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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科举之男装大佬 完结+番外-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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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平端起酒杯,恭敬地道:“是。”
  引荐几个人……程平没想到,周望川径直把自己带到邓相面前,“座主,这便是门生的弟子,程平。”
  带着自己的弟子拜见座主,也算本朝比较流行的一件雅事。
  邓相笑着打量程平:“朗然如明月,甚好!”又对周忘川道:“后继有人,吾道不孤!”
  邓相虽慈和,却鲜少给出这样的赞誉。若说前一句还算客套,后一句则是实打实的认可。
  程平赶忙行礼道谢,心里却在苦笑,有邓相这句话,我这是彻底上了邓党的船。
  其实,程平对邓相还真不排斥。这位老先生个人魅力足足的,才高八斗,本朝有名的书法家,现在市面上最流行的就是“邓体”;诗也写得好,雍容典雅,却不绮靡,程平能背下他不少名句;长得也帅,年轻的时候肯定是个帅哥,现在也是个帅老头,修眉俊眼的;最主要的,对邓相的一些政治主张,程平颇为认同。至于其党同伐异的行为……党争便是如此,没什么理智可言。
  因为邓相的认可和周望川的引荐,邓党对这位年轻有为的小后生倒接纳得颇快,程平一一给前辈们敬酒。
  陆允明正听陈相说正事,抬眼恰看见在邓党中如鱼得水的程平,她正说什么,兵部侍郎被逗得哈哈大笑。
  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陈相问道:“这便是跟你一块落水的程平?”
  陆允明点头:“是。”
  陈相看一眼程平,点点头,接着说事。


第106章 云州新差事
  皇帝与陆允明对面而坐; 讨论的是运河漕运后面的进程安排。
  陆允明建议工部在江南设船舶制造司,就由工部侍郎周望川统领; 督建大型漕船;采用玄宗时裴耀卿的段运法; 在扬州、汴口、渭口等河道交汇处建立大型转运仓贮存粮食;以盐利雇佣民夫船子; 减少徭役征发……
  其中重中之重就是沿途官军布防。
  皇帝沉吟道:“待汴州稳定后; 就将谢亭调回来; 任——礼部尚书?”
  当年与陆允明上下相得的礼部尚书乔仲春已经到了致仕之年,为表示对老臣的爱重; 按照惯例,第一次的致仕奏表; 皇帝没批准,但那不过是礼节,以后这个位子就给谢亭吧。
  时人重朝官,但·是地方上的封疆大吏好; 还是朝中礼部尚书好; 就不好说了。不过本朝尚书多有挂“同平章事”衔的; 进了中枢; 当了尚书,算是离着封相这个读书人的终极梦想近了一大步。
  对谢亭的事; 陆允明只是点点头。曾经偶尔听程平念叨过一句话,“政治的艺术是妥协”; 确实; 皇帝、朝中两党、谢亭、自己; 谁个不是在拉锯和妥协中生存的?
  皇帝说完谢亭; 也说起程平,“这个小子确实是块可造之材,但也太年轻了。他有二十岁吗?”
  陆允明不自觉地笑一下,点头:“正好二十岁。”
  “朕二十岁还驾鹰围猎、跑马走狗呢……”皇帝嘟囔。
  陆允明笑起来:“臣也差不多。”
  皇帝笑道:“你不同,你已经中了状元了。”
  皇帝拍腿,似是下定了决心:“刚接到消息,云州刺史挂冠辞官,便让程平去云州吧。”
  陆允明心里一凛,“云州虽是下州,但作为北部门户,离着回鹘、吐蕃各部都很近,近来回鹘又不太平,程平是文官出身,又年轻,做这样军事重镇的刺史,恐怕不大合适。”
  若程平是男人,陆允明再不会挡了她的前途,男人嘛,驻守边塞,以命博前程,是应当的,但现在知道她是女人,心里不免大男子主义发作,“臣以为程平或可再回户部。臣到处跑,户部只窦侍郎撑着,右侍郎长期空缺,圣人若想对程平委以重任,让她任右侍郎就是。”
  看皇帝不置可否,陆允明再劝两句:“——或者工部,也可。圣人知道,她当年考的是明算制科,在米南任上也兴修水利,那堤坝修得颇为精巧,她于工程事倒也有两分天赋。”
  皇帝笑吟吟地看着陆允明:“我怎么觉得你特别舍不得他?”不怪皇帝八卦,实在是这些年,陆允明鲜少就不关乎国计民生的事这样与自己打口舌官司。
  听了“舍不得”三个字,陆允明心里一震,说来说去,可不就是“舍不得”!
  陆允明抿抿嘴,微笑道:“她确实不合适。”
  适才皇帝不过随口一句玩笑,听了陆允明的话,叹口气:“朕也知道他不是顶合适的,但要又忠心、又机敏、骨头还硬的才能当的这个云州刺史,不能跟王棣似的。”王棣就是刚辞官那位云州刺史。
  “朝中各部司也有合适的,但是官位都高,朕若是派过去,倒像贬谪!”皇帝解释为什么不在朝中选一个,“还是让程平去吧,年纪轻轻,全当历练!又不是小娘子,藏在家里做什么!”
  说到这份儿上,陆允明实在没法再劝,只好点点头,眉头却隐隐地皱起来。
  任命文书很快下发。听皇帝面授完机宜,程平叹口气,这又是个藏着雷的肉馅饼啊……但不管怎么说,算是在二十岁的尾巴上穿上了深绯色官服。
  在京里这几日,程平忙着走人情,主要是户部原来的同事们,也包括礼部试和制科同年,比如小胖子季元春。
  看到季元春那似乎又多了一层的小下巴,程平羡慕嫉妒恨。当年如果也能跟小季似的,当个算学博士,每日骑着驴上班,下班去逛东市,攒点小钱钱,不知有多美……
  季元春觉得程平的世界太玄幻了,“悦安,大家吃酒时提起你,都羡慕得很,你这——升得也太快了。”
  “……”那是你们只看见贼吃肉,没看见贼挨揍!
  走完这些“亲戚朋友”,领了敕牒、告身、新官服,走完吏部程序,程平终于去探望最想见、但又别着劲儿强忍着不去见的那位。
  看程平显摆地穿着崭新的四品官服,深绯色的袍子衬得她的脸色越发白皙,陆允明突然想起当初亲手养大的小马驹第一次配鞍鞯时的情景来。
  知道她前途多艰,陆允明便想让她多高兴高兴,于是夸赞道:“好看!”
  程平笑得眯起月牙眼。
  陆允明自己却有些不好意思,清清嗓子,亲自去拿舆图,“你看,这便是云州。”
  听了皇帝的交代,程平自己也搜集云州资料,打听云州消息,于云州事多少知道一些,“听闻回鹘这几年兵强马壮,时常犯边?”
  陆允明点头,“边贸强行买卖,劫掠粮食财富,乃至强占一些县镇,并不生大事,却也着实让人头疼。今年秋,抢粮食甚至抢到了云州城郊。”这也是原云州刺史为什么辞职的原因,受不了这样长期的骚扰惊吓。
  “云州不是有兵吗?”程平问。像这种边关重镇,不比内地,刺史手里应该是有兵的。
  “有,但不足以对抗回鹘可汗。更多的兵在都督府和都护府手里。”陆允明跟程平交底。
  ……
  两人直聊到吃午饭,才算打住。
  陆允明问:“几时去上任?”
  程平笑道:“真舍不得离开长安,再过个七八日吧,等门生把长安美食再多吃点儿。”
  陆允明笑笑,不知该不该说出口。
  皇帝怜悯陆允明受伤初愈,允他几日假。陆允明想着,这种秋日,携一二好友去终南山登高望远,是顶合适的——只是这“好友”到底是女人……
  若不知她身份,陆允明肯定是没什么犹豫的,但现在,再出口邀约,未免太——孟浪。
  看陆允明满脸严肃,程平以为他还在想云州的事,便笑道:“云州城高池深,离着都护府又不远,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
  她即将远行,不知何年何月再见,陆允明舔舔嘴唇,“我这几日去终南山登高,你要不要去?”
  程平一怔,笑道:“好啊。”
  陆允明知道程平一定会答应,她那般随和的性子,又善解人意,自己说的,她鲜少有不答应的时候。看着程平小小的脸、细巧眉眼、笑的时候略皱的鼻子,陆允明脑子里冒出另一个词——乖。这个字如入口即化的云酪糕,让陆允明心软得一塌糊涂。
  “我的阿平就要远行去云州了。”“我的”和“阿平”两个词,即便是跟自己,陆允明也是第一次说出口,但一旦说出来,脑子里念的便都是这几个字。陆允明紧紧地抿着嘴,谨防这隐秘的缠绵在唇齿间的话不小心逸了出去。
  程平不知道陆允明怎么又严肃起来,估计又想起朝中事,朝忧其君、晚忧其民,中间还有人事党争,宰相是真不好当啊。
  陆允明为压制心里的儿女私情,与程平说起正事:“我本谏过圣人,让你留在户部或工部,但去云州实在没有合适的人了。”
  程平与陆允明相处久了,知道他怎么想的,有点感激,到底还是在心里骂一句“大猪蹄子”!


第107章 夜雨不眠夜
  天公不作美; 陆允明与程平下午到终南山别院时; 天便阴沉沉的; 晚上更是下起雨来,“到天明点点滴滴”; 第二日的秋游登山只能“泡汤”。
  死宅程平一点也不觉得扫兴,早晨洗漱完; 穿着木屐子踢踢踏踏地去陆允明的正院找他吃朝食。
  陆家在终南山的院子修得很有味道,主院里抄手游廊檐下种了大株的芭蕉,雨水落在上面滴滴答答的。
  “雨打芭蕉”在诗词里总是与“惆怅”“苦闷”“思乡”“孤独”等情绪连在一起的; 不知道屋里那位昨晚睡得怎么样; 是不是有感于怀一夜未眠; 然后成诗百八十韵?
  程平带着点坏笑走进正堂。婢子打起帘子; 笑道:“阿郎正等郎君呢。”
  看见程平进来,陆允明指指自己对面的位置,随口问:“初来山里,昨晚睡得好吗?”
  程平笑道:“门生没有择席的毛病,睡得甚好。座主休息得怎么样?”
  陆允明点点头。
  “‘秋风多,雨相和; 帘外芭蕉三两窠。夜长人奈何?’1”程平觑着他的脸色,轻佻地道,“听着廊外雨打芭蕉的声音; 座主竟然睡得好……”
  听了这不知谁人填的半阙《长相思》; 再看她的神色; 陆允明抿抿嘴; 瞪她一眼。
  程平在心里翻个白眼儿,假道学!
  两人对面坐着吃饭。
  粟米粥熬得粘稠,鸡子煮得很嫩,虾子蒸饼很鲜,腌小菜也很入味……这样的山居早餐,虽简单,却分外好吃。程平吃得很香甜。
  那半阙词让陆允明有点恼羞成怒,心说,女郎家,哪有这般口无遮拦的?但瞪完她,又有些后悔,她即将远行,不该对她发脾气,再说,她一直男儿似的,哪注意这个?陆允明心里咀嚼着“夜长人奈何”一句,想到昨晚临睡了特别想找她说会儿话,走到廊下了终究又绕回来,目光不自觉地便柔软起来。
  程平把小小的虾子蒸饼塞到嘴里,又就一口粥,正吃着,抬头看陆允明吃得似乎有些心不在焉,莫非难道、难道莫非真让我猜中了,这哥们昨晚失眠?古代文人的情怀啊……
  吃罢饭,因为外面下雨,两人只能在室内消磨时间。能做什么?不过是观两卷书,下一回棋。
  程平这棋下得很一般,不爱全盘统筹,也不提前算计,虽偶有奇招,但后力不济,往往也就废了。
  陆允明笑着皱皱眉,平时看她做事也颇有章法,跟棋风完全不像,可见棋如其人这话不靠谱。
  陆允明的棋艺高她很多,也不过是如师父给徒弟喂招一样,陪着她玩。程平棋下得不好,眼力还是有的,输一局和一局,便扔了子儿,“不下了!”
  听着这有点赌气似的口吻,陆允明笑问:“怎么不下了?”口气里不自觉地便带上了两分哄的味道。
  “您说您胜了不高兴,被杀上一小片也不着急,下个棋还跟谢东山打淝水之战似的……”程平摇摇头。
  陆允明哑然失笑:“还是怪我了?”
  “下棋嘛!总要将输的时候唉声叹气,赢的时候拊掌大笑,争子的时候恨不得挥起老拳,那才酣畅淋漓!”
  看着满篇歪理的程平,陆允明笑吟吟地点头:“受教了。”
  程平一看就知道他没往心里去,唐代受魏晋装*风气的影响,总要万事不动声色为上,陆相,中毒不轻!
  到了深秋,白日短了,又是阴雨天,黑得越发早,吃过朝食没多久就吃中饭,又一会天就黑了,陆允明感慨,这一天过得也未免太快。他很长时间没过过这样悠闲怡然的日子了,不由得有些感慨。
  婢子掌灯,仆役抬上暮食食案来。食案上多了一壶酒。
  陆允明笑道:“离这里不远,有松林观,观内道士酿的好松子酒,你尝尝。”
  唐人好酒,有早中晚餐都喝酒的,但老陆相家训,“不饮卯时酒”,又说“不因酒废事”,所以陆允明白日除非赴宴,基本不动酒,天凉了,晚间倒偶尔饮一点。
  程平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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