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010605-第1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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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广的话,让他的四千兄弟仿佛吃了一颗定心丸。
我们既然是来要债的,就要有要债人的气势。怕他个鸟呀。战胜了自己,就战胜了敌人。过去,李广是这样认为的;现在也是这样认为的;将来,他一样是这样认为的。
战争开始了。
首先发起攻击的是匈奴。而匈奴最低成体的攻击,就是放箭。满天的飞箭,像密密麻麻的蝗虫,朝李广的军事庄稼地扑来。这时,李广也发起还击。汉军的飞箭也破空而出,飞向匈奴。
在茫茫大原上,没有树林,没有山丘,亦没有地洞。四万骑兵放的箭,对于四千人放的箭,可想而知,李广士兵中奖率远远高于匈奴人。果然,这一回箭放完,李广说损兵过半。损兵过半,就意味着李广所剩不到两千人了。
如果再拼一回飞箭,李广肯定全军完蛋。然而,这时李广作出一个惊人的决定:停止放箭。
李广不得不停止飞箭。因为,他们的箭快要完了。更要命的是,打后卫的张骞还没有赶到。该死的张骞,不会是迷路了吧。
不管怎么样,李广必须撑到张骞来救他。于是,李广又命令,所有士兵将箭上弓,没有命令,不得放箭。李广停箭,匈奴也停箭了。战场暂时恢复了宁静。可怕的宁静。
当士兵们悲观地望着李广的时候,李广正在徐徐地拉开大黄。所谓大黄,就是一种特制的巨弓。这仅不亚于现代战争的高射炮,此箭射程远,威力猛,只要大箭放出,对方一中奖,马上扑地无救。当然,这种大箭是必须考验臂力和射箭技术的。好箭配高手,这大箭实在太适合李广了。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李广将目光锁死了匈奴的将领。事实上,李广的射箭技术,真不是吹出来的。他连串放箭,一下子搞定了数十人。匈奴被骇住了。
这时,天正在黑下来,匈奴决定休战。汉军士兵看着逼急的匈奴,像潮水一样慢慢退下,他们心里终于狠狠地舒了一口气。
事实上,这一回合打下来,李广的士兵已经面无人色。然而,他们却惊奇地看到,他们的头儿李广,竟然还意气风发,若无其事的笑了。李广这一幕,全折服了兄弟们。
我们有理由相信,李广神态自若,显有作秀嫌疑。因为,真正的决战在于明天。他必须留信心留给兄弟,他必须撑到张骞部队支援。要赌博,就要赌到最后一分钱。
果然,第二天天明,汉军打起来了。此次,双方直面攻击,骑兵挥刀对砍。这一砍战下来,李广又损兵一半。损兵一半,意味着李广不到一千兵了。
就在这时,张骞部门赶到了。
二、不世出的霍去病
张骞的部队一赶到,匈奴左贤王的见机不妙,马上率队开溜。怎么说,李广运气还不是最坏的。他必竟撑到了最后,更重要的是,他以惨重的代价,换得了一个惨重的胜利。匈奴倒下的,比李广倒下的兄弟还多。
尽管张骞救了李广一命,但他迟到了,怎么说都是理亏。然而没想到的是,此时另外一个人也找不到自己人了。这个人,就是公孙敖。霍去病和公孙敖约好会合时期,却不见人来。于是,霍去病就断定,公孙敖肯定迷路了。
那怎么办?霍去病当机立断,不等公孙敖,独自率军深入敌境。目标,祁连山。
霍去病和李广是一个脾气,敢打。但是,霍去病跟李广不同的是,他不但敢的,也能的。还有一个不同的是,霍去病的运气永远都比李广的好。除此之外,霍去病还有一个硬件,那是李广赶不上的。那就是,霍去病率领的是特种部队,其战斗力远远高于其他将军。
如果再往下比,我认为李广还有一样东西赶不上霍去病,那就是战争的嗅觉。霍去病仿佛是沙漠中的响尾蛇,天生具有感应红外线的本能。此种本能,竟然是其他物种无法具备的。而霍去病,正是靠着这种灵敏的本能嗅觉,总是如愿以偿地找到对手。
在霍去病看来,打战犹如出海打鱼,真正的大鱼,永远藏在大海的深处。所以他认为,祁连山的背面,肯定深藏着大鱼。从陇西郡走祁连山,路程不算特别近,但也不算特别远。然而,霍去病突然转头,选了一个不寻常的路线。
老实说,这是一条弯路。事实证明,这是一条值得冒险的弯路。
人类都有一个毛病,那就是患有或重或轻的惯性思维。匈奴人以来,汉军如果奔袭而来,必须走近路。所以,只要将近路拦路设卡,做好警报,谅他也得不不到什么好处。
没想到他们错了。霍去病竟然采用迂回战术,绕了一个大圈,从背后偷袭他们。
霍去病走的这条路线大约如下:西渡黄河,越贺兰山,直奔西北,绕过居廷泽(今甘肃省额济纳旗东),然后折向西南,穿过小月氏部落(今甘肃省祁连山南麓),然后就将铁网撒在了祁连山上。
当匈奴人回头看头上的铁网,已经慢了。霍去病的利剑,正朝他们的心脏刺来。这次,霍去病战果无比辉煌:俘虏匈奴单桓王及相国都尉等二千五百人,斩首虏三万二百级,获小王七十余人。
到此为止,不到一年的时间,霍去病连赢两场大战。以最小的成本,赢得了最大的战争胜利,创造了中国战争史上罕见的奇迹。仅就这次点战果,霍去病再被封五千户,其属下将领,犹如当年卫青属下将领一样,纷纷被封侯。
我认为,为封侯而战,从来都不是真正的英雄。真正的英雄,他永远是为国家荣誉而战。匈奴未灭,何以家为?这才是霍去病毕生的追求。这个声音,响彻汉朝的上空,激荡千古,绵延不绝。
霍去病此翻远行打荡,河西匈奴只残存不到十分之三。死的深埋入土,活的还在战战兢兢。秋,有消息传入长安,说匈奴浑邪王要率数万人来降。数万是多少万?据说,至少四万,十万封顶。
如果说,匈奴王率几百,甚至几千人来降,刘彻都不会放在心上。然而,当匈奴一下子报出这么多数据来,就叫人不得不多留条心了。刘彻以为,匈奴可能有诈。
可能有诈,不排除真的投降。刘彻想了想,决定将接降的任务,交给了霍去病。他已经做好两手准备,如果匈奴真降,就接回来;如果是假降,就别怕霍去病又要出手太狠。
事实上,匈奴是真降,而不是假降。此次来降的,有两个王。一个名唤浑邪王,另外一个名叫休屠王。他们为什么要投降,主要还是因为霍去病。
霍去病干掉祁连山三万余兄弟,匈奴单于心痛得快说不出话。于是,他就准备召浑邪王和休屠王回去杀了。没想到,匈奴属下这两个王不是傻子。他们打听单于要杀他们,俩人一算计,决定投降汉朝,先保住脖子上这颗人头再说。
既然是真降,那当然是好事。然而好事多磨,这时候,匈奴在半路上,竟然出事了。
首先,是休屠王后悔了。我想,他之所以后悔,不为别的,只为眼前这支数万人的军队。他当时的心情,大约可以用这么一句话形容:做人可以窝囊,但不能这么如此没用啊。
想当年,咱们冒顿单于铁骑破汉边,高祖都要委身受气,每年都要贿赂多少公主和特产。那时候我们多风光啊,想抢东边就抢东边,想抢西边就抢西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没想到,这好日子就像这满天飞沙,一夜之间全黄了。现在,打不过人家也就算了,竟然还落到了率着数万人主动送入长安。不可思议,实在不可思议。
然而,让休屠王不可思议的事还在后面。浑邪王听说他反悔,两话不说,抽出快刀,砍下人头。然后,又将休屠王的部队全并到了自己旗下。
这时,霍去病的军队已经渡过黄河。他远远地看见浑邪王的军队,朝他移来。两军移到一定距离,双方都保持着警惕,远远相望。就在这时,又出问题了。
这个问题就是,浑邪王部队中,有许多将领怕了。
匈奴将领之所以怕了,是因为远望过去,霍去病不像是迎降来的,反而是杀人来的。于是,他们越想越怕,干脆拍马就想溜号。这下子,本来是好事,一下子就坏了。
匈奴人自乱阵脚,这是霍去病始料不及的。长得派头,不是他的错。错的是,匈奴人被他打怕了。我相信,眼前这一切,汉朝的将军们也迷惑了。然而就在这时,霍去病却表现出惊人的决断:亲率一队,朝匈奴军队冲去。
擒贼先擒王,在匈奴人大乱之前,霍去病必须找到他们的头。在纷乱之中,霍去病以极快速度找到了匈奴头领,这个人当然就是浑邪王。然而,浑邪王却告诉霍去病,这不关他的事,是匈奴其将领自己逃跑的。
此时,汉军也尾追霍去病而来。霍去病挥起利剑,下了一道命令:务必将所有落跑匈奴人截住。于是,汉军四面出击,追着回头跑的匈奴狂砍。这一趟,汉军砍下八千首级,终究吓唬住了匈奴。
这时,霍去病对浑邪王说,我先让人送你先走一步。你的兄弟,我会叫我的兄弟慢慢给您护送过河。
浑邪王依了霍去病。霍去病的部队像牧马一样,赶着四万匈奴人渡过黄河。消息马上传入长安,刘彻一听,先是狂喜。很快的,他就发现问题来了。
先不说如何安置匈奴,光迎接就是一个大问题。战争片看多的人,都知道,凡是投降的,或者是被当俘虏的,除了其头目能得到优待外,其他人往入都不得好下场。但是,当我们的目光越过两千年的烟云,就会惊讶地发现,咱们汉朝皇帝,其对待匈奴俘虏政策是多么的宽厚。
首先,为了迎接匈奴这批长期啃风沙的朋友,刘彻准备了两万辆马车。然而刘彻碰到的第一个问题就是,他不缺车,但是缺马。车缺了,可以连夜赶工,马缺了,连夜喂大是不可能的。
怎么办?
政府没马,那就买马。
我们知道,文景之治期间,汉朝民间已经盛行养马。当时国家有钱,人民也有钱。于是,人民不但爱骑马显摆,还要以马为攀比。那时候,长安人最不屑骑的,就是母马和幼马。如果你回到汉朝,有勇气骑这两等马上街,我敢保证,你逛一趟街回来,你的汉朝朋友都将装作不认识你了。
刘彻要买马这笔钱,摊派到长安县长头上。但是,第二个问题又来了,县官没钱。领导逼着要交马,没钱怎么办?被皇帝逼急的长安县长,突然想到一个办法,没钱买,那就借吧。
向谁借?向长安市民借。但是,他马上发现,穷人不好借钱,穷官也不容易借马。长安百姓根本就不相信,县长大人借了他的马会还回来。于是,大家纷纷将自家马藏起来,然后大手一招,说我家没马。
结果,交马限期已到,长安县长凑不够马匹。于是,刘彻一听,两话不说,派人准备将长安县长斩了。
然而,当刘彻为讲排场大动屠刀时,这时,有个人就站出来有话要说了。
这个人,就是牛人汲黯。汲黯是长安市特别市长(右内史),其下属凑不够马匹,他是有责任的。然而,他却这样对刘彻说道:长安县令无罪,陛下如果想凑够马,有一个办法可以解决。那就是,将我砍了。我相信,到时长安就没人不敢借马给咱们政府了。
砍头谢罪,当然不是汲黯最想表达的。停顿了一下,只见汲黯又接着说道:匈奴是投降来的,凭什么给他们那么高规格的接待。咱们政府勒紧腰带了还不说,何必还搞得老百姓日子也过得不安宁。我认为,让各县用政府备用马,一站一站送来,这样也对得起匈奴了。
汲黯一话,让刘彻一时无话可说。
刘彻无话可说,不是他真的没话说,而是不想说。如果他要开口说点什么,汲黯肯定要缠着争下云。那时候黄花菜都凉了,迎接匈奴人的马车还是凑不够,那不是误了他的事了吗。
在刘彻看来,只能这样说,汲黯是一个好的父母官,但却不是一个好的政治家。事实上,我本人也是认同刘彻的观点的。接下来发生的一件事,汲黯的非政治家的色彩,一下子全溢了出来。
没多久,托皇帝刘彻的福,以及霍去病一路无私保护,匈奴的浑邪王终于顺利到长安。刘彻给归顺的浑邪王,举行了一个重大的欢迎典礼,同时又给他们一行人都封了大礼。
浑邪王的礼最大,被封为万户侯。其次就是他属下的副将,有四人亦被封为户侯。当然,霍去病的好处也是少不得的,又被多封一千七百户侯。加上前三次赐封户数,霍去病摇身一变,也成了一个万户侯。
领到刘彻红包的匈奴,当然是乐坏了。但是,汲黯却急坏了。刘彻是当家人,他却不知柴米贵。对于汲黯来说,长安市一下来来这么多匈奴人,压力实在太大了。第一,匈奴人不是来观光旅游消费的,而是来白吃白喝又白拿的。第二,看样子,匈奴人赖在长安不止一两天。如果长期赖于此,汲黯这个长安特别市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