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承者情绪很稳定-第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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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青衣也不敢逗留; 下了撵,把药瓶子塞到申姜手里; 推她上去后; 就急忙和苍术一起,将纱帘多加了几重。并重新布置了帘上的颂文。
申姜拿着药瓶; 看着咳个不停的人完全不知道要从哪里下手:“我,我帮你拍背?”
鹿饮溪摇头,额头上的青筋暴起; 一手捂着胸口,一手紧紧抓着扶手; 整张脸都涨红着,激烈的咳嗽声; 叫听的人都感到心惊胆战。无法回答。
申姜上前去跪坐在他身边,想喂药也找不到机会。也不管他愿意不愿意; 伸手帮他顺背。
他挣扎着似乎是想说什么。可词不成句; 咳嗽一声赶着一声。
申姜看这样也不是办法,从瓶子里倒了药,趁着他缓气的时候; 急忙喂进去。虽然被呛了一下,但好歹药算是咽下去了。
她松了口气,正要转身去拿茶,就见得原本已经渐渐平静下来的鹿饮溪,突然更大激烈地咳着,呕起了血。
这一呕,整个人喘息着无法坐稳,向前倒去。
她连忙去扶。
鹿饮溪身高了得,倒过来如泰山压顶,如果不是她重心低,一头顶在对方的胸口,好险没被带着一道滚下撵去。
她挣扎了半天才总算把人扶回去躺下。
鹿饮溪整个人比她想的要轻得多,也要瘦得多。身上的骨头都硌人。呕了这一口血似乎缓和了一些,歪头沉沉地躺在锦缎与皮毛之中,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
看上去痛苦之及。
她不知道怎么才能安慰,只是紧紧握住他的手。
就像她在重症监护身不如死的时候,申兰芬紧紧握住她的手那样。
当然是不顶什么用。
可痛苦之后,手上的温暖,叫她知道,有人陪着自己。也算是小小的安慰。
不过,这双手真的又瘦又冷。
就好像不是人的手,只是一个玉雕的摆件。
鹿饮溪微微抬了抬眼皮,但没有把手抽回去。
外面苍术大声叫青衣:“调转,速回牢山去!”
闭着眼睛的鹿饮溪却低声说:“这样就要回去,那我岂不是以后都不必出门了?苍术,不用大惊小怪。”
说完,轻轻收回被她握着的手,躺在那儿好一会儿之后,气息平稳了一些,才虚弱地继续说:“孟峻山的事不能再拖了。往睿城去吧。我要好好的歇一歇。三日后再去乌台。”
苍术连忙应声:“是。”
低声叮嘱其它人:“宁神、静心。”
队伍加快速度急行起来。
虽然抬撵的人步子频率没有变,可却似乎一步百米似的神速。四周的景色也在飞速地后退。
申姜见鹿饮溪平稳下来,才有空看自己。
这才发现自己身上也溅了些血滴。
这些血散发着清香,可却有腐蚀性,不只滴落在撵上的,已将红木腐蚀出星星点点的凹槽落在她身上,更是已经将她灼伤,只是刚才太紧张,才没有注意到。好在,因为她先前对自己下的颂言,这些伤,痛归痛,但已经开始缓慢地愈合了。
这种愈合叫她疲倦。她蜷缩在鹿饮溪身边。很快就睡着了。
队伍日落前赶到睿城。
这城市并不大。也不算太繁华,一派安宁祥和。
城门口的驻守见到步撵过来,远远就立刻退让开。并在路边躬立。
牢山这一行人,进城之后便径直往东走,进了一处十分低调的府宅。
里头只有一个老妪与三四个侍女看守。她们轻手轻脚地开了门,便侍立在一边。
到了内宅,苍术与小青衣来,扶着鹿饮溪进去内间塌床上安眠后。叮嘱申姜呆这里伺候,以防鹿饮溪有什么需要,便立刻急匆匆退了出去。
鹿饮溪睡了一整天,也没有醒过。
申姜在床边的塌脚上睡着了,中间还怕他有事,醒来后,偷偷上前试探他的鼻息。
还好是有呼吸的。
第二天,她呆坐也是无聊,就到屋檐下,晒太阳。
不过阳关虽然明媚,却不能叫她心情开朗。
小青衣匆匆进来,给她送了吃的。小声嘀咕:“除了你没人吃饭。家里不开火的。这是在酒楼买的。”
申姜小声问他:“你没吃吗?”
小青衣脸红:“尝了一下。”附耳小声说:“我今日去吃面,给你带一些。”
屋子里头床发出‘吱呀’地响了一声,他连忙噤声快快地走了。
申姜吃完东西,回到屋里看了看,鹿饮溪仍然在睡。
伸手摸了摸他露在被子外面的手,真是冰冷刺骨。
扭头看到院中有炭,便把屋子里的炭盆拿了,到外面装炭点起来。
不过她并没有烧炭的经验,一下就弄得烟雾缭绕。
边忍着咳嗽,连忙把炭盆端着跑到院中去。
好在琢磨了一下就弄清楚了,里面的木头沫子要怎么压。
又小心翼翼地搬回屋里头来。放在床边。
床塌上鹿饮溪睡得不太好。眉头紧锁。
外面又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
申姜坐在床边的塌脚上,撑腮盯着炭盆里的火星出神。
她没有想过,就算是修为惊天下的人,也会病,病了,也显得孤苦。
又在想,也许他说三日后,不是给孟峻山体面,是因为他离开牢山后,得需要三日才能缓过来。
院中敲门声响起来的时候,申姜吓了一跳。
怕吵醒鹿饮溪,掂着脚急急地跑出去。拉开院门,外头果然是京半夏。庆幸还好房间门没关,不然响的就是房门了。肯定会吵醒鹿饮溪的。
京半夏那边还在下雪。
申姜让他进来,用气音叮嘱:“小声一些。”
京半夏头微微侧着,摸索着握着申姜的手臂,脚下一迈进门来,就是一身的寒气。
申姜有些意外。
京半夏之前虽然看不见,但勉强可以靠自己行走,但现在,显然是连路也看不清楚了。
纸人也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跟着来。
她扶京半夏到院中的石亭里坐下。察觉他简直比鹿饮溪还要冷,用气音小声叫他坐着不要乱动,快步跑去,又弄了个炭盆过来。放在他脚下。问:“你靴子湿了吗?”
京半夏侧耳听着,摇摇头。
申姜不相信,这么大的雪,身上的大氅毛都湿了。
蹲下掀开他的袍角看,靴口已经灌了好多雪进去。只是他体温低,雪未化,一直堆砌出来。另一只靠着炭炉近些,雪一化全是水,湿哒哒。
京半夏似乎有些不自在,但也记得她叫自己轻声,只学她的样子用气音说:“姜先生。不妨的。我不晓得冷。今日来,其实也并没有什么事。只是闲来,想着姜先生心中恐怕挂记一年之灾,与孟氏大祭不成的事,大概已经离开牢山赶回家往东弯问事。所以上门来看一看。怕有什么鄙人能帮得到的地方。”虽然看着狼狈,但表情还是和缓。
申姜伸手要给他把靴子拽下来,他急忙说:“不敢劳动。”自己摸索着去脱。
申姜也不坚持,等他脱下来,把那靴子里的雪控出来。
京半夏见她不回答,轻声向她确认:“姜先生,应是已经离开牢山了吧?”
申姜把湿的那只靴子拿在火上烤着,小声说:“现在确实不在牢山。”
他原本握紧的手,这才略略松了松。
申姜看见,觉得奇怪:“京半夏,你好像很不愿意我呆在牢山内?”察觉自己对他直呼姓名,有些不好意思:“我不太习惯君不君的称呼。连名带姓叫你,并不是不尊重的意思。反而觉得亲切。”
“无妨。姜先生这样称呼,并无不可。”京半夏声音平缓,保持着侧脸向她的姿势:“至于牢山的事……只是私以为,牢山潮湿,煞气重,且身为仆役必然辛苦,规矩也多,恐生事端。再者,姜先生在那里,不得自由。一年时间恐怕虚渡,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救自己想做的人。不过,姜先生既然知道一年后的大灾,必然会早早离开牢山。到是我多事。白问一句而已。”
申姜正要开口,就听到屋内咳嗽。连忙小声说:“你等等我。”
转身快步跑到内屋去。心里打鼓,鹿饮溪该不会能发现京半夏吧?
上前看,床塌上的人并没有醒,只是咳了两声。就又翻身睡了。
要不说,几万年后的人修为就是了不得呢。
申姜松了口气。
又掂着脚往外去,一出来,却发现京半夏迎寸,站在院中的果树下头。一动不动地矗立着。脚下鞋也没有穿,赤脚站在碎石地上。
因他帽子戴得严实,到也看不清他的表情。
“怎么了?”申姜连忙扶他回去坐下,嘀咕:“那个纸人怎么没有来?你一个人在外面,多有不便。”
“闻到果子的香味。”京半夏含糊地说:“姜先生。我有些口渴。”
“你坐在这里等我。我去拿茶。”申姜起身要去。
“先等等。”京半夏抓住她的手腕似乎是有话要说。
可她等着,最终京半夏却并没有开口。
末尾只是松开她的手:“不是很想喝水了。你坐吧,我们坐一会儿。”松开她的手腕,将手缓缓收回袖中去:“鄙人失礼了。”
申姜觉得他莫明有些反复无常。不过也不太在意。
在他对面坐下。仍然继续之前的说话:“我只是暂时离开牢山,陪同鹿饮溪往乌台去。但之后还是要回牢山去的。”说完见京半夏沉默不语。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忐忑。
笑补充说:“我现在做了禁役,不再是下仆了。比下仆时待遇好得多。”解释道:“也是再三思量,才决定这么做的。”
京半夏却似乎十分颓败。静坐着许久才轻声说:“原来是这样。”随后便默然无语。
申姜想到乌台和东弯的事,小声问他:“大祭没成,导致大阵崩塌之外,半夏还知道些什么?就一丢丢都没有更详细了吗?哪怕是一点线索。”
现在东弯有事,她很怕这就是开端。
京半夏摇头:“四海前纪已经损毁。前事皆不可知了。”
“那,四海前纪是谁写的?他还在世吗?能不能向他询问呢?”
“他……还在世,但他不记得了。”京半夏轻声说:“全部都不记得了。若非要问起,也只记得一些零星的往事。不过都是些个人的琐碎小事。”
“是些什么事?”申姜连忙问:“半夏君有问过吗?”她觉得,就算是私事,可个人的记忆中各种各样的小事,偶尔也会与当时的大事有些牵连。
比如某日过什么节自己去干什么。
在节上的这个人过的开不开心做了些什么事,也可以用来窥视,某年某月某个节日有没有照常举行,有没有足够盛大,节日中都有些什么活动。
“都是琐事。”京半夏似乎并不想再说。
申姜有些气馁。明知东弯有事,她无能为力。明知灭世之灾,她也得不到更多线索。
京半夏微微侧了侧耳,虽然看不见,但头侧向她的方向停留了许久,停顿了一会,开口说:“不过我到是也详细地问过,都是些什么琐事。请他说与我听。”
申姜立刻打起精神来:“那他说了些什么?”
看下巴的弧度,京半夏似乎微微笑了笑:“只记得,与他喜欢的人之间的一些小事罢了。”
“说嘛说嘛。说不定我这个盲生,能发现什么华点。”申姜连忙挪着凳子坐近一些:“但要小声一点。怕吵醒人。”
“不妨……”京半夏本想说什么。但看着微微倾向自己的人,嗅着鼻端洋溢着的,她身上淡淡的香味,并没有说出口,只是看着那缕垂在她脸侧的碎发,轻声细语起来。
“他记得,自己与喜欢的人初见面时。好大的雪。
他父亲过世,他被继母所不容,寻了个事端,将他除了籍。那时候入道还需要家世的,这一除籍,他就入道无门了,心中因自己的际遇苦闷又因失去父亲而悲痛。
等一路到了生母的娘家。可见到的,也不过是多年不曾修缮而与废墟没有差别的宅子。原来多年前,这一家人已经都亡故了。宅子更是成了不祥之地。
他投奔无果,前途不明,更是心情沉郁。一个人,坐在门扁都要掉下来的大门口石阶上,看着落雪。只觉得万事俱休。心灰意冷。
这时候有个小娘子端着热腾腾的阳春面来,笑嘻嘻请他吃。
说,自己是路口面馆的女儿。她母亲差她来给新邻居见礼。”
京半夏声音温柔:“那小娘子,笑起来眼弯弯的。手里的面也热腾腾的。吃到口里,落到肚子里,全身都暖和起来。”
“她可真是个顶好的人。”申姜很感叹。
“也不是。她实在心机深沉又薄凉。她母亲也是同样,身为续室,把住了钱财,丈夫生病也不肯出钱医治。那个男人,是一声声喊着‘痛啊!痛啊!’死的。留下一个女儿,也十分受薄待。”
京半夏声音怅惘:“可这样的小娘子,不知道怎么,就是对他很好。他实也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