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010605-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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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践证明，牢骚是不能解决实际问题的。秦二世这个人从来只爱听好消息不听坏新闻，凡是战败逃亡的将领他通通要斩首，如果章邯再不拼命，下一个斩首的就是他了。
然而在章邯看来，不是我军无能，而是敌军太强。为了让秦二世了解前线战况不易，他只好派秘书长司马欣回朝廷汇报工作。司马欣是当初秦二世派来辅助章邯打陈胜的，同时还有董翳。那时候交通工具落后，基本还停留在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的状态。司马欣离开咸阳城也有一年半载，对朝廷政坛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也无所了解。他回到咸阳后，赵高已升为丞相一人专政，所以他只能向赵高汇报工作。
然而，司马欣都秦宫外等了三天了，赵高仍然不肯接见他。
这就很奇怪了，我司马欣不是回来探亲的，也不是来贿赂的。北方战场瞬息万变，你赵高即使有天大的事也要腾出时间来商讨事情呀，不然等人家打进咸阳城来了，大家都只好喝西北风去了。
司马欣毕竟是在咸阳城混过的，尽管在外消息闭塞，一旦回到咸阳城后，只要有什么风只草动仍然逃不了他的耳目。于是警惕性极高的司马欣到处探听，一打听才知道，原来赵高正在酝酿一场阴谋，那就是准备干掉司马欣一行人。
赵高企图杀司马欣唯一的理由是：司马欣是报忧而来，战场失利丞相责任最大，赵高不杀司马欣，胡亥一旦从司马欣那了解前线战况，必定责杀赵高无疑。
再不逃就来不及了。司马欣跑出城外，带着随行队伍立即向北逃跑。司马欣前面刚逃，赵高果然后头就派人追来了。然而狐狸的司马欣多了一个心眼，他不走原道而是另从一条小道逃跑让赵高扑了个空。
真险啊，幸亏多学了两招防身之术，不然又成了赵高的一盘菜。司马欣一回到章邯处，就对章邯哭诉道：“赵高真他妈的不是东西啊，如果我不是逃得快，早就成为他的刀下鬼了。章将军呀，现在朝廷被他掌控都是他一个人说了算，今天我们如果战胜了，他肯定嫉妒您；如果战败了，则必死无疑。战是死不战也是死，将军你要考虑清楚啊。”
章邯听得心里一阵浪涌波高，气息难平，狗日的太监，仗是我打的，功劳是你拿的，现在我有点闪失，你就想拿我开刀，我章邯到底哪点对不起你了呀。
一事未平，又来一事。这时，章邯收到了一封意外的劝降信。意外是因为来信之人不是项羽，而是下岗将军陈馀。陈馀被张耳炒掉后，没有另外找工作，而是带着一帮兄弟游荡江湖以打渔为生。正所谓人在江湖心系诸侯啊，于是他就给章邯写了这封信。陈馀在信里开门见山地写道：
章老弟呀，你知不知目前形势对你极度不利。战国时秦国大将白起南征北战，赵国四十万兵被他打趴在地上，从此再也不敢跟秦国叫板。然而白起如此功高之人，后来竟然被赐死。还有蒙恬将军兄弟，北击匈奴，开山填谷，修筑万里长城，却被人活活地被砍杀。你知道白起和蒙恬为什么会沦落到如此惨忍地步吗？那是因为他们功劳太大，皇上无法酬报，所以只好找个借口把他们干掉。你当将军也快有三年了吧，三年来在你手上死亡的士气也不止十万了吧。可是你没发现吗，你打来打去诸侯反秦却越来越多，你这不是在做无用功吗？
你再回头想想，赵高是拍拍屁升上丞相之位的，他现在发现你顶不住了，又怕秦二世杀他，所以想用法子把你干掉重新换将军，以此推辞责任。您长期在外征战，却不知道朝廷内部已危机重重，所以现在才落得有功被杀，没功也被杀的窘样。地球人都知道秦朝灭亡那是迟早的事，你却还一个人在外苦苦为朝廷卖命，难道不觉得悲哀吗？你为什么反戈一击，与诸侯结盟一起打回咸阳打赵高，这样你不但可以报仇，还可以被封为王。你自己说说，那样比起你即将趴在砧板上被腰斩，妻子被杀，哪样会好一点呢？
章邯看完，心里不由升起一股寒气。与其说这是一封劝降书，不如说这是一封救命书。陈馀就是有水平呀，分析问题入情入理，晓以利害，无不令人佩服。
章邯开始动摇了。我将心儿对明月，奈何明月向沟渠。胡亥皇上，不好意思了，是你那个赵老师逼我反的，那我就不得不反了。
于是章邯派人秘密去跟项羽谈判。你猜人家项羽怎么做的？谈判可以，战还要再打。打你是技术问题，更是泄气问题，打你是让人刻骨铭心，打你是让你不要漫天要价，打你就是要告诉你，天下还有治得了你的人活在世上。
项羽兵分两路，一路以蒲将军带兵日夜渡过黄河，从侧面进攻。一路是以项羽为主力军正面穷追猛打。这一打真让章邯有苦说不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我明明都认输了你还要打。
于是章邯不得不再三派人去跟项羽说，项老大，我都向您求饶了，求求您不要再打了好吗？
妈的，你杀我伯父项梁时眼睛都不眨一下，不打你教我如何出得了心头这口恶气。打你狗日的，求饶了也要打。
于是章邯一个劲地求饶，项羽还是一个劲地打。我打打打，打得你鬼哭狼嚎，打得你六亲不认，不把你脸打得像车祸现场不罢休。
项羽这一战打得太解气了，他不但把章邯彻底打趴，还让他本有的声威越发壮大。最后，项羽看看打累了，也打解恨了，那就休战吧。于是项羽召开了一个军事会议，他对谋士们说道：我们粮食不多了，不能再打了，不如接受章邯投降吧。
大将军都发话了，还有什么好说的。众将士也异口同声地说道：好，就按您说的办。
公元前207年夏天的六月，项羽选好日子在洹水（安阳河）南岸举行受降仪式。举行盟誓过后，章邯见到项羽马上就痛哭流涕起来。项羽奇怪地看着章邯，我都不打你了还哭个屁呀。
只见章邯一把鼻涕一把泪，把他被赵高迫害的经过对项羽一一道来，最后他又充满悲情的申诉道，项将军啊，我好无辜啊。当初是赵高提拔我率军出来打诸侯的，所以您的伯父项梁战死不要只怪我一个，要怪就怪赵高那狗日的。
如果说项羽打章邯打出了水平，那么章邯对项羽哭也哭出了水平。章邯这么一哭诉，项羽不但原谅了他杀项梁之仇，而且封他为雍王，前提是章邯必须留置军中。秦军另外一个领将司马欣，项羽反委于重任，以他为向导率军西向咸阳。
咸阳，一场历史的大风暴即将席卷大地而来！
四、是鹿还是马，这是个问题。
章邯在前线被项羽玩完了，秦宫里的赵高还在继续他的伟大事业——把忽悠胡亥进行到底。赵高从一个小小的宫廷奴才爬上今天的丞相之位，靠的都是非正常手段。这种行为，我们用生物学的一个词语称其为变态。一个变态的人肯定有一颗变态的心，一个变态的心，肯定有一个变态的梦想。赵高过足了丞相瘾，突发异想地又想换个工作岗位，这个岗位是李斯曾经想都不敢想的。
不用卖关子了，赵高现在最想当的就是皇帝。
如果李斯还活着，听到赵高有此胆大妄为之想法时，不知会不会吐血身亡。人家李斯拜荀子学帝王之术，内修政治，外击诸侯，辅助秦始皇终成帝王之业，如此功劳赫赫，从不敢有非分之想，你赵高一个太监何德有能要当皇帝啊。
当然，如果赵高听到别人这般牢骚之言也会不屑一顾。终其李斯一生，用一句话说那就是：很傻很天真。他傻是因为不懂时势，不懂韬光养晦。天真是因为自以为功劳了得无人可奈何，可最后还是落得个家破人亡的结局。
在这个世界上，功劳大的未必是最强的，最强的未必是活得最好的。李斯人生哲学是做一只趴在仓库里的硕鼠，赵高的人生哲学是要做一个仓库管理员。思想改变世界，在赵高看来，人间所有的道德及法律都是狗屎，唯有一样东西值得我们为之奋斗，那就是权力。权力就是实力，有实力才是硬真理。你李斯学读了一辈子的书，难道还不懂这个浅显的道理吗？
是啊，权力对李斯来说是一帖毒药，他一不小心碰上就家毁人没。权力对赵高来说却像是摇头丸，他吃了就像神仙得道，想做什么就有什么。现在秦朝已被赵高拿捏在手里了，他想要什么是不可以的呢？
赵高为了试探他手中这根权力棒的含金量是不是纯金，他决定搞一个试验。
试验工具：鹿。
试验对象：胡亥及朝廷百官。
试验地点：秦朝宫殿。
好了，一切准备就绪，那就开始吧。
这天，胡亥难得上朝，百官齐集于朝廷之上。赵高叫人牵了一只鹿送到殿上，他对胡亥说：“皇上，我给您献一匹马，请笑纳。”
胡亥一看，不由笑了：“丞相，你开什么玩笑，怎么能把鹿当马来献给我？”
然而赵高理直气壮地说道：“皇上，这分明是一匹马，不信您问在座的文武百官？”
赵高回头对百官说道，同意是马的请举手。
当场一大片人举手。
胡亥眼睛当场就绿了，难道是因为长期在阿房宫熬夜喝酒泡妞搞昏花了眼睛吗？
赵高这时又说，同意是鹿的请举手。
举手的人寥寥无几。
好。多数人认同是马，少数人认同是鹿。那么根据举手表决结果只能是，赵高献给胡亥的是一匹马。
当时如果采用无计名投票，赵高这个实验多数归为失败。然而他却在光天化日之下践踏皇权，肆意捉弄，连天空都只能被迫向他倾斜，搞得那些举手表决鹿者通通沦为刀鬼。
这就是真正的赵高：胆大包天，卑鄙无耻，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我们先不管胡亥那个畜生是何等弱智无知，但是我们从指鹿为马这个故事推出一个人间至理：黑暗的民主和光明的专制一样的荒谬无耻。赵高一手遮天，可怜又可悲的胡刻五窍全部失灵，耳朵被欺骗，眼睛被欺骗，感觉被欺骗，不能欺骗的通通被欺骗。被一骗再骗，还一再又再地做人家垫脚石。
悲剧将继续上演，昏君胡亥在替赵高铺开了金光大道时，也为自己铺了一条通往地狱之路。胡亥在金銮殿上被赵高耍弄之后，以为自己脑袋进水或者是被神灵蒙蔽了双眼，他百般苦闷之下只好找来太卜来占封。太卜对胡亥说：你头眼昏花，完全是因为你春秋两季祭祀上天时不虔诚所致，如果您想恢复正常人的感觉，就得找个地方戒斋。
又是一翻鬼话。但胡亥听信太卜，搬进了上林苑戒斋。上林苑是皇宫的后花园，叫胡亥这种像屁股长痔疮的人一人在花园里虔诚戒斋，那无异于比登天还难，所以他只能整天无所事事在上林苑里打猎消磨时间。
这一天，大约又是赵高有意安排。胡亥正高兴地逐鹿打猎时，他看见有个行人无意间闯入了上林苑。上林苑是皇帝戒斋的地方，哪能容得外人来骚扰，况且有人看见皇帝打猎，那胡亥偷懒不戒斋的事儿不是被捅出去了吗？于是胡亥不管三七二十一，一箭就把那个行人当猎物干掉了。
胡亥刚杀人，就有人跑来弹劾。这个人当然也是赵高有意安排而来的，他就是赵高的女婿咸阳令阎乐先生。
有人或许就奇怪了，赵高一出生就被人阉掉小弟了，怎么可能有女儿呢，他不会是个冒牌货假太监吧？
赵高被阉，在史记中是确实记载的。太监也是人，当然也有正常人的需要享受天伦之乐。那么在绝子绝孙的情况下，他们只有认子为亲。在中国历史上，不泛有许多太监收养孩子。但太监生理缺陷，难免心理会有变态。变态之太监收养的孩子自然正常不到哪里去。看过周星驰主演的《九品芝麻官》都知道，里面那个李公公不正是收养了一个变态杀人狂为干儿子？
所以一般正常人是不会认太监为父的，如果有如此爱好之者，那他们也完全是冲着太监手里的权力而来的。权力有时真不是东西，它就像毒品不是搞得你家破人亡，就是把人搞得丧若病狂。赵高女婿阎乐大约属于后种，他故意这样对胡亥说道：皇上啊，不知道谁杀了人把死尸埋在上林苑。
胡亥奇怪地对阎乐说道：人是我杀的，怎么啦？
这时轮到赵高上来说话了。赵高对胡亥说：小亥呀，天子无故杀人，这是上帝所不允许的。这样鬼神不但不接受你的祭祀，而且还会给您降临灾祸，您最好远离皇宫去别的地方祈福消灾。
什么话到赵高嘴里都是变味的。胡亥又不是第一次杀人，当初杀皇家兄弟姐妹，蒙恬兄弟及李斯时，你赵高从不喊一声无辜。他才杀了一个行人你赵高就来替冤，到底安的是什么心哟。
胡亥真够郁闷了。他刚刚才发生鹿马不分的事，现在又有人兽不分错杀无辜之事，神智错乱还真不是一般的严重？为改过自新，那就只好再次装模作样地去祈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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