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男儿-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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熠等人饮食中下麻药,偷偷行刺,活捉陈以趱,取得陈将军的御林军兵符,为整个计划再添一块重量级筹码——现在看来全是做梦。
那三百御林军是铠甲最精良的骑兵,此刻已经整装待发。那一面之前都收起来的黑底绣黄龙御林军战旗,此刻被挂了出来,迎风飘扬。
光看这一面旗,他们就不可能命士兵去追截——早说过了他们不是真的“叛军”,没人愿意直接挑战御林军。在黄腾计划的最后,只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才可能那么做。
交接完毕,梁石立刻去找周冲。
拾级而上,只见对方高立于城楼通道,正交抱双臂从垛口望向城外。
背影:黯淡的铠甲、银弓、褐皮箭篓,背景:阴天、青砖墙,灰瓦楞——一组冷色系的画面让迎面吹来的风愈发寒冷。
不知道人是不是已经冻得挂鼻涕柱了,梁石一口气奔上城楼,看到他们带来的兵马正列队与城门两侧,不由皱眉:“这是在做什么,还不能入城吗?”
“六码太小,要他们走了,人才进得来。”
“岂有此理!”梁石瞥过两侧守卫,小声道,“你去与陈将军说,让我也随行护送。”
周冲听得一笑,叹一口气:“黄腾行到哪儿了,还有一半的路吗?黄熠到永泰城就可以坐船了……谁更快啊……”
“他还去坐什么船啊!”梁石简直无语,心中愈发焦急,“我知道你和陈将军熟,快去替我说一声!”
城门轰然打开——载满粮草的车队先行出发了。(按优先考虑皇子分配,他们继续没得吃)
周冲狠狠一拍垛口青砖。他能忍到现在,难道不是因为知道黄熠迟早是个死人。
“你快点儿去帮我……”梁石见对方转身就走。
“是已经只能指望你了吗?”
“啥?你还信不过我了?”梁石紧紧跟上,发誓、军令状?只恨口才太烂。最过分的是,他一个练二十年剑的剑客,加上一把宝剑,在关键时刻遭到这样的质疑,感觉就像二十年白活了。讲真,就算极限一换一也必定给换来了——他是知道失手就输了的。
二人行过城楼的拐角,还在紧张地毛遂自荐,审核中,只见百步外,御林军已经备好了马车,黄熠一登车便可出发了。
周冲停步。
马车前一队御前侍卫,看起来个个精明强悍,所配的(擅长的)兵刃不尽相同。
本来就是:天下宝剑,难道只有梁石一人有?
正此时,黄熠毫无征兆地就出现了,铠甲外还披了一条厚实的毛皮斗篷,华贵又暖和,身后跟着陈以趱。侍卫们纷纷行礼。
周冲一个哆嗦,忽然咳嗽起来:“不行……快去屋里给我也取条斗篷!”他使劲按住胸口,示意拐角站岗的那名士兵。
对方一脸懵,说不知道斗篷在哪儿。
“你领他去!”
“我也不知道在哪儿啊!”梁石又懵又醉又急又气。
“不会张嘴问吗!”周冲回头狠狠一瞪。
梁石转身的瞬间,瞥见对方卸下了背后银弓,心中实着一惊!这才心有灵犀,拽上那士兵跑入楼里,打发走人,自己立刻折返,握上了腰间宝剑。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时候下的决心,正好是在城楼上非常偏的位置,除了刚才那名士兵,其他士兵都是在城楼通道面向城外而立,不会再有第二个人注意到他们。
从这个角度,他完全看不见对方在射什么,也等不及让他看见了。
他只能看到一个银弓拉成满月的侧身影。
奔回的这一路上,像极了像曾经在树下看对方练习射箭——他一直在看一直在看……
这一瞬更似看完了整整一辈子。
陈以趱回头和属下说话,只听“噗”地一响,再回头时黄熠朝他直挺挺地倒来。他慌忙接住,惊见对方左眼窝斜插着一只箭!没入至少三分之一,没救了……
“将军!——”众人惊叫着围来。
“快!快叫军医!”陈以趱大吼一声,抱着人跪下,只见血开始从年轻皇子的左眼、鼻、口淌下,横流不止。
“黄将军!黄将军!”赵明玉拨开人,摔到了黄熠面前,哆嗦不止,“啊…这……”
“哪里来的箭……”陈以趱咬牙切齿地抬起头,眼底血丝尽显,“关城门!”不止他一个人,仅从暗箭射中的角度,就已经锁定了大概方位。
黑杆白羽之箭,与普通弓兵用的无异,但擦得特别干净,崭新,料子和工艺更是上乘。
众人亮出兵刃,朝城楼围去。“西北角!”
两路退兵路线://wx2。sinaimg。cn/mw690/7f83aeably1gmtfdb0ihpj20mi0m77ep。jpg水路的路线画得短了,概念图,凑合看哈。
六码城图示://wx1。sinaimg。cn/mw690/7f83aeably1gmtfdak25tj20mi0jmwol。jpg
梁石本来说自己坐船先去六码处理黄熠。周冲改成弃车,大家都坐船,再从六码绕行永泰。节约行军时间正是他们急需的。然后大家再一起设计了用战车作掩护,和坐船去的细节。过贾赟这关是众人的智慧,加上唐鹤那封书信的运气。
二人领骑兵先去,就是怕敌人一撤走,黄熠就逃回春邱了。
第二十三回 六码城2
却说周冲一箭离弦,去摸第二箭,发现已经没有必要,心中哼笑一声,收弓拔剑,反身跑至城墙垛口冲城下喊道:“将士们听令!黄熠失城罪不可赦,已被军法处置!拦下粮草车队,入城!”
城楼上的后军守卫个个惊圆了双眼,面面相觑,完全被这气势镇住。城下的士兵纷纷叫好,立刻行动起来。
梁石当然只更高兴,看对方最后笑着向他望来,他确实佩服,心中便总觉得那笑带一丝得意或是嘲讽,不过就算真有他也完全不会在意了,拽上人往石阶而去:“快下城楼!”
就这时,城门又开始关闭。外面的士兵于是要闯,城门口霎时乱城一片。
于此同时城楼里跑出一员将领大喝一声:“抓住他们!”后军守卫这下有了反应。
梁石拔出宝剑回过身,兜了一个圈儿,如刮了一阵风。想来包抄的兵卒,手中剑刃皆被削断,没人敢再拦阻。
二人再次行至城楼拐角,这一次迎接他们的是城内所有人的目光。
陈以趱扬臂一指,怒不可遏:“活捉周冲!”言罢亲自领兵去关城门。
手持长刀、双鞭的两位御林军侍卫刚才就已经赶到了石阶下,此刻三步并作两步,飞奔而上,步履轻盈。
梁石把周冲往墙根一推,箭步迎上。兵刃相碰,火星四溅——对手不弱并且兵刃不亏。
御林军侍卫从石阶下陆续赶来,后军守卫还想从城楼上偷偷围下。二人被阻在了石阶半道,虽然离城门百步不到。
御林军开始威压驱赶想闯入的士兵,效果明显。
梁石看在眼里,明白必须在城门被关前领人出城。不过他依旧时刻留意着身后城头的动静,因为他知道:周冲,除了射箭便是一“废物”。此刻就算对方手里同样抓着一把剑,他还是不愿让任何人与之交手。就这样强迫症发作似地前后左右都想照顾,纵然他“三头六臂”不输,也绝对失了任何取胜强敌的机会。但他更不可能一个人跑。
“停手!…咳咳咳……”周冲扶着墙爬起,气一急,便喘不上气儿似地胸口难受。他见已是如此情形,其实不愿与御林军硬拼。
但三、四个人刀光剑影的激烈拼斗,不是一个人肯停就能停。更何况梁石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唯独忽略的就是他——完全听不见。
梁石,其实之前每个夜晚都想象过相似的场景——独自杀出重围。他还从没觉得自己不能活着出去,现在突然意识到这一点后……他心中也还好,只是再发现他一直护在身后的人不会剑就算了,竟然一箭不发!便很难受。他也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了!剑锋一转!决心先杀出一条血路:“跟上我!”都说了“活捉周冲”,自己也是傻了,非要提高难度到“毫毛不掉”!
拼斗的压力瞬时反转,加上“黑鹰”锋刃的巨大威胁,定要见血出人命了。
“住手!咳咳……”周冲斗胆从背后去拉。
“干什么!”梁石余光惊见。但步伐可比他说话更快,就算收势还是迟了,人直接被他带倒。石阶不是平地,运气差能摔掉一条命。亏他反应神速地一把抓住了人,再转身扶住了墙。“啪”地一声巨响,铁鞭击在了他耳侧,石屑横飞——他知道对手是放了他一马。另一柄长刀架至他脖颈。
周冲坐在了石阶上,口中还在道:“各退一步!…咳咳……”
梁石收剑,蹲下身,看对方又在那里咳咳咳。试问自己生气吗?“没事吧……”他不由问。他只是看着这个人,然后感到有些难过罢了。也许是因为想做的事没能做到,就像没办法兑现诺言。
周冲摇头,抬头却是望向御林军:“我随你们去见陈将军。咳咳…走吧。”
“你!……”
御林军已经关闭了城门。
陈以趱一回头便见侍卫已将二人抓获,直接押送了过来。周冲,没像神经病一样微笑,也没像疯子一样龇牙瞪目,实在看不出在想什么,非常镇定地自己走到了他的面前。梁石是不情愿地跟着。
“陈将军……”
陈以趱一把摘下周冲的帽盔,一巴掌将人扇翻在地,终于能克制住胸中的狂怒。梁石只是双眉微蹙,没有多的余表情。
“让我把话说完…咳咳……”周冲痨鬼似地又咳起来,缓了好一会儿才能再开口,缓慢爬起,“是我要杀他。梁将军只是与我同来被拖累了。您可让他继续领兵,带我去面上。不过,能不能先不报皇上?”
“哦……那是不是也不要报你父亲呢?”
“父亲……父亲在皇城已经战死了……”周冲垂下眼。
陈以趱一愣,其人都大吃一惊。
“皇上已经知道了。南征结束前,请各位保密,不能动摇军心。”周冲慢慢地继续道,“黄熠,先失潇城。那时若没夺回城池,南征军已被围歼。然后他再失了沙长城。这一路上,天气转寒粮草告罄,没有补给,多少将士没战死沙场却病死在了路上……”周冲抬起眼,双目泛红,“他若是春邱太子,我第一个不服。江山岂能送在他手里?今日,我杀他了事,被千刀万剐心甘情愿。我自去和父亲解释。”
“好哇好哇……”陈以趱也红了眼眶,“你自去解释吧!”一挥手,“关入城楼!”
周冲没再多说,交了兵符。他那半张脸已经肿了,走的最后望了陈以趱一眼,依旧是看不出喜怒哀伤,但无言胜有言,恰似留下了一大段未说完的话……
陈以趱又见梁石是一直目送周冲离去。“梁将军,皇子之死这里所有人都不可能脱干系。既然你是不想他被抓,为什么不阻止?还想跑?能跑到哪里去?你们带的兵马闯城,是想造反吗!”
梁石终于收回了目光,此刻内心也已经平静下来——他发现自己总是慢那个人半拍。“我认为周将军说的、做的都对,与他同心。陈将军,您领御林军只顾皇子的安危。现在皇子已经死了。城中剩后军千人,城外五百骑是先到的,另外还有两千人在赶来的路上。粮草紧缺,战况紧迫。上报这样的事,抓主将,只会扰乱军心,有害无益啊!周大将军为春邱竭尽全力,甚至为南征战死,他的儿子,怎么可能是想造反呢?”
“满口胡言!”赵学士来报黄熠死讯刚,霎时又恨得双目充血,“你二人在沙长城享乐不理事,闯下大祸。现在更是不惜杀皇子狡辩过错!陈将军,有其父不是必有其子啊!……”
陈以趱示意打住。
“要无法无天了吗!要无法无天了吗!”赵玉明尽失风度地又转向边上的侍卫(没人鸟他),最后拂袖离去。他本来是未来太子最信任的老师。
陈以趱没再多说。夜色将落,该死的傍晚必须结束了。他下令城外的士兵进城休息,粮草辎重全部回城,然后收走了梁石的兵符、剑与匕首,不过没把人也抓起来,只是单独又聊了聊,过问了军务,援军的情况,然后是皇城、潇城之战的详情,不过没问沙长内奸的事。然后他安排梁石在屋中吃饭休息,不准出门。
梁石不知道陈将军如何打算,能说的都如实说了。仔细想,他们这一路的任务其实算基本完成,唯一要担心的就是黄熠出事的消息走得比黄腾快,招来变数。所以周冲才会说:请先不要告知皇上。不过从刚才的交谈,梁石感到陈将军似乎以大局为重,并不着急。
晚饭后梁石实在无事可做,干脆要了一桶热水洗澡睡觉。一钻进木桶,一头睡了过去,直到水微凉被冷醒。实在太疲惫了,从潇城到六码,这一路上身心俱疲,简直是这辈子最大的挑战:一想到就绝望的行军距离,大雨,冻得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