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缠秋,水存风 完结+番外-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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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阴就是放宫女出宫。通常大赦天下才会放阴,因为不是所有宫女到了年纪都能出宫,过了年纪很多都孤身劳作到死,所以放阴也是积福积德的大事。
”还有什么?”
“臣妾认为妃嫔宫人们的份例可以先减去三成,等战事稍缓,国库充盈再恢复原样。不过太后那里自然不必减的,只是。。。。。。”绾昭婉婉道:“荣妃的伯、兄在前线效力,自然不能不顾她的体面。”绾昭离座行一大礼道:“臣妾愿替荣妃节俭份例。请皇上扣臣妾六成份例,保全荣妃体面,以安臣心。”
“你能这样替朕着想,朕很高兴,不过你和她同在妃位厚此薄彼实在与理不和,你放心,朕会一视同仁的。放阴和节俭用度的事就交给你去办吧。此事之后也该恢复你协理六宫之权,你与荣妃一同帮扶太后才好。”
绾昭徐徐坐下道:“听闻皇上未扣熠王的用度,这会扣了荣妃的份例,不怕这做妹妹的吃醋?”
皇帝用乌木镂雕银纹的筷子夹了些水晶虾仁烩青豆,细细吃来道:“威夷王和熠王并非皇室中人,朕自不必扣他用度,但荣妃是后宫嫔妃自然要为朕尽心。”用毕晚膳,皇帝吩咐好生送了宁妃回宫。
荣妃到慈宁宫请安。行礼赐坐后,太后着黑青色团寿五蝠的缎子,头上缠了嵌白玉珠的额带,手中把玩着沉香木镂空点金如意,懒懒的倚在明黄色凤榻的攒金软枕上。
柔艳手持白玉扇骨的绣纹团扇忿忿不平道:“昨儿臣妾去请皇上用膳,别瞧那宁妃平日不声不响的,谁知道竟使了手段抢了去。狐媚皇上不算,还一味拔尖卖乖,想出什么放阴和裁减份例的事,偏皇上还听了去。好在未动太后您的份例,否则也忒不知好歹了。”
太后斜眼瞧了柔艳身上的云锦衣装,用雄孔雀尾巴上的细羽绣的压花纹,又用金线密密织了,若在阳光底下行走,定是光彩熠熠,恍若神妃仙子。
“哀家瞧着荣妃这云锦倒晃眼,宁妃原是金陵人氏,怕也没这么好的云锦,不过哀家仿佛记得还不是云锦进宫的日子。”
柔艳浅笑道:“臣妾偶换新衣,不过博皇上太后一笑罢了。”
太后冷嗤了一声道:“怎么?荣妃的伯、兄在战场杀敌,荣妃还能穿的如此奢靡?确实是贻笑大方了。”
荣妃脸色顿变,俯身下拜说:“臣妾糊涂。”
“糊涂?皇帝正为军饷发愁,你这边锦衣华服,珠光宝气的晃悠。宁妃那边讨皇上的好,主张后宫节俭。你说皇帝更喜欢哪一个?”
柔艳紧的身上发凉,脸上红润退却,隐隐发白,咬着嘴唇不敢接话。太后掷下如意又道:“皇帝以守孝为名不肯大婚,先帝原属意内阁大学士刘云巡的嫡女刘氏,只是刘氏福薄一时病了就给耽误了。不久等孝期满了,再提立后一事,皇上若是想起先帝,只不准要便宜了别人,你自个也该打算起来了。”
柔艳忙说:“全仗太后恩德,柔艳恳求太后教养点拨。”
“哀家老了又不是皇帝生母,后宫的事还要看你自己争不争气,只是宫中高位嫔妃只有你和宁妃,若皇帝要在宫中立后,必在你们二人之中。虽然你们位分相当又共理六宫,但论家世你比她还尊贵些,只是宁妃是个聪明的。”太后意味深长的瞧了荣妃一眼:“好在她没有孩子。你自己掂量掂量。”
荣妃怔怔地走出慈宁宫,袖管上的金线晃的人睁不开眼,几欲跌倒。芍蕊搀着柔艳在长街上行的极缓。“本宫若是真不得皇上宠爱该如何?”柔艳轻声低语道。
芍蕊忙说:”皇上宠爱固然重要,但夺得后位才是真正有了保障。太后说的不错,宁妃家世不如娘娘,也没有孩子,只要娘娘赶在宁妃前面生下皇长子,后位必定是您的。”柔艳暗暗咬住嘴唇,道了句:“若是那样容易就好了。”芍蕊陪笑道:“娘娘洪福,定有机会的。”
第46章 柳宁妃寄情攀贵 玄亲王怀忿救灾
慈宁宫中柏柘姑姑端了盘福橘摆在福寿八宝红木小几上,拿了一个剥了皮取出小瓣装在青花寿字小碟中,递到太后面前,方才说:“太后,您既有意抬举荣妃为后,为什么不把宁妃之事告诉荣妃,好叫她多堤防。”
太后微微一笑,取瓣橘片放入口中,咽下后才缓缓道:”后宫中讲究一个平衡,最忌讳一人独大,宁妃是哀家一手栽培的人,但她太聪明又非同族不能让她得势,所以哀家得找自家人才能放心,虽说要抬举荣妃,但也不能让她太轻松得手,得让她记得哀家的好,时时依附哀家,才能对哀家言听计从。”
柏柘点头称是:”到底还是您深谋远虑,奴婢拜服。”
“其实谁做皇后都好,宁妃有当年的把柄在哀家手中,再怎么装出样子也得任由哀家拿捏,况且她心中没有皇帝若真到非常时刻是能下狠手的女子。柔艳与郑家气脉相连,她得后位对郑家对庆阳都多有裨益,但她只有些小聪明心无大局,柔艳虽然好控制但她仰慕皇帝怕最后也不能完全为哀家所用。”
柏柘道:“其实只要殿下能指给熠王,娘娘也就安心了。”
太后道:“皇帝必然是愿意用联姻牵制易家的,只是庆阳那孩子性情执拗,若她不钟情于礼吉也是无用,活活把好事闹成坏事。”
太后又道:“说来确实还是柔艳做皇后好些,这样大家都有裨益。但也别让绾昭那孩子没了,若庆阳日后有委屈,绾昭看在庆阳曾经的恩惠上也能在皇帝面前为她争一争。”
柏柘道:“还是您计的深远。”
永和宫中几枝木芙蓉开的正好,绾昭淡妆简服,只发髻上的南海花纹螺点米粒珠的鬓钿别有韵味。琴欢从宫外带着几个小宫女规步而入,见绾昭坐在院子里的青石圆凳上,福了一福,打发走宫人,立在绾昭身侧。
绾昭悠悠道:“可瞧见那件嫣紫色孔雀穿百鸟密织金线压花纹的云锦衫子了?”
“御花园里远远的就瞧见了,真真是愚不可及,亏的娘娘睿智,稍稍周旋就让她在皇上那不得脸。”
原来江宁织造府的管事忒会做人,盼着宫中云锦短缺的时候,送了那匹上好的云锦给宁妃,讨了宫里的好,金陵那也可得柳家照应。而绾昭得知后,让江宁织造府转了头给柔艳送去,装成讨好易家。谁成想一匹云锦倒惹了皇帝不悦,反落实了僭越奢靡的罪名。
绾昭拨了拨涂着醉胭脂的似嫩葱管的指甲道:“那匹云锦确实是好东西,怪不得她得了便巴巴的赶成衣裳穿着,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易家有的东西连皇上都没有。”
“若不是家世,这她凭什么与娘娘争?娘娘现在得皇上信任,大可压她一头。”
绾昭凝望着木芙蓉出神,许久转言道:“她毕竟是那样的家世,本宫一时动她不得。若没有十足把握,本宫不能与她正面冲突。”
绾昭自然知道等国丧结束,所要面对的便不再是这些细风浅浪,而是无比残酷的凤位之争。所谓恩宠权势,家世门楣都不是最要紧的,甚至孩子也不过是筹码,而能决定胜负的只在皇上一念之间,真正能定下后位的也只有皇上一人而已。
然而,往往能影响皇上走向的只有那些他真正在乎的人,那些真正能走进他心房的人,那些被称为“皇上心尖子上的人”。而不是和旁人那样表面上一团和气,底子里早已破败的不堪入目的虚情假意。皇上在乎的是妃嫔吗?上至她,下至娟梨等等,都淡淡的,荣妃的所谓恩宠不过是封赏而已,哪有什么夫妻恩情?或是那些臣子?那就更是可笑了,帝王心术,时时防着那些朝堂上毕恭毕敬,朝堂下阳奉阴违的大臣,连熠王也免不得被猜疑。
那母子之情当是最深了吧,可如今的太后乃是先帝继后,皇上的生身母亲尧佳慎孝皇后早在生产之时就血崩而亡,自幼又不是太后抚养,有什么情分可言?而唯一只有他了,只有他才能改变皇上的心意。可忆起往日的种种,在这深宫之中是最美好而不可求的,如昙花一现的惊艳,只在深夜绽放,清晨便只剩半缕香魂萦绕不去。绾昭眉角紧缩,她实在不愿牵扯到他,即便是想尽法子结交亲近,也从没想过利用伤害他。
绾昭长嘘一声,她只恨自己入了这帝王家,便再也由不得自己,不敢爱也不能爱,活着只是为了家族兴旺,只是为了家里的女子可以为自己活一回。
绾昭进了寝殿,打发开无关的侍从,只叫了小东子进来。绾昭道:“今儿也打算着放阴与削减份例的事,不少是得罪人的差事,你与慧絮多多忙些,务必周全妥当。再者宫外的消息,既然复了权许多事办起来也就省心了。”
小东子施礼道:“奴才遵命。娘娘好谋算,奴才也打听到玄亲王之事,玄亲王与熠王交好,皇上虽然不满易家有分庭抗礼之嫌,但顾及玄亲王倒也没难为易家。”
小东子又道:“最近沂州等地报了今年收成不好,原也不是什么大事,但玄亲王却十分关心,写了文书念及百姓今年有无粮草过冬。按娘娘吩咐,咱家大人亲近玄亲王,于是特特写信给沂州几家相熟的士绅准备入冬开粥厂布施穷人。”绾昭听了点头,心中有一丝安慰。
小东子又道:“玄亲王为人真真不同,庇佑苦弱,仁善亲和,从前在宫里便体贴宫人,现在连手下的佃户都是五五分的地租。他往日里微服至京畿,悄悄的施舍穷苦百姓,若不是娘娘吩咐柳家多亲近关注玄亲王,这样的事旁人万万不知啊。只可惜这样的人物却被人抨击德不配位。”
绾昭苦笑一声,便道:“小东子你也是读过几年书的,当年却因为贱籍苦无出路只得入宫,你说是不是世事无常?”
小东子拜道:“能得娘娘赏识是奴才的福分,奴才并无所求。”绾昭闭眼道:“求旁人垂怜不如靠自己搏一番天地。”
“果真有这样的事?”彼薪眉头紧蹙,他深深叹了一口气,想安慰面前之人却自己也满心不忿。
流复压着满腔的怒气道:“若不是臣弟略问了问怎知道会牵扯出这些来。”
“朕也恨他们欺瞒朝廷,竟然干出这样的事。不过地方上已经有所动作,不必太过慌乱。”
流复攥紧了拳头道:“皇兄知不知道沂州等地刚刚出现蝗虫时粮食还未收,地方官员害怕蝗灾影响政绩便报了今年秋收无碍,竟然还下令百姓不许捕捉蝗虫,说什么若是捕捉蝗虫便是诅咒国运不利,实则是怕上头的人发现端倪。那百姓佃户苦啊,眼睁睁看着粮食被啃没了,抢收下来的粮食还不够交租子的,甚至有哭告无门吊死在雇主家的。”
流复缓了缓心神才冷冷道:“这次蝗灾就如上次水患一般,偏要瞒着藏着把事情拖大了,不行了,那些父母官们才扭扭捏捏的说什么今年秋收年份不好希望朝廷拨些粮饷,若不是臣弟派了人去问询哪里知道这些事?”
彼薪也惋惜道:“蝗灾如瘟疫,早些遏制才好,只可惜国库吃紧也没有多余的粮饷拨下去了。”流复道:“此次蝗灾势头想来不小,绝不可等闲视之,臣弟想去看看。”彼薪摇头道:“蝗灾与水患不同,水患时国库还有粮草调拨,现在想筹措粮草怕是不便。虽然已经秋收,但粮草调拨还要时日,况且大军在边境粮草不可断必要先供着他们。所以若是派你去了,你拿什么赈灾?”
流复道:“有人看着总比随他们去好。”
彼薪道:“蝗灾自古便常有,若遇上爆发便是无解,朝廷除了调拨粮食安顿灾民也没有更好的法子。这次若真是蝗灾你去了也是无益,若不是蝗灾你也不必去此一趟。”
可流复心中惦记灾情,眉头微蹙,彼薪便知道他还是想去,于是道:“朝中还有很多要事,若你不在谁可帮朕呢?”
流复对彼薪道:“朝中诸事还有礼吉,他刚忙完水患之事,还要在京中善后,也不好再派他去沂州。”
彼薪道:“若是上次派你去是最好的,虽然会有些艰难,但朕知道最终必然可以成事,正好可以借此稳固你的地位。可威夷王给朕压力,所以朕不得不派锦帆前去。而这次朕心里没有底,不但事情可能难办,而且就算成事人人也只会觉得你学着锦帆做事对你仕途无益。”
彼薪叹口气道:“朕打算让地方上先自救,等粮草筹措完供上边境还有剩余再派钦差去赈灾。”
流复眼圈泛红道:“难道陛下心中只想着稳固权位,而不顾百姓吗?”
“何意?”
流复道:“自皇兄临朝,在朝堂上与群臣种种斡旋争斗,臣弟知道皇兄是为了稳固皇权,私以为并无不可。但每每涉及民生诸事朝堂多本末倒置之嫌,像是黄河水患一事,皇兄可真正关心过百姓有无吃饱穿暖?还不是盯着东家西家要争权夺利。臣弟在宫外居住,时常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