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承者情绪很稳定-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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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自己对她的帮助,根本微不足道。可就是这点无关痛痒的付出,却得到了大大的回报。
在这俱好看的壳子下,也许是不是装着一个虚伪、暴躁的灵魂?
她对自己感到疑惑。
觉得也许自己根本不了解自己是什么样的人。
而在她看来,宋小乔也许想得比较少少,但是一个比自己更磊落的人。
“你想什么呢?”宋小乔揪她的脸。
“没什么。”她扭头避开宋小乔的手,佯恼:“喂?!!你手很重!”
两人说着话,队伍就已经走到了路口。
一个青衣走出去,大声喝令:“请诸位跟我来。”带着宋小乔这些人往另一条路去。
宋小乔小跑跟上,腰上的剑也随着她的动作一甩一甩的,背影十分有活力。跟在那个青衣身后,走了一段之后,她回头灿烂地笑着,对申姜用力挥挥手。
申姜也笑,这个笑容让她看上去,似乎整个人无比通透全无阴霾。双手在头顶合拢,向宋小乔比了个大大的心。
目送好友远去。
因为不同路,几个下仆也都各自随着青衣离开了。
绥山提着灯走在前面,只有申姜、茜草、秋秋和另一个侍女跟着他。
秋秋问起之前发生的事。茜草便说起来。
语言里隐约有些对申姜不满。似乎觉得,就因为申姜的阻止她帮忙,一个人就这样死了。
绥山也听了几句。不由得插嘴:“那个小子,可真是奸猾。聆兽虽然皮厚难以被打伤,但却胆小,一吓即死。既然受到惊吓,哪里可能只是受伤了。分明是骗你们的吧。并且要真的只是受伤,他怎么会被杖毙?”
茜草骇然:“那只什么兽,死……死了?”
“这一只聆兽还是一千多年前,大尊上在长无山上抓来的一对聆兽生的。它一岁的时候,父母被放归山林。就只剩它一个在这里。听无相居的侍人说,它已经侍奉了大尊上五百年,如今也算是正值壮年,大尊上以为,不能让它一生都在这里为牢山做事,正准备将它放归,另抓一只小的来。结果没想到,竟然眼看着好日子就要来了,它就这么死了。”绥山回望浮岛叹气:“看来大尊上是打算再去抓一只。也难怪说八日后才能继续。”
茜草惊呆了:“那,那它岂不是很珍贵的东西?”
“不能称它为东西。”绥山说:“五百岁的聆兽,已有智慧,无相居待它和小孩子一样的。此次因侍童疏忽,而丧命,那侍童赔命也是应该。”
“可这么大的事……这……那个侍童怎么说,要是我们犯,只需要打十板子呢?”她还是不明白。
“十板子还少吗?”绥山正色:“你以为是什么板子?我的修为,挨无相居的一板子,也要去半条命了。你这样的,一板子下去估计也就剩一把灰。人家诓你送死呢。”
“他说,只要受不住,说破也无妨……”明明已经懂了,却仍不可置信。
“都一把灰了,谁会有命说话?”绥山皱眉:“这个小童也确实留不得。心思太恶了。”
茜草没有再说话。
一路闷声走。
一行人回到院子里。茜草就跑到下仆睡的房间哭了好半天。
她吓着了。
申姜去看她,她哽咽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大概是回想到自己在死亡的边缘打了个回转,就不寒而栗。
这件事的发生,比那几个人因为妄议尊长而被处死更可怕。
因为在她看来,那些人是破坏了规矩,所以才死的。只要自己不破坏规矩就不会有事。
可聆兽这件事不同。
原来死亡不会是做了坏事才降临。
有时候,可能是因为你做了件好事。
所以,要如何求生,毫无规律可遵循。
这才是可怖之处。
申姜很能理解茜草。因为在她自己的内心深处,也因人命逝去的草率程度而深受震撼。
等茜草好些,她出去问绥山:“任何犯了规矩的人,都不需要经过什么核审,像你这样的青衣监察,一律可以随地处死吗?”
绥山意外:“当然不是。就像犯恶刑之人,亦需要查证一样。破坏了规矩的人,也需要由内刑阁作判。”
想到今天的事,知道她为什么问,回过味来:“啊,我方才说的是寻常人。侍从、下仆之类,是不必核审的。监察说打死也就打死了。”看了她一眼,婉转地说:“我们待你们,确实与平常人会有些不一样。”
像是为了让她好受一些,连忙补充:“若是错判枉死,做这件事的监察也会被处置。”
申姜追问:“什么样的处置?”
绥山说:“要看买卖契书上,价目几何。至少三五倍余。”
说着安慰她:“你是‘夹河川李氏’的仆役,秋秋与瑟瑟的主人孙苡则是‘下九畔孙氏’。别人知道你们的来历,多少对你们会慎重一些。到也不必太过忐忑不安。”叮嘱她:“你也要小心,出入令牌可不要遗失。上面有写清楚你的来历,在牢山,有时候是能保你一命的。”
笑着问她:“这下放心多了吧?”
哈。
可不是。太放心了。
申姜笑得很安详。
而第二天,她就发现了一件比‘随时会送命’更艹的事。
原来在牢山内,主人不在仆役没有需要服侍的人,并不是就可以每天无所事事游手好闲。
但坏消息是,役事局会给每个仆役安排杂役的活。
好消息是,她被分去地面垦荒,不像茜草要去沤肥。
于是申姜,第二天一大早,没睡醒就被叫了起来。
这时候天都还没亮,城中一片漆黑,所有的灯都还没有被点燃。
绥山宛如一个慈祥的老父亲,提着灯送她到主道上,和其它要去垦荒的人汇合。
并和跟带队的青衣打了招呼,着重告诉人家,她是‘夹河川李氏’的仆人。
那青衣十分不耐烦:“她腰上有牌子,我自看得见。”摆手敷衍:“晓得了。我也是很讲规矩的。矿山那边才是不讲规矩得很。总随便伤人。”
等他走了,免不得要笑,和另一个青衣说:“他是新任的吧?这样小心谨慎。他是监察又不是爹。”
随后喊了一声:“出发”。便在前面领路去了。
申姜挤在人堆里,跟其它垦荒的仆役们一道,顺着山壁上的石阶蜿蜒而上。
大家兴致都不高,臊眉搭眼,偶尔相互说话,也是在问对方的主家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申姜因为太困,不小心脚上踩空,还好身边有个沉默的小丫头扶了她一把,对方手上全是茧子。
低声叮嘱她:“你小心一些。要是摔下去就死定了,他们会术法,但不会管你的。摔死也是你自己不小心。”
‘他们’指的是那两个带队的青衣。
申姜谢了她,努力向内壁靠一点。这么高的地方,她还真怕头上的春日桃会摔碎。
走在最里面身材高的汉子,有些不乐意,她挤着自己,转身一把就将她推开。力气之大,无比骇人。要不是小丫头挡着,她整个人就飞出去了。
队伍后面的青衣高声骂了一句什么。
那个汉子便没再有动作。
只是边顺着人流向上走,边阴沉沉地盯着申姜:“夹河川李氏算什么东西?”
小丫头闷声不响拉着她快步走。一会儿就挤到前面去了,低声跟她说:“别理他。”
这队人,爬到坑顶,已经是正午了。烈日光空。
申姜站在阳光下,还有些恍惚,大约是在下面呆久了,感觉眼前的绿色特别的好看。天也蓝得格外纯粹。
不过外面比坑里要冷得多了。
大概快入冬的样子。
而坑顶也并不是高处,只是一片盆地之中。四周全是高山。
这盆地中,到处都是开垦的田地。有些里面种着东西,有些只是苗苗儿。分成一片一片的田字格。
他们的工作,是把盆地西南面的一片荆棘地清理出来。
青衣看了看天光,叫所有人休息:“吃了午饭再开始。”从盆地中的木屋里,挑了两担早有人准备在那里的饭菜出来。
里面碟子、碗垒在一起,荤菜素菜都有一些。
申姜看其它人去领,也跟着小丫头去。
但青衣却把她拦下来:“你带钱了吗?”
申姜愕然,看向其它的仆役:“他们不是也没给钱吗?”
“他们有钱。所以不用给。到时候主家办完差回来,月结。可你不一样。你们‘夹河川李氏’没有钱。我现在赊账给你,以后找哪儿要呢?”青年反问她。
还是小丫头把她拉到一边,分给她一半馒头。
“我家主人也不富裕。我一天只够买一个馒头的。”
牢山不管仆役的饭。
她们这样的下仆、侍女之类的,每天哼哧哼哧给牢山干一天活,完了到吃饭的时候,还得自己出钱。
并且这里的饭菜巨贵。
申姜问了一下。
小丫头买的一个馒头就要十文钱。一盘青菜五十文,加肉丝的菜一百六十文起。加肉块的菜二百一十文。
从到牢山来,小丫头就没再吃过肉了。
两个人窝在角落里啃馒头,看着远处有几个人大鱼大肉。
申姜第一次这么馋肉。
小丫头咽着口水说:“那是乌台家的仆人。孟临川来轮值了,带了四十多个仆人。我家主人说,他用不上这么多人,只是给牢山送钱来了。这些人每天都吃得可好了。我看他们来了这么久,都长胖了一圈。”说着指指另外的几个:“那是赵家的人,总往乌台的人跟前凑,但人家不搭理他们。”
申姜问她:“你是哪里的?”
小丫头说:“我主人是杂家。不是什么大姓。没有师承。家里很穷。”
申姜不明白:“那为什么还要带仆人来?”
“凡在来牢山轮值者,至少得带一个仆从。不带不行的。这是牢山的规矩。”小丫头细声细气说:“再说我阿爷过世了,主家的家里也没人了,房子都要塌了,要是不带我来,我也没有去处。”
“为什么大家都愿意来牢山轮值呢?”
“你不知道吗?因为每结一案,就能赚到一些鲛珠,有足够的鲛珠之后,就可以换一个阅读‘龙阁’中典籍的机会。据说,那是大尊上数千年来的收藏。”小丫头说:“那些高门大户嘴上说不在乎,说只是为了维护天道公正,诛除恶人澄清玉宇才来,其实还是有东西想要。至于我主人么,想要的是一本关于剑修的书。叫什么什么拾遗。很贵的。得需要一千鲛珠才能兑换得到。我们来了三年,也才只赚了十多珠。”
嘀咕:“上次我家主人,因一个案子,被困了六个多月,同伴都死了,好不容易将案犯抓住,那案犯却又因为伤重死在路上了。结果一颗珠子也没有赚着,还去内刑阁受了一个多月的询问交待来龙去脉。耽误了不少时候。”
“耽误时候?”
“对呀。我主人是杂家散修。没有大姓,没有师门,全靠自己领悟入道。这种人,每十年才能到牢山轮值一次,一次最久只能在值三年。唉。等主家赚到一千珠,都不知道是几百年后了。”
申姜却在想,那乌台这样的高门,龙阁中也有他们想要换的东西?
如果真的有。那他们想读的,会是什么?
小丫头低声叮嘱她:“你可千万不要退缩或者逃走。如果仆役不愿意呆在这儿自己跑了。那主家也失去轮值的资格。很多山门会利用这一点,买通了仆人故意欺负别的仆人。胆小怯弱的,受不住,就会跑了。那牢山里就会多出轮值空位来。叫后面的人顶上。很多山门都会用这种手段,让自己快一点被轮到。”
申姜并不知道不家这样事,但其实不用人叮嘱,她也是不会逃走的。
不多时大家都吃完了。
吃完了饭的仆役们,在青衣的催促下,去木屋领了锄头,开始干活。
全程没什么人说话,各自闷头干自己的。
两名青衣则在略高些地方坐着闲聊。
时不时有嘻嘻哈哈的声音传来。
不一会儿这声音也消失了,不知道跑到哪里躲懒去了。
不过要是有人懈怠,就立刻会被不知道哪里飞出来的石头掷个正着。于是也没什么人敢躲懒。
申姜才干了一会儿,手上就起了一排的水泡。
她脑子闲着也是闲着,索性边锄地,边尝试让手上的水泡消失。想学会控制自己这个梦。
一直到太阳下山,队伍集结起来回坑里去。她都没有成功。反而还叫整只手臂上都长满了水泡。
小丫头都惊住了:“你这是怎么弄的呀?”
她有些尴尬。
从坑顶下到坑底又是五六个小时。
等一众人到的时候,大概是晚上十二点多了。牢山早都熄灯了。到处乌漆嘛黑。
队伍把她丢在岔路口,青衣说了她一句:“不晓得带个灯?”就走了。
小丫头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