙，你还真有点见识。”
“所以我再往下猜，你的目的不外乎是想成长到足够强大的时候，抹杀艾伦的意志，夺取他的身体，从而超脱器魂的格局。”
“真要命啊，随便一猜都让你猜个正着。”
米罗冷冷道：“你进入我的世界，就是发现艾伦的意识，想要趁机抹杀他的意识吧。真可惜，你一来我就发现了，毕竟这是我的世界。”
“没错，所以为了下次方便行事，你给我去死。”黑器突然往桌上一拍，木桌一分为二，一把漆黑的战刀从桌下刺起。黑器屈指弹在刀锋处，战刀便劈向米罗。同时他往上跃起，双手虚握，猛往下拉，扯出两道黑色雷霆轰向米罗。
米罗不慌不忙，张嘴喷出一道白光击在战刀上，那柄由黑器意志所化的战刀立刻四分五裂。同时脚下一顿地面，连人带着木墩一起向后移退，让黑器两道雷霆轰在地面。地面没有发生爆炸，而是向下塌陷，转眼形成一个不知通往何处的深渊。
黑器虚立于深渊之上，双手虚握，一把漆黑的战刀在手。那把战刀的式样正是破灭赞歌。
米罗笑了笑。
“吓傻了吗，老家伙？”黑器面无表情地说。
米罗伸手轻拂道：“如果你那手上并非破灭赞歌，而是灰烬赞歌的话，那我真得好好考虑一下该怎么对付你。可惜你现在能够复制出来的也只是破灭赞歌，显然你还没成长到足以驾驭灰烬赞歌的程度。这就无须担心了，灭你，不过抬指之间的事。”
“是吗？那就灭给我看看啊！”黑器顿足，拖着那把战刀扑向米罗。
半空突然响起轰隆雷声。
黑器抬头，漆黑的瞳孔微微一缩。
天空有剑落下。
大若山峰。
徐徐沉下，势不可挡。
白帝剑！
剑末至，当是大剑破空的声音就若雷霆奔腾。黑器脸上现出挣扎的表情，最终大吼一声，刹住身形，然后身影如同泡沫般消失在空气里。
他离开了米罗的意识世界。
神父抬抬手，那半空中的白帝剑就这么突然消失。再拂手，被黑器斩开的桌子、移位的木墩以及那地底深渊全然恢复原状。米罗走到树下，摘了个苹果放在嘴里咬了口，神情也非常犹豫。
最后耸耸肩，自言自语地说：“算了，反正需要的话，随时都可以抹掉那个家伙。放着他给艾伦留个磨砺意志的对象也好，只是得找机会提醒他一下。”
“希望他可以挺得过这次才好。”
这是一个黑色的世界。
黑色的大地、黑色的山峰，奔腾的黑河、漫山遍野的黑树，还有一个黑色的城。这个世界是那么寂寞、深沉，甚至绝望。
它毫无生机，仿佛徘徊在毁灭的边缘，随时会滑进万劫不复的深渊之中。或许有一天，它会支离破碎，归于虚无。
所幸不是现在。
所以一道光从云层间划过，得以落在大地上，落在那座黑城的中心处。那是道比黑暗更加漆黑的光，比绝望更加深沉的光，那是黑器。
这是黑器的世界。
和米罗那云淡风轻的世界截然相反，黑器的世界一如他的内心，深沉，看不到任何光芒。
尘嚣弥漫，黑器站了起来，看着这座黑色的城，他蓦然大吼。手中长刀扫了一圈，于是城市的建筑以他为中心朝四周倾倒。
黑器的声音很大，传出了城市，万里可闻。
可正因为声音大，传得很远，更衬托出这个世界的寂寞。黑器放开刀，往后一坐。后方本来空无一物，一个王座从地面升起，正好托住黑器。
黑器像一个寂寞的王，单手撑在扶手上，托着下巴。
他挥手，那些被他斩破的建筑恢复原样。再挥手，从一座座楼房里开始有人走出来。男人女人、老人孩子、他们均与人类无异。但无一例外的，他们头发漆黑、皮肤漆黑、双眼漆黑、衣服也黑得一塌糊涂。这些与其说人，不如说是会走动的影子。
影子四处走动，忙碌得像真正的人。可无论是敲敲打打的铁匠，还是走街窜巷的小贩，又或者是那些踢着皮球的孩子。他们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无声无息地穿梭在黑器身边。
黑器非但不感热闹，反觉更加寂寞了。
一个寂寞的世界，一座寂寞的城。
囚禁着一个同样寂寞的灵魂。
第1664章 一念至尊（四）
从米罗的意识世界离开之后，艾伦在烈焰之门后的空间里回过神来，第一个感觉就是痛！
无尽剑装是由源力拟形，即使在这种高温的空间里依旧可以维持原样，可艾伦身上的衣物就不行了。他的衣物全然燃烧了起来，哪怕艾伦的火之君王能力全力发挥，也仅是让火焰稍缓一些。这个空间的火焰如同浪潮般不断拍打在艾伦的身上，他那层秘焰屏障已经变得极为稀薄，仿佛随时会消失一般。
艾伦想起米罗说过的话，一咬牙，撤去了屏障和武装。顿时，他的血肉之躯毫不设防地置身于这烈焰空间里，当下皮肉化焦，全身冒烟，痛得艾伦一声惨叫。
烈焰之门外，赫尔瑟斯隐约听到这阵声音，却无法像之前那样笑起来。反而脸色变得凝重，因为按理来说，还不是至尊的艾伦现在应该被门内的烈焰烧毁成灰才对。
他忍住进入门内查看的冲动，以防被艾伦临死反扑。
门里，艾伦的身体不断抛飞，一束束滟红的火流从空间深处喷来，击打在艾伦的身上。艾伦全身已经变成焦炭，黑色的炭灰随处飘舞，火焰不断从艾伦的眼睛和嘴巴等处喷出，一道道火红的光遍布他的全身，似乎艾伦的血管也为之燃烧起来。
艾伦此刻痛不欲生，生机飞快流逝着。空间的高温烈焰正摧毁着他二次蜕变后的强横身体，他的皮肤、肌肉、骨骼乃至内脏和神经正在迅速坏死。此刻他的体内如同塞进了一个太阳，恐怖的热量由里而内地往外乱窜。
“不要抗拒它。”
“去接受它。”
“沟通它。”
“你的力量本来就是火焰，别忘记你和火焰之间的紧密联系。”
“在火焰里，去寻找属于你的规则。”
米罗的话在脑海中重放，艾伦紧紧守住最后的神智，回想着自己这一路是如何走来。
在死亡擂台里，他成功冲破第一道屏障，从而形成了自己的刻印。如果说激活源力是点燃了火种，那么这个刻印，就是艾伦点亮了第一朵火苗。火苗很快化成了燎原大火，他在战斗中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