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归-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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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廷沉声道:“动手,保护穆公子。”
突然,无月庄上空数十个黑影无声而下,这些人轻功如鬼魅夜行,落地无声,他们将穆寒水护在中间,背对着穆寒水执剑向外。
等穆寒水反应过来时,自己以及被团团围住,这些人穿着黑袍,用黑袍上宽大的帽子罩着头,脸上也带了极其诡异的面具,
他还未张口问这些人是谁,便听得莫轻雨道:“小穆还有帮手啊。”
穆寒水未理他,问护在自己身前的人道:“你们是何人?”
明廷回道:“保命要紧,还有心情问这个。”
岁枯怒道:“放肆,你是何人,敢这样跟主上这样说话。”
明廷向周围撒了一把粉末,那些蜘蛛退了半圈,才回过头道:“主仆还真是一样,这摆明了是救你的人,还问是何人。”
岁枯气道:“你……”
穆寒水拦住他,朝明廷道:“可是夫人派你们来的?”
明廷翻了个白眼,可惜戴着面具,穆寒水看不到。
明廷有些讥讽道:“她要真把你上心,就不会舍得让你小小年纪做这些随时都会掉命的事。”
他说完便没有声音了,觉得不对劲,回头便看见穆寒水眼睛里有透亮的东西一闪而过。
明廷倒回去想了一下,似乎觉得自己的话说的确实不怎么中听。
便有些尴尬道:“那谁,你带你们家主上走,这里有我们。”
岁枯抓住穆寒水的胳膊准备跃上屋顶,穆寒水却没有动。
随即便听见莫轻雨的声音道:“小穆,屋里的人可都还中药昏迷着,还有你最喜爱的那个小丫头,你是打算扔下他们不管了吗?”
穆寒水道:“你别碰他们。”
“那是自然,我只是来取我想要的东西,并不想坏了与你的情分。”莫轻雨笑道。
“伪君子!”明廷咬着牙啐了一声。
这不喜欢莫轻雨的架势倒是跟某人有的一拼,穆寒水突然心头一动,一把抓住明廷的手腕翻过来,将袖子推上去,马蹄状的刺青赫然而现。
穆寒水愣了片刻,不死心的又将其余几个人的手腕都翻过来查看了一遍。
明廷没好气道:“还看,能把刺青看没了还。当然是门……少门主,除了他谁还管你的死活。”
穆寒水松开抓着的手腕,脑海中是阿叶迎上自己那一掌,鲜血满身的场景。
阿叶说,主上,别哭。却是他们之间的最后一句对话。
那些彩蛛已经爬过来,它们从那几个婢女的脚下走过,却有顺序的从她们脚下绕行。
明廷他们的药粉用完了,只能用剑挡,很快院子已经被这些毒虫包围,连多余的落脚地方都没有。
穆寒水举剑向远处的莫轻雨刺去,可他重伤刚醒,身上的伤口还未愈合,还未到跟前便被莫轻雨的掌力打了回来。
岁枯接住他,道:“主上不能再运功了,属下去。”
穆寒水摇了摇头,喉咙处有一股咸意,他咽了下去,抬头遥遥看了莫轻雨一眼。
回身劈开涌上来的毒虫,对明廷几人道:“你们生在大漠,不曾见过南诏的毒虫,赶快走。”
明廷道:“那你跟我们一起走,其他人我们再回来救便是。”
穆寒水道:“你觉得我走了,他们还活得成吗?”
突然,岁枯惊道:“主上快看脚下,这些毒蛛竟会绕开您。”
方才穆寒水一直顾着挡明廷和岁枯身前的毒蛛,忘了自己,这时一看,毒蛛竟真的不近自己的身。
这些毒虫都是识气味的,会避开百花谷的人,可为何会绕过他。
穆寒水看向那些婢女,目光落到她们手中的笛子上,心下顿时明了。
他伸手摸出怀中的那支青玉短笛,凑到地上,果然所到之处,那些毒虫便会退开半尺。
原来连这支短笛都是莫轻雨计划内的。
穆寒水回想起那日清晨莫轻雨给他这支笛子时,眼里的复杂情绪,当时他以为,他只是在担心自己的比武。
原来五亭桥边赠笛时的那一丝犹豫,竟是在为今日是否取自己性命而做决定。
穆寒水举起玉笛,对着莫轻雨微微一笑,他看到莫轻雨眼睛里有一丝慌乱。
他好像是说不要,可穆寒水手中的短笛已经掷出,扔回给莫轻雨。
莫轻雨看凌空而来的玉笛,脸色大变,他挥手将玉笛挡回,落在了穆寒水脚下,原本爬在衣襟上的毒蛛顷刻散去。
穆寒水重亲拾起,这次却没有扔回给莫轻雨,他握紧笛子,迎上莫轻雨看过来的眼睛,遥遥对望,眼中带着笑意,像极了数月前长安城共约青楼时的模样。
“大哥,男子汉大丈夫,既已决定要你死我活,便不应该优柔寡断,你的短笛能让我一个人活着,可他们呢?你杀了他们,他们便是因我而死,我又怎会苟活。”
穆寒水说完,眼睛看着莫轻雨,抬手向后用力,玉笛脱手,往莫轻雨相反的方向扔去。
他这一丢用了全力,玉笛飞出高墙外,一丝声响也没有。
明廷的手下已有几个被毒蛛咬伤,穆寒水合上手中的剑,将剑带鞘嵌入地下寸许,地砖震开数条裂口。
穆寒水朗声道:“我输了,东西你可以拿走,我的命你也可以留下,但他们与此事无关,还请莫少主高抬贵手,替他们解毒。”
莫轻雨望着墙外的方向静默了片刻,目光落到穆寒水衣摆处,已经爬上了几只毒蛛,可穆寒水依旧目色沉沉,在等自己回话。
这一刻莫轻雨知道,眼前这个人他杀不了。
莫轻雨和穆寒水远远对峙,最终还是他抬起手,中断了控制毒虫的笛声。
那些婢女收了乐声,退到一侧。
莫轻雨手中的白玉扇柄凉的透骨,他终于还是提气一跃,来到穆寒水身边,毒虫退去,他紧紧盯着他。
穆寒水却像是不曾看见他一般,眼睛都未抬起。
莫轻雨抓过他的胳膊,沉声道:“不要命了是不是。”
穆寒水右手拔出岁枯腰间的匕首,朝莫轻雨抓着的手臂处一划,雪白的广袖瞬时断了一角。
莫轻雨看着自己手上的一片衣袍,不可置信的盯着穆寒水。
“小穆你……”
穆寒水道:“从比武招亲你故意引来阿叶说出他的身份,让我与他相斗,到他生死不明,你一早便将我算计的明明白白,当时你想的是,我与阿叶比武无论谁死,于你都是百利尽收,如今你明知我身受重伤,却一路追至此,不就是为了赶尽杀绝。”
明廷上前一把将穆寒水护到身后,道:“跟他这么多废话,你已跟他割袍断义,何需再浪费口舌。”
他横横的对莫轻雨道:“穆小公子要救我们,那是他在意我们少门主,可我们不怕死,有本事别搞这些下作手段,痛痛快快跟我们打一场。”
穆寒水有些头疼这个明廷,谁料莫轻雨竟也跟明廷计较起来。
穆寒水无比惊讶的听到莫轻雨回了一句:“好啊,我倒要看看,铁骑门究竟有多嚣张。”
☆、第 26 章
明廷和莫轻雨谁也不让谁,气氛剑拔弩张。
“拦住他。”穆寒水吩咐岁枯道。
他拨开明廷,抬起断开的衣袖对莫轻雨:“你我今日以此为界,往后不再是兄弟,你要杀我也不会有人说你不顾结义之情。我和剑都在此,我跟你回去,毒蛛的解药给他们。”
莫轻雨手中还攥着那半片衣袖,他看着穆寒水的眼睛,轻轻抬了一下手,一旁的婢女过来将解药送到了明廷手中。
“等等。”穆寒水将药瓶接过,往手心倒出一粒药喂进嘴里。
明廷急道:“你做什么?”
穆寒水没有理会,片刻后身体并无异样,才将药扔给明廷。
“服药之后带他们走,哪里来的回哪里去,不要让我再看见你们。”
明廷似乎有些生气了,把药扔给下属,对穆寒水道:“你怎得一句也不问我们少门主?你还乱吃药,万一是毒药怎么办?”
穆寒水对岁枯道:“拿解药去叫醒其他人,带花策几人的人头回离修山,替我交给夫人。”
岁枯也明白,为今之计只有让穆寒水拖住莫轻雨,他们回山后再请夫人定夺,将人救回来。
岁枯接过其中一个女子手中的药,轻轻捏了下穆寒水的手腕,快速走开。
穆寒水这才回头,对明廷道:“我不用问也知道他很好,不然你会丢下他来护我?”
明廷却气哼哼道:“我当然会。”
穆寒水笑了笑,他还真想看看这张古怪面具下的脸,到底有孩子气。
“回去吧。”穆寒水道。
明廷急的推了一下穆寒水的肩膀,气道:“你知不知道,老门主走了,还不都是……”
穆寒水身上有伤,被他这一把推得不轻,他捂着肩膀的手突然顿住,惊道:“你说什么?上官锋死了?那阿……”
明廷别过脸,道:“算了,你跟老门主有仇,他死了你恨不得摆宴庆贺,可你至少关心关心少门主吧,他又不曾跟你有仇!”
似乎越说越生气,明廷也不跟穆寒水多话,收了手中剑,说了声走。
一行人便又隐匿进了破晓的天色里,穆寒水怔怔的望着明廷离去的方向,将半伸出去的手重新缩回衣袖中。
莫轻雨还站在穆寒水身边,将他的模样尽收眼底,院子里突然安静了下来。
岁枯带着醒来的下属出来,眼神询问穆寒水是否动手,穆寒水微不可察的摇摇头。
岁枯点头,抱着还未醒的连翘,同一行人越墙而去。
确定人都走远了,穆寒水才抬头看了眼莫轻雨,道:“不走?”
良久,莫轻雨往前一步,唤了声:“小穆。”
穆寒水退后与莫轻雨拉开距离,避开了他伸过来的手。
天亮了,两个人就这样僵了一个时辰。
最终,莫轻雨拔出嵌在地上的悲寞剑,片刻未犹豫的转身,背对穆寒水。
“小穆,此后巫山为界,我不来,你莫往,彼此多保重。”
莫轻雨始终杀不了穆寒水,也不敢把他带回去交给自己的父亲。
言罢,展臂飞离无月庄,那数十名女子紧随其后而去。
穆寒水觉得天地绕着自己不停地转,模糊间他仿佛看见了阿叶,他冷着一张脸,似乎很生气。
“我又烧糊涂了……”
身体慢慢倒了下去。
云中,迎客楼。
“六月初三断魂日,四大派就此了无踪迹。话说,这穆小公子当日身披孝衣,手执长剑一人剑挑四大派掌门,四大派掌门尽皆丧命。穆小公子报得家仇,数十载恩怨自此了结,可谓此间少年,诸多风流!”堂上说书的江湖先生,左手一只酒葫芦,右手一柄纸扇,正说得绘声绘色,仿佛自己亲眼见过当日情形一般。
临窗而坐的一位少侠突然朗声道:“说书的,我用我手中的清酒换你葫芦里的浊酒,如何?”
说书先生停下,抬头看向楼上,一个束袖轻衣的年轻人迎街边的窗户而坐,正饮手中的酒。
先生捋了捋胡须,应道:“多谢少侠好意,老朽浊酒喝惯了,喝了清酒容易醉,就说不了书了。”
那位少侠未回头,笑道:“如此真是可惜。只是今日七夕佳节,老先生说这些打打杀杀的故事,不怕将那前来相会的牛郎织女给吓跑了?”
说书先生眉头皱了皱,随即道:“少侠说的是,老朽糊涂了,这就给大家说一出应景的。”
堂下一片喝彩,等说书先生再抬头时,窗边的人已经不见了。
这位自窗而下,已经混入人群的少侠,正是穆寒水。
那日莫轻雨走后,他便昏睡了过去,梅雨潮湿,伤口溃烂严重。
听客栈的掌柜说,是一个带着面具的男子送他到的此处,放下他之后便走了。
穆寒水想也不想便知道是明廷。
其实,醒来之后他便后悔,他宁可那日死在莫轻雨手上,或者带回去被他父亲杀了。
无论怎样,都好过回离修山。
身上的伤好了七七八八,躲了几日离修山来寻他的人,也到该回去的时候了,云中城就在离修山下,再躲下去,只怕下一次就是夫人亲自来寻他了。
云中城的七夕十分热闹,街上熙熙攘攘的,穆寒水发觉有人从他出门起便一直跟着他,可是此人脚步虚浮,中气不足,身上也没杀气,想来功夫也不高,便由他去了。
穆寒水跟着人群遛遍了云中所有热闹的地方。
身后的人也一直在,只是到最后,那串脚步越来越轻。
路过一间酒垆,穆寒水取过一坛酒,这时,那个跟着他的人不见了。
穆寒水打开酒喝了一口,往客栈去了。
第二日华灯未歇的时候,穆寒水已经身在离修山,药阁的石阶一如既往的冰冷,夫人没有见他,也没有唤他进去。
阿合出来传话说,他当日的承诺,算是完成了一件,如今还有另一件。
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