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泉-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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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打上最后一个结时,一双有力的双手,又从后面环住了我的肩膀,熟悉的气息,让我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你想,我为什么要你帮他包扎?”恶魔,又开始低语了。我摇了摇头。
“过几天,他的手脚慢慢愈合,肉会长在纱布上,到了那时,再把它慢慢的撕开,你说,那声音会多么动听。”
我听得身子一冷,再也控制不住的弯下腰,开始痉挛的呕吐起来,吐着已经无法再吐出去的东西,然后在一阵内脏剧烈的收缩中,昏了过去,失去意识的那一刻,我竟然没有感觉到那冰冷的地板上腥臭的血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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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你们说,先搞大的,还是搞小的?”
“小的吧,留着用处也不大。”
“呵呵,你们大概弄错了吧。”被绑在椅子上的少年冷笑着说,“莫氏财阀的正式继承人,可是他。”
那时候,若是没有他的这句话,那死的,应该是他。
他即不感动,也不感谢,他没求他那么做,他们兄弟的感情,本就淡得如两个不相干的陌生人。
“求我呀,求我我就给你东西吃。”模糊不清的粗哑声音说着。
他冷冷的看着他,嘴唇连动的意思都没有。
被那冰冷得刺骨的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男人恨恨的吐了口口水,恼羞成怒的说:
“哼,跟你哥哥一样不见棺材不流泪。到时候一定要你跪下来舔我的鞋子!”说完拿起食物走了出去,大力的关上生锈的铁门。阴冷湿臭的地下石室,只剩下一个小小的身影,和墙角一具开膛破肚,似人非人的血淋淋的尸体。
他将视线移至那可怕的尸体上,稚右的小脸,冰冷得没有一丝变化,在阴暗中泛着莹白的光芒,狰狞如鬼一般。
第二天,带着弥乐佛面具的男人又拿着食物进来了,而他,仍然只用一双冰蓝色的眼睛,默默无语的看着他,同样的,那一天他又没有了水和食物。
第三天,当男人走后,他再次将视线移到那具已经僵冷凝固的残肢上,定定的,看了很久,很久,冰蓝色的眼睛,阴沉得和四周的黑暗融成了一体。
第四天,男人进来时,震惊地看着那个只有六岁的孩子,手里捧着一只僵紫的人手,一下一下,慢慢的咬着,细细的咀嚼着,一双阴森冰冷的蓝眼,在阴暗中看着他,如恶鬼一般可怖的眼睛。他突然感到一股巨大的寒意和呕心感,手中盛着食物的盘子
“咣啷”一声跌在地上,响亮的声音,在封闭的石室里久久不散。他关上门冲了出外面,疯狂的呕吐着,一丝丝从地狱漏出来的寒意,不停的窜上他的背脊。
“老大,老大!”远处传来一个惊慌的声音。
他抬起头,抹了抹嘴巴,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冷冷的开口道:“什么事?”
“不好了!有线报说莫家的人刚刚已经发现了我们的踪迹,现在正赶过来。”
“什么!?”他心里一紧,抓紧拳头努力让自己冷静,镇静的下达着命令:“赶快收拾东西,我们马上离开。”
“那……”那个人看了看男人身后不起眼的茅屋。
男人回头看了看那空洞阴沉得仿佛通向地狱的屋子,恶寒又窜了上来。
“别管他,不过是一个孩子。这里那么偏僻,他们找不到这里来的,让他在里面自生自灭吧。”隐隐的,他不愿再回去面对那个面不改色的的吃着自己哥哥尸体的孩子,太可怕了!
他还在一下下的咬着,撕开那冰冷僵硬的肉,咀嚼着,冷的,腥的,咸的,粉的,涩的,酸的,臭的,腐烂的,这样的味道,就算是一个对食物的好坏还没有太大区分的六岁孩子,也是太多太多了,可是他一口也没有吐出来,慢慢的吃着,一直到七天以后,救援队终於发现了全身爬满蛆的他,和一堆已经流出脓水腐烂得无法辨认的骨肉。
葬礼上,那个人的棺材里,只有一堆零碎不齐的白骨,怎么说呢,就是尸骨不全吧。不过没有人在意,一个已死的人,已经不值得任何人关心了。看着父母亲人一个个冷漠的脸,他的心里,突然浮现一个很淡,很冷的想法――没有人为他的死流泪。父母没有,亲人没有,哪怕是靠着他活下来的他也没有,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
他随即觉得这个想法可笑极了,为什么要流泪?下一秒,这个想法就像消失在水面的漪涟,仿佛从未出现过。
看着那一双流动的眼睛,原本已经无痕的想法,又淡淡的浮现出来。
为什么不哭?在他面前,不敢哭吗,连哭都还要在意别人的想法,真是个懦弱没用的人。这么想着,手却不由自主的抚上他的脸,盖上那一双早已流露出浓浓的悲哀的水眸。
一直到他死的十二年后,一个陌生人为他落了泪,温热的泪,砸在他的手上,有些烫手的,一滴一滴,直接从皮肤烫进了骨头里。
为什么要哭?哥哥死了,就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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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只要活着,就总要醒过来,然后,残酷的现实仿佛从亘古起就一直在那里等着你。耳边,是轻而沉的敲门声,一下一下,非常的有节奏,好似正在敲打着拍子。微微翻了翻自己的眼皮,感到刺痛难忍,於是我又闭了上去,然而,那敲门声仍然一下一下的持续着,催得人心魂俱乱。
“来啦。”我扯开自己干涩黏腻的嘴巴,沙哑的小声说道,门外的人竟似听到了,敲门声停了下来。我慢慢的摸下床来,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头痛欲裂,那沉重的感觉,几乎一下子就把我压到了地上。我甩了甩头,碰碰撞撞的走到门口把门打开,衣装鲜亮的管家直挺挺的站在那里。
“大叔,早上好,有事吗?”我礼貌的泛开一抹牵强的笑容,带着浓浓的鼻音问。平常,这位管家绝不会还在我睡觉时来敲门的。
“吃饭了。”他平板的开口。
“啊?”吃饭?我有反应不过来,平常不都是他直接送进来的吗?可是他今天却两手空空的站在门外。
“少爷要你过去,一起用餐。”见我一脸迷惑,他好心的开口解释了一下。什……什么?
这回我可是真真给他愣住了。
莫非天,叫我跟他一起用餐?
“动作快些,少爷不喜欢等。”
“哦,好的,我换了衣服马上就来。”说完,我轻轻掩上门,手脚开始机械而麻利的开始洗漱起来。
唉,那个人,又想怎样,从昨晚一直折腾到今早,还不够吗?算了,他想怎样就怎样吧。人的感情,真的是非常的奇妙。原本我对莫非天,是又惧又怕,每次他唤我过去,我都有种上刑场的感觉。可是经过昨晚之后,我发现自己的心情,竟然开始起了变化。什么样的变化,连我自己也说不清,也不能说不再害怕,但当我和管家走在走廊上时,我竟觉得无论他对我做什么,都无所谓了,我一点也不介意,只要他,不要再像昨晚那样,紧紧的,窒息的,搂着我,那会让我觉得,心乱得好痛,慌得很悲哀……
饭厅是我有生以来见到的最大的,高旷的扇形雕花房梁,宽敞的空间,中央那张五十米长,五米宽的巨大长方形饭桌,让我不由得怀疑它真的可以用来吃饭吗?莫非天手撑着白皙的下巴,俊美得过火的脸庞光洁如玉,丝毫没有因昨夜的事情留下半点痕迹。他悠闲而高贵的坐在最上方华丽舒适的椅子上,一双冰蓝色的眼睛,冷冷的看着我,阴沉得叫人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果然还是比较适合当一个冷血的恶魔,高高在上,带着一丝残忍的微笑,用一双深沉的蓝眼冰冷的看着,欣赏着眼前的一切,仿佛天塌下来,也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心里不经意的那么想着,等我意识到这个想法时,又觉得自己真的是莫明其妙的变态得可以,好像希望他继续冷血的折磨我似的。
“莫少爷,您好。”我勉强的笑了笑,用沙哑的声音说道,心不自觉的为他眼底的一抹残忍而开始收缩。
“坐。”冰冰冷冷,间间单单的一个命令。
我没有半丝迟疑的,找了个离他最远的位子坐了下来。
莫非天的眉头微微一紧,冷然到:“坐过来。”
我顺从的起身,走到离他大概有五米的地方坐了下来,看着光亮漆黑的桌面上模糊的影子,突然发现自己对他的命令几乎已经达到了单纯的本能反应。
正襟危坐在柔软的椅子上,身子在那刺人的注视下是冰冷的,眼睛直直的盯着桌面,我心里感到浓浓的不安。
莫非天,他今天到底想干什么?他从来都没有在白天见我,更何况是同桌用餐。
就在我发愣之际,一个罩着雪白光亮的银盖的碟子,静悄悄的出现在我面前,如镜子一样清晰的映着一张陌生而熟悉的苍白脸庞,那突兀的感觉,让我本来已经失速的心跳又漏了一拍。竟然被自己的样子吓了一跳,是太久没照镜子了吗?
“夜泉,这可是专门为你准备的。”轻冷的声音,带着一丝阴森,不大不小的清晰传到耳里。
专门为我准备的?我盯着银罩子上被反映的扭曲变形的脸,深吸了一口气,抱着一丝心里准备的拿开了银盖。
“啊!”我不由自主的发出一身惊呼,拿盖子的手仿佛被烧着了一般把盖子丢开,惊恐万分的向后一仰,身体失去平衡的跌落在地上,手脚并用飞快的贴着柔软的地毯向后慌乱的移动着。
雪白的盘子上,赫然是一块鲜红色,血淋淋的肉块,被雪白晶莹的瓷碟称得异常的鲜艳恐怖,仿佛还在微微的蠕动着。
“怎么,不喜欢吗?它可是刚刚从那个人身上割下来的,还是热的哦。”他淡淡的说着,嘴上带着森冷残忍的微笑。
我恐惧的看着盘上的东西,感到那原本已锻炼得够强壮的胃又开始收缩了,一阵一阵,剧烈的,酸涩苦辣的胆汁如决堤的洪水,无法控制的从嘴里奔出,我贴在墙角,躬着身子,吐了起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胃被吐得好像在身体里翻了开来,连胆汁都似乎吐光了,我痛苦得用一手使劲的环住抽筋的肚子,另外一只手用力捂住稀里糊涂的嘴巴,鼻子拼命的吸着酸臭的空气,用尽全身所有的力气压制着体内一阵一阵的痉挛。
终於感到稍微缓和了一些,我马上回头看向莫非天,他只是静静的看着我,一双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成了那沉沉冷冷的蓝色。
“你不吃吗,夜泉?”
我毫不犹豫的飞快摇了摇头。
“你不吃,那么今天你就要饿肚子了。”淡然轻缓的语调
此时,我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不相干的刺耳却模糊不清的声音:莫非天!你这个人渣,魔鬼,怪物!你他妈的连自己亲生哥哥的尸体都吃,你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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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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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来不觉得吃了自己哥哥的尸体有什么,那个时候,如果不吃,就是死,所以他吃了,所以他活下来了,一切都是那么自然。
他更加不在意那些亲人在发现他吃了尸体后看他的眼神,因为不需要,因为这与他无关。
然而,当他听到他的那声抽气声后,他却感到了一丝细得如丝线的异样和在意。
没有原因的,他让他陷入了和他当年相似的情形。
他知道他会吃的,他很清楚他对生命的执着。
吃,只是时间早晚点问题,那么一开始又何必犹豫,非得让自己奄奄一息的时候才肯去吃,真是愚蠢至极的人。
看着他的坚持,看着他的挣扎,看着他的痛苦,看着他那一双越来越暗淡的眼睛,他感到就像被那燃烧明亮的眸子灼热般的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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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听人说过,一个人没有水,只能撑上三天,如果不吃东西,却可以撑上一个多星期。我瘫软的躺在床上,感觉自己的脑袋沉得好像要裂开一样,然而身子却轻飘飘的好像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已经几天没吃东西了?五天?还是六天?不记得了。刚开始几天还好,对着那些血淋淋的恶心东西,谁都不会有胃口,但时间一久,就不行了。人是铁饭是刚,不吃东西怎么可能撑得过去?尽管我天天闷在屋子里狂喝菊花茶,也是於事无补的,反而把自己的胃越喝越寡,但是不放点东西进胃,却更加难受,好像整个身体都被人家刨得空空的。无力的睁着眼睛,感觉眼前直发黑,四肢冰冷麻痹。
门外又传来了那准时而有节奏的敲门声,我如蚊子似的出声道:“进来。”
有人走了进来,我连头都不用回就知道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