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缠秋,水存风 完结+番外-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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芍药“哎呀”一声托起手腕去瞧,连声骂道:“没眼的东西,这样乱打。”小东子忙跪在地上向柔艳赔不是。
琴欢见芍药托起手腕,那皓腕上挂着一只金丝细绞的手镯,便道:“芍药姑娘好手笔,竟有这样好的镯子。”
绾昭身边的慧絮嬷嬷也道:“宫女不能滥用金银玉饰,姑娘怕是僭越了。”
柔艳见形势突变,脸色沉了下来,道:“芍药是本宫陪嫁,她从前在府中就戴金玉,怎么到了宫里反而不比外头?”
娟梨还是拘着礼,稳稳道:“宫里自有宫里的规矩。”
柔艳转过身道:“宫人也有个高低贵贱,本宫的近侍难道和你宫里的小宫女是一个地位?”
绾昭抬手道:“本就不是大事,宫里是有规矩,但也有人情,这镯子也好,宫装也罢,不如大家各退一步。”
柔艳十分不甘,但只得对那宫女说:“既然有你小主的例子在,你有这心思也就不奇怪了,回宫思过去吧。”于是众人也就散了。
娟梨见人都去了,让人把那哭着的小宫女送回去,留下来与绾昭说话。
绾昭道:“今儿真是委屈你了,她不直接寻本宫不是,偏拿你开刀。”
娟梨拿绢子一撒,便道:“嫔妾有什么?不过说回来,这荣妃今儿向咱们发难,那世子爷昨个就抢了王爷的恩宠,气的王爷连彻秋阁的门都踹坏了。您说这兄妹两个是什么做的这样厉害?”
绾昭抚了下耳环,掩了掩神色,道:“本宫也是略有耳闻。”
娟梨道:“从前嫔妾服侍皇上,皇上只与王爷好,外头就有许多风言风语,但嫔妾是身边的人看得仔细,哪有传言的那样难听?如今世子爷也有了这份恩宠,莫不是真像外头说的,咱陛下好这些?”
绾昭垂着眼道:“你也忌讳这些?”
娟梨笑着摇头道:“嫔妾没有什么忌讳的,只要父亲出了狱能平平安安的,皇上宠谁都好。只是嫔妾担心娘娘。”
绾昭笑道:“你是怕荣妃抢了本宫的恩宠?本宫本就没什么恩宠,她的恩宠也只是恩宠,本宫在乎什么呢?”
娟梨会心一笑便不再说话。
第31章 情玄都暗思倾国 痴梧桐夜缠秋雨
却说御花园里的香豌豆和蒲包花开得不错,那香豌豆是紫堇色的不是通常的粉白,日头底下香的很,半垂着花朵娇羞可人。流复伸手要去扯,又看到旁边蒲包花上全是点子,又不大喜欢了,就懒得去把玩花草。
流复拐了个弯就到了紫宸殿,里头的牵羽姑姑迎了出来,福了福笑道:“王爷来的不是时候,皇上刚去太后那请安了。”
流复道:“本王瞧着銮驾去了慈宁宫才来的。”说罢让杜聘拿了个回云纹的樟木小匣子,杜聘打开是几朵新摘的仙客来。
牵羽道:“这不是奴婢份例的花,怕不好。”
流复举步进了紫宸殿,只道:“姑姑留着给小丫头们玩也行。”
牵羽笑着跟着流复进殿,下头人上了茶水,牵羽亲自端给流复。
流复伸手去接,牵羽便道:“昨儿世子爷睡的是西偏殿。”
流复端过茶搁下,似笑非笑道:“姑姑什么意思,以为本王来兴师问罪?”
牵羽笑着一福道:“奴婢有罪也是多嘴之罪。”
流复故作随意道:“本王就来瞧瞧有什么东西落下来,省得再来。”
牵羽剥了一根香蕉递过去道:“皇上枕头底下的青鱼佩是您的,奴婢可不敢拿。”
流复把香蕉接过也不吃,就说:“本王是戴着那佩出了笑话才不高兴瞧它,压着不见人挺好的。”
说着话,外头通传李和进来了。李和行了礼,牵羽道:“公公这会子怎么回来了?”
李和道:“皇上嫌仪仗前的香刺鼻要取了新的换上,这才赶着皇上回驾前先取了。听着王爷来了,不能不拜见。”
流复咬了口香蕉道:“公公忙,怕不好伺候吧。”
牵羽也道:“这点事让小太监们来就好,皇上面前不能没有会伺候的。”
李和叹口气道:“最近圣意难测不敢不仔细。”
流复见李和在就不想再待着,便起身要走,到了门口又说:“都不许说本王来过。”说罢匆匆走了。
李和神色有些低迷,对牵羽道:“主子不高兴,咱们奴才就要受罪,都小心些。”
牵羽笑道:“公公别说丧气话,只要让主子高兴了,咱们日子自然就好过了。”李和不解就道:“姑姑有什么良策?”
牵羽神秘道:“水到渠成,你我只要顺水推舟就行。”
彼薪连着几天与礼吉商议南方罢考一事,按着威夷王的奏折,已经杀了一批带头的腐儒,撤了几个办事的官员,又好好安抚剩下的举子,把恩科从五月推到了秋天,也就是往届科举的时候,正好缓一缓局势。
彼薪留着流复与礼吉最终定下南方的事,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夜里。
流复揉揉肩膀道:“今儿太晚了,还是去彻秋阁歇着吧。”说罢又问礼吉:“事也议完了,还宿这儿吗?”
礼吉瞧瞧流复又瞥一眼彼薪,他见彼薪要强留他的意思,赶忙说:“盘赤台也不远,望陛下恩准。”
彼薪坐在上座漫不经心道:“你们都是朕的贤弟,自然愿意宿哪就宿哪。”礼吉如获大赦,脸上险些露出笑来。
彼薪转言道:“但朕觉得和礼吉说话很投缘,今儿还是留下吧。”礼吉听罢恨不能以头触墙,这几天他在西殿睡得十分不安稳,眼圈都乌青一片,越发心里烦躁。
流复抬眼一笑道:“原来皇兄喜欢睡偏殿,不然皇兄和谁说话?”礼吉没听出什么奇怪,那彼薪却是一惊。
彼薪心里恼怒,一定是多嘴的奴才说出去,一时竟觉得自己是个被人识破的傻子,他不知哪来的气,冷笑道:“礼吉你听说了吗,前儿玄亲王把自个儿门踹了,好像是生朕与你的气呢。朕好像没得罪他,不会是你惹了他吧?”
礼吉觉得眼前有些晕眩,不知道是不是夜里没睡好的缘故,他也有了些脾气,谁的话也不搭理。流复与彼薪跟乌眼鸡似的盯着对方,流复瞪着眼儿行了个礼就要退了。
流复刚要起身到门口,杜聘在殿门口拦住去路,他哭丧着脸道:“主子咱宫里的仪仗都回去了,奴才连半只灯笼都没有,怕主子不好走。”
流复嗔道:“糊涂东西怎么办得差。”
杜聘难为道:“素日里这个时辰您都不走的。”
流复瞧了眼殿里的礼吉,道:“什么素日里,本王难得来。”
彼薪压根不瞧他,坐在案上翻书。
礼吉拿袖子挡着嘴尴尬地咳了一声。
流复见骑虎难下,就转过身道:“是啊,本王素日里都睡东偏殿的。”
彼薪抬起头给了个意味深长的微笑,露出半颗虎牙。礼吉未曾瞧过,觉得他倒有些人事初开的少年模样,便低下头去避开二人目光交汇之处。
流复跟着小太监进了东偏殿,东偏殿规制简单,自先帝驾崩紫宸殿里许多东西都挪了出去,而这里也很久没人居住。
流复花摺嵌青玉乌鞋才踏进屋两步险些被红木小圆凳绊了一跤,小太监忙把凳子搬远些,躬着身子道:“这偏殿狭小不及正殿宽敞。”
流复正不高兴,便瞪了他一眼嫌他话多。
这会牵羽姑姑进来让宫人打水来洗漱,瞧小太监靠门站着不敢上前,便道:“又怎么了?”
流复指着那圆凳道:“摆回去,本王明儿走了,东西都摆成原来样子。”小太监忙搬起圆凳放回去。
几个宫人伺候流复脱了鞋洗脚,又有人捧了脸盆来,牵羽见流复拾起巾子擦脸就挡了上去,笑道:“委屈王爷了,偏殿简陋了些,奴才也不会伺候。”流复能说什么?自然要装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
衣裳挂到床边的漆架上,流复在床上辗转难眠,心里许多委屈,他竟就这么待自己,他从不这样凉薄。流复坐起身,一只手倚着枕头,一只手卷起乌黑的发丝,突然想起元稹的古决绝词“春风撩乱伯劳语,况是此时抛去时。”这会子自己竟成了被遗弃的人,不由眼泪又下来了。
只听得“哎呀”一声轻响,不知是什么人进来撞在那圆凳上。
流复忙躺下道:“都睡了,不用伺候了。”
“谁就伺候你了?这会子竟没人伺候朕了。”
听得是彼薪的声音,流复“哗”的撩开帐子道:“又来这里闹,我再吃不消了!”说罢放下帐子,兀自流泪。
说话的功夫彼薪已经撩开帐子坐到床上,隐隐约约瞧见流复扯着被子在脸上抹就知道他又管不住那玉珠儿。
彼薪躺到床上道:“你一向是个自在男儿,就这爱哭的性子像个含怨的娇艾。”那偏殿床小只合一人睡,彼薪一躺正好枕在流复膝上。
流复推着他揉着眼道:“什么娇艾,瞧我扯了你这耳朵。”说罢就下手去扯,但手又下不去狠劲,便拂袖道:“我那是重情,所以最恨寡义的人。”
“那你是恨我了。” 彼薪蜷在他膝上轻声道。
流复不答他话,只道:“干什么来?”
彼薪坐起身,抚着床沿道:“你说奇不奇怪,这会子紫宸殿里的宫人们都没了,朕出来找伺候的人都没有。”
“什么话?”流复警惕道。
“那自然是要找能伺候的。” 彼薪坏笑着靠向流复伏在他耳边,小声道。
流复听罢便知彼薪要来闹他,于是掀起被子一把蒙住彼薪,跳下床去找鞋子,结果那鞋子早不见,他便想起牵羽在他洗漱时蒙了他的眼,定是叫下头宫人悄悄拿走了他的鞋。
流复暗暗叫苦,正想着翻身去躲,哪知彼薪身手更好伸手一揽就把流复抱进怀里。流复正对着面就被彼薪搂的死死的,想要挣扎双脚已经离地,彼薪手只一托就把流复扛在肩上。
流复双手捶着彼薪的后背,脚悬空蹬着,便喊道:“你糊涂药蒙了心,真真要害死我了!”彼薪不顾他喊叫扛着流复,就往正殿而去。
彼薪步伐矫健灵敏,扛着流复竟如燕轻,他手指顺着流复的玉颈一路滑到腰骨,悄声说:“今儿,还真要你死一回。”说罢就朝着流复后颈处轻吹了口暖气。
流复浑身一个激灵,不知是不是只着了件单衣身子发软都使不上劲。霎时间,流复只觉天旋地转,彼薪扛着他在殿中转圈发出欢愉的笑声。
殿中只点了两只银龙红烛用素纱的灯罩罩住,在远处发出幽幽昏黄的光影,一个少年与另一个少年在忽明忽暗处旋转嬉笑,那本应该是最寻常的游戏,但在这帝王皇寝却是千年也不曾一见的奇景。
流复腰背完全酥软动弹不得,只得趴在彼薪背上任他旋转,头昏昏的发晕,他本以为君情既决绝,他意便参差,谁想破镜欲圆自然是相见故心不移。
彼薪渐渐停了身形,笑道:“怎么连冲一句都不肯了?”
流复头晕目眩,半天神思才回过来,有气无力道:“杀千刀的奴才都躲哪儿了,明儿瞧我怎么治他们。”
彼薪忍不住又朗声笑了起来,双手搂紧流复的小腿,几步便到了龙床前面,只一扔,流复便倒在龙榻上再起不来。流复眼睛也不睁,手搭在额头上发出如释重负的长叹。
彼薪哪里就饶过他,一跃上床,伸手就去挠流复的腰,流复受不了痒,蜷起身子“咯咯”笑作一团。彼薪的身子压紧了流复,薄薄的二龙戏珠的单衣包不住龙体的炽热,流复只觉得自己像在炭炉里烧炼竟要融化了一样。
二人在龙床上玩闹着滚作一处,汗珠像细雾一般从鬓角鼻尖渗出。彼薪处处占了上风骑跪在流复腰上,手捧住流复的脸故意使了劲揉他,流复的脸早红的发烫,被这么一揉只得睁开眼瞧见彼薪桃花眼半睁半眯,两颗亮泽的虎牙尽出了朱唇,笑出一副猫象。
流复嗓子里不断发出不平的声音像是还在反抗着什么,但手搭在彼薪肩膀上推也不是拉也不是,趁着彼薪不留神挠了他的琵琶骨,彼薪痒得收了手,滚到一边揉着肚子拍着床榻笑个不止。
流复缩到床边双手摸着耳朵降降温,然后抱住滚烫的脸,把金丝暗纹的枕头踹向彼薪,嗔怒道:“这会子满意了?”
彼薪半卧下,手肘垫在枕头上撑着头,笑道:“你说触了龙鳞该不该罚?”流复不答话,只抚着脸瞧着边上。
“从前都是朕好话说尽了,今儿你必须得说。”
“说什么?”
彼薪慢慢爬近流复,意味深长的说:“自然是这几日的心思。”
流复别过头,刚好些的脸又红了几分,道:“没有话。”
彼薪作势又要闹他,流复要躲却被死死摁在床上,四目相对流复自知躲不过去,凌凌秋波一转,红唇微动轻缓着贴上彼薪面颊,悄声暗道:“一日不见,比一日于三年。”
殿中的银龙红烛依旧幽静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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